【6713/713】宿因（五十九）

✘主cp6713/柒十三，副cp为春十一/王可/赤莲/猫狗和青凤湛凰。      

✘ooc有，私设有。      

✘求求评论推荐摩多摩多

✘阅前提醒：本卷会有俺滴自设湛凰出没喔~

第五卷

第八章

       有了第一次的合作，一路上两人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

　　柒带着梅花十三去了神锻国去重铸她的短刀，他说想要对付那些半神，唯有神锻国的武器才能奏效。他说着将自己的长刀拔出刀鞘。不过没有了柒的力量加持，长刀这么看去也只是一把刀身满是裂痕的普通长刀。

　　“这把刀是神锻国的国宝。是世间唯一一把可以弑神的刀。可惜这把好刀，在我手里却只能用来防御了。”

　　梅花十三闻言却一怔，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寻到了能杀死自己的武器？不过听柒的意思，那些半神虽然是比人类要强大许多许多，却并不是真正的神。

　　“那些半神为何不是神？”

　　梅花十三不解发问，柒倒也没隐瞒，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原因。

　　“在神明刚刚开始了解人间的时候，什么都不懂。而他们也正是利用这一点讨要了神的恩赐。利用这份恩赐，他们成为了不老不死的怪物，靠着人类的欲念生存。但他们的本质还是人类。所以我伤不了他们。”

　　柒有些无奈，他的眼里又出现了封印黑鸟时的那种悲伤。那是他什么都不懂时铸成的错，如今也只能由他一个一个亲手解决。

　　梅花十三不知如何安慰，只得无声递过去一杯温水。

　　“黑鸟说的并非全错，人类的确自私又贪婪。被这样的人类所蒙骗，不是你的错。”

　　斟酌着开口，梅花十三又想到了她的父亲。辜负了母亲，又抛弃了她们姐妹。即便是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师父，也不过是想要利用自己。更不用她在任务中看到的那些人渣。见过太多的恶，她已经很难去相信人间的善了。

　　“不过人与人还是不一样的，有坏人，自然也有好人。比如....”

　　柒微微拉长了尾音，而后将目光缓缓落在梅花十三的身上。

　　“你。”

　　大约梅花十三也没想到他会说自己，一时间有些无措。等到反应过来时，她才后知后觉地红着脸骂了一句登徒子。

　　只是她心里却是无限的失落。因为梅花十三清楚，她并不是柒口中所说的好人。

　　她杀过人，虽然大部分都是人渣，但她的手上确实沾过鲜血，她身上背负的命债会跟随她一辈子。

　　“没有什么是完美无瑕的。就算是神明也一样。”

　　柒的话打断了梅花十三低落的情绪，他将青短递还给梅花十三，重铸后的青短外观上和从前比起来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两把刀的刀身末端都被刻上了一朵梅花。

　　那是柒特意嘱咐的设计。

　　梅花，

　　梅花十三。

　　梅花十三轻轻抚摸着刀柄上的梅花低声道了谢，火光映在她的脸颊上，泛起微微的红。

　　旅途的第二站，他们去了石门国。

　　石门国的国主就是他们要找的半神石门，石门十分好战，登基到如今他发动的战争不计其数，死在战争中的人也数不胜数，如今为了攻打青鸾国，更是强行征兵，整个国度的人都叫苦不迭。在反叛军的帮助下，柒和梅花十三杀进了石门的宫殿。石门巨大的体型让梅花十三着实费了不少力气，好在她很快掌握到了战斗的诀窍。通过青短与千刃之间的配合，成功打败了石门将其封印。

　　被封印前，石门倒是显得十分冷静。他看着柒，留下了一句“终于结束了”后便消失在封印的阵法里。地上只剩下一个护臂，柒将护臂捡起，轻轻掸去上面的灰尘后，揣进了怀里。

　　并不是所有半神们都喜欢被欲望掌控的滋味，死亡对于他们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后面的旅途出奇地顺利，柒虽不能直接出手，但是在和梅花十三的配合下，两人独有的默契帮助他们快速解决了几个不算难缠的半神。柒告诉梅花十三，当年他分出去的神赐并不多。只差最后一人，他们就可以结束这场旅途。

　　闻言梅花十三的心里却没有预想中的欢喜。等到旅途结束，她会回到皇宫里继续去做师父手中的刀。那样沾满鲜血的日子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发现自己不想结束这场旅途。尽管无比危险，可她是自由的。她舍不得这份自由，也舍不得陪伴她的人。

　　梅花十三看向柒，他正擦拭着千刃。月光照亮了他的侧脸，他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刀，眼神中是只有婴孩才存在的纯粹。一路上，梅花十三慢慢发现了柒身上的不同，他比常人要纯粹得多。无论是杀意还是别的感情，都是干净而澄澈的，没有半点杂质。他突然抬眸看向她，琥珀般的眼眸里，浮动着一种不明的感情。

　　休整一夜后，他们去了彼岸谷。

　　彼岸谷和其他两个地方有些不同，彼岸谷里生长着漫山的彼岸花，沿着河岸一路走去，他们仿佛漫步在地狱里。他们的目标，是谷主曼珠沙华。

　　那是一个极尽妖娆的女人，她踏着漫山的彼岸花而来，对着柒露出一个妩媚勾人的笑容。

　　“你终于来了，我最爱的男人。”

　　梅花十三闻声一愣，最爱的男人？难不成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情感纠葛不成？

　　可不等她想清楚，那女人便已经闪身到了她面前。女人的手指轻轻勾着她下巴，冰冷的指尖让梅花十三的后脊掀起一阵寒意。柒伸手将梅花十三拉到自己身后，曼珠见状娇笑着退开，随即又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才分开多久，你就带着别的女人来杀我，可真令我寒心。”

　　她说着还用手帕轻轻擦了擦眼角，俨然一副被负心汉抛弃的可怜女子模样。但柒深知这女人手上沾染了多少人命，这彼岸谷里又埋着多少枯骨。

　　“你倒是逍遥，得以再见故人一定很欢欣吧。都把我们这些老友忘到脑后去了，真叫人伤心。”

　　曼珠沙华话里虽说着柒，可眼神却始终落在梅花十三身上。梅花十三心神一颤，她想起在飞鸟国时柒也曾同她说过，她与他的一位故人极为相似。

　　可故人是谁？

　　“故人当然是他心爱的女子，能让神明动心的女子，我看着都忍不住嫉妒。”

　　曼珠的声音宛若毒蛇一般在梅花十三耳边响起，柒握紧她的手用力一拉，一道红光擦着她的脖颈掠过。梅花十三堪堪站定，发觉自己刚刚站着的地方刺着一根彼岸花形状的飞镖。

　　“她在迷惑你。”

　　“我知道。”

　　梅花十三淡淡地应了一声。她抽出青短冲向曼珠，和黑鸟相比，曼珠的攻击不见那么凌厉。但她所射出的彼岸花镖却仿佛有生命力一般，一旦被刺中就会被不断吸食血液，直到血流尽后死亡。

　　深深呼出一口气，梅花十三稳下心神专注于面前的敌人。她提醒自己，柒的故人是谁与她毫无关联。在一次擦身而过时，梅花十三瞥见她腰间的一根黑色羽毛的挂饰。

　　“那是黑鸟的东西。”

　　柒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梅花十三瞥见他指间的符篆，暗暗惊讶这人竟这么快掌握了符篆的用法。她明白柒的意思，对于曼珠，黑鸟应该是有着特殊的意义。提到他，或许就会扰乱她的思绪从而找出破绽。只是梅花十三回想起刚刚曼珠口中的故人，心里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又一次涌了上来。

　　“十三，收心。”

　　暗紫色的刀芒为梅花十三挡落两枚飞镖，与此同时柒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次却带了两分无奈。她眯了眯眼，没有理会柒。她听见他叹了口气，声音里却带了几分莫名的欣喜。

　　“这件事我会和你解释清楚。曼珠擅长蛊惑人心，你要注意。”

　　“放心。”

　　梅花十三短刀轻旋打落一枚飞镖后站在柒的身前。曼珠落在她面前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梅花十三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曼珠看向她的目光。

　　“竟然能撑这么久。我倒是有点喜欢你了。黑鸟也是这样被你们封印的对么？”

　　曼珠依旧是娇滴滴的声音，但是眼里的杀意却没有褪去半点。

　　“但我可不是他们那样的笨蛋。”

　　她身形闪动，目标却转向了柒。

　　“黑鸟告诉过我，你不能对我们出手。所以你才找了这个女人。”

　　看着梅花十三，曼珠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还真是像啊，不过可惜她不是那个赐予你姓名的姑娘，永远都不会是！”

　　她说着，攻击已经到了柒的面前。梅花十三见状立马回身阻拦，可一瞬间的慌神让她乱了节奏，被曼珠的攻击绊住了手脚。

　　柒冷冷地看着曼珠，曼珠沙华甚至都没有看清他究竟是如何拔出的刀，她只觉得天地在那一瞬似乎都暗了下来。耳边传来阵阵雷鸣之声，看到柒血红的双眸，曼珠心里没有来地一惊。

　　曼珠沙华难以置信地望着柒，黑鸟明明说过他不能伤害到他们，否则他也会被反噬。难不成为了那个女孩，他宁愿承受反噬吗？

　　就在这时，铺天盖地的青色刀光朝着她落下。曼珠大惊，她确信自己已经拦住了那个女孩，可梅花十三已经冲到了她面前，她身上满是血痕，很显然是拼着被她的彼岸花镖刺中也要赶过来阻止她。青色的刀芒中，她看到了那女孩青色的双眸，那双眼里没有犹豫，唯有坚定。

　　直到此刻，曼珠沙华才意识到自己的那些话没有对梅花十三产生半点影响。

　　柒也在此刻出手，千刃的碎片紧贴着梅花十三和青短为它构筑了一层保护层，紫色与青色相互交织着，狠狠穿透了曼珠沙华的身体。

　　千刃归一，刀尖抵在曼珠地脖颈前，柒冷漠地望着她。那一刻，曼珠只觉得自己似乎又成为了那个一无是处的凡人。渺小而卑微。

　　“十三就只是十三，她不是任何人。”

　　柒目光冰冷，那是一场无声的审判。他将千刃缓缓收回刀鞘。抓紧机会布阵启动一气呵成，不给曼珠沙华再反应过来的机会。很快暗紫色的光便已经包围了曼珠沙华。消失前，梅花十三看到她握紧了腰间的那片黑羽挂坠。

　　随着曼珠沙华的消失，彼岸谷的彼岸花也慢慢枯萎消散，只留下阵法中央的一朵彼岸花，鲜艳得宛若被鲜血浇灌而成的花。柒捡起那朵花，和之前那片黑色的羽毛放在了一起。

　　“在成为半神前，曼珠和黑鸟曾是旧相识。”

　　柒轻声为梅花十三解释，看着掌心里属于那些半神的东西他没有半点欢欣，那是他铸成的错，尽管他封印了这些半神，但那些由半神们带来的战争与死亡，却再也无法弥补了。他挖了一个坑，将那些半神们留下的东西埋入坑里。如果没有遇见他，也许这些人本该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只是柒没有注意到，在羽毛和彼岸花相碰的那一瞬间，闪过了一道并不明显的光芒。

　　随着曼珠沙华的消失，山谷中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柒在雨中对着那个小小的坟冢拜了拜，而后拉着梅花十三躲到一处山洞中。

　　柒坐在梅花十三身边，将手掌覆盖在她受伤的地方。一阵刺痛过后伤口奇迹般地复原了。梅花十三点燃了篝火，她将被淋湿的头发解开。借着篝火的温度烘干身上的衣服。

　　从前的战斗结束后，柒也会像这般帮她治疗伤口。他说人类的药物无法治愈半神造成的伤口，但他的力量可以。篝火下，柒的脸庞看起来柔和了许多，散落下来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等到指尖已经触碰到柒的额头时，梅花十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她强装镇定地收回动作，却被柒握住了手掌。

　　看着他们交握的手，梅花十三意识到最后一个半神也被他们封印，这也意味着他们也该就此分离。可他们始终沉默着，谁都没有先提起分别的事情。

　　他的手掌比她想象得还要粗糙，不像他说的神明的手掌，倒像她一样，是一双杀人的手。

　　“刚刚诞生时，我什么也不懂。不明白自己因何而存在，也不明白人类是什么生物。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她给了我柒这个名字。带着我走了许多地方。她教会了我很多很多，也送我踏上了解人间的旅途，这场旅途里，我遇见了黑鸟他们。赐给了他们力量。那个时候他们还是很好的人。我们成了伙伴，一路走了许多地方。后来因为一些分歧我们分开，我决定回去找她。”柒垂下眼眸，那一瞬间，梅花十三竟觉得他像个有些脆弱的孩子。“可人与神的寿命是不一样的，等到我再回来时，她已经不在了。”

　　柒就那样低声叙述着他的过往，梅花十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她看到柒眼底浓得化不开的悲伤，教会他一切的人却不能陪他永生，等到他学会更多事情再回来时，对方早已只剩下枯骨黄土。于是他又踏上了一个人的旅程，这次的旅途中，他发现他创造的半神利用他的力量蛊惑人类引发了战争。

　　柒清楚，他并非值得人们供奉的神明，自己不过是天地间的怨念形成的存在。他散播的并非神明的恩赐，而是诅咒。而等到他意识到这一切时都已经太晚了。他亲手铸成了大错，是他带去了战争与死亡。

　　“那个给予我名字的女孩也叫十三，我所找的故人一直其实都是你。”

　　梅花十三听着这句话，心里却只泛起阵阵酸涩。

　　“可我不是她。转世过后我早已经不是最初的人了。我不会做任何人的故人。”

　　漫长的沉默后，柒的声音幽幽的传来。他伸手拨动篝火，点点火星飘出来而后熄灭。像是一颗生命短暂的星星。

　　“我说过。十三就是十三，不是任何人，也不用成为任何人。对我而言，故人只是故人，那已经是过去了。”

　　柒的声音里没有想象中的失望，他格外认真地望着那双青色的眼眸，眼里映着她的身影。他伸出一只手落在梅花十三的脸颊上，将她脸颊旁边的湿发拨开。

　　“我从未将你当作过她。”

　　他凝视着梅花十三的眼睛，火焰那双琥珀般的眼眸里跳跃着。

　　“从踏上旅途开始我就知道，她不会在原地等我。只是那时候很多事我不懂。以为只有她能够告诉我答案。可慢慢地我也懂了，有些问题，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够告诉我答案。比如你。”

　　柒停顿了片刻，篝火的影子在他脸上跳动，橘色的光芒暖烘烘的，慢慢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感情，我只知道我想要靠近你，拥抱你。我会思念你，担心你。和任何人无关，这些感情只因你而起。”

　　柒的指尖触碰到梅花十三的手。梅花十三的身子颤了一下，而后她抬起手，慢慢地落在他的手上。

　　“十三，我也很想知道，那些感情究竟是什么。”

　　柒仿佛叹息般地在她耳边说着，闻言梅花十三抬眸望向他，她看到他眼中的火焰，那样温暖，那样热烈。

　　火焰点燃了她的眼睛，她的脸颊，一点点蔓延向她的身体，她的灵魂。梅花十三听到自己心里某样东西破碎的声音。

　　梅花十三闭上眼睛叹息，他们都是一样的。她同样渴望靠近他，靠近那些因他而起的欢欣。那些在旅途中诞生的不可言明的感情早已填满了她的心，而后在这一刻长成了他的模样。

　　有什么东西从她心里流淌出来，和柒带来的火焰交织在一起生出温暖的藤蔓，将他们缠绕，掩埋。

　　梅花十三忽而就想这样疯狂一次，抛却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冷静。

　　只此今夜，只有今夜。

　　藤蔓上开出一朵朵花，它们在火焰中生长，而后绽放。

　　在篝火哔啵的响声中，一滴汗水落到她的身上，梅花十三仰起头来，她看到石壁上雕刻着的佛像。那些佛像眼眸微眯，似乎在审判着他们所做的一切。

　　他们的手上都沾满了鲜血，佛祖不会宽恕他们的灵魂，只会像这般凝视着他们的罪业。

　　但那都不重要了。

　　当那柔软的唇又一次落在她额头上时，梅花十三听见他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唤了她的名字，那是疑问，是探求，是渴望。

　　“十三，那是爱吗？”

　　梅花十三想要回答，可她已说不出话来，火焰灼烧着她的身体，也灼烧着她的灵魂。她的思绪飘荡在云端，俯瞰着自己的身体。

　　但她是知道答案的。

　　梅花十三想。

　　那是爱，如同此刻从他们灵魂里诞生的火焰一般热烈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