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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忌魔都 第一百一十八幕 云散高唐

2023-01-10 12:43 作者:云堤  | 我要投稿

“……”

察觉到后方有人走动的声音,吕妍缓缓转过身,对于我们的到来,她似乎并不是很惊讶,她的表情很宁静,像是波澜不惊的湖面,脸上皮肤缓缓浮现的纹路像是倒映着的光芒,写满了她有些踉跄的人生——方欣楠的话若是不假,说实话我还挺同情她的,可是国土炼成阵的存在彻底阻碍了我的计划,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让胡安从这里逃离,而吕妍就是那一把逃离此地的钥匙。

“李泽渊——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打算再一次的违背我吗?”刚刚的平静看来只是伪装,吕妍举起双手,俨然一副要释放奥术的模样,她的浑身都在颤抖,像是愤怒、像是激动、像是恐惧,李泽渊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没人知道,就这一点才会令人感到害怕,“不是说好了,要和我一起的吗?我可以让你找回你曾经失去的珍贵之物,这个世界已经要无可救药了,想要不被那些所谓的教条束缚,这是唯一的办法。”

“不——请等一下吕妍总管,我有话要说。”

在二人说话的间隙,我观察着眼前的一切:巨大而复杂的奥术阵,紫色的线条顺着黑暗的纹路一直朝着空虚无限延伸着,它们组合成一个个光怪陆离的图案,像是鸟、像是凤凰、像是哭泣的人、像是哀嚎的野兽。

这个大型图案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祭坛,祭坛摆放着之前吕妍桌子上的那一张破碎的相片,还有一堆我从没见过的祭器,这些东西应该是之前从南海一号打捞上来的,因为很多东西我只在历史书上见过,现代奥术师根本不会用到这些东西。祭坛的上方是一个黑色的茧,其大小比我们之前在震旦大厦见到的要大不少,此外这个茧的外表还浮动着一些黑色的烟雾,这些烟雾四面八方朝着茧袭来,最后又吸附其中,像是进行嫁接的植物。

看到这里,我突然明白震旦大厦中央那个巨大恐惧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吕妍是在用奥能转换的方式,将茧从震旦大厦移动到了这个地下空间中。要知道移动这么大的东西不仅耗时费力,而且还有可能让普通人看到这个常识之外的世界,搬家的道理所有人都懂,不可能将整个房子搬走,只能将其中的家具一件一件的运输,最后在一个新的地方重新组装,现在吕妍做的,就是“组装”的过程。

奥术阵、容器都已经准备就绪,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孵化”。

“我之所以没有攻击他们,是因为我想让胡安看一看,我们为之所努力付出的一切:这个茧,这个盘古的茧。胡安和我们一样,也失去了重要的人,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这不可能……我对不起她。”

“可是这些东西都是不可抗拒的因素啊,吕妍总管,我相信我们在某些观点上是能够保持一致的;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说服她……”

“别想了!这是不成!”我现出身形,事到如今对吕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正面对峙反而还显得有气势,“不可能合作,原本胡安能够在盘古议会好好的,可是你这个人居然利用她的善良!”

“你是那个灵魂……自称音乐家的家伙对吧。”

见到我的样貌,吕妍先是愣了一下,最后用审视的眼光盯着看,她的眼神让我心里发毛,可是我不能退缩,必须表现出和她一样的气势,否则我就输了。

“没错。”

“灵魂……哼,没有心的人,你有什么代替胡安说话!”

吕妍这么一说,让我的心不由得颤了一下。

“不就是个灵魂……有什么资格去左右别人的人生,既然李泽渊说要合作,那我就问一个问题,我不是在问你,我是在问胡安。你想要重要的人过得幸福吗?”

我转头看向胡安,她站在原地,由于她低着头的缘故,发梢挡住了她的眼睛,我看不到她的视线——可是,却能够感觉到气场,一种我无法形容的气场。

你有什么代替胡安说话……么……

的确,我确实许多时候都在替她做决定,可是我并没有任何不好的心思啊,我一直都是以她能够在这个世界上立足为出发点而抉择,没有考虑她个人的想法……确实……的的确确是我再做的事情,我没有任何的错。

可是……为什么……心中就是突然有一种愧疚感呢?

我不敢在她的内心和她说话,只是站在一旁看着,看着她从口袋中掏出张晓丽给她的本子,缓缓拿着笔在纸上写下字迹。

——想。

木目心、森林、太阳、陈澈的眼睛,是这个汉字的组合意思,她就这么在本子上写下这么大的字,虽然她无法说话,可是现在的她仿佛从内心的深处发出声音,我愣住了;对不起……胡安,我知道你希望你的父亲能够陪伴在你的身边。

“这才是她真实的想法——自称音乐家的小鬼,替别人做决定这种事情,是不是太荒唐了?”吕妍像是胜利了似的,伸出右手向她示意,“我现在见证了你的决心,既然如此那就合作吧,我会像答应李泽渊的那样答应你,重要的人一定会永远陪伴在身边。”

可是胡安却不为所动,她站在原地,低着头,似乎是在思索什么;见到这样的情景,方欣楠坐不住了,像是故意破坏气氛似的,她开始抱怨起来。

“喂!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所有人都变得莫名其妙,好像就我一个正常人,这部戏剧难道要考试大反转了么?别开玩笑了好不好,这不是在演戏!”

“异端审判局的,看来你也是黔驴技穷了。”

“啊——事情确实有些出乎我的医疗,不过既然这样,那我还是亲自动手——”

“好啊!吕妍,你这个疯女人果然是在上海养蛊,等我们回到西伯利亚之后,有这些把柄,奥术师协会是不会放过盘古议会的。”

方欣楠话还没有说话,身后便传来陈思真和许文昌的声音。他们二人负了伤,血迹在衣服上清晰可见,想必应该是和外面的怪物与代行者们进行了激烈的战斗,可是让我奇怪的是,他们居然冲到了这个地下室,身后还没有追兵。

“你这个家伙简直是个疯子,口口声声说着什么幸福——结果呢?我和许文昌在外面战斗,的确我们两个人根本拦不住那些怪物和已经疯了的代行者,但是我们在朝着老场坊前进的时候,发现他们停留在了大门口,你这个家伙,为了防止怪物破坏你的伊甸园,在外面设立了一层防止他们进入的结界对吧——好一个精致利己主义者!”

“抱歉胡安我们来晚了……这倒是怎么回事。”

许文昌来到胡安的身边查看她的状况,全然不顾自己已经在流血的伤口。

“搅局的家伙出现了……”吕妍又一次的恢复了战斗姿态,陈思真也对此展开动作,她朝着吕妍的方向缓缓靠近,手臂上绽放着奥能。

“废话不说,赶紧关掉这个莫名其妙的仪式,你想牺牲一座城市获得你自己的救赎,简直是精致利己主义者!我才不管你在盘古议会里面经历了什么,你这种疯子就不该在这个世界上!”

“你懂什么!你有懂什么!只会站在一旁说风凉话,这种事情谁不会啊!人类的情感根本就不相通,所以我才需要做这些事情,我不恨盘古议会,我也不想向它复仇,我只是希望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这难道也有错吗!”

“够了,我不是来听你演讲的,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吧,我一定要回西伯利亚,把你的罪行好好公诸于世。许文昌,来帮我。”

“明白……”

二人摆出姿态,朝着吕妍冲过去,奥能在他们的指尖絮绕,宛若绽放的莲花。

“看来冲突是不可避免的了,那么……就这样吧……”

吕妍也同样释放奥能,无数的水银在她的脚底下生根发芽,形成无数的撞针,朝着二人刺去;见到这样的情景,我原本以为方欣楠会出手,可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不知什么时候溜走了,她站在身后的螺旋楼梯上,朝着我们招手。

“拜拜啦,我才不想和吕妍的水银奥术硬碰硬。”

可恶的女人,我就知道异端审判局的人根本就不能信任!

可是现在已经为时已晚了,陈思真和许文昌已经率先冲了过去,他们没有听到方欣楠说的话,应该是在心中相信自己的身后应该会有支援,可是却什么都没有。

 

 

“来我这里,那边不安全。”

“你要干什么?”

李泽渊拉住胡安的手,将她拽到距离吕妍战斗区域一百多米的位置,这个地方正好可以不被他们的战斗波及,但是他的动作有些蛮狠,因此我上前去拉住他的衣领,让这个疯子离胡安远点。

“音乐家你还不明白吗?这根本就不是你们的战斗……不管是死灵协会还是盘古议会,由他们去好了。”

“这事你别管,我要关掉这个结界,然后去西伯利亚。”

“这样……行不通。”

“我就不信你能说出更好的办法,现在的情况和之前不一样了,我和胡安在这里已经没有了容身之所——”

“但是你能保证去了西伯利亚之后再死灵协会就会有更好的生活吗?”

“总比现在强,因为你的个人原因,导致了现在这些接二连三的状况,如果……”

我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并不是我打算就此责备李泽渊,这个男人因为自己性格懦弱的关系,做事情踌躇不前,就连说话也都包含着回旋的余地。所以继续和他争吵也不是办法,陈思真和许文昌已经与吕妍缠斗在一起了,我必须得乘着这个空隙找到关闭结界的方法。

“澎湃之握!阿真——”

“明白,黑暗影剑。”

死灵奥术朝着吕妍的方向发射,地面上飞速移动的黑色巨手与快速飞翔的数把巨剑交织成一个无法闪避的天罗地网,他们二人在战斗的时候展现出了极高的契合度,这样的默契,是一般人几乎无法做到的——如果不是在见到韩欣化身的鲸鱼后失了神,说不定之前死灵协会对于上海的那次进攻胜负情况还不好说。

可是此时他们面对的对手,是盘古议会A评级的上海市总管吕妍,一个实力不容小觑的存在,投影、念力,她拥有和那位方欣楠一模一样的奥能属性,再加上那从未见过的水银奥术,以及……一颗拥有强烈执念的心。

“——灭绝!”

死灵奥术迸发出恐怖的奥能,可是这一切在那银白色的墙壁面前枯萎了,流动的金属液体从地面涌现,形成一层保护膜。陈思真和许文昌惊呆了,他们愣在原地,看着那些银白色缓缓组成一个又一个的人偶。

人偶手中拿着水银制成的剑,它们的数量大约是十个,以包围的形式朝着二人袭来。

“喂……音乐家,胡安,快来帮忙,那个方欣楠去哪里了。”

“那个家伙早跑了,我们被利用了。”

“可恶,异端审判局的人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愣着干什么?死灵奥术师就这点本事吗?”

趁着二人分神的时候,吕妍向前突进,她使用投影术,在手中浮现出一把巨大的铁锤,朝着许文昌的腹部抡过去。陈思真的反应比他稍微快一些,在锤子的攻击到来之前将他推开,可是她自己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巨大的冲击顺着陈思真的腰部传到全身,她整个人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阿真!”

没有松懈,没有废话,没有一丝的犹豫,不给对手任何破绽,宛若机器一般精准。吕妍操控水银,凝聚成无数的撞针朝着许文昌射击,撞针配合水银人偶,组成铜墙铁壁的阵型;许文昌虽然想要上前查看倒在地上的陈思真的状况,可是吕妍施加给他的压力让他不得不一边使用结界防御撞针、躲避人偶的攻击,根本没有机会向前进一步。

——不可能赢的。

我在心中做出如此判断,这个吕妍根本就是一个怪物,许多文学作品中的坏人总要在解决好人之前说上一堆没用的废话,然后再戏剧性的被好人击败——可是吕妍不一样,她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她的奥术使用根本谈不上任何的“华丽”,但是却十分行之有效。

踏步、向前、投影、重锤、拉开身位、水银攻击……

一系列动作完完全全是以抹杀对方行动而展开,陈思真和许文昌被她远、近、远的攻击模式耍得像是马戏团里面的猴子,之前方欣楠说的有关吕妍直属内阁的情报看来八九不离十,有如此恐怖战斗力的人与内阁有关一点也不奇怪。难怪内阁会在吕妍已然成为一个安乐公之后,仍旧想要找借口把她解决掉,毕竟没人愿意看到自己家的后院起火。

这让我不禁怀疑,吕妍到底触碰到了盘古议会的什么东西,居然会让那些老家伙如此的忌惮?

——胡安,你别再愣着了,陈思真他们撑不住了。

——音乐家,我在想一个问题,刚刚吕妍问我,你想要重要的人过得幸福吗?我现在知道那个答案了……

——答案……是什么?

——想,我想要重要的人过得幸福。把你的力量借给我,我要去破坏结界。

奇怪……感觉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消失……

拉絮斯——耶利米哀歌。

到底是怎么回事?和之前那次在检察院为韩欣辩护的时候一样,我的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不……应该说是单纯的奥能被胡安完全抽走了,她现在已经完全控制了我的力量。到底是什么东西才能够让她突然拥有这种反客为主的力量?

黑色的小提琴在手中浮现,音乐声在空洞中回荡,琴弦拉动出的声音发出剧烈的震动,吕妍水银人偶伴随着这一阵震动变得粉碎,银白色的液体铺满了整个地面,倒映着上方漫无边际的穹顶。看到自己的奥术被破解,吕妍也大吃了一惊,不过她也很快做出了相应的对策。

“阿真!阿真!”

许文昌在胡安的攻击下得以脱手,他赶忙山前查看陈思真的状况,陈思真还有微弱的呼吸,可是在腰部受到如此重击之后,身体肯定吃不消。而我和胡安则朝着奥术阵的中心线飞去,在那里有着一张照片,那东西应该就是关键所在。

“文昌……对不起……恐怕我要先走一步了。”

“等一下,我们可是死灵奥术师啊,没那么容易死的——不是还有死者苏生的奥术吗?你等一下……我马上为你治疗……”

许文昌用尽浑身解数,想要给陈思真体内注入奥能,可是无论他再怎么努力,手中的光芒也没有丝毫的变化;陈思真的身体像是被用一层保鲜膜套住了,任何东西都无法穿透。看着这一幕,许文昌疯了似的狂抓自己的头发,紧接着紧紧抱住她,估计连他自己都没有弄明白这个动作的含义。

“复活奥术——只对那些瞬间的死亡有效,这一点你不会不明白的吧……咳咳——”陈思真喘着粗气,伸出手,抓住了许文昌的衣领,“肋骨好像断了……内脏被骨头刺破,缓慢的死亡……真是一个符合死灵奥术师的结局;我们这一辈子都在和死亡打交道,现在看来……已经倒头了。”

“灵体治疗……用这个,对……不是说要回西伯利亚的么?带着胡安一起,我们大家一起,不是还要结婚吗?不是说好还要去武汉看樱花的吗?”

“对不起……”

陈思真哭了,她的泪水与红色的血液混杂在一起,她用右手轻轻拂过许文昌的脸庞,做出像是感慨似的动作。

“对不起……我实在是太想要证明自己了……如果不是我一股脑的私自来上海……就不会连累你……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伙伴离开我们……对不起……陈思真,我是个大白痴啊……虽然一直随时讽刺你,但是你要知道,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什么都别说了……”许文昌的大脑现在一片空白,几秒钟之后,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他的嘴唇开始上下抖动,应该是在念咒一类,灵体治疗的光芒迸射出来,可是那层薄膜却好像仍然存在。他应该还没有意识到,吕妍的水银奥术具有阻隔奥术的功能,要知道之前在老场坊的时候,我的身体根本无法穿透这个水银组成的墙壁。

“对不起……文昌……对不起,我好后悔……我后悔……没有多陪你,没有完成之前的约定……对不起……所以请你,带着胡安离开这里,毕竟答应了的事情要做到的……对吗?”

“对,说得对……人是要守信用的……”

“谢谢你文昌,谢谢你……让我遇见了你……谢谢……”

陈思真的身体逐渐失去温度,虽然表面上她只是有些皮外伤,可是刚刚吕妍的那一记重击已经彻底的击碎了她的内脏,别说是奥术,哪怕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医生,也很难去处理这种内脏碎裂的情况。这应该算是陈思真最好的归宿,为死而生,为生而死。

“说什么……不是……说答应了的事情要做到的吗?为什么……为什么无法做到答应我的事情么,阿真……阿真……”

许文昌没有哭,他只是呜咽着,他的脑袋像是个乌龟一般疯狂的前后伸缩着,就好像他的喉咙里面卡了什么东西,疯狂的梗咽,想要把心中那积压的东西吐出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照耀着内心的那块明镜,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破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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