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浮生记·第三十九卷

飒先生演出结束后，华先生让他去车上等他，车上放着飒先生喜欢吃的花生糖和一些糕点。飒先生微微笑了笑，取了一颗花生糖来吃，坐在车里安心等他。

华先生冷着一张脸，带着雇来的打手直直地往老板休息室走。

老板正搂着一个女人调情，休息室的门被小华一脚踹开，吓得他赶忙放开怀中的女人，一张肥脸上的赘肉抖了三抖，泛起几阵油腻的涟漪。他大喊道：“什么人！”

看到华先生阴沉的脸，老板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

“你先回去。”老板对着女人说，女人整理好衣服，匆匆从休息室离开。

“这…小华先生，这个时辰来，有什么指教吗？”老板弓着身子颤巍巍地迎华先生进来。

小华打量着老板的休息室，里边摆放的装饰用具，均是上等货色。

也不知从童工还有舞娘们身上搜刮多少，倒是天天对着权贵哭穷。

小华也不和他废话，大手一挥，等在门外的打手便冲了进来，不顾老板喊爹喊娘地求饶，上去就是一顿招呼。

“先生…先生！有事好商量！”

小华不理会求饶声，寻了沙发坐下，那沙发上铺了层绒毯，很是舒服。他好整以暇地端了茶几上的茶水来喝，看着那老板被揍得鼻青脸肿满地打滚的模样。

华雇来的人，均是黑市里的打手，价格高，也能打。舞厅里的保镖拦不住不说，揍得老板更是毫无还手之力。

华也不想要他性命，见好就收，让打手们停下。

老板吓得不轻，前阵子华先生没有再来找飒先生，他以为华先生不再对飒先生用心，便逼着飒先生去见约瑟夫，现下怕是飒先生将这事告诉了华先生，带着人来算账了。想着自己对飒先生做的那些事，老板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跪着求饶。

小华喝了口茶水，任由老板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也不说话。

他越不说话，老板越紧张。汗珠都从脸上落了下来，滴在名贵的地毯上，化为一滩水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老板的内心经历着煎熬。

良久，华先生从衣袖里抽出一叠银票，扔在地上。

老板不知这华先生所谓何意，那叠银票粗瞟一眼就足够他挥霍半辈子。他颤巍巍地抬起头看着华先生。华先生一改平日玩世不恭，如今冷着脸，没什么表情，声音有些低沉。

“刚才打你，是还你这些年对飒先生的‘照顾’。这叠银票给你，是还你当年救飒先生一命之恩。从此你们两清。以后飒先生就不是新世界舞厅的人了。不许骚扰他，不许同他说话，就算路上碰到了，也给我装作不认识，低着头赶紧滚，别影响他心情，脏了他眼睛。”

……

华先生从舞厅出来的时候，飒先生正在车里等他。快入冬了，天色黑得快，风冷得刺骨。华穿的单薄，飒先生从车里拿了大衣出来给他披上。

飒先生不知华先生去做了什么，只是习惯性地不过问他的事情，认真地帮华先生系着大衣的带子。小华笑着握住飒先生微凉的手：“你不问我去干什么了？”

“先生想告诉我，自然会说的。”飒先生看着华先生的眼睛。

华抱住飒先生，把他裹进自己大衣里。每次抱他，都觉得他单薄。

“回车里说。”他亲了亲飒先生。

车开远后，一个带着洋帽的男人从舞厅门口的柱子后走出，看着华先生的车驶入更深处的夜色，消失在人群中，他的嘴角挑起一抹冷笑，如蛇毒般深入骨髓的阴冷。

……

那叠银票对华先生来说也并非小数目，也是这些年从父亲地方积下来，又变卖了些值钱的东西才凑齐的。如今华先生连个司机都雇不起，车也是从祖峰老师地方顺的。

为了凑这些银票，他可没少挨自己的亲爹的骂。好在他别的不行，就这脸皮从小就出奇的厚。

小华看了一眼飒飒，那人正安静地坐着吃自己买的糕点，嘴角沾了些点心渣。他笑了笑，目光转回马路。

只觉得，他能平安喜乐便是自己最大的幸福。

想给他一个家，也还他一个安乐的国。

昨夜梦里，他梦见在家乡的一块草地上，他们和一群战后收养的孩子在一起玩闹，有的孩子扑在飒先生怀里，有的趴在飒先生背上。飒先生教他们念书，教他们唱歌，而自己教他们打架，把孩子弄哭，被飒先生念了好久。飒先生温柔的指责，是想听一辈子的。

醒来后，发现夜还长着，距天亮尚远。

梦还远着，战争一触即发，如今的形势战乱不可避免，只是时间早晚问题。距离真正的和平还有多久，谁也说不准。

好在一转头，飒飒还睡在身边，被他紧紧地握着手。

“我们去哪里？”飒先生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车开的并不是平常回家的路。

“去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