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职业教育中的一股泥石流

        你以为我要先写小马哥，你错了，我要先写阿玉。 

       阿玉是男生，腾冲人，我想念的朋友。当时，刚大学毕业的阿玉与朋友合伙经营一家培训学校。

                       【香艳的中控台】

        阿玉帅气，但那时不多金。与朋友合资买了一辆二手马自达，用于接送老师，阿玉兼职司机。每次阿玉都来机场接我。车子一发动，中控台的大屏就会自动播放香艳视频——音乐动感，画面简单，姑娘穿着简单。扭腰，扭屁股，各种挺胸。或漫步海滩，或围着钢管转圈圈。

        我说：“阿玉，你这太特么激情了！”阿玉不善言辞，嘿嘿一笑说：“男人嘛，好色正常。”

        我说：“阿玉，你说如果副驾驶坐个姑娘，人家看了多尴尬！”阿玉反问：“你以为她们就不喜欢看？”我觉得阿玉说得似乎有道理。

        其实，我也喜欢坐在副驾驶上审视那些画面。毕竟上一次看这种我才10岁。在镇上的农村大集。演出队的半老徐娘穿着很少，卖力得表演。演到一半，派出所就来人把她们逮走了。

        后来，我发现车上的大屏被拆了。我问阿玉：“屏幕呢？演出呢？”阿玉不善言辞，悠悠的说：“屏幕坏了，回头我换个新的！”

        我信了阿玉的说辞，但后来阿玉的朋友告诉了我真相——阿玉的母亲生病，阿玉着急地开车回家接老人家去医院。母亲刚一上车，车子刚一发动，演出就自动开始，母亲看到画面当时就飚了。老人家劈头盖脸骂了阿玉30分钟才去的医院。为了可以再进家门，为了可以再吃到妈妈做的饭，阿玉忍痛拆了中控的大屏。

                         【后座的军刀】

        那日，阿玉开着二手马自达来德宏芒市机场接我。他车子的后座躺着一把长长的日本军刀。

        我问阿玉：“你提刀砍人去了？”阿玉不善言辞，回答：“怎么会，我是正经人。”

        我说：“军刀干嘛用？”阿玉说：“哦，我去街上贴海报，几个该死的老太太老总不停撵我，我一边贴海报她们一边撕我贴得海报。后来，我就背着这把军刀去贴海报，老太太也不撵我也不撕我贴得海报。接你之前我刚贴完海报。”我觉得阿玉读过兵法，懂得不战而屈人之兵。

        车子开进了梁河检查站。滇西靠近金三角，毒品流入一直令政府头疼。检查站里，荷枪实弹的武警呈防御阵型，仔细检查每一张车辆。检查我和阿玉的武警估计20多岁，很严肃，个子不高，黝黑。他的问题一如既往：“请出示身份证”、“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干什么去”。阿玉语气诚恳地回答了武警的问题。即将放行我们的一瞬间，武警猛然发现了后座的军刀。他后撤一步，食指靠近扳机，战友们默契地转身对我和阿玉形成合围。

        武警让阿玉把双手放在方向盘上，阿玉照做了。

       武警问：“后面的军刀干嘛的？” 不善言辞的阿玉此时给出了绝妙的反应，他说：“买来给我爸，在山上割猪草用。” 

        这个答案惊艳了我，也惊艳了武警。

        武警笑了。仔细把军刀检查一遍后，武警对阿玉说：“这种东西，以后不要随便带出来，走吧。”阿玉也笑了，一脚油门踩出了逃逸的感觉。

        我对阿玉说：“检查也不是太严嘛！”。阿玉咬着牙说：“别说了，运气好。惹急了他们，车轱辘都给你卸下来检查。”

                             【与奶有关】

        阿玉有个叔叔，是欧亚牛奶在他们县城的总代理。牛奶和酸奶是会过期的。过期的牛奶对阿玉是有用处的。阿玉告诉我，他家宅子后面有一个天然的野温泉。他经常带过期的牛奶回家，倒进温泉，自己泡美美的温泉浴。牛奶有的是，可劲儿倒。我听了很羡慕，说：“阿玉，带牛奶回家泡温泉，你他娘的太奢侈了！”阿玉是个内向的人，悠悠地说：“哥，带牛奶回家泡温泉不奢侈，带姑娘回家泡温泉才奢侈。”我问：“带回去了嘛？”阿玉说：“没”。

         阿玉的叔叔养了一头猪，过期牛奶是猪的主要饲料。某日杀猪，阿玉带上了我。这猪肉真香，弥漫着牛奶味道的香。与阿玉饮到情浓，互相给对方讲述过往酒醉之后的出洋。我对阿玉说：“阿玉，这么回忆起来，我们当年总是喝酒，还是花了不少钱。”阿玉是个内向的人，悠悠地说：“哥，喝酒花不了多少钱，喝酒之后花的钱才多。”我问阿玉：“钱花了嘛？”阿玉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