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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意义,就在于从无意义之中找出意义。”《1973年的弹子球》【林少华...

2023-02-06 21:18 作者:是乐乐啊__  | 我要投稿

哔哩哔哩的朋友,大家好,我是林少华。

今天继续讲村上春树,讲他的《1973年的弹子球》

一、青春阶段的微茫情绪

村上文学的一个魅力就在于把一切微茫情绪化作纸上审美,而其集中表现我以为非《1973年的弹子球》莫属。借用日本著名作家吉行淳之介的话说:

“每一行都没多费笔墨,但每一行都有微妙的意趣(微妙なおもしろみ)。”或者莫如说,所有青春阶段的微茫情绪,都被村上赋以“微妙的意趣”,使之上升到文学审美的层次化作纸上审美。所谓微茫情绪自然不是斗志昂扬、豪情万丈的社会主流情绪,也不是争名夺利勾心斗角的大众性世俗情绪,而和眼下成为话题的“内卷”、“躺平”等心态也不是一回事,那是一种细腻婉约、扑朔迷离的心理机微和情感涟漪,或者说近乎妙不可宣、微不可言、深不可测的轻微的喜怒哀乐。

以宋词为例,那么就不是“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岳飞),而是“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辛弃疾)不是“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苏轼)而是“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李清照)

好了,不说宋词了,说回村上,看这种微茫情绪在《1973年的弹子球中》是如何表达的。

二、双胞胎女郎和康德

先看主人公“我”。

“我”大学毕业后和朋友开了一家翻译事务所搞起了翻译,不过人家就比我这个翻译匠强多了,“一锹就挖在了富矿上,”轻轻松松掘得了第一桶金,不光掘得了第一桶金,还碰上了做梦娶媳妇那样的美事,而且一娶就是两个。喏,大白天活生生跑来了一对双胞胎女郎,一对姐妹花,一边一个躺在“我”的大床上。“我”呢?“我”既没有欣喜若狂,又没有惊诧莫名,更没有来个AA制来分摊生活费。

主人公“我”是这么来述说自己的情绪的:

“两人每星期在浴室里不胜怜爱地洗衫一次。我在床上看《纯粹理性批判》,时而抬眼,便瞧见两人赤裸裸并坐在瓷砖上洗衫的身姿。这种时候,我真真切切地感到自己是真的来到了远方。原因我不明了。自从去年在游泳池跳水台失去一颗假牙以后,便屡屡有如此感觉。

下班回来,常常看见208、209号衫在南面窗口摇来晃去,这是我甚至会涌出泪水。”

一般说来,在身边有两个女孩的情况下,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男人很难看得进康德这本深奥的哲学著作,更不至于身在远方和涌出泪水,原因主人公不明了,我们读起来也不明了,却也觉得不难明了。一种近乎疏离感、违和感的感觉或情绪就这样被置于若明若暗的微茫地带。不明所以而又感觉刻骨铭心,不值一提而又似乎举足轻重。

三、把玩孤独、无奈和无聊

不仅如此,主人公“我”和这对双胞胎女郎生活不久,又心血来潮地开始寻找两年前自己玩过的弹子球机。

小说这样写道:

“某一天有什么俘虏我们的心。无所谓什么,什么都可以。玫瑰花蕾、丢失的帽子,儿时中意的毛衣、金·皮多尼的旧唱片......全是早已失去归宿的无谓之物的堆矣。那个什么在我们心中彷徨两三天,而后返回原处……黑暗。我们的心被掘出好几口井,井口有鸟掠过。

那年秋天一个星期天俘虏我的心的,其实是弹子球。”

你看,同现实世界中的双胞胎女孩相比,更是虚拟世界,更是弹子球机,甚至“玫瑰花蕾,丢失的帽子,毛衣,唱片”等无谓之物俘虏和打动自己的心。自己宁愿从这些无谓之物,也就是无意义物件中找出意义来,宁愿从包括负面情绪在内的无数微茫情绪中找出美来,使之升华到审美层面。

用我以往的说法,就是把玩孤独,把玩寂寞,甚至把玩无奈和无聊,从而保持了一种超然物外的洒脱,一种自尊、自豪以至精神优越感。

引用日本著名文艺批评家柄谷行人的话说:“村上的’我’通过没来由地热衷于无谓之物来确保对于有意义有目的地热衷于某物之人的优越性——’我’即这一姿态中存在的超越论式自我意识。”

这点,我想就是这部小说最大的魅力,最能“俘虏我们的心”的地方。

好,今天就聊到这,谢谢大家耐心听到最后。

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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