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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穷碧》纨绔少年的不归路〔第一卷 不知忧〕

2022-08-25 07:51 作者:睄睄子  | 我要投稿

第三章 借契

  话说李穆回到李府,立马叫小厮去自己院子里的小厨房传话,快快做几样好菜来吃。这屁股还没挨到凳子,李思齐就派人把李穆叫到前厅。

  李穆一踏进前厅,就觉得气氛不对,看着坐在高堂上的李思齐,莫名感到胆寒。

  “爹……”李穆止不住地哆嗦,他看到站在旁边的范管家手里捧着家法,小腿肚开始打颤了,先前的嚣张气焰不见分毫。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李思齐怒而拍桌,大呵道,

  “畜生!跪下!——”

  本就腿软的李穆“扑通”一下就给跪下了。

  李思齐看他跪得如此“痛快”,好似火上被浇了油,连审问环节都省了,抄起管家手中的木棍就抡打下来,边打边骂,

  “好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不争气的东西!——”

  李穆吃痛抱着头在地上滚来滚去,边躲边哭喊,

  “别打了!别打啦!爹啊!爹啊!——罗府之事不是孩儿的错啊!别打啦!——”

  李思齐一棍挥在李穆的屁股上,厉声道,

  “还能是怎么回事?!你说是怎么回事!最好说出个一二三来,不然今天我定打断你的腿!”李思齐说完把棍子扔回管家的怀里,重重坐回靠椅里。

  李穆脸上还挂着泪珠,他扶着屁股,疼得龇牙咧嘴,跪在堂外的旺德赶紧跑进来扶起李穆。

  李穆嘴里嘶着气,眼里冒着泪花讲道,

  “今日我在罗府受了天大的委屈!”说着肚子还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

  “你不给别人受委屈就不错了,谁会给你委屈受!咳咳!——”李思齐激动得咳起嗽来,咳得背剧烈地弯曲起来,范管家赶忙递来一杯茶水。

  李穆不服气道,

  “孩儿自知学识不行,但孩儿参加诗会就是想要一心向好,多跟那些学士学习学习。结果那个贺涵带头嘲笑辱骂孩儿,还有那个什么盛什么德的,还私下拦住孩儿!孩儿是争也争不过,打也打不过!”

  李思齐看着李穆一副悲愤填膺的样子,气息平复了一些,但话只信了三分。

  “他们为何这样对你?难道你就半分错都没有!”李思齐还是很清楚自家儿子的德行的,在外面不闯祸就谢天谢地了。

  “他们骂我,我就还嘴了,他们打我,我就还手了。可是!这都是他们先动嘴动手的!难道他们欺负到我头上都不反抗吗!”李穆越说越气、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肚里空空,倒烧起一肚子火气来,

  “爹总觉得孩儿无能,到处闯祸,是废物!可这次爹什么都没问清楚就打孩儿!爹怕是早就想放弃孩儿了吧!”

  “你这逆子!——”李思齐被李穆气的不轻,看着又是要打他的样子。范管家忙劝,

  “老爷息怒!老奴瞧着这事真是少爷受了委屈,算了吧!”

  李穆见有人为他说话,假的也成了真的,三分委屈变六分,剩下四分是还饿着的肚子。委屈壮大胆子,他又大声道,

  “爹解决问题的办法就只有打孩儿吗?!那您干脆把孩儿打死算了!也不要讲事情对错了!”说着还跪在地上,一副“任君鞭打”的模样。

  李思齐气得直发抖,指着李穆说,

  “好啊!好啊!倒也硬气!若是你平日守礼上进,我何苦对你失望至此!今日又怎会有此事端!”

  范管家劝劝李思齐,又劝劝李穆,

  “少爷,少说两句吧!老爷严厉待你也是为了你好啊!将来少爷总要成为一家之主,也要学会操劳家族宗务、接人待物。老奴斗胆说句不敬的话,少爷如今也不小了,真该为自己的前程好好做打算,莫再似无虑小儿一般,也要学着体谅帮衬老爷。”

  李思齐揉眉怒道,

  “这些话不知说过多少遍!可他哪一次听了?!又有哪一次做了?!金银米粮养出这么个废物!”

  李穆本听着范管家的话,心中浮出两分愧疚之意,一听他爹如此说他,顿时心头烧起一把火,先头的委屈变本加厉地冒出来,一时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张口就道,

  “好!孩儿以后不花爹的钱!全凭孩儿自食其力好了!”

  范管家一愣,李思齐怒极反笑,

  “好好好!很好!那我就成全了你!也叫你知道知道,你从前过的都是些什么舒心日子!——老范!把李穆的钱财全部收敛入库,开支全部扣压!胆敢有人借钱予他,家法伺候,发买牙行,绝不姑息!”

  范管家见李思齐动了真格,也不再劝说,且他认为自家少爷确实该收敛收敛了。于是领命下去,不消半日,便将李穆院里房中值钱之物收拾干净,账房支出打点安排清楚了。

  李思齐咳着嗽回房,不想再理会自家不孝子,随他干嘛去。

  回到房间的李穆傻了眼,且不说那些摆在书架案头的金玉摆件消失不见了,就说那床上的彩绣倚枕被换成最普通的棉枕,藏在枕下的戏牌被收走,就连挂在廊下的画眉笼子也被收走了。

  “院子里什么时候这么安静了?”李穆呆呆地问旺德。

  旺德尴尬地笑了笑,斟酌再三回答道,

  “这……老爷说,伺候少爷起居的一切仆从,领的月钱都是老爷的钱,所以……”

  “那你呢?好!我知道了,用的也是老爷子的钱……那我的小厨房呢!”李穆又问。

  “这……哈哈……老爷说,少爷的小厨房的开支都是老爷的钱,所以……而且——”

  “而且什么?!”李穆烦躁起来,肚子饿得更严重了。

  旺德赶紧回答,

  “老、老爷说,从今天开始,李府对少爷只管住不管吃。”

  李穆这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原本还在为自己终于敢和老爷子斗嘴而感到痛快,这下就有些慌张了。

  管住不管吃!什么叫管住不管吃?!

  李穆气得用力捶墙,偏还把自己的手锤痛了,“哎呦,哎呦”叫了两声。

  莫不是真要自己想办法搞钱?!

  可是去哪搞钱呢?!

  旺德看着自家少爷的表情从“无所谓带着点傲然”变成“震惊、不可思议”,再到“愤怒”,最后“面如死灰”。

  李穆没想到老爷子做得这么绝、这么彻底。

  “老爷子是来真的……”李穆颓然地靠在墙上。

  旺德叹气一声,安慰李穆,

  “少爷别灰心,等这段时间过去,老爷的气消下去些,少爷再去认个错就什么事都没了。”

  “凭什么!我明明没有错!老爷子就是对我有成见!要不是他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他怕是早就把我丢到不知道什么犄角旮旯里去了!”李穆恨声道。

  旺德感到无奈,他想告诉少爷,其实老爷对他还是很抱有期望的,不是因为少爷是老爷唯一的儿子,只因为少爷是老爷的儿子,是老爷的血脉,“唯一”二字得到的是老爷全部的关爱罢了。

  老爷每次找少爷谈话,只是想谈谈体己话,说说最近怎么样。但每次不知怎么搞的,总是以训斥结束谈话。

  世人总说子女是爹娘的冤家,怕就是这般吧。旺德看着李穆,不禁想:到底是年轻,没经过什么事,生在福中不知福,才这样不懂事。也许有一天吃过苦就懂得老爷的用心了。

  李穆独自颓丧了一会,突然振奋说,

  “去找吴墨去!他肯定有办法!”

  李穆说着就往府外走去,一副“斗公鸡”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李穆是去找人干架的。

  旺德想提醒李穆要下雨了,拿上把伞,可又想起老爷的安排,话到嘴边卡住了,再想说时,人已没影了。

  迎春楼二楼包厢。

  “李兄,不是我说你。平常你都能好好化解与李老爷的争吵,怎么就今天这么犟呢!哎——这下可如何是好?”躺在软榻上的吴墨听了李穆的话后唉声叹气。

  被一拳干倒的吴墨,本该好好躺在自家床上休养生息,结果狐朋狗友一招手,他就原地“起死回生”,什么事都没有了,看上去就像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闷热催着李穆烦躁起来,他心情不悦道,

  “我知道,问题是现在怎么办?”

  周围的纨绔子弟不在乎道,

  “李老爷也不是第一次生气了,李兄放宽心吧!”

  “雷声大雨点小。”

  “李老爷可就李兄一个儿子。”

  ……

  李穆突然觉得这群人就是一群酒囊饭袋,中看不中用,关键时刻不顶用。

  “吴墨,我这段时间干脆住你家算了,也让老爷子急一急!”李穆提议道。

  “嗯……”吴墨为难犹豫着。

  “啧,那你借钱给我,等以后再还你。”李穆看出他的为难又提议。

  “这……”吴墨眼神开始到处飘忽。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喜道,

  “李兄!我知道一个人可以帮忙!且出手大方!”

  “什么人?”本来要失望来气的李穆来了精神。

  只见吴墨嘴唇上下轻轻盍动,

  “刘家公子——刘明。”

  刘明一般也与吴墨他们这群公子哥一起吃酒玩乐,但今天偏偏不在这包厢里。

  李穆听了吴墨的建议,心中赞同,但也有些犹豫,想起李刘两家有嫌隙,而且平时虽与刘明一起玩乐,但到底不如吴墨蓝柏来的熟悉,这怎么好开口呢?

  “李兄,这可是一解李刘两家前嫌的大好机会啊!李家发扬光大的道路就在眼前啊!”吴墨积极劝说着。

  一想起李思齐的呵斥,李穆的叛逆之心就上来了,心里气愤地想:还不是老爷子给逼的,那就别怪儿子自作主张了。你不跟刘家好,我偏偏要和刘家好。这还是做的一桩好事咧!

  李穆越想越觉得可靠,越想越觉得可行。马上就起身找去刘府,不料在刘府外的茶馆就碰到了刘明。

  “好巧啊!李兄!”刘明在茶楼上招呼李穆,还请李穆上楼来。

  李穆见他说话客气,礼数周全,又因为要找刘明帮忙,心中本就揣着两分客气,顿时看刘明哪哪都顺眼。觉得此人很好讲话,等下的请求应该不会拒绝。

  上楼进包厢后,李穆发现包厢内只刘明和一个小厮,那小厮好像叫什么承吉。

  电光火石之间,李穆想起之前这个小厮好像和自己说过话,好像是刘明可以给自己提供帮助。

  “李兄今日在罗府受了委屈,这会是出门散心么?怎么没带小厮?”刘明一边请李穆坐,一边问。

  李穆感动道,

  “刘兄客气了,也只有刘兄站在我这边,相信我是受委屈的。”

  刘明给李穆倒了一杯茶,笑问道,

  “这话怎么说?难道还有人冤枉李兄不成?今日在罗府,那可是许多人都看到了的,我也瞧见了,是那贺涵抓着李兄不放的。”

  李穆喝着茶水,拿起桌上盘里的糕点,几口吃掉,暂时填了几分肚子,便开始诉苦,将回家后老爷子是如何如何责骂他,然后如何如何惩罚他,他是如何如何走投无路一一说与刘明,最后说到正题上,

 “所以还请刘兄多多帮忙!”

  刘明沉默着,李穆觑着他的面容,有些紧张,心下想:果然还是有嫌隙,这事不好办啊!

  刘明缓缓道,

  “之前李刘两家因生意上的事吵了架,生了隔阂,李老爷再也没与我家来往。”

  李穆叹气,果然,还是有嫌隙,这事得黄。

  刘明见李穆面露遗憾,笑道,

  “但我觉得,两家既有隔阂误会,就应及早解开才是,李兄这次主动找我,我就算不看你我往日交情,就为了两家前程,我也定是要答应你的!今日,我就为李兄安排一个好去处,怎样?”

  李穆大喜,连连称好。

  “只是还有一事——”刘明话语一转,李穆问他是何事。

  刘明笑道,

  “是关于李兄的事,先时我听闻李兄需要一笔钱买湖,是么?”

  李穆笑笑,

  “是有这个事,但没想到今日是这个下场,买湖之事就耽搁了。”

  “今日李兄来都来了,不如把这事也一并办了,正所谓‘一客不烦二主’,我也当是为两家出力。”刘明爽快道。

  “可……这怎么好意思?刘兄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李穆犹豫着。

  “哎!李兄太见外了!要是李兄良心不安,写一张借据就成,等李兄日后阔绰再还也不迟。大不了这钱就当我提前与李兄做生意的投资,以后李兄多多照顾我就好!这借据还可留着做个念想。怎样?”

  李穆没想到刘明竟是如此豁达之人,听他如此说,与自己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不禁把刘明当做了知己,霎时比吴墨蓝柏还亲近了些。当即就答应了借据,连连称谢。

  刘明差小厮取来借契和印泥,把借契摆开在李穆面前,刘明将印泥推过去,温和道,

  “李兄,在左下名讳处按压即可。”

  李穆看了看借据内容,觉着没什么问题,用右手大拇指摁上红泥,提起手准备按下,突然空中闷雷乍响,李穆大惊,接着大雨泼洒而下,窗外暗沉沉一片,雨声击打着窗牖和屋顶,四周一片“轰隆隆”作响,李穆忽地生出害怕之心,一时没按下手去。

  “下雨了——李兄,今日就在此休息吧,我会安排好人的。”刘明的声音响起,混着雨声,听不清话中情绪,只看他脸上带着笑,不紧不慢。

  李穆呆呆点头,忙按了印,一旁的女婢给李穆擦手,刘明的小厮把借契拿过来收好。

  刘明说,

  “等会我便差人去打听云城哪片湖塘好,明日便给李兄消息,一定让李兄满意。”说完便告辞了。

  李穆点头,听着窗外雨声,看着房内精致华美的装饰,只觉得心神不宁,焦躁不安。但一想到马上就可以买下一片湖,做张小姐的聘礼,张小姐一定会很开心吧!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

  而且自己有刘明接济帮衬,日子指不定比在李府还好过,到时候让老爷子见识见识自己有多厉害,看老爷子以后还骂不骂自己是废物。

  李穆越想越开怀,紧绷的神经一放松,困意便漫上来了,他舒舒服服地窝在软榻上,任由刘明安排的人伺候着沉沉睡去。

  李府。

  主屋中,女使们静静穿梭点起灯来。

  “老爷,您真放心少爷一人在外?”范管家倒一杯茶水递给李思齐,看着窗外芭蕉还滴着水。

  李思齐喝了两口,叹气道,

  “不放心又能如何?他终究要学会自己一人挑起重任,我能护他到何时?况且我这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早就虚空了。”

  范管家也叹气一声,眼里闪过一抹水光,他缓缓道,

  “还是派个人看着吧,凡事总得慢慢来,过刚易折啊,老爷。”

  “罢了,你安排吧。”李思齐还是心软了,说完又咳了起来,老范忙给他顺气递药,可李思齐吃下药后还是咳得很厉害。许久,李思齐缓过气来,他盯着桌前的烛火默默道,

  “我总是不愿他吃这份苦,可我终究——还是养坏了他。”

  “天下父母心,都是希望自己孩子过得好、过得轻松,将来有出息,少爷以后会明白的。”范管家安慰道。

  “希望吧——”李思齐喃喃着,想起李穆小小的个子缩在他的怀里,浑身打颤、手脚发凉。耳边全是震耳的喊杀声,到处都是血,土匪们个个面目狰狞,随车的镖师被杀了个干净,命悬一线时官兵赶到,李思齐和李穆勉强捡回一条命,但李穆自此不再与李思齐行商,说打死也不去行商,李老爷不好勉强也就此作罢了。

  回忆往事总是沉痛的,李思齐看着天边的暮色彻底吞没夕阳,天地间唯有百姓灯火莹莹,映出点点光亮。

  预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作者:与家长赌气不明智(˃ ⌑ ˂ഃ )

注:①本文架空

②本文所有时间以中国农历为准

③本文每章节字数根据相应情节而定

④禁止抄袭、借鉴、商用。转载需标明作者及出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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