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伦理

        伦理也分为三个阶段，就是家庭、市民社会和国家这三个阶段。家庭是自然形式的伦理，这是最初阶段，家庭的纽带是爱，这种爱不仅仅是一种情感，而且这种爱具有一种法的意义，具有权利的意义。你有爱他的权利，在一个家庭里面，每个人都有被对方爱的权利，当然也包含有爱对方的义务。爱既是一种权利，也是一种义务。如果这个权利或者这个义务不存在了，那这个家庭就解体了。很多离婚案的理由就是我不爱他了，或者他没有给我爱，那这个家庭就解体了。这是法治国家通常都认可的这样一种关系。爱，本身是一种自然情感，但是它具有法律的效力，具有法律的意义。那么它体现在家庭里面，人与人的关系是两个独立的人格的关系，爱就是这两个独立人格之间的矛盾。所谓爱就是本来想要合而为一，但是又不能合而为一，总是有矛盾，总是有冲突。我们讲，吵架的夫妻是最稳定的夫妻，天天吵架的夫妻，其实是处于爱了。这是一种矛盾，但是又对立统一体。但是这种爱不是一种契约，它就是出于爱。所以黑格尔反对用契约的方式来解释家庭，比如说两个自由意志，我们婚前财产公证，以便将来离婚了以后你是你的，我是我的，这个是黑格尔非常反对的。既然是以一种自然的爱的情感来维系家庭，那就不能像两个路人那样，建立一种契约关系。虽然一夫一妻表现出两个独立的人格，但是这种人格是通过爱来维系它们之间的平等关系的。黑格尔反对一夫多妻或者多夫，他的根据就是说，它是两个独立人格之间的关系。而古代的纳妾制度这种婚姻关系不是两个独立人格之间的关系，而是一个人和他的财产之间的关系。这些妾都是他的财产，或者说他的奴隶。

        那么，家庭的使命就是培养教育子女，生儿育女。对子女的教育责任一旦完成，家庭就解体了，二老的任务就完成了，就可以安度晚年了。那么子女到外面去，就是进入到了市民社会。

        到了市民社会，就是陌生人之间的关系了，那就不是家庭了，陌生人之间的纽带是什么，他们的纽带是诚信。一个市民社会要讲诚信，但是诚信的根据不是道德，我们中国人讲诚信，但是只是把诚信看做是一种道德的话，就很容易又不讲诚信了。诚信应该是一种制度，诚信是行业的诚信，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诚信，各行各业都是建立在一种天职的观念上的。天职，就有宗教的含义了，就是你干的这一行，就是上帝赋予你的使命。天职的观念形成了每一个行业的自尊、尊严。一个行当不诚信的时候，那就会感到很没面子，就会被行会开除。黑格尔改谈到了司法，我们会觉得司法和警察不是国家的职能吗？但是黑格尔认为，司法和警察首先是市民社会的职能。社会和国家是不一样的，这个在西方就很明确的体现为两个层次，国家的职能是捍卫国家独立的，比如说国防军。司法有官方的，比如说叛国罪，泄露国家机密或者是意图颠覆国家。但是司法很大部分是民法，是处理民众之间的财产关系的。所以黑格尔把这些都归结于社会。当然司法权和警察权是属于国家的，但是司法和警察本身的职能是属于市民社会的。

        最后是国家，国家是最高的一个层次。黑格尔认为国家是很神圣的。他认为国家不可能是契约。契约就是大众的一些名义，公意，国家应该代表普遍意志。普遍意志不是每个人都能意识到的，但是又是每个人的本质。普遍的自由意志就是每个人的本质，但是每个人不一定意识的到，它要由国家来代表。他认为国家应该是一个有机体，三权当中王权应该是最高的，但是只能是君主立宪，不能是君主专制。马克思批判他说他保留了很多封建残余，包括长子继承制，以及君权神授这种观点，但是我们说黑格尔既然是普鲁士官方哲学，那维护普鲁士国王的统治那是有理可据的。但是他也认为人民有发言的权利，虽然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

五、世界历史

        世界历史就是自由意识的发展，自由意识层次最高的那个国家，就在那个时代代表历史的方向，它就会被历史记住。我们整个历史可以划分为三个大的阶段。第一个是东方，东方是一个静止的历史，一个东方只知只有一个人是自由的，就是皇帝，所以每个人都想去当皇帝，都想去争夺皇位，争夺了皇位才有自由。在普通老百姓里面都有这种想法，如果我是皇帝就好了。当不成那就当土皇帝，在那个地方他为所欲为，最没有用的人没有办法，只能在家里面当皇帝，奴役自己的妻子和儿女。所以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小孩子不要输在起跑线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都是这样一种能够以后奴役别人的教育。

        那么到了古希腊，人们就知道一部分人是自由的。古希腊奴隶制社会，奴隶主和自由民是自由的，奴隶是不自由的。但是在奴隶主或者自由民之间，要考虑人人都是自由的，这就提高一个层次了。真正的自由必须先让其他人自由，也就是严复讲的“群己权界”。那么到了日耳曼世界，从斯多葛派到中世纪，日耳曼世界才知道一切人都是自由的。奴隶也好，罪犯也好，贱民也好，都是自由的，正如“我就是我们，我们就是我”一样，真正的自由就是一切人的自由，这才是人类自由的理想。后来马克思也说，在共产主义社会当中，“每个人的自由是一切人自由的条件”，只要有一个人不自由，那这个这会就不自由，因为每个人都可能沦为那个不自由的人。所以当我们这个社会上还有不自由的人的时候，你不应该幸灾乐祸，更不要落井下石，因为你可能就是下一个不自由的人。中世纪的自由观虽然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层次，但是这种自由观尚未在社会中实现出来，只是寄托于对彼岸世界的信仰。近代以来的法国大革命为标志的历史进程无非是把人类追求了一千年的自由理念在现实中实现出来，对自由、平等、博爱的追求，在观念上都来源于基督教，而作为现实进程则构成了近代历史的内容。

        这就是历史的规律。历史虽然是自由意识的进展，但是这个自由并不是没有规律。在黑格尔看来，只有最懂得自由的民族或人类，才能够在历史的某个阶段占据主导位置。我们今天常说反霸权，但是我们很少考虑美国为什么是霸权，美国为什么会成为霸权，因为在美国很自由，所有的人都想去美国。这就造就了美国很强大嘛。所以我们要发扬中国的传统文化也好，实现四个现代化也好，跻身于世界民族之林也好，我们都要考虑观念的方面，你首先要是最先进的，如果你还是抱着那个老古董不方，你注定只能当配角，不能当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