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闫)/峰川】吃不到的那颗糖(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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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晓(闫)/峰川】吃不到的那颗糖(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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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和失望往往如影随形,薛洋为了那一句两句的相似几近疯狂。他翻身下地,双手掐着闫大夫的肩膀,可狂喜不过一瞬,很快他就在那张极其不爽得想杀了他的脸上看到了自己的错误。
“你想……干什么?!”到底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么不长眼的人?!动不动就掐他脖子!难道这就是爹说的“小小的”怪癖么?!简直让人不能忍受!退货吧!或者不行干脆就杀了算了!大不了他管埋还不行么?!绝不污了圣教的地方!
只用一句话就敲碎了薛洋的臆想,他颓然的放开闫大夫,斜倚在床头,梦碎的滋味并不好受,薛洋对自己的心魔深感无力。胸口的伤经过挣动又有血渗了出来,现在的薛洋终于有些重伤初愈的样子了。
闫大夫忌惮于薛洋的武力值不敢上前,但是藏在袖子里的手握住了一个小小的瓷瓶,里面装着剧毒的药粉。只要薛洋有任何异动,他抬手之间便可夺人性命。
刚刚才有些轻松平和的气氛瞬间变成单方面的剑拔弩张。薛洋倚着床正在失神,闫大夫的手指慢慢推向了瓶口的蜡塞……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门被人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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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次惹恼了义兄,季川深知错在自身,打算趁着复诊的机会亲自登门道歉给义兄消消气,可他就是甩不掉赵青峰这个尾巴。
“本座只是去复诊,你就不要跟着了!”看起来义兄不大喜欢赵青峰,若是带着去了恐怕还要惹义兄生气,季川出门前努力想把赵青峰留下。
闫大夫的真正身份在教内只有他知道,在没有完全确定赵青峰的立场前,即便赵青峰看起来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他也不敢冒这个险。不过闫大夫的回归也给季川敲响了一记警钟,他该尽快找出赵青峰不是浩然盟卧底的证据才是。
可赵青峰瞪着那他双大眼满是虔诚,“教主不可!阿扶姑娘将教主的起居交代给在下,在下就必须负起责任来,时时刻刻跟在教主身旁,以方便教主的不时之需!保护教主的安全!”
季川心里一个大大的问号。不是说伺候他吃药么?什么时候变成了伺候起居?!况且他能有什么不时之需要用到赵青峰啊?!保护?笑话!有他季川在,赵青峰算得什么天下第一啊?!阿扶最近玩忽职守的次数越来越多,难道是心里有了野男人么?!是谁?!是谁抢走了本座可爱的阿扶?!
“这是在圣教!圣教是本座的家!本座现在去探望自己的义兄!能有什么危险?!赵青峰你不要莫名其妙!”季川崩溃的被他气笑。
“教主这一身伤不就是在圣教内——”
不提还好,赵青峰一开口季川的火噌的就着了,“那也要认清是谁连人话都听不懂像只苍蝇一样的到处乱飞啊?!本座受伤到底是因为谁啊!?”
“是为了在下!请教主放心!在下一定会对教主负——”
“闭上你的嘴!”
看到季川脸都红了,赵青峰不知想到了什么,慢慢地脸也红了。将要出声时又怕惹得季川更生气只好捂住嘴,瓮声瓮气的道:“哦,那如果闫大夫知道教主偷偷的把他的药都倒掉了……”赵青峰不知从哪里拿出了那盆被季川药死的盆栽,枯枝烂叶,死状凄惨。
“……”
季川到底还是带上了赵青峰。不过他们去了趟药房却扑了个空,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蔚云楼旁边的无名小筑。敲门之前季川还忐忑了一下,“义兄?义兄可是起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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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季川怎么总是来得这样是时候?!闫大夫握着瓷瓶的手一抖,薄薄的腊壳一不小心就碎了,可他紧张之下并未发觉,抬手欲开门,那药粉也就飘飘忽忽的飞出来少许……
“本座进来了。”
雕花的木门在外力作用下向内打开,带来的风把药粉吹的到处都是,肆意的在清晨的阳光中轻舞飞扬……
猝不及防的季川未及开口说话就先打了个喷嚏。
阳光中的药粉顺着喷嚏飞快的朝着屋内喷了进去。
闫大夫离得虽近却是早有准备的用衣袖挡住了口鼻要害,只是苦了刚反应过来给自己套上外袍的薛洋,尽数全收。
这算不算借刀杀人?!闫大夫从袖子底下的缝里看薛洋。看吧,他的药粉还是很管用,这么点儿量就搞定了?
三个人一个心中有鬼,一个猝不及防,还有一个干脆什么都不知道,白眼一翻已经往下倒了。说时迟那时快,被季川挡在门外的赵青峰临危不乱,充分发扬他的大侠本质,一个箭步冲了进去,扶住了薛洋仰倒的身体。
义兄的房里什么时候多了个男人?看样子还是睡在义兄床上的?这个男人是什么人?和义兄有什么关系?季川的表情疑惑中带着些微妙。
“义兄,你这是……”不行!好奇心还是不肯放过季川,把他的视线又引回了薛洋身上,“他这是……”
仔细的看了看薛洋的模样,季川的吃惊就不断增长。
只见薛洋被赵青峰扶在怀中,人事不省,但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外袍……看样式倒像是闫大夫的,对他来说有点长了,没有拉好的下摆露出了关着的脚。外袍只松垮垮的披在身上,带子都没有系紧,一看就是刚刚起床,说不定就是被他们吵起来的。再看薛洋的脸,眉目间难掩英气,虽然此刻没什么血色,看起来带着几分柔弱和楚楚可怜……如果季川有先见之明的话,一定会觉得自己当时是瞎了眼,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安排薛洋,就意外被撞破了,计划赶不上变化的闫大夫只能心慌意乱的盯着赵青峰,试图想办法编排各种措辞借口却又太过紧张一时想不出来该怎么解释,总之他绝不能让季川误会自己!
还是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季川在圣教呆了这么多年,身边除了厨娘和阿扶再没有别的女人,虽然厨娘只识鸡蛋面,但是耐不住阿扶懂得多呀!阿扶是个爱看书的好孩子,而且也是看完了非常喜欢和别人分享的好孩子,所以季川了解的那些市井风俗和儿女情长都得益于可爱的阿扶姑娘,而阿扶最近才和他分享的话本……稍稍……有点儿不那么寻常。
虽然不该随意猜测从小到大对自己呵护有加的义兄,可季川越看薛洋就越觉得像话本里面的情形,他们两人之间好像真有那么点事儿,甚至义兄大概……还挺有情趣?季川这么多年来对义兄的印象正在逐渐崩塌……本座怎么会这么想?真是罪过!心里一番较量,季川一抬头又看见闫大夫双眼死死盯着赵青峰,就差在他手上烧出一个洞来……眼前画面的冲击再加上最近深受赵青峰荼毒,季川心里一击掌,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更加微妙,没错了!
“啊……那个……本座忽然想起来还有要事需要处理,先告辞了!”脸红的就像真的撞破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密辛,季川瞪了赵青峰一眼,示意他赶紧把人还给闫大夫然后跑路。
不过赵青峰这个憨憨并没有意会,反而因他这个眼神扶得更紧了,甚至还开口说话,“他身上好像有血腥味……”
闫大夫闻言一震,慌忙看向季川,一滴汗默默地流入鬓角。
“噫,你这蠢货!”担心是自己撞破了什么了不得的“玩法”而令义兄难堪,气急败坏的季川一把抢下薛洋塞给闫大夫,一手拉着赵青峰飞似的跑路了。
“呃——季川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闫大夫说的话已经没人听了,他沉默的托着薛洋,不知为什么,有种遭了报应——还是现世报的不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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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刚下了毒想杀了薛洋就被人看到了,这个薛洋就不能死了。看季川临走的表情,薛洋若是死了他岂不是就成了……哎呀!真是难以启齿!到时候更没法解释了啊啊啊啊啊……
闫大夫抓狂的满屋子乱转,一转身看见床上横躺着的薛洋,才想起来这个更要命,忙扑过去试试呼吸,“还好还好,没咽气……”他终于松了口气,在床边瘫坐下来。
手脚冰凉,救人救到一半的闫大夫忽然像被针扎了似的跳了起来,一脸的难以置信。那可是他最自豪的能杀人立毙的毒粉啊!只要一点就能毒死一头牛啊!这都弄不死……这个薛洋到底是人是鬼啊!不信邪的闫大夫把自己袖子里所有的小瓷瓶一股脑都掏了出来摆在桌上,足足有十几瓶。
“怎么可能毒不死呢?”闫大夫自言自语的看着桌子上从瓶体形状大小到塞子颜色材质全都一模一样还不贴标签的十几个小瓶,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引以为傲的毒粉毒不死薛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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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参,灵芝,还魂草……你救人倒是舍得下本啊……一样的傻……”悠悠转醒的薛洋感觉神清气爽。有人进来的时候,逆着阳光他看到了从闫大夫手中飘出的粉末,但是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都吸了进去,没想到小睡了一下身体倒是轻松不少,“这药效果还不错,我觉得好多了。”
听薛洋说了那一串药名,闫大夫懊悔的发现自己的确是拿错瓶子了。可转念一想,还好薛洋不知道自己最初的目的是杀他,还好还好……
“你本来是想杀了我吧?”穿着闫大夫的外袍,薛洋懒洋洋的样子看了依旧欠打。
他是魔鬼吗?!闫大夫刚放下的心又因为这句话高高提了起来。
“还是说你自己都不知道拿的是什么药?”薛洋也看见了桌上的那排瓷瓶,坦言第二种怀疑。
他果然是魔鬼!但是任由别人攥住自己的把柄这不是闫大夫的人生信条!总是处于下风可还能行?“既然死不了就给我认清你的身份,想发神经就自己忍着去!再敢碰我……小心我剁了你的手!”
薛洋眼神一紧,看向左手小指,没有了遮盖,那里光秃秃的,断指处忽的疼了起来。那其实是旧伤,早就不疼了,薛洋只是放不下。
闫大夫接着喝茶瞟到了薛洋的手,救人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只是不清楚这断指还有什么故事,他也没兴趣知道,“以后你就是我的药童。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是跟着我一起来圣教做事的,结果路上走散了,还受了伤,这才晚到了几日。”
断指处若有似无的感觉牵着薛洋的心,一动就生疼,可有血有肉的真实的疼痛感也让他更现实的看清了现在。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他所熟悉的一切都不存在,没有了口口声声要他死的人,也没有了杀他救他又想杀他的晓星尘。
薛洋不清楚他能来到这里这是不是阴虎符的效用,也猜测过是否只是他临死前的梦,但没人能给他确切的答案,想要知道真想最好的办法就是留下来。不过薛洋不会介意这些,既然让他脱离过去活了下来,薛洋便还是薛洋,哪怕只有一时一刻。
一旦做了决定,薛洋的气场就变了,他的笑虽然不再似从前那般乖戾嚣张,却也能让人眼前一亮,继而喉头发凉。
闫大夫很满意,很好。他并不需要薛洋扮做什么“好人”,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这才符合圣教毒医的身份嘛。闫大夫满意的咳了一声,成功的刷了一波存在感。
“我的衣服呢?”他刚才情急之下随便拿了床尾的衣服穿,只为了遮挡胸口的伤,想不到还挺合身。忽的又想起眼前的人可能身份比较尊贵,如果他没记错,“少主。”
薛洋信不过任何人,除了他自己。这里的人他在迷迷糊糊中也听见过几个,都不认识,包括这里是哪儿他也不知道。眼前的人还是想杀他,以他现在的状况,还是需要装一下才行,那不如就从眼前人开始。
“嗯。”习惯性的,闫大夫的架子又端起来了,“以后在教内,尤其当着教主和外人面别这样称呼我,叫我先生,记住没有!”
很好,才一句话,信息量就够大。薛洋快速的梳理了一下——
他这是在某个教派之内,眼前的人贵为少主却不能在教主面前提起,是教主避忌还是毫不知情?至于其他教众……看来应该是不知情的。以这样的身份在教内隐姓埋名必然有所图谋,不是夺权篡位就是为了报仇,至于是什么仇……这不重要。
“你是块木头么?!说话!”闫大夫又是半晌没等到回音,回身一甩袖子话已在嘴边就位。
薛洋却已经下了床,对他一抱拳,“遵命,先生。”
闫大夫比他要稍高那么一点,没想到薛洋已经能站起来了,猛一回身就撞上了薛洋扬起的眼神。
怎么会有人的眼睛这么亮……
亮的,让人阵阵心里发慌。
自从上一次在这双眼中感觉到了心痛,闫大夫就有点抗拒和薛洋对视,这次偶然撞上,心痛的味道少了几分,却又添了点其他的什么,对闫大夫来说很陌生……可仔细想想又有那么一点熟悉的东西。
对视,只要不是发生在情侣之间那就是件极其尴尬的事。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样的情况下还保持对视的话……是件蠢事。
“大胆!你……站远些!”闫大夫压低紧抿的嘴角,说的是薛洋,自己却先转开了头,“你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话?”
记得。
薛洋的记忆一向很好,但是那段话更不好分析。“少主”的父亲,难道是上一任教主吗?那他的身份是被老教主派过来……辅佐?保护?
“薛洋听候差遣。”总之无论做什么,这样说准是没错的。
只能暂且这样安排,一整个早上闫大夫的心提起又放下,放下又提起,一口气刚缓上来,巴不得早些打发了薛洋好能休息片刻,“柜子里有衣服,你把自己收拾一下,免得让人误会。”他指的是季川会不会怀疑他携带不法之徒的误会,可话说完后满脑子挥之不去的却是季川恍然大悟的微妙表情……
“……季川带着那个碍眼的赵青峰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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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