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小说连载·刀犬使巫女（193）

——与外敌战，与内心亦战——

       俯视那双因期待而发亮的眼睛，夜见波澜不惊地刺出手中御刀，刀尖在他的脖子上不断深入。“也许吧。”白发黑梢的少女缓缓说道，“接纳我这个异类是紫大人当时的判断，而现在我的判断与她一样，你们的所作所为还不能被允许。也许你能在另外的地方看到世界的变化，再见吧！”伴着刀身的撤出，男人的头颅歪向一边，从上方飞过的黑色蝴蝶好像带走了他的心魂，振翅消失在两个世界接壤的缝隙中。

       离开彻底腐朽垮塌的死亡荒魂，夜见揉揉眼睛再次仔细观察，赶忙走上去从残骸间掣出两振完好的御刀。“三日月宗近？原来一直在这个人手中吗？紫大人看到会高兴的。”她端详一番后小声说着，将另一振丢给中朽主叼着，宗近则装在刀架上。准备停当，夜见向视线之外的某处望去，在迈步出发之前沉着地自语：“战斗的声音还在那里，我这就来了，狮童小姐、此花小姐还有卫藤小姐！”

       结界内仍是与外面没有不同的晴朗夏夜，唯独小学校内继续雷声隆隆。几十平方米内集中落下的雷每秒足有十个以上，电弧将坚硬的地面劈得凹凸不平，空气中弥漫着空气本身被烧焦的气息。田心姬仅凭意念从头上高处的雷光盘引下源源不断的雷电，手头和脚下也保持着各种火力的高密度，看起来始终游刃有余。但她认识得很清楚，脚踩的莲座已经位移了很远，不露形迹地画出弧形的规避线路，只是让她保持了表面的威严。虽然她不想承认，但交战的主动权经过缓慢的转移，已经被交到那个踊跃奋战的刀使手上。可奈美甚至不再重复大动作的躲闪，只是稍微改变一下正面投影，就从数不清的远程攻击中穿过，仿佛连未来的射弹轨迹也看透了。被迫一再逃离敌人的羞愤并未主导田心姬的心智，因为大荒魂的三分体也不完全清楚，那把因缘之刀砍到身上会有什么后果。

       为了躲开荒魂的攻击，真希倒退着落下。她从自己踩到地面的声音里辨认出另一个熟悉的脚步声，放心地将背靠上去，说：“来得正好，寿寿花。不要让这些妖孽妨碍卫藤的决斗！”寿寿花也没有回头，用沉静的笑容驱走先前战斗的疲乏：“对啊，除了掩护她，我们也要互相保护好后背才是！”说罢就向前迅移。真希大步向前跳起，将横扫过来的荒魂手爪干净利落地斩断，断爪还未开始下落就被欢助凌空一推，斜飞着插进另一只天狐形的胸口。已冲到后者脚边的寿寿花螺旋垂直起跳，以胸上的新伤为中心打出几十下连击。空中转体的欢助和绕过来转身的葵一刚一站稳，背对背的两犬就发射出黄色和红色两道光线，将接近零距离的目标同时淹没在爆炸的光浪中。

       无论怎样拉开距离，最终还是避免不了刀刃的直接对碰，田心姬在懊恼中反而产生了忘我一战的决心。她的剑招大开大合，雍容矜持但缺少一股豪气，虽然每一招志在必得，却还是更像严厉的师范在教导学生。尽管没有和紫真正交过手，可奈美还是很快认出这种套路与紫的相似，熟悉之后就能越来越灵活地避开。即使如此，她也没有急于进攻和反向压制，个中原因田心姬早已洞悉。所以当可奈美冷不防调整防御的力度，借机用更大的动作刺出反击时，神姬的第一反应多少有些混乱。前突过度的少女被则宗狠狠刺入胸膛，只颤抖了一下便迅速抽身退出，田心姬也没有立刻追击。

       “果然必须调动必死的信念，才能突破两方的均衡势头吗？可这就是你选中的机会，要牺牲自己来弄伤我？”荒魂姬问着话，很快地瞟了眼肋下的伤口，边缘的焦痕并没有立即愈合消失。她的表情镇定无事，嘴角还是轻轻抽动了一下，被可奈美看在眼里。后者迅速关闭从胸口开始破烂不堪的写，两眼一瞪重新打开，神采中有几分快乐：“看来千鸟的伤害对您确实不同凡响，就像妈妈给我的祝福一样，足够助我赢下今天这场战斗！”她机敏地闪身躲过冷枪式的飞棘，从包围自身的火柱中向上空突进，以最不可能自由的姿势翻转避开液弹和火球，随着人旋转的刀也将光束偏转到两旁。田心姬不自觉地抬头追踪她的动向，只见可奈美隐身似的钻过雷光盘周围的黑色电环，从上方双手并用劈下。

       落下的千鸟似有万钧之力，瞬间将圆形的发光体从中央击破，带着握刀的人穿过裂口，朝雷云下的田心姬直坠。莲花座边沿腾起一圈高速荒魂射弹，呈环形垂直上升，却在离拦截可奈美还差不远时被来自旁边的一道光束游移着击破。可奈美飞速穿过十兵卫的射击线，把自己的残影甩在身后，往前看的双眼中只有田心姬第一次微微表露的惊愕。僵在原地的神姬没有忘记举剑迎接挑战，却没找到低头获得更好保护的机会。清亮的砍击声迅速飘逝，回音则更为悠长，可奈美在这嗡嗡声中落地滚到一边，抬手轻轻按上开始脱落的左胳膊。她的瞳孔忠实反映着敌人的情形——随着一声很容易错过的脆响，田心姬覆在双眼上的黑壳从中间裂开，翘起并落到地上。那双线形优美的眼睛睁得很开，似乎在重新选择焦点——

       风格洁净素雅的美浓关迎宾馆在暗夜的羽翼下，已经面目全非。断裂的黑色坚硬残肢镶嵌在楼体的凹坑和裂缝里，橙色的污迹泼洒在整个立面。如果有胆大包天的人站在玻璃残破的窗户后张望，就能看见两只荒魂还在和一只白色的隐犬殊死缠斗。就算印象是精力饱满的美国爱斯基摩犬，迦守羽的疲惫也显而易见，未能继续先前的势头干脆利落地击垮敌方就是明证。但即便皮毛有多处污损，动作也慢了半拍，它仍然在怪物的爪牙间奋勇拼搏，明亮的黑眼睛里倒映出另一位勇者战斗的英姿。

       离楼房稍远些更开阔的地方，两道光影旋转着互相逼近，一再碰撞又倏然分离。紫色的光尾离沙耶香越远就越浅淡，居于其头部的少女仿佛融化在柔和的光中。舞衣背后则伸展开一对白金色的光翼，层层晕染的虹彩泛到她身前，充满咄咄逼人的动感。她第一次亲身领教沙耶香所学的最强奥义，非但体会不到可奈美所评价的“没有心的剑”，反而结结实实地吃了好几次后者高速灵动的亏。强敌成为伙伴固然是很大的助力，同伴变为敌人的害处也异常巨大——舞衣很清楚自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要不是身体下意识地由如来景光带动，她早已无法招架沙耶香认真的进攻，遑论以更大的力量压回去了。

       “为什么你的剑可以如此率直呢？这段时间以来，你变得像她一样毫无迷惘了吗？还是说这才是你无感情的真面目？”种种质问起初憋在嗓子里，舞衣终于还是忍不住将它们逐字逐句吐出，直到呐喊。对方的表情细微变化说明她清楚地听到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沉着稳健地迭出奇招。舞衣在虹光之翼的辅助下可以做到此前不敢想象的转身和跳跃，对频频闪到侧后的紫色光芒却没有克敌之术，阻止自己被刺的同时也无法有效反击。一直悬在心里的来自大荒魂的呼唤始终不见消息，是田心姬自己也忙不过来吗？防线不断遭受冲击，舞衣却感到由衷的高兴，因为沙耶香的真情实感越来越丰富地体现在刀光剑影中。她再次想起可奈美关于用剑术互相理解的说法，并深以为然。

       既然外部控制的力度不见增长，舞衣开始尝试与另一个敌人对抗。她将交手的主导权绝大部分交给御刀本身，自己的意识则向深层潜入，直到与不敢直面和曝光的内心自我合二为一。少女这才发现，一根漆黑的链条将她心的形象牢牢锁住，固定在暗不见底的深渊上方。她在绑缚中全力耸动肩膀，扭动被并拢的双腿，结果锁链并无松动的迹象，人却恢复了下沉的倾向。真的束手无策了吗？“不要！我还想跟沙耶香和好，和朋友们见面，向被我亏欠的人说对不起！”舞衣大喊着将脸挣出寒冷的水面，贪婪地吸进新鲜的气息。一股熟悉的感觉在太阳穴两边奏响杳杳的钟声，让她回想起某个众目睽睽下的高光时刻。久违的金色光芒温柔地投在少女的面庞，她意识到有股力量将自己向上提起，立刻蓄满全身的力量朝同一方向挣扎。铁锁绷断的脆响中，舞衣伸直胳膊抓住了那缕光——

下期预告：两战结局揭晓

往期回顾：夺回希望的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