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怪故事·述异记（八）

43，胡庇之

　　刘宋豫章人胡庇之曾当过武昌郡郡丞。元嘉二十六年，他一到任时，就发现他的府宅闹鬼。每当半夜，月色朦胧，门窗微开，能看见有人靠在门外站着，看样子像个小孩。如果关上门，就能听见木鞋走路的声音，却什么也看不见，像这样的事发生过不少次。元嘉二十八年二月，胡庇之全家得了传染病。这时空中不时扔下瓦片石块，或灰土。到夏天时，家人的病都好了，但空中往下扔石头瓦片更厉害了，胡庇之只好请来和尚斋戒，整夜念经。可是鬼怪扔东西加倍凶猛像下雨一样，只是不往和尚及经书上扔而已。到秋冬以后，渐渐能听见鬼的声音，而且瓦片石块砸到人身上，把人砸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苦不堪言。胡家有个老太太，经常骂鬼，鬼就在她旁边大叫吓唬人。胡庇之又请来祭酒官，给上天写了告鬼的状子，又画了符咒驱鬼，慢慢鬼的踪迹才消失了。到元嘉二十九年，鬼又来了，闹得比以前更凶。第二年，胡家的府宅好几次起火，拼命扑救才把火浇灭。鬼有时发出像狗叫的声音，家人就大声呵斥。后来鬼忽然说话，口音像吴地人，三更时分来敲门。胡庇之问是谁，鬼说：“我叫程邵陵。”等端灯出来看时，又什么都看不见。几天后半夜二更时【一作三更】，那鬼又来拍门，胡庇之就骂他。鬼说：“请不要骂我，我是个好神，不是以前的恶鬼。是陶御史派我来见你的。”胡庇之说：“我不认识什么陶御史。”鬼说：“就是陶敬玄御史，你过去和他很有交情。”胡庇之说：“我和陶敬玄在京城时，他是在衡阳从事，但没当过御史。”鬼说："陶敬玄现在可到了福地，做天上的御史。过去到你的府宅来捣乱的是沈公，因为你现在住的府宅本来是沈宅。他来看他的旧宅，扔石头瓦片只是恶作剧，可是你却厌恶他，你家人大声辱骂，又让下人们无礼对待他，他就更气愤了。尤其是你请来祭酒向上天告他的状，这事已经传遍天曹。沈公现在做了天言，是皈依佛门的虔诚弟子，你不去从佛门上求福，反而找来祭酒上状子告他。希望你今后要诚心诚意遵奉佛法，不要再把沈公当成恶鬼对待，事情自然就会平息。”胡庇之就请来和尚念经持斋，祈求福佑。经过一夜，又听鬼在窗外说：“沈公现在已经在控告你了，而且问得很紧。之前说过，你太无礼了如果你能完全皈依佛法，学经文，坚守戒律，就能使一切邪崇绝迹。这是陶御史特地让我向你转达的。”

44，索万兴

　　敦煌人索万兴白天坐在府衙办事，他的仆人忽然看见一个戴头巾的人，牵着一匹骢马进了大门。马身上驮着一件东西，看上去像个黑色的皮囊。那人把皮囊扔一台阶下就牵着马走了。这时，只见那黑皮囊自己转动起来，一直转进了书房，顺着床腿滚上来，停在索万兴的腿上。接着，那黑皮囊四边打开，只见里边全都是眼睛，每个眼睛又眨眼又动弹，样子十分可怕。过了许久黑皮囊又自动合上，仍然像之前般转下床。转到门外台阶下又往西转去。索万兴叫仆人追那怪物，直追到府衙东边黑皮囊就消失了。索万兴想想就觉得厌恶，接着得了病，很快就死了。

45，郭秀之

　　郭秀之寄居在海陵，刘宋元嘉二十九年时，他七十三岁，生病住在堂屋里。堂屋北面有棵大枣树，四丈多高。一天早晨，小丫环起来开门扫院子，看见枣树上有个人，又高又壮，全身漆黑，头戴黑布帽，穿黑色夹裤，手里拿着弓箭，面朝南站着。全家听说后都出来看，看得很清楚。后来郭秀之从病床上起来扶着拐棍也出来看，树上那人就对郭秀之说：“我是来召你走的，快准备行装上路吧。”太阳出来后，那个鬼就不见了，这样过了五十三天，天天如此，直到郭秀之去世，那鬼才不再来了。

46，陶继之

　　陶继之在元嘉末年当秣陵令时，判决了一批人死刑，其中有一个是乐伎，本来不该判死刑陶继之强行判死，将死的时候，说：“我本不当死，却被枉杀，若成了鬼，必告到阴司。”没过多久的一个夜里，陶继之梦见乐工来对他说：“你错杀了我，我告到了天界，天曹已经受理我的冤案，现在我就来抓你去。”说罢就跳进陶继之的嘴里，落进他肚子里，不一会又钻出来了说：“我今天直接把你抓去也没什么用，我还得找王丹阳一块算帐。”说完就不见了。陶继之不久就死了，王丹阳果然也死了。

47，黄父鬼

　　黄州地界有个黄父鬼，这鬼一出现就会作祟。黄父鬼穿一身黄衣服，进了谁家以后就张开嘴笑，这家人就一定会得瘟疫。这鬼高矮没有一定，随着住家的篱笆或高或矮。这鬼已有十多年没出现了。庐陵人郭庆之家有一个仆人生的丫环，名叫采薇，年轻又俊俏。宋孝建年间，忽然有一个人，自称是山灵，像人一样但全身赤裸，一丈多高，手臂和脑门上都是黄色，但皮肤洁净，相貌也很端正，说话也很标准。这就是当地人称的黄父鬼。这鬼和丫环采薇私通，据采薇说，这鬼的一切都和人一样。他来了好多次。但经常隐身。有时候也现形，但变化无常，有时大有时小，有时像一股烟，有时又变成一块石头。有时变成小孩、女子，有时又变成鸟兽。黄父鬼的脚印像人，但有二尺长。有时脚印又像鹅掌，有盘子那么大。这鬼来时，会随意开门关窗，不知鬼不觉地就进屋了，和采薇谈笑也和人一样。

48，费庆伯

　　刘宋有个名叫费庆伯的人，在孝建年间，在州治所在地为官。一次放假回家，忽然看见三个侍从打扮的人，都戴着红色的头巾，一起上来道：“长官叫你去。”费庆伯说：“我才拜见他回来，怎么还要召见我？而且你们不是经常戴黑头巾的么，今天为什么戴起红的了？”侍从答道：“不是阳间的官。”费庆伯才知道这些人不是活人。忙跪拜祈求活命。三侍从见了，就答应他的请求，同意换个人捉了交差，对他说：“过了四天必当再来拜访，可置办些酒饭招待，千万不可泄露天机。”到了那日子果然都来了，说：“我们已经为你出了力，你无事了。”费应伯高兴极了，忙拜谢他们，亲自摆设宴席款待。看见这三个鬼吃喝的样子和活人没有什么不同，他们临走时说：“我们可怜你才这样做，希望你千万保密。”费庆伯的妻子生性十分多疑，对费庆伯说：“这一定是妖怪变来骗你的。”费庆伯不得已便把前因后果全都告诉了妻子。没过一会儿，就看见三个侍从全身被鞭打流血，愤怒地站在堂前，说：“你为什么违背约定？”说完，就不在了。庆伯马上得了暴病，不到天亮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