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与死亡尝鲜片段：超越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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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颤动着，照明灯光已经调暗到一半功率，在巨大玄武岩穹顶之上，大型传送平台正在汲取能量。

父亲与子嗣走进了等候区，凯卡尔图斯与他四个冷漠的哨兵相伴左右。

安纳巴西斯的四个连队集结于此：光彩照人的突击小队与终结者、威严的圣血卫队、多恩与他麾下的亲卫队、瓦尔多和他麾下高大的禁军、拉多伦与他麾下的圣血天使、迪亚曼提斯与他麾下的帝国之拳，全副武装，准备战斗。这美丽又可怕的一切，此刻皆恭敬的低下了头。

因为帝皇已经归来并行于他们之间。

“最后一个问题，”圣吉列斯说道。

+为何吾等会遭受磨难？+

圣吉列斯惊讶地笑了笑，他（对于这个问题）居然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所以在我开口之前你就知道我的问题了吗？”

+当然。+

“它就好像在你思想的最前端一般显而易见，”凯卡尔图斯说。

+问吧。+

“很好，”圣吉列斯说道。'我们为何会遭受诸多磨难？明知道我们会面临试炼与痛苦，但你为什么要坚持让我们走下去？

+因为无论我们是谁，无论我们做过什么，到头来，我们都是且永远必须作为一个人类活下去。+

“就这么简单？” 圣吉列斯问道。

“没有什么是简单的，”凯卡尔图斯说。“但吾王向掌印者发过誓，他会在你提出问题时回答你的问题。以让你明白这一切。痛苦、磨难、悲伤，它们都是人类极端的情感。

“如果切除它们，去除那些所谓混乱和不合逻辑的情绪反应机制，那些我们自史前人类起就拥有过的本能的话，”摆脱这些东西就会变得十分容易，”安多伦说道

奈米博补充道：“吾王本可以让他的子嗣与他们的血脉没有感情，从感觉、关心或关怀中解脱出来，摆脱一切伤害、损失和悲伤的负担，用比任何塑钢都要坚硬的战甲武装自己的战士直面银河中的挑战。

“但那样做只会使他们变得渺小，”西斯特拉图斯说道。

“那样做只会让他们沦为冷酷无情，只受指令与理智驱使的纯粹血肉机器。”

“即使是作为他同伴而生，由截然不同工艺所塑造的我们，也并非缺乏情感的火花。”凯卡尔图斯补充道

“但为什么？难道说你们只是把它们隐藏得更好？“圣吉列斯苦笑着问道。

凯卡尔图斯勉强耸了耸肩。

“但理性不是你这一切工作的基石吗？” 圣吉列斯问他的父亲。

+当然。+

“多愁善感的心灵与受伤的灵魂有时会成为障碍，”西斯特拉图斯说。

“据我们所了解的，至少对于灵族来说如此，”克里奥坦说道。

“理性、理性主义的稳定性，以及高等科学的经验运作，这些必须是我们不可动摇的试金石，”安多伦说。

“然后呢？你创造我们的时候却力求平衡？”圣吉列斯皱着眉头问道。

+不止于此。+

“我意识到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圣吉列斯说。'即使对你来说也一样。即使有像眼前禁军们一样口齿伶俐的代言人。原谅我，我——”

他突然停了下来。

没有任何警告，世界便发生了改变，等待区消失于眼前，那些骄傲的连队也随之消失了。圣吉列斯意识到他即将得到答案。他正在被展示一个混合了诸多符号与象征的答案，他的未来视界被他父亲的意志所支配，用以展示为他个人所准备，为他的双眼而塑造的愿景。强大的心灵感应在短短的数秒内融洽的包围了他，为他分享着那些时光倒流的记忆。这些身临其境的记忆，比他以前在生活中经历过的任何景象都要多，起初令人困惑。规模与感知的转变令人眼花缭乱。大小不一的群星，每一颗都在咏唱着它自己永恒的歌谣，在没有尽头或边缘的虚空中慢慢地环绕着他。他不确定他应该看到什么，或者如何破译它。

'父亲？'

然后，慢慢地，他开始看见了。意义，结构，那些计划漫长而脆弱的线索。

他看到了下面的世界。它完美而明亮，鲜艳的蓝色和绿色覆盖着像冰一样耀眼的白云。

泰拉。不，不对。他开始更好地理解眼前景象，眼前所展现的的确是泰拉，但是在它成为泰拉之前，那旧日年轻的地球。它上面的一个物种。一个处于青春期的物种，年轻、有活力、任性和鲁莽，却充满潜力，远非完美却有能力成就非凡之人。

这就是一切的起点。时光飞转并不断加速。它开始变得越来越快，圣吉列斯屏住呼吸，已经快到连他都跟不上的速度。历史一闪而过，就像洞穴墙壁上的影子一般舞动，偶尔，几乎是下意识地，照亮画在那里的一些标记或图像。一个数字。一只动物。一座城市。一个手印。

这一切对他来说太快也太多了。

直到，他最终意识到自己实实在在抓住了自己想要确认的事物，他确确实实明白了自己长久以来一直想要了解的事物。

“我是……”他低声说，“我是——”

我是几个世纪伟大工程的最终产物，他逐渐理解了一切并为之惊叹。我，我的兄弟们，我们的子嗣，我们所有的同类，我们都是一项伟大工程的顶峰，而这项工程的最终目的是拯救人类。我看到下面美丽的年轻世界现逐渐老去，被伤痕和悲痛所扭曲。我周围的虚空变得更加黑暗，令人窒息。纷争时代与长夜来了又去，可悲地破坏了人类基因组。它已沦为突变的牺牲品，因此这项伟大工程并不仅仅是统一旧日地球和重建帝国的基础设施，而是重塑人类本身。修复分子代码，阻止突变，并在必要时选择积极的转变。

世界表面闪烁着针孔般的光点，数量越来越多，就像春天从坚硬的冬日土地上冒出的第一批新芽。他们日渐繁衍壮大。而同时它们也在群星之间闪烁。那些就是思想。灵能者们开始不受控制地扩散，这将是一个极具破坏性的缺陷，但新兴的导航者却又是必不可少的。经改良后的重组基因对人类的成长至关重要，而在追寻它的过程中，我父亲对人类的生物结构和功能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

永世细分，百年轮回，一个接着一个接踵而至，就好像桌上的塔罗牌一般。随着他们的转变，有时必须保持理性至高无上，情感虽然难以驾驭且永远无法预测，却仍然是人类最大的财富，多年的研究毫无疑问地向我父亲证明了这一点。人的思维是一种令人惊叹的强大工具。我们几乎无所不能，但是如果没有情绪，我们将永远满负荷运转，即使是在执行简单的任务时也是如此。如果我们的大脑是机器，那么它们就必须为每一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充满详尽的、预先编程的、预设的指令。这种处理所需要的能量水平是人类乃至超人都无法维持的。

“这就是情感的作用？” 圣吉列斯好奇地问道，他的声音在他周围不断变换的浩瀚记忆中显得微弱。就好像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银河系如同一个基因螺旋。生命流逝，就像时钟的滴答声，如此之快，每一个生命都充满了欢乐和悲伤，爱与失，成功与失败。

情感是我们作为有机物种至高无上的根源。它们不是来自表层，而是来自于意识，它们是具有反应性的且能够帮助我们做出决策的捷径。它们有助于快速思考和解决问题，绕过经过处理的感知。我们思考然后行动，因为我们先有感觉。情感解放了我们的思想，允许我们自发和直觉的认知，并且它们消除了对密集预编程大脑的需求。情绪是符号，可以立即绕过有意识的决定，情感所能传达的信息远比言语本身所能表达的更多。

“所以它们是至关重要的基础，而非退化的特征？” 圣吉列斯惊叹并为之着迷。

记忆消失之时，圣吉列斯不禁感到失落。但他从未在任何地方感到如此的安全与亲密感觉。他从来没有觉得父亲的内心离他这么近。此刻他们依旧在等候区，四周的人们依旧低着头，就好像连一秒钟都没有过去，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微小的中断。

“万物的基础，”凯卡尔图斯回答道。'所以他让我们成为我们现在的样子。在没有情感的情况下创造原体与阿斯塔特注定让我们停滞不前、优柔寡断并最终失败。

“而那些让荷鲁斯卢佩卡尔背叛的事物，那些独特的品格，同样会让你最终取得胜利，”西斯特拉图斯说。

凯卡尔图斯说：“吾王，你的父亲，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子嗣成为没有感情的机器的，就像他不会让他们离开自己一样。而他本可以轻易做到这两点。”

“他如此考虑过吗？” 圣吉列斯问道。

“当然，”凯卡尔图斯说。“他理性地权衡了每一个选择。无论如何，你得到了答案。这就是我们饱受磨难的原因。

+吾等之所以会饱受磨难，是因为苦难是我们为了那最终胜利的可悲却必然的代价。+

“谢谢你，”圣吉列斯说道。

+为这番解释？+

圣吉列斯摇了摇头。

'为了你赐予我的那些源于人性的奇妙馈赠。我曾被称为神明，父亲。我曾被称为天使，被视为神圣之物。但如今我宁愿有一颗温暖而有感情的脆弱之心，也不愿有不死之神的冷酷勇气。

身着镶有琥珀的金色战甲的罗格多恩，身着饰有镀金金刚石战甲的康斯坦丁瓦尔多，众人一一现身，在他们身后，集结的大军已经准备就绪，银河系有史以来最为优秀同时也最为称职的四个连队的战士此刻已准备就绪。

圣吉列斯现在已经明白并理解了一切。

“帝皇，平台已准备就绪，” 罗格多恩向自己的父亲汇报道。

电源的嗡嗡声上升。灯光开始闪烁。

人类帝皇拔剑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