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四

像老树一般结实的老者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下面愤怒的人群。 待到人们的怒吼声稍微平息了一些。老者清了清嗓子，用悲痛的声音说:“诸位乡亲们！那猪倌欺人太甚！不讲诚信！明说好每年贡他一对童男女便护我村太平。近十几年却心怀险恶。由要改抢！直似要使我村绝后！” 说着顿了顿，又沉声道:“糊涂啊，乡亲们，咱们糊涂啊。是，不假，当年老家大早，先祖们全靠这猪倌指引才逃到这块宝地。哪知它只是把咱们当案板上的肥猪。要一口一口的吃光咱们。如今咱们人口兴盛。它就露出了它的本性，哪是守护咱们的老仙。分明是个不吐骨头的老妖！” “村南张家媳妇，李家媳妇，她们的娃娃刚出生就被那老妖抢去。自那以后它每年都要多抢孩子。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我们不能再忍下去！要让它知道。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更何况咱们村的人！” “杀了它！杀了那个妖怪！”“对！为咱的娃娃报仇！”下面的人顿时沸腾起来。无数莽汉高举起手中的农具。愤怒的吼叫着。这里站着全村主要的壮年男丁。平常老实巴交的他们如今都青筋突起。脸红脖子粗的怒吼着。老者很是满意众人的士气。捻了捻胡须。又说道: “那猪倌颇有些手段。只凭咱们是降伏不住的。但幸好前几日，我在梦中偶得仙缘。有上仙降世，愿意出手收了那个妖孽。我先开始只当是个梦罢了，哪知确有此事！第二天上仙便在我床边留下此物，承诺先由我们用此物降妖。待到关健时刻。他便会现身帮忙！” 说着，老者从怀里拿出一柄拂尘，高高举起。激动的说道:“看哪！这便是上仙予我的法宝！” 众人纷纷向拂尘瞧去。只见那拂尘通体洁白。拂柄白洁如玉。如象牙般发出和润的微光，尘尾是由极细的银丝和光洁的毛发编成。望之绝非凡品！众人也都大喜。虽不知这是哪路救苦救难的上仙。但有如此神器在手。想来那猪倌也是凶多吉少了。 “乡亲们！抄家伙跟我走！”说罢，老者一跃跳下高台。众人发出赞同的吼叫声。都握紧了手中的锄头和草叉。浩浩荡荡地朝着西边的乱葬岗走去。那里便是猪倌放牧的地方。 ———————————————————— “这里就是地狱吗？”苏叶第无数次这么想。 一觉醒来。他便沦落到了这个地方。 他好像残废了一样。四肢瘫软无力。连翻身都做不到。每隔一段时间。才会有一个充满恶臭的身影过来帮他翻个身。他想睁开眼睛观察一下四周。却崩溃地发现自己好像失去了视力。只能看到朦胧的白光。 一切都沉浸在模糊之中。周围充斥着恶臭和寒冷。尖叫声，似猪似人的哼哼声无时无刻都不停息。在这些非人的恐怖中。只有近处的一片温暖给他带来一丝安全。 那片温暖是食物，是他的避风港。每天他都会使尽全身力气从那片温暖中吸取芳香甜蜜的液体。他从未来得及思考那片温暖是什么。只因每当他思考时都会感到一阵阵的疲累。于是他转而遵循本能。将内心活动尽量减少到简单的几句话。 他能感到，有无数跟他同样大小的“东西”在和他一起抢食那片温暖。那些“东西”的皮肤柔软。不像他的皮肤。好像茧一样紧紧地绷在他的身上。一举一动都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而且还有一股隐隐的腐臭味。 在这里。时间好像停滞了一样。白天和黑夜都是如此的惨淡。惟一能够给人带来时间流逝之感的只有一天天身体气力的成长。他渐渐会爬了。眼前的白光一日比一日的清晰。身体的成长也让他能够更多的思考。 有一天。在他从温暖那里吃饱之后。他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醒来时。兴奋地发现眼前的景象成了形，他已经可以看到自己的手指了。 手指小而短。胖乎乎的。他困惑地皱起了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油然而生。 “我这是……投胎了？”他松了一口气。心想幸好不是堕入了那些神棍们口中说的无边地狱。那可真是毫无转机了。 怪不得之前看不到什么东西。想来他才出生不久。眼睛还需要适应。 突然。一道阴影遮住了他的头顶。他不知所措的抬起头。一张人脸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张脸毫无人性可言。眼神直似个食草的畜类。它的两眼长在头的两边，鼻子垂在下巴上。像手一样来回摆动着。皮肤上遍生鬓毛。又短又粗，四肢则短小的只有正常人一半长。 被这不知来历的怪人盯着。苏叶感到心里一阵阵发毛。怪人似乎不能直立行走。四肢着地。肥硕的肚子垂在地上。走几步就像水一样晃荡。 怪人亲昵地用灵活的鼻子碰了碰苏叶的脸。随即用鼻子卷起苏叶身下的粪便。塞入了囗中。 看着怪人咪眼大嚼的样子。苏叶几欲作呕。这时他才看清自己躺在污泥之中。周围围着一圈赤身裸体肥白的怪人。他们都泰然自若地在泥中打滚，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