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Fourier

    “到市中心喽。要我给你一吻吗，小睡美人？”

    我朝着空气来了一拳，正中阿莱莎的下颌。我将脸上的书挪开，看见那个娘们扶着自己的下巴，朝我龇牙咧嘴地骂着些脏话。我把书盖回脸上：“抱歉，蕾丝边会让我全身内脏都长满荨麻疹。”

    “草你妈的。”阿莱莎往可乐罐啐一口唾沫，窝回了自己的座椅。

    老实说我并不相信她跟我所说的那些鬼话，我也不喜欢坐城郊公交车，因为前后座椅之间容不下我的腿。待阳光不再刺得我周身燥热时时，我收起了书。是阿莱莎给我坐车消磨时光用的《Annual Review of Immunology》，性价比不错的免疫学期刊。

    假设她的话有那么几分可信度，便是她在某个她不愿透露名字的破研究所干基因编辑研究的活时，因为某个蠢蛋同事的馊主意搞砸了最终的实验报告，导致头儿气得险些脑卒中，整个小组成员不得不被劝退，她也只好卷铺盖走人。在她一怒之下退出科研界并烧了所有的专业书时，某个“长头发且肤若凝脂的美少女”希望阿莱莎能重操旧业以帮助她摆脱天生的免疫缺陷，她答应将其作为最后一次在科研上的尝试。

    而这一次从加州专程坐摩托来内华达，是因为她这个退休的天才不愿透露自己的行程，并且顺道“防止那几个眼馋自己名望的蠢蛋同事用柯尔特左轮把自己的脑子一人一枪崩开瓢”。说到天才二字时她又哈哈大笑起来，我象征性地勾勾嘴角。

    “我建议您更诚实点，”我把阿莱莎的头扳到窗外去，阻止她继续把二手烟吹到我的脸上，“我且不问为什么美少女亲自找您。因为一个实验报告就劝退所有的成员，到底是您的小组做的东西实在大粪得难以置信，还是您当我的脑子里也只有大粪？”

    阿莱莎把烟头拧进可乐罐：“好吧，信多少由你。但是有些地方我的确没有撒谎。”然后她舔舔嘴角，我白了她一眼：“哦，我信美少女肤若凝脂是真的。”

    先前我倒是不知道城郊公交车上会有食品推车，当然，不需要食物的非人类对此没有太大的兴趣。阿莱莎相比推车上的汉堡可乐，似乎更在意推车女郎的腰肢。她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的包臀裙，还有裙下白皙的膝盖窝。我拒绝再继续形容，我隐隐觉得腹腔里某一块地方已经铺了一层疹子。

    “小姐，”阿莱莎叫住推车女郎，“你有一双美腿。”

    我盖上书装睡。无论如何，我希望这个倒霉的女郎不要顺带怀疑我不是个正派人。

    推车女郎没有回头。“那我很荣幸。”

    “那么我可以看看你的裙底吗？”

    我最终还是暴起把书拍在了这个变态的脸上，阿莱莎嗷一声捂住脸弓下身，我忙不迭地摁着她的后背向人家鞠躬道歉。

    “如果这是客户的要求，我也只能照办不是吗？”

    语言模块似乎除了点故障，我愣在原地，舌头在口腔里打了个死结似的。女郎撩起了裙边，而阿莱莎的侧脸流出了笑意。

    捆在白净大腿上的枪套里装着一把柯尔特左轮。阿莱莎缓缓抬起身，抬手摆出投降的姿势。我能感觉到那张纸在我的裤子侧袋里骚动，于是我在背过手时，偷偷用食指将它往侧袋深处揉得更紧了。

    “您还有什么无理的要求，亲爱的阿莱莎？”女郎转过头。与此同时，车前所有的人都朝后方看来，女郎朝身后比了个拇指。

    阿莱莎思考了半晌，耸耸肩：“出老千是吗，那这次算你赢了。要求的话，待会儿下车给我个呕吐袋，我吃多了。还有至少这一次朝着脸之外的地方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