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头】再说爱你可以吗（2）
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
王楚钦被暖气烘得嗓子干疼。
费力睁开眼睛，脑袋还带着一些没睡好的隐痛。
挣扎从床上爬起来——他这一夜在光怪陆离的梦境里穿梭，浑身像是被打了一样的酸软。
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午饭的点了。
起身接了杯温水咕嘟咕嘟喝完，主任的电话恰时接进来。
“大头，今天局里来人，下午你要到学校来一趟。”主任直接说明来意。
“没问题，主任。”王楚钦应了一声。
“知道你休假，但是这个会重要你可别迟到。”对面又叮嘱了一句。
挂断电话，王楚钦踏进洗手间，掬了一把冷水拍在脸上，激一激因为宿醉导致的胀痛。
从国家队退役后，他回到本科母校当老师。对于这种院校而言，年轻有成绩的运动员自然一进来就是学校的宝贝。
不过王楚钦勤快，谁叫他帮忙都愿意搭把手，时间一久，这宝贝也就变成了宝备。
所以不光是同事，学校领导也愿意支使他干点课任以外的校园工作——俗话说“叫得动”。
从家到学校得40分钟车程，王楚钦算了算——时间紧张，随便吃点吧。
便利店里买了点东西垫垫肚子，赶着开车去了学校。
到了会议地点，厅里只有负责羽球的同事正在布置会场。
对方比他大，但主动出声招呼了他：“王老师。”
王楚钦笑着回应，对方凑过来：“把你也叫回来了啊？知道是啥会不？”
“知道，”他帮着整理桌子上的名牌，“说是要开个运动会。”
对方笑：“是啊，听说还是京队牵头的。”
王楚钦心里有些诧异，但面上不显，把手上的最后一个名牌摆好：“是啊，能见着关练了。”
对方了然一笑。
王楚钦和关亮指导师徒感情甚笃，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王楚钦心里嘀咕了一下。这会没听过啊。
不过没通知他说明也不是重要的事，不出意外的话一般也就是帮着干点小活儿。
问题就是出了点意外。
关练没见到，见到了孙颖莎。
主任架着眼镜，照着稿子滔滔不绝：“感谢中国电信对本次赛会的赞助……感谢北京57所高校共襄盛举……”
“应北京市体育局和北京市乒乓球队特别邀请，奥运冠军王楚钦、孙颖莎，世界冠军曹巍、陈幸同为本次赛会的特邀顾问……”
王楚钦绷着肩坐在台上。
旁边坐着孙颖莎。
听到主任的话，他心里一哂。
都是瞎扯，什么北京市体育局，什么北京市乒乓球队，什么特别邀请，全是瞎扯。
根本没人邀请他。
他甚至不知道这个运动会是怎么来的。
越想越无语，他冷着脸扫了一眼台下乌泱泱的人群。
台下有一瞬的骚动。
来参会的有各校的带队老师和选手代表，不乏年轻的女性。
王楚钦在役时就以拽b的气质圈粉，退役后做老师也仍然没有收敛半分。
当下这副冷漠无谓的模样，让一些对他了解不深的人有了清楚的认知。
这男人确实是有一些帅气。
会后负责赛程的同事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帮忙拉个顾问群呗。”
王楚钦刚要说话，那同事又说：“知道你们肯定都有好友，我就不挨个加了，你拉个群就行。”
不等王楚钦回答，同事又道：“真好，能和孙颖莎有工作对接，我上学那会儿哪想得到会有这么幸福的一天，感谢当年的自己那么努力哈哈哈。”
王楚钦抿着唇笑：“要么我给你介绍介绍？”
“别别别，”对方连连晃手，“配不上，能趁工作之便加个好友已经是福气了。”
王楚钦抬脚踢他：“想哪去了，给你介绍介绍以后好交流。”
同事依然摆手，边走边叮嘱他别忘了拉群。
王楚钦说做就做，当即和曹巍陈幸同浅打了个招呼，就拉了个群。
【曹巍、陈幸同加入群聊】
犹豫片刻，他在微信顶部搜索「孙颖莎」，跳出一个粉色小猪头像。
看着聊天界面，他皱起了眉，慢慢地“啧“了一声。
他们的聊天记录停留在去年7月。
即时通讯软件清楚地记录下了两人的疏离时刻。
他想打个不那么尴尬的招呼，但始终找不到一个好的切入口。
【Hope：Hi，莎莎】
摇了摇头，按下删除。
【Hope：莎莎，在吗？】
想到自己曾经的社交格言“别问在不在，直接说事情”，又按下了删除键。
王楚钦站在原地，舌尖舔了舔口腔内壁。
算了，也不是什么陌生人，直接说吧。
【Hope：莎莎，这次运动会要拉个顾问群，我把你加进去。】
按下发送的那一瞬间王楚钦飞速按下黑屏键。
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总之他不想看到自己先发出去消息。
等莎莎回复吧。
王楚钦把手机揣进口袋，揉了揉饿得发疼的胃。
后背被人戳了戳，王楚钦扭头。
孙颖莎的脸映入眼帘。
不管是前段时间酒局偶遇，还是今天在台上并肩而坐，王楚钦都没有看到过她的正面。
她瘦了许多，王楚钦确认了上次席间的发现。
不过现在看她，似乎比从前减脂期还要瘦。也可能正因如此，整个人也显得高挑了些。
王楚钦嘴角掀了一下迅速恢复平直：“正找你呢。”
陈幸同“啊”了一声：“找莎莎干啥？”
王楚钦这才发现陈幸同也在旁边。
连着眨巴几下眼睛，他从兜里拽出手机举起来：“那什么…就刚和你说的那个，同事让拉个顾问群，我寻思先跟莎莎说一声。”
陈幸同点了下头，看向孙颖莎。
孙颖莎掏出手机：“行，你加我吧。”
她打开微信，找到自己的二维码，把手机朝着王楚钦的方向递了过去。
王楚钦机械地给自己的手机解锁，这才看到微信的对话界面上一个醒目的红色叹号。
！孙颖莎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开始聊天。发送朋友验证。
王楚钦退出聊天界面，打开扫码，扫了孙颖莎递来的二维码，添加好友。
这些动作完全靠一些肌肉记忆。
一边的陈幸同看着他们的举动，“嘶”了一口凉气，欲言又止。
手机嗡了一声。王楚钦低头去看。
【Sun通过了你的好友请求，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王楚钦将孙颖莎添加进顾问群。
【Sun加入了顾问群】
孙颖莎微不可查地点头，随即对身边还没反应过来的陈幸同说：“我先去找郑驰。”
陈幸同看着那双乌溜儿的眼睛。
孙颖莎抬眼：“我先走了。”
是跟王楚钦打招呼。但是没有看王楚钦。
“大头，你俩为啥删好友了啊？”看孙颖莎走远，陈幸同立刻对着王楚钦扣出了问号。
“我、我我也不知道。”他结结巴巴着。
“我去，你俩居然还能删好友，你还不知道为啥？”陈幸同扭头看着王楚钦，难以置信，“莎莎不会平白无故删你。”
“我真不知道，我、我自己都不知道被删了，”王楚钦把手机界面给陈幸同看，“你看，我这还有发送失败的提醒。”
“你俩真是……多大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呢！想想到底是为啥吧，接下来还有的是见面的机会呢。”陈幸同拍了拍他。
给关练打电话，但是没人接。
王楚钦想了想，接着给杨英皓打了个电话，倒是很快接了。
“皓哥，这乒乓球赛是咋回事啊？没人跟我说呢？”
“啥时候跟我说了？”
“当时不都说是大学乒乓球赛，没说是这么大一项目啊，也没说有什么特邀顾问。”
“你们这、这邀请奥运冠军从、从咱北京队邀请不就完了，咱缺那…奥运冠军吗？啊！”
“……不是，我没激动，我…我就是懵了，这也没人通知我。”
“是都认识……哎哎算了算了，当我没问吧。哎关练干啥呢，打电话也没接。”
“行行，没事儿就行，我就问问，别跟他说了，就这样啊。”
群里负责行程的同事发出了接下来的行程。
今天晚上还有个特邀顾问与参赛选手见面的安排——其实像他们这样的特邀顾问，不需要真的做技术顾问。
一般就是给赛程安排提点建议，配合主办方出席抽签仪式，为重要场次做解说嘉宾等工作。
王楚钦看了眼时间，还有一会儿，先吃点东西吧，胃实在是疼了。
没到食堂供应的点，但是点炒菜的窗口是正常营业的，王楚钦随便点了几个菜，特意要了一份汤。
找位置坐下时才发现孙颖莎也在，还有个男的一起。
不知道说着什么，孙颖莎笑了一下。
露出两颗兔子牙，还有侧边上两颗尖牙，眼尾深深上挑，俏皮的很。
郑驰正好在说今天带的学生。
这些大学生虽然也是搞体育的，但是跟奥运冠军的交集还是比较少，难得能见到2000年世代的乒坛传奇，“两眼放光跟狼崽子一样”的形容逗笑了孙颖莎。
郑驰看着孙颖莎：“你终于笑了。”
孙颖莎抬头：“啊？”
郑驰说：“你刚才来的那会儿，脸上的表情可不怎么好。”
孙颖莎又“啊”了一声：“哦，没睡好，没啥。”
郑驰看着她埋头扒饭，给她已经空了的饮料杯子续满：“是不是刚调到北京工作，不习惯？没事，这不有我呢，杨指把你交给我，有啥事尽管找我。”
孙颖莎不愿说谎，又不想解释，含糊着应了。
其实她是想到了刚才王楚钦的反应。
孙颖莎垂下眼帘，夹了一块土豆。
看样子他并不知道被自己删了。也就是说，他没联系过她。
孙颖莎无意识地咬着土豆，一口下去，辛辣从舌尖的味蕾上传来，连忙把嘴里的土豆吐出来。
是块姜。
郑驰笑她：“怎么土豆和姜还是分不清啊你。”
孙颖莎抿了一口饮料，说：“太像了，分不清。”
好像。
在什么地方听过这句话。
孙颖莎几乎一瞬间就在脑子里找到了答案。
就是去年盛夏。
他们共同的朋友在宣布退役的时刻被求婚，大家决定去好好聚聚。
当天来了一堆人，有些还是许久不见的队友。
大家玩的很尽兴，散场时都喝多了，她记得她拽着王楚钦的T恤把他带向自己，张嘴咬住了他的下唇。
等到再醒来时，她不在自己家，从窗帘的样式里她认出了这里是王楚钦家。
想都不用想，背后这个宽阔火热的胸膛属于王楚钦。
男人的手臂搭在颈下，另一只手臂搭在她的腰侧。
一条腿在她的腿间横亘，肌肤相接，交缠亲密。
许是喝多了，也可能是昨天求婚现场的甜蜜模样冲击力太强，她竟也萌生了「幸福」和「安定」的感觉。
如果……能每天在这样的环境里醒来，也不错。
等到男人醒来，两人双目对视了片刻，孙颖莎说：“要不我们也结婚吧。”
不是问句。
她笃定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她从没想过，男人会拒绝。
昨晚吻住她耳珠喃喃说着爱她的男人说。
“可能是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久到模糊了边界。”
“也许它只是友情，只是你把它当成了爱情。”
“这俩太像了，分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