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标题：怎么办?

        开篇点题，这是一篇由数人共同创作的煽动性文章。读者接下来将看到的是关于A-Soul近期活动动向(主要集中在5.11直播)以及字节方面可能的公关思路分析，对于当下情况如何看待，以及应该如何行动的提议。如果你了解了近期发生的事件，并且如笔者们一般感到愤怒，意图有所行动，希望这篇文章能够对你有所帮助。

        1∶试分析5.11直播事件:暴力的直接展示

        自五月十日以来，A-Soul粉丝社群内部的形势如同暴风骤雨,情况几乎以小时为单位变化。不过到目前为止，尚没有哪个事件如同五月十一日的突发直播(下简称5.11直播/直播)一般影响如此剧烈，对社群团结的冲击如此巨大。多数人震惊、悲伤于制作组在此次直播中对几位偶像几乎毫无掩饰的强迫与PUA行为，并为直播中“如常”出现的大量打赏感到失望——就在一天前，倡议不要进行打赏的联合声明刚刚传遍了整个社群。在直播后，来自粉丝社群的舆论进攻显出颓势，许多人宣布不再关注A-Soul相关内容，同时来自各个社交媒体的反对声也逐渐大了起来。作为一次公关,这次直播在表面上可以说是漏洞百出，甚至可以用恶俗来形容，但它最后的效果却又如此的明显，几乎可以算是字节跳动的阶段性胜利。为什么会这样?这难道是某种无心插柳的行为吗?难道只是其运营组公关失败的又一次典型么?笔者们相信并非如此。

        恰恰相反，5.11直播的目的就在于此,它不是一次蹩脚的温情表演，而是一次暴力的直接展示，观众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制作组以及字节跳动希望观众看到的。从现代的公关角度来看这似乎是不可思议的，但是当我们换一个思路，这就变得如此理所当然了∶这是一种封建时代的公开处决在现代的复现。它在过去，是一种君王权力的展示，在今日的事件中则是字节跳动对自身权力的展示，它向观众展示着，这些人与实体对于五位偶像的控制已经达到了如此的地步，即使她们在几万人面前被公开辱骂，被逼迫流着眼泪读稿，她们也无能为力——并且，屏幕前的观众们样无能为力，甚至连阻止打赏这样的事都做不到。这样的展示虽然极其恶俗，但确实如同公开处决一般达到了其威慑和恐吓的效果。许多人因为“心软”而离开舆论斗争场地，更多人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始跳脱四人被PUA的语境，无尽地讨论四人的“本意”，更有甚者提前宣告了这次行动的失败，开始转到反面讽刺社群的努力。

        这样的公关方式在过去是极为少见的，也因此许多人可能尚无法看清其本质，而字节跳动的运营团队很明显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他们也利用水军混入各个社群中，放出了许多的烟雾弹来使情况更加扑朔迷离，并进一步分化粉丝社群。这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打赏环节:想必很多人也注意到了，在直播期间绝大多数的打赏都来自于粉丝等级较低，甚至根本没有粉丝牌的账户，而这些动辄几百元的大数字似乎并不可能来自于新来的观众。而其中那些最高的一千到两千元的，附文也几乎都语焉不详，仿佛根本不知道直播间里在发生什么，甚至不知道这是谁的直播间。而这样拙劣的表演，在极度恶俗、恐怖的直播内容掩护下，竟然真的令许多人相信他们的联合声明失败了,进而得出他们的粉丝社群缺乏凝聚力和基本价值观的错误结论。除此之外，遍布各个社交媒体的水军也开始大规模行动起来，抓住一切机会做反串行动，一方面令A-Soul社群的路人观感急剧下降，另一方面创造社群分裂的幻象，导致了普遍的斗争意愿进一步降低。必须得承认，字节跳动的这一次公关非常成功，现在对于那些意愿为偶像们争取尊严和权利的人来到了一个非常不利的境地。但是，为什么会这样?

        2:字节跳动何以敢于这样做?

        字节跳动敢于用如此恶俗下作的方式攻击A-Soul社群,而不在乎其形象和市场的原因，究其根本在于他们掌握有市场的垄断权。关于这一垄断的运作机制，笔者们不在这里过多赘述，而只提其中与本次事件最相关的两点:

        其一:当娱乐垄断资本占据了对个人势或小型企划的绝对资源优势后，他们完全有能力控制所有的宣传渠道，使得自身掌握的企划拥有对于其他企划来说完全不在一个维度的曝光率。这指向了字节敢于如此猖狂的原因之一:实际上，他们并不需要保证自己企划的质量或偶像实力，就可以获得足量的粉丝群体或关注度。当然，这并不是否定A-Soul自身的质量和实力，实际上我们完全可以指出这一点:五位中之人的水平在大陆就是最顶尖的水平。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们对于字节来说是不可替代的。事实上，他们无论是替换中之人，或者做出第二期A-Soul，甚至搞出什么A-Body或者B-Soul，绝对的宣传渠道垄断都可以保证这些替代品获得足够他们赚个盆满钵满的曝光度，甚至可能因为负面新闻反而带来更多收益。

        这就引出了本部分要讲的第二点，可以用一句互联网的老生常谈来概括，那就是“互联网的记忆只有三个月”。这个命题构成了很多罪犯和畜生能够在互联网上继续活跃甚至扬名立万的前提，而字节作为中国员工待遇最恶劣的互联网企业之一，其公关团队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很明显，策划这场直播的人就是冲着这一点去的:无论他们在今日做出多么恶俗骇人的事，只要能够撑过热度，他们就赢了，没人会再记得那一天几人哭泣时的场景，也没人会记得曾经有人为这些不公发声斗争。很明显，如果我们的社群不能组织起来做出团结行动，这样的未来就是确定的。

        3:对于未来行动方向的建议

        话虽如此，但这样一个疑问想必一直萦绕在所有人的心中:“怎么办?”对于这个问题，笔者们只能给出一些微薄的建议，并不能决定任何人所想所做，但希望这些建议能够给予一些参考意义。

        首先，也是当下社群中争论声音最大的一点，即是两种倡议的冲突:一部分斗争参与者认为，A-Soul这个企划应当彻底消失，并连带着将剩下四位中之人彻底从字节跳动的劳务地狱中解放出来;另一部分人则认为，当前最重要的是保护剩下四位中之人的待遇与偶像梦，因此主张继续维持A-Soul的运营，同时通过各种方式促进字节跳动提高中之人的劳动待遇，包括降低工时与提高分成。从情理上看，这两种倡议都具备合理性;但是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商讨和调查之后，笔者们认为，在当前的形势下，无疑只有前一倡议才是合理且具备实际意义的，换言之，只有A-Soul这一企划彻底停摆，所有中之人,以及被压迫、绑架的企划内员工们全部离开字节跳动，我们的社群所做的一切才是有意义的，在其他情况下，无论尊严、待遇或梦想，对五位偶像以及我们来说不仅是空谈，更是枷锁。

        这无疑是一个极其残忍的结论，但它必须被提出并讨论,否则我们便不能掀开字节跳动最核心，也是最险恶的一张王牌:即它对于其员工尤其是中之人们的洗脑以及PUA。事实上，任何有生活或工作经验的人，或多或少都能意识到这一点，即所谓的“偶像梦”这个概念是完全虚拟的，它对那些隔着一个屏幕，仅仅只是消费着、体验着它的观众来说是一种享受，但对于那些从业者本身来说，偶像梦无疑随时会成为戕害他们自己的双刃剑——而字节跳动毫不犹豫地将剑刃对准了五位偶像。事实上，当我们撇开“偶像梦”、“去鸟巢”这种随时能在职场里听到的烂大街套话，去细细思考这一切，我们就能察觉到这样的事实:她们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伤害她们自己,而她们相信自己能得到的东西，是绝对无法从字节跳动那里得到的。所谓的偶像梦，所谓的提升自我，练舞练到胸椎反弓，被设备划伤，每天消耗生命去熬夜加班，这些真的是成为一名顶尖的偶像所必须的吗?还是说，我们现代人所需要的偶像就是这样被全然非人化的高级消耗品?我想会看这篇文章的粉丝们必然不会这么想，但毫无疑问这就是字节跳动，甚至可以说所有参与进虚拟偶像事业的垄断资本的想法，而我们必须意识到这样一点——传统的，实体的偶像文化中，偶像至少还拥有他们表达自我的权力，以及他们独一无二的形象作为筹码，但虚拟偶像没有!他们的外形是与他们自身脱节的虚拟物，而他们的自我也在“行业规范”中被不允许表达，而这继续反证了前面我们所提到的事实:她们的梦想并不属于她们，而属于她们所扮演的虚拟形象，而这个形象在合同中属于字节跳动。

        在确认了这个事实之后，再回过头来看笔者们刚刚所反对的那个主张,即为了偶像梦和四位中之人的生计继续维持A-Soul的运行并适当提高待遇，我们便可以做出进一步的分析:在我们撇开了偶像梦这—概念后，这一倡议的支柱便只剩下“为了生计”这一条。但是这其实比上一条更加荒谬:我们已经知道字节跳动是员工待遇最恶劣的企业之一，这一点在A-Soul成员极差的生活环境与极不合理的工资-抽成制度上也有所反应,而对于这样一个穷凶极恶的资本实体来说，开一次提高待遇的先河，与虎口夺食无异。这也是为什么，字节跳动除了某一次“官方回复”外至今未对社群提高待遇诉求做出回应，甚至不惜花重金购买网军，抢占舆论场地的原因。由此看来，如果粉丝社群选择了向字节跳动妥协这一道路，那得到的结果很有可能也只是另一次作秀——毕竟，这可是字节跳动。

        综上，笔者们再次强调我们的观点:A-Soul必须消失，它的中之人必须被解放，只有在这之后，任何关于尊严和梦想的讨论才是有意义的。这一声明不会被任何事件的转机或改变所推翻，甚至在某些意义上，连中之人们自己的态度都无法推翻。这是因为，从它开始的那一刻开始，它就已经不再是一个人、四个人或者五个人为梦想而做的斗争，而是所有热爱着A-Soul所传达的美好事物之人为他们自己所做的斗争，而这不关乎梦想，而是关乎作为劳动者以及作为普遍的人的尊严。这很简单，我们所热爱的A-Soul是美好精神的载体，是理应“大声的歌唱，直到天空被我照亮”的化身，是带来欢乐和艺术的使者，而不是使人受尽折磨之后还要被“偶像梦”捆绑，陷入永无止尽剥削只求换来一点微薄待遇的地狱。前者纵使是虚拟的，但也不能在任何意义上为后者作辩护。因此，为了她们与我们的尊严，这个企划必须死亡，也因此,笔者们建议并呼吁本次斗争的其他社群参与者们，不要试图为了这个企划空壳的存活或其他理由而与字节跳动妥协，必须采取最激进的态度和行动，否则，存在于诸位观众和姑娘们梦中的枝江，只会成为真正的永世轮回地狱。

        4.如何行动

        这一部分其实不需要说什么，截至本文完成时，笔者们已得知，许多的社群成员已经或正在采取行动向字节跳动施压。笔者们对这些坚决采取行动的朋友们表示敬意和支持，并引用一句来自苏俄诗人的名言送给所有参与者，作为此文的结尾∶

        当压迫者把你逼到走投无路时，不要忘记你身后还有一条路，那就是犯罪,记住这并不可耻。

———[苏联]弗拉基米尔·马雅可夫斯基

                                                                                                              本文创作团体

                                                                                                                   22/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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