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 黑暗帝国:第二部:远征军的终曲(第41千年):第十六章 古加斯的行列
拙劣地模仿着帝国的巨大宇宙船,庞大的瘟疫方舟从映着纳垢花园的诡异天空中驶来。它们宛如游乐轻舟在一片平静的海面上安稳地航行,他们的总数是七,这是纳垢的圣数。
这些瘟疫方舟曾是活着的生物,甚至可能依然还是活的,他们被瘟疫之神的意志禁锢,成为了一个可怕的存在。它们带着极度悔恨在歌唱,它们的尾巴和钩爪无力垂下,它们的躯干已经腐烂,就像是在水中浸泡太久的尸体。它们的皮肤挂在因疯狂抽搐而剧烈晃动的肌肉上,皮肤下面厚厚的脂肪都腐化成了毛皮状的膨胀物,寄宿着多种寄生虫。它们的肋骨有战舰的桅杆大小,肋骨搭成的框架内部十分黑暗、臭气熏天。它们的躯体上的伤口无法愈合,滴着黏性液体。它们被寄居的食腐生物掏空,躯体上持续扩大的孔洞中,如泥浆般落下腐坏的血液和排泄物。亿万只肥胖且贪婪饥渴的苍蝇环绕着这艘血肉船,仿佛飘动的黑色薄纱。
瘟疫方舟其实是在永夜浩劫中被拖入混沌领域的虚空鲸,腐烂使得这些生物几乎难以被辨认。超自然的瘟疫和虫害在它们体内肆虐,将躯壳渐渐掏空,直到可以运输纳垢的军团进入物质领域。
第一艘瘟疫方舟遥遥领先,首先来到裂缝边缘。它裸露的下颌骨,探入了分割现实世界和亚空间的屏障中。它和屏障的接触点上泛起了虹光,起初这只虚空鲸只是自身被不断地拉扯变形,并没有成功突破屏障。但纳垢绝不允许失败,最终伴着一个潮湿的撕裂响声,这只虚空鲸的头骨终于刺穿了最后的屏障,整艘腐尸船被蝇群护卫着,像一个腐烂的死婴被举进现实世界里。
此时,来自纳垢的王国的魔法,还未能在亚克斯上发挥作用。当瘟疫方舟突出裂缝进入现实世界后,立刻向下坠落。这只虚空鲸肿胀的腹部撞上了浅水,泥浆四射。它继续向前方滑行,在惯性的作用下,穿过了沿泽的边缘,冲上了花园世界的翠绿洼地。从亚空间离开之后,虚空鲩的血肉腐烂明显加快了。它发绿的皮肤从侧面裂开,将成群的恶魔倾泻向奥特拉玛。
苍蝇是数量最多的亚空间生物。蝇群密密麻麻,黑得发亮。这些苍蝇的背上有象征着纳垢赐福的三个血红色的圈。随后,虚空鲸内部再次涌出大群嗡嗡作响、带着腐烂的恶臭的蝇群,使得护送这艘船的蝇群变得更加庞大。离开宿主后,无数的苍蝇向天空飞去,升起的蝇群遮蔽了亚克斯宁静的夜空,挡住了月光,使得这片大地陷入永久的黑暗。然后,蝇群从高空中出发,把瘟疫散布到亚克斯的每个角落。
咯咯发笑的纳垢灵的数量,比较起苍蝇来也不遑多让。瘟疫之神的这些邪恶的小鬼们,傻笑着从虚空鲸的侧腹被倾泻到地面上,它们从泥地里找出较小的生命体——那些生物在人们注意不到的地方工作,对亚克斯的存续至关重要关键。这些纳垢灵用灵活的动作让这些陆地生物腐化扭曲,然后发出咕咕声鼓励它们去执行纳垢的任务。
从虚空鲸的内部伸出了朽木做成的潮湿踏板,落在毫无生机的地面上。从踏板上走下了瘟疫使者们、这些记账官受到了永恒的诅咒,负责统计任何引起它们的神注意的东西。它们头带独角、面色阴郁,嘴里咕哝着慷慨的父亲赠给凡人世界的一连串瘟疫。它们或者数着蝇群,或数着纳垢灵,或是数着那些感染瘟疫而变黑的垂死的草叶。持续计算纳垢赐福的数量,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对记账官们来说是一个永恒的折磨。记账官的首领们不得不高喊着记录到的数字,激励手下反复进行这令人厌倦的行为。
瘟疫使者们踩过了地面上的无数纳垢灵,咕哝着自行排成大队。它们高举旗帜,奏起刺耳的音乐,组成了七百七十七人的队伍,开始了游行。更多的恶魔在它们后面从腐尸船涌到亚克斯的净土上,就像从尸体腹部里钻出来的蛆虫。之后,钟声沉闷地响起,破裂的管乐器发出呼哧声这些声音每时每刻都在计算着这次战争的账目。
游行队伍的兴致很高,甚至连那些最悲惨的需要拖拽重物的瘟疫使者,从腐尸船边缘的破口落地时,脚步中也带着一丝轻快。破烂的大车被它们拖到还未受玷污的草地上,车里的货物嘎嘎作响,原本鲜明的车身沾染了各种各样秽物。
第二艘瘟疫方舟也穿过了裂缝。像第一艘一样,瘟疫方舟的船身一旦脱离了亚空间,立刻就失去了飞行能力。随后虚空鲸肥大的身躯从空气中滑过,越过沼泽,在第一艘船旁边停下。地面上的上百只恶魔被第二艘腐尸船的巨大重量压扁。但是这艘腐尸船的侧面裂开后,立刻有数千只恶魔补充进了这群乌合之众。在恶魔的踩踏下,腐液和松软的泥土搅拌在一起,地面很快就变成了一个恶臭的泥潭。
接着第三艘腐尸船也降临了,它像古老的宫殿一样优雅地崩毁,然后是第四艘、第五艘。当第六艘船落下时,沼泽中已经布满了恶魔,与这几艘腐尸船接壤的陆地已经变成了充满瘟疫的泥沼。
到这时,第一位恶魔领主终于要降临了,它们将会在亚克斯这个凡人世界上推动纳垢的事业。
一名恶魔先锋从虚空鲸巨大的眼窝中走出,站在虚空鲸臭气熏天的嘴唇上。它虽然也是一个恶魔。但可能曾经是一个人。这名恶魔先锋并没有瘟疫使者那苦涩的表情,也没有它们的独眼。它有两只眼睛。它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就算盖在脸上的污秽也掩盖不住。
先锋用很大的力气清了清嗓子,皱了皱眉头,朝身后挥挥手。一名瘟疫使者拖着一个生锈的号角走到它旁边,把号角放进嘴里开始吹号。瘟疫使者只呼哧呼哧的吹了几口气,但从生锈的号角里却爆发出了巨大的声浪。一万多张带着病容的脸孔纷纷转向虚空鲸空洞的眼窝。
先锋因为得到这么多恶魔的关注而十分高兴,它挺起肿胀的肚子,拉紧了躯体上肮脏的丝绸,但从身上的破洞里漏出的东西让衣服变得更脏了。它把脖颈上的甲状腺肿块按下去,让自己能说出话。先锋咯咯笑着,欢快地叫喊起来,就像刚才的号角声一样洪亮。
“败血病,败血病!第七魔殿的第七领主!”先锋号叫着。泛绿的大钟钝重地敲了一下表示尊敬。恶魔们耸了耸肩,转身继续咕哝、低语。走出混沌的疆域。
“败血病来了!七支大军的领主!生命的七大密码的守护者!它解开线团,它拉直线圈!强大的败血病!众多瘟疫中的第七!它来了,它来了,它来了!”先锋咆哮起来。
虚空鲸脸颊上的一块皮被拨到一旁,犹如戏台的幕布被扯开一样带有戏剧性色彩。随后一个瘟疫巨人走来了——一个大不净者,它臃肿的躯体硕大无比、不断摇晃,向外施放着各种病原体。它微笑着挥手友好地向仆人们致意,尽管此时它那灰色的肚肠,正悬在裂开的肚子上。这些肠子挂得太低,缠上了双脚上被瘟疫感染的指甲。它一走起来,肠子就被指甲切成碎片,从中流出漆黑的体液和蠕动的虫子。
败血病的胳膊很长,与它肥胖的躯体不成比例。两只手的七根手指上都镶着带剧毒的利爪。它的背上挂着一把又长又脏的剑,剑刃很钝,但上面带着剧毒,足以腐化灵魂。败血病层层叠叠的皮肤完全盖住了用破旧皮革制成的剑带。败血病没有穿任何衣物,除了它的剑和配套的装备之外再没有任何防具。但它的左手抱着某个不幸的生物的湿漉漉的胃袋,胃袋的顶部交织着的肿胀血管依然还在脉动。中空的分叉管被插在胃袋里,当败血病用肩膀顶开虚空鲸的皮走出来时,那些管子碰撞在一起啪啪作响。它在虚空鲸的脸上停住脚步,然后朝地面跳下,它相信自己那些低等亲属们可以用身躯为它缓冲。
败血病在坠落时发出疯狂的大笑,它落地产生的冲击,将自身的恶臭散布到四面八方,然后他带着露出黄牙,大笑着从亚克斯的泥泞中站起。当它调整姿势时,胃袋里的管子在不停滑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这是最可怕的音乐,连恶魔的灵魂都感受到了痛苦。恶魔们因这阵噪声而畏缩,大不净者放声嘲笑着它的奴仆们的反应。
“败血病来了!”它宣布。“我来这里引导你们,我的小家伙们。其他人很快也会到这里,因此我将要给你们弹奏一曲快乐的歌,纳垢爸爸的孩子们,快点从船上下来,快点上路!高兴地迈步吧,因为我们要在这里做伟大的工作——伟大的工作!”它抬起左手把长乐器的吹嘴凑近它那长疮的嘴唇,肺部蓄满了油腻陈腐的空气,然后开始对管子吸气。它腐烂的手指以难以想象的精巧动作在乐器的发声孔上舞动。它微笑着奏乐,但发出的却是一种“欢快”的如哀乐一样的声音,令人强烈联想起发烧和牙疼时的痛苦。令所有听到的生物都为之苦恼。
最后一艘瘟疫方舟降落了。它在着陆时侧翻了,虚空鲸的下颚颓然开启。
一边抱怨着糟糕的着陆水平,第七个,也是最后一个军团出来了,它们的锣鼓声和铃铛声融合进了败血病演奏的轻快舞曲中。其他的恶魔也开始加入这个曲调,很快败血病的演奏就因为七百支更小的管乐器加入变得越来越响。
看到这样罕见的场面,足以让纳垢严重的眼疾为之缓解。在亚克斯这个花园世界聚集起来的生物都是纳垢的宠儿:包括最让人厌恶的、最能传播瘟疫的、最优秀的战士和最熟练的纳垢记账官。它们是瘟疫守卫,它们是亚克斯大入侵的前锋。不论是在纳垢的花园还是更远的地方。都无法找到比它们更可怕的军团。
大队大队的恶魔——瘟疫使者、纳垢兽、腐烂的蝇群、其他充满蛆虫还流着涎水的各色恶魔,都在败血病的管乐中行进。纳垢灵像雨点一样不断地从散发着恶臭的虚空鲸身上的孔洞中落下,在其他更大的恶魔的抱怨中淹没了大地。
在败血病领主旁边还有其他也大魔。它们是这支污秽大军的头领,纳垢自身的碎片,都想凭自己的意志去作乱。它们总共有七只,每一个都带领着一支降临的瘟疫军团。就算在纳垢的花园里,这些大魔也是屈指可数的强者。它们一个接一个地从瘟疫方舟上冲了出来。这些鲸船正在溶解,化为腐液。这些腐液毒化了亚克斯,大魔们踏上了被这些腐液润滑过的世界,肆意地大笑。
微笑者黑死病,所有恶魔当中最快乐的那个,它在败血病面前蹦蹦跳跳、大声欢笑。败血病友好地看了它一眼。然后,坏喉咙咬破了鲸船的胃壁出现了。当它加入恶魔的洪流时,还在狼吞虎咽地啃着光滑的腐肉条,打着响亮的嗝。它看起来胖得不能走路,但它是强大的,非常强大。毕竟,正是坏喉咙如此成功地打倒了古代的德拉维亚帝国,以至于没有凡间的历史再记录下他们,这是一个它在同伴中引以为豪的成就。
在坏喉咙后面的是乞徒,不同于其他恶魔的矮胖形象,它又瘦又高。它用僵硬的胳膊走路,拖曳着无用的双腿留下的污秽轨迹。接着是矮人、大瘟疫。最后一只大魔被称为饥荒,它的长相契合纳垢无限的幽默感,除了坏喉咙之外它长得比谁都胖。败血病,它们的副指挥官,是它们当中的第六个。
它们的统帅还没有出现。
败血病将管乐器的吹嘴从唇边拿开,用一只浮肿的手在嘴边做成了喇叭形。“噢,古加斯!噢,瘟疫之父!噢,纳垢的最爱!瘟疫大军已经集合!我们在等待!快来领导我们,强大的腐化者。赐予我们您的污秽的祝福吧!”
败血病开始踢踏着脚,打着拍子叫喊起来:“古加斯!古加斯!古加斯!”
它挥舞着空着的右手,指挥其他人,用恶臭的吐息呼唤着它们的主人,直到整个游行场地上方都回荡着恶魔的吟唱。
“古加斯!古加斯!”恶魔们呼唤着。败血病再次吹起它的管乐器,聚集在它旁边的乐队也都加入了伴奏。而黑死病高声大笑起来。
“古加斯!来了!”乞徒喘着粗气说。每个字都像是这个东西的临终遗言。
它永远挣扎在死亡的边缘。
一声愤怒的咆哮是给它们的回答。从第一艘鲸船体内发出一阵扑哧声,然后又传来了另一阵扑哧声,一把像坦克那么长的生锈大剑,穿透了鲸船腐臭的兽皮。接着握着这柄剑的一只胳膊伸了出来,然后是一个长着一排角的头颅,终于瘟疫之父古加斯到来了——瘟疫之主,纳垢祖父最疼爱的孩子。
“够了!够了!”古加斯吼叫着,它坐着木轿莽撞地从鲸船降下。堆在轿子顶上的是被磨损的绳索绑扎着的布满霉斑的帆布包裹。在这个潮湿的包裹里,蒸馏器、香炉、火炉和烧瓶相互碰撞着——古加斯不论去哪都随身带着它的实验器具。成群的纳垢灵将木轿举起,纳垢灵的欢笑令古加斯厌烦,它是个阴沉的家伙。
“别再奏乐!别再笑了!”它粗暴地向左边探身,压得那一侧的纳垢灵纷纷爆裂,但总是有更多的纳垢灵会来拾起它那硕大的身躯。轿子转向它摇晃身体的方向。浸湿的旗帜在古加斯长角的头颅后沉重地摇晃,轿子转过来向前移动。
“闭嘴!安静!这里不许笑!”古加斯大喊。它的吼叫十分有力,传到了很远的地方。“纳垢尊父的事是一件严肃的事!”
败血病笑得更大声,演奏得更加欢快,底下的乌合之众开始用脚跳起缓慢的腐败之舞。
古加斯狂暴了,飞快地翻转它的眼珠,以至于有一个从它的头上掉了下去。
当它的轿子移到败血病同一高度的时候,它才把眼珠塞回位置。古加斯一巴掌把乐器的吹嘴从中队长手中拍掉。那件乐器发出凄惨的呻吟。
“不要音乐。”古加斯抱怨。“为什么总要有音乐?”
“纳垢老爹需要快乐!”败血病窃笑着,朝它的大王露出黄牙,“好好看看,让我们来这里进行腐化是多么慷慨!看看所有这些可恨的组织。我们将会把它犁进土里,用凡世领域的腐化来浇灌这片土地。我们将会建起一座具有无尽繁殖力的成熟花园!混沌在召唤!毫无限制地生长!没有理由的腐烂!”
古加斯哼了一声。败血病的管乐器暂时没再响了,但它的乐队还在进行刺耳的演奏,用死者的股骨吹奏出它的曲调。整支军队都在歌唱着一首杂乱的、混杂着低沉喘息声的哀乐,完全是快乐的反义词。
“算了。”古加斯咕哝道。
败血病找回了它的吹嘴,扬起它粗大的眉毛征求古加斯的同意。古加斯喷了下鼻子,这个动作让黏液从鼻孔里喷了出来,牵出一条长线。
败血病歪着肿胀的头嘲笑古加斯,再次开始吹奏。
古加斯打了个隔,催促纳垢灵们继续前进。它一边发出恐吓,一边穿过瘟疫守卫的队列,最后来到了洼地的边缘。古加斯抬起身子猛地站起,吓得下面的纳垢灵们动也不敢动。不远处有一座闪亮的白色建筑物,干净得可恨,清晰可见。古加斯闻到了清洁药膏和消毒剂的味道,立刻就觉得讨厌。
“药品,古加斯嘶叫起来,“香膏。清洁!哦,哦,哦!它不能这样!那里是纳垢的礼物被杀死的地方。”
一个念头充满了古加斯腐烂的大脑,它阴郁的脸上差点就露出了笑容。
这所医院是它开始任务的完美地点。它举起胳膊做了个手势。
“去那个进行治疗的地方!”古加斯命令。“让它变得肮脏!让它充满恶臭!让它适合纳垢的工作!”
缓步慢行、一路高歌的恶魔大军立刻改变了前进的方向,转向山丘上的医院。瘟疫蜂群嗡嗡作响,在空中慌忙转向,穿过蝇群形成的移动薄纱向医院飞去;骑着巨型苍蝇的瘟疫使者催动胯下带翅膀的坐骑,越过了用脚走路的恶魔。当它们接近时,枪声和爆炸声响起了,盖过了恶魔大军含糊不清的挽歌。
古加斯一脸轻蔑。人类无法阻止瘟疫守卫!古加斯在宝座上转过身来,大吼道:“泡疹使者们,把巨釜拿来!”
七十乘七十个瘟疫使者从行军队伍中离开,走向淌着腐液的第一艘鲸船的大嘴。死去的虚空鲸剧烈抽搐了一下,吐出了黏稠的、腐烂的、由扭曲的毛发做成的绳索。
听到古加斯的命令,败血病摇晃着发号施令,它的管乐器在它的手上发出喇叭声和尖叫声。坏喉咙和黑死病跟着他。黑死病还展开了一条污秽的长鞭。
“抓住绳子—用力拉!”当古加斯投来视线时,败血病命令。“拉呀,我的美人儿!拉呀,我的血豆腐,我腐烂的血,我剥落的肉,我生病的宝贝,拉呀!”
伴着败血病的节拍和喝倒彩—样的管乐,瘟疫使者们用力拉着。用长瘤的手和因真菌感染而变软的爪子,用患麻风病的干瘪肢体,用得了关节炎而且因为坏疽断掉几根的手指,瘟疫使者们拖着绳子,每时每刻都在念叨着自己感染了多少瘟疫。
“拉呀!”坏喉咙咆哮道。黑死病的鞭子在空中炸响,鞭身上镶嵌的肮脏玻璃打碎了成片的苍蝇。
瘟疫使者们在恶臭的烂泥里滑倒,有的在摔倒后还被踩踏了。突然,一根绳索断了,猛地散开,洒出了酸液。随后绳芯被拉了出来,正在拉绳的整排恶魔全都跌进了烂泥里。但还有足够的恶魔和足够的绳索。一个巨大铁锅颤抖着从虚空鲸的深处出现,铁锈和碎头不断从上面剥落。铁锅撞在虚空鲸的下颚骨上,撞断了许多根巨大的鲸须。在大嘴的边缘,大锅被卡住了,就算用再大的拉力也没法把它拉出来。
蝇群已经遮蔽了群星。黑暗的天空中绿色的云匆匆飘过,落下带着恶臭的毛毛雨。
“拉呀!”坏喉咙喊着。
“快拉,你们这些拖后腿的!”黑死病叫嚷道。
败血病的演奏带上了踩跷跷板的节拍,很适合搬运的活。
“你,苍蝇在身上产卵的那个!你,满身皮疹的那个,去帮你的兄弟们!”
黑死病咆哮着,它的鞭子在踉跄而行的恶魔们头顶炸响。更多的瘟疫使者从军团里赶来。它们用不停地抽搐着的双手在泥泞中拽着绳索,它们把力气借给了同伴们。天空中,响起了隆隆雷声。
“拉呀!”坏喉咙喊。
黑死病挥舞着鞭子,打倒了几个瘟疫使者。当瘟疫使者们不断摇晃着前进的时候,雨变大了,雨点砸在瘟疫使者们腐烂的背上。它们拉了又拉,败血病的粗俗音乐催促着他们,直到一根腐烂骨头发出了比暴风雨击倒树木还要响亮的破裂声。大锅移动了。恶魔们因为压力突然释放而跌跌撞撞,但没 有人摔倒。
“抓紧绳子!接着拉!”坏喉咙和黑死病一起喊。
瘟疫使者们的最后一次努力把大锅从鲸鱼的嘴里拉了出来。大锅缓慢地滚落到泥潭里,压扁了许多将它拉出来的恶魔,最后停了下来。它布满红锈的锅身被雨水淋湿,变成了棕色。这口锅有一个高高的锅身和巨大的锅口,它的锅脚是三根结实的桩子。锅的外形并不起眼,除了它巨大的尺寸以及环绕着它最宽的部分重复了三次的纳垢三圈图案外,跟任何世界里的煮锅一个样。
瘟疫守卫的领主们已经走到了大锅旁,它们命令恶魔军团把锅放正。另外一些恶魔拖来从第二头鲸船上面取来的白骨滑车,把它放在锅边。
大锅被拖上了滑车放稳,古加斯盯着它,想起了自己在这口生锈的巨釜内部诞生的情景。这是纳垢本人的巨釜。像那些烦扰古加斯的乌合之众一样,古加斯曾经也是一个纳垢灵,直到它痛饮了纳垢最棒的瘟疫。
故事就这样发生了,这是真的。
夺走了父亲的宝贵瘟疫的耻辱感依然困扰着古加斯。纳垢很喜欢它的新儿子,向古加斯倾注了父亲的慈爱,但古加斯觉得自己并不配。
瘟疫之父望向天空,它带病的耳朵听见了正在接近的飞行器的声音。凡人们的反应很快,但这也救不了他们。古加斯打了个哈欠,炸弹落了下来,燃烧的蘑菇云在它行进中的大军里升起。凡人使用了火焰武器——那是用来
净化恶魔的易燃的钷胶。但恶魔大军已经湿透,并且有混沌的魔法维持着生命。
钷胶产生的火焰迅速熄灭了。
瘟疫守卫的大魔们纵声大笑。这时,一架攻击机从天空疾飞而下,推进器喷出蓝色的火焰,但攻击机的进气孔被昆虫堵塞了。攻击机猛地跌进沼泽,沉入水面以下,引擎的哀号变成了汨汨水声然后消失了。
“乞徒!饥荒!”古加斯大吼。“把凡人巫师找来。把重生邪教和赐福之角邪教的人给我带来。开始进行仪式召唤剩下的鼠疫传染者!”
古加斯怒视着它的奴仆们匆忙执行它的命令。从一艘鲸船上,它的前锋部队的最后一部分正从在从一艘鲸船上走出,那是崇拜伟大父亲的人类。邪教徒们干得不错,不过他们的数量已经比过去大大减少了。纳垢的花园对凡人并不友好,许多人也可能在腐尸船的航行中被杀了。
古加斯叹了口气。这就是生命的轮回。邪教徒的身躯现在成了纳垢赐福的恶兽们的食物。
古加斯没有笑。它从不笑。在它的生命中不会有快乐,直到它能证明自己配得上纳垢爸爸的爱。但古加斯的眼睛再次被医院照亮,它看着巨釜被拖往那个方向。这时,古加斯给了自己一个不确定的希望。
或许,在亚克斯这里,它能完成对自己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