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希现在很想打人，

        对，很想打人。

        看着站在桌子对面那个满脸写着“你刚刚什么都没看到，对对对你什么都没看到而且我们什么也没干的。”的博士，与靠在他身后满脸绯红恨不得直接用脚趾扣出个别墅钻进去的杜宾。

        这怎么跟教导主任抓早恋学生似的……

        在脑中发出和博士不能说相似只能说一样的感受后，为了防止博士发现自己脸色不对劲的凯尔希只好转过身去，对着窗外每一个看起来像身后那个怂包的云朵露出自己雪白的小虎牙。

        毕竟要是让博士发现此刻这只猞猁的脸上相较于愤怒其实是羡慕的神色更多一些的话，那今天他可真的就走出不去这个办公室了……

        早知道那时候就直接亲上去了，就算没有什么结果至少也不用这么生气╰_╯，这两个家伙居然真的就直接在食堂里面……哼，真是不让人省心。

        背过去再也没有那么多顾虑的凯尔希直接叉起自己纤细的腰肢，少女般鼓着腮帮子愤愤地怪罪着博士，不过她手中的文件袋貌似让她没有办法再过多的持续这种状态而将身后的两人晾在一边，只好略微平复一下风云变幻的脸庞，重新变得冷若冰霜，转头对已经紧张了半天的二人说“你们俩的事，我不去管，也不想去管，今天找你们来主要是一些别的事情。”

        凯尔希把手中的文件扔到桌子上。

      “玻利维亚统一了。”

    “啥时候的事儿？”

       随意地翻了翻文件袋里面那几摞情报，哪怕其中记录的已经事无巨细，但向来懒惰的博士还是习惯性地直接抬头去问凯尔希真正有价值的内容。

      “大概三个月前吧。”捏着下巴的凯尔希略微思索，给出了答案。

     “我靠，这么久之前的事你现在才说？之前干啥去了？”博士有些愠怒，奈何刚刚被凯尔希抓包的事让他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训斥，只能重新将文件甩回到桌子上。

      “毕竟自从玻利维亚内乱以来，玻利维亚已经诞生过大大小小十余个自称为中央政权的组织，所以一开始我们也没太关注这方面的事情……”看到博士真的有些急了，凯尔希脸上的寒意有些散去的意思，但还是强装镇定地出声为自己辩解道。

     “那后来发生什么了？这大概也是你和阿米娅去玻利维亚的原因吧。”博士的眼神如同发现了猎物的猛虎般逐渐锐利，再也看不到一点刚才甩着贱笑的无耻模样。

       凯尔希点了点头“这次占领首都并宣布成立中央政府的是议会派的约瑟尔，而在他成立中央政府之后，议会派与民兵派先后宣布承认中央政府并接受其管理，并且在一个月前，三方领导人同时出现在苏克雷中央广场，宣布成立玻利维亚人民共和国。”

       “那两派居然这么快就同意投降了？而且人民共和国是什么鬼？这三派打算走社会主义？”听到这个消息博士略微有点吃惊，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凯尔希的发言。

        凯尔希点了点头，也并没有因为博士的无礼发怒，只是继续说着“而后来在拉巴斯举行的玻利维亚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中，约瑟尔以绝对优势当选为玻共中央总书记，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与玻利维亚人民共和国主席。”

       “约瑟尔是不是就是那个靠着苏克雷大捷一战成名的那个大胡子将军？”被凯尔希逼着将各国政要都烂熟于心的博士终于意识到了这次事件的严重开始低头思考，不一会便在脑海里翻出了一个身着戎装，长长的胡须一直垂到胸口，眼神虽然淡漠但向深处望去却能看到无限欲望与疯狂的将领。

       “约瑟尔……”听到这个名字，杜宾的身体陡然开始颤抖，脸庞也随之愈发苍白，双手慢慢攥紧，这三个字仿佛打开了什么阀门，让痛苦的潮水自心头奔涌而出，顷刻间溢满了她全身各处，最后渗出皮肤凝成一滴滴晶莹的水珠，被冷汗打湿的秀发终究不堪重负，一缕缕倾倒而下，在她苍白的脸上勾勒出一副野兽派画家也描摹不出的狂放而又狰狞的图画，只是她躲在博士的身后且隔着一段距离，所以无论是对面的凯尔希还是正在深入思考的博士都没有发现她此时的异样，依旧进行着彼此间的讨论。

     “大概五年前，”凯尔希从文件袋中抽出了一张纸，一边翻一边把其中的内容说给博士听“议会派在与政府的战斗中败退，那时就已经是一名少将的约瑟尔奉命要去阻拦一队即将自苏克雷水库前往议会军驻地讨伐的政府军队伍，本来他的任务只是阻拦与牵制，但约瑟尔不仅通过事先布置的内线将整个苏克雷水库炸烂，还凭借着自己手下为数不多的兵力全歼敌军，彻底遏制住了政府军前进的脚步并吹响了议会军返攻的号角。”

      “不过这也只是我们的情报部门在略微调查后得到的结论，尽管在那之后他破格提为上将，算是肯定了他在这次行动中所做出的贡献，但这场战役本身却有着相当多的疑点没有被解释清楚。”凯尔希从文件当中取出几张照片和地图丢给博士“这是我让麦哲伦和梅尔在苏克雷水库重建之前去现场拍照取证后根据现场损毁程度画出的当初那几枚炸弹最可能安放的地点。”

       博士拿起那几张照片略微扫了几眼，而后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开始集中盯着几个地方“这几个炸弹都被安放在了水库较为外侧的地区，如果是因为不想造成人员伤亡所以不安放在驻地的话，那就算是为了搞破坏也应该炸坏几个核心区域的转子啊……可这几个炸弹的安放地点分明不会对水库的主要功能造成任何过大的损失。”

       凯尔希点点头“而在玻利维亚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不久苏克雷水库便宣布重建，因为其核心并未被摧毁，所以整体修复工程哪怕只是正常进行，在不知道内情的玻利维亚人民眼中也变成了在伟大领袖约瑟尔的领导下，工人们奋力拼搏将苏克雷水库以难以置信的速度从零恢复的伟大工程，而约瑟尔的声望也就此达到高峰。”

      “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将一个只是正常速度的工程宣传成了伟大共和国领导人的功绩，在玻利维亚最不稳定的时期以此稳定民心最好不过，还真是要赞叹一下他的政治嗅觉。”博士一边听着凯尔希的分析，一边翻看着手中的照片，除了麦哲伦她们拍摄的战场遗址，余下大部分都是一些约瑟尔参加各种活动时的照片，照片上的人除了约瑟尔之外无不是面露狂热，向着他们眼中雄伟如神明的高大身影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突然，博士好像想到了什么，便将手向后摸去“媳妇，”（凯尔希眉头一跳，从背后传来了Montr3的嘶吼）“你不是在玻利维亚当过一段时间的教官吗，对于这个约瑟尔……咦，怎么了？”

       抓到的那只小手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温暖而柔软，整个手掌因为绷紧时间过长的肌肉变得僵直，冷汗自手心渗出，让整只手变得冰凉且湿滑。

      “怎么回事？不舒服吗？”看到自家媳妇如此不对劲的状态，博士立刻慌了神，将约瑟尔什么的抛到一边，搂住杜宾的肩膀，将她拉到怀里。

   “没关系的，只是有点不舒服，休息一下就好了。” 靠在博士怀里，感受着自那躯体传来的温暖触感，又想到这是在凯尔希的办公室里，杜宾原本苍白的脸色不由得添上了几分晕红，只得出声告诉自家那个意气用事的傻瓜自己安然无恙，顺带戳了一下他的腰提醒他注意一下场合。

       博士平时飞速运转的大脑在此刻因为慌乱变得有些跳脱，以至于他并没有感觉到杜宾的暗示而是开始推测可能造成杜宾这种状态的原因：

     流了这么多汗，应该是感到了某个部位的疼痛。可是刚刚我们一起吃的饭，而在之前杜宾也没有吃什么，办公室的零食也没有过期，按理来说应该没有造成腹痛的食物，那该不会是因为……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博士突然大声喊道“不会……不会是……”

     “不会是什么？”在博士臂弯里呆了一会回复了一些精气神的杜宾抬起头来看向博士，连一旁刚扭过头去打算不去管这对撒狗粮情侣的凯尔希也好奇地转过了头。

     “不会是……会是……”博士支支吾吾了半天，或许是脑子不太好使的原因导致他没能及时地控制住自己的音量便直接喊了出来“亲戚来啦？”

     。

     。。

     。。。

    这尼玛……

    整个办公室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在场的两位女性听到博士“深思熟虑”得出的原因之后都是一愣，而当他们反应过来博士所说的“亲戚”是什么意思之后，一个个顿时俏脸通红，凯尔希更是直接喊出了Montr3打算与这个说话不分场合与音量的老流氓同归于尽。

     “不……不是这样啦！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啊……”哪怕是与博士度过亲密岁月的杜宾此刻也是挂不住了脸面，锤了博士一拳之后转身对着凯尔希微微鞠了一躬“我现在身体有些不舒服，可以申请先回去休息一下吗？”

      看着杜宾哪怕在博士开过玩笑后也没有恢复的黯淡神色，凯尔希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凝，微微点头。

        将凯尔希办公室的大门关上，杜宾便直接转身迈步走向自己的宿舍。

      ……

     “上尉，你应该感到高兴，因为他们的死成功保卫了我们，或者说我的名誉。”

      ……

      “真相？我的天哪杜宾小姐，您心里应该清楚，对那些人民来说真相从不重要，他们只想要一个救世主而已。”

        ……

      “别再在我面前提起他们！别忘了是谁把你从平民提拔到的这个位置！”

        ……

      在旁人无法听到的言语中缓步走回自己的房间，此刻的杜宾虚弱的甚至没有力气去转动钥匙，刚才博士与凯尔希的讨论使她记起了自己曾经最不堪回首的经历。

      推开房门，一个简单到可以说成简陋的卧室出现在眼前，多年的军旅生涯将杜宾打磨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实用主义者，不过每当博士送给她一些小礼物她还是会满心欢喜的接受然后将他们工整地放在一个匣子里，算是给内心那仅有的柔软一丝慰藉。

      整个卧室只有一张床，一个办公桌和一个衣架，衣架上面挂着一套深灰色，缀有华美饰品的军装。

      这套“上尉”是博士特意买给她的，只不过在她找柏喙改良了几处细节之后便挂在上面再也没有穿过。

       而在此刻，她走到那套军装前，在上衣的口袋里面翻了翻，找出了几个早已生锈，文字模糊不清的小铜牌。

       铭牌，方便军人死后辨别身份的道具。

      将那几个小牌子放在床上，杜宾脱掉鞋子也坐了上去，右手轻轻拨弄那几个铭牌，偶尔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轻轻一笑。

     “胡赛。”她轻轻将其中一个铭牌放在手心里然后举到眼前，就这样对着一个牌子说话“以前你总是说教官训练你们很严格，一点也不温柔，甚至笑都不会笑，可是教官这几年已经改了很多了呦，现在那群孩子尽管还是觉得严厉但却不会想你们一样连接近我都会动不动打颤。”

     “何安。”她又拿起一个牌子“你以前说自己的长矛用的是村里最好的，连村里最好的猎手都打不过你，不过这两年我遇见了一个也用的很好的孩子啊，她的名字叫芬，我有的时候看见她那倔强的样子还真的有些像你，不过一旦想起来我就会更加严厉，这丫头可没少因为这事吃苦头……”说到这里的杜宾不由展颜一笑，那笑容甚至是博士都很难看到。

     “米娅。”最后一块牌子被举了起来，杜宾看着那三个牌子，仿佛不是在看几个死物，而是真的透过它们看见了那三个脸上总是带着阳光笑容的……他们。

     “听胡赛他们说，你以前悄悄告诉他们你觉得我这样的人将来结婚会很困难。然而你或许不会知道这两个臭小子后来聊天提到这件事时被我听到了，当时是真的很想将你叫过来骂一顿，虽然我最终还是忍住了这股火气，但还是叫你背着哑铃跑了一次一万米，当时看你气喘吁吁的样子还真是有些心疼。”

     “不过啊，”杜宾把后背靠在墙上“老师还是找到了一个爱人呢，虽然他偶尔会变得很坏，就知道捉弄我，可是却会在我最危险的时候保护我，你这丫头羡不羡慕啊？”

      “胡赛，何安，米娅。”她小心翼翼的将三块牌子握在胸前，那谨慎的态度仿佛她握住的不是几张铜牌，而是自己最为珍贵的宝物。

       这确实是她最为珍贵的宝物。

       一个封存着她的过去的宝物。

    “胡赛，何安，米娅。”杜宾又一次念了一遍这三个名字，在说完最后一个字后她的喉咙突然哽住，面庞急剧的颤抖，那自心中喷涌而出的潮水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出路，沿着她的眼角流淌而下。

      “教官……对不起你们……”

        寂静的卧室里，杜宾缩在墙角，慢慢抱紧自己的双膝。

       她哭了。

“喂。”

      “……”

      “你有在听吗？”

      “……”

       “喂！”

       “嘶——疼疼疼疼，你干嘛啊为啥突然打我？”

       “你这家伙……”

       看着眼前发呆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还无视自己的博士，凯尔希微微呲牙表达了自己的怒气，但最终还是只能微微叹气，对博士挥了挥手。

     “算了算了，”就像是对什么人认输了一样的语气说道“你还是去陪她吧。”

      “真的？”听到这只猞猁发言的博士眼前一亮，作势就要跑出办公室。

      “诶诶诶！回来！”凯尔希大急，连忙就要从椅子上跳起来去拦住那头脱缰飞奔的野马。

     “咋滴了？”如同从教务主任办公室得了赦令的学生一样的博士下意识停下脚步，却看到凯尔希又拿出了一个文件袋。

     “这是啥？”接过文件袋，博士一眼便看到了上面加粗印刷的标题“侦查小队名单……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让暗锁调查的当初参加苏克雷水库的那些最先进入水库的士兵小队名单。你看一下。”

    “这有什么好看的，”对于这些基层人员组成向来不怎么重视的博士撇了撇嘴，但还是遵照凯尔希的指示抽出了其中的A4纸，而第一张上面的照片便直接惊掉的他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较之现在更为冷峻的神情，眼中有着比现在更多的杀伐果决与军人的铁血气息，纵使是一个女子却散发出男人也难以比拟的豪气，但哪怕是气质上如此之大的变化博士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照片上的人，不由失声惊呼：

     “杜宾！她居然是参加过当年那次战役的一员……而且这里面为什么只有她？总不可能突击小队只有她一个人吧？”

     “当然不止她一个人，”凯尔希点了点头“可是后来无论我们怎么样去查找情报与资料都没有其他人的线索，电子的纸质的甚至是当初参加过战役的军官与士兵都没有印象，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

     “就像是他们被清除了一样。”一直在深思的博士终于开口，接上了凯尔希的话茬“没有记载，没有资料，甚至没有他人的印象，他们就像是被一个橡皮擦擦掉了一样，而能做到这一切的人……”

      博士转过头，和凯尔希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想到了那句乔治·奥威尔写在《1984》里的名言：

       掌握过去的人就掌握了未来，

       掌握现在的人就掌握了过去。

    “咚咚咚”

     “请进。”

     走入自己已经熟的不能再熟的房间，看到床上那个刚抬起头还没来得及才去脸上泪痕的杜宾，博士心头一痛，刚在心里酝酿好的话语顿时烟消云散。

       他会很多话术，可唯独对她施展不出。

      （您看这段单押像不像一个三连？）

      “到底是怎么了？”没有去搂杜宾，而是坐在了床边的博士终于还是狠下心问出了这个问题。

       杜宾的眼神有些暗淡，沉默良久才抬起头说道“博士……你想听个故事吗？”

      “嗯。”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好像是五年前了吧……”杜宾眼神微眯，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那时我还只是一个议会军中的上尉，所担任的职务也只是教官，所以基本上没有太多人重视我，可是那天上级突然带给了我三个学员，告诉我不必再去领导还没有训练多长时间的新队伍，而是教导这三个刚入伍还没几天，甚至年龄都不算太大的新兵。”

      “说真的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任务，我心里也有一些觉得不对头，但军人服从命令的天职与向我交代任务的哪位少将严厉的语气让我相信这确实是上级的命令，然后我就像一个家长一样带领这群孩子，因为学生只有三个人，所以哪怕上级叫我尽全力教导其实还是不算太累的，长期的相处让我和他们建立了更深层次的友谊，他们也告诉了我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么小的年纪应征入伍，喏，你看这个。”

      杜宾将那几个铭牌放在博士眼前“这个就是他们佩戴的铭牌，他们虽然来自玻利维亚各地，但都接受过一个政府组织的针对各个贫困地区挑选出的身体素质优异的孩子进行的手术，至于手术的内容……”杜宾的双眸再一次失去了部分神采“我就是后来才知道的了。”

     “就这样过了大概一年吧，我们接到了命令，要作为突击小队跟随那位将三个孩子送到我面前的少将去拖延驻扎在苏克雷水库的政府军的前进。”

     “那名少将……就是约瑟尔对吗？”博士心中对于整件事已经有了个大概的猜测，但还是开口向杜宾询问。

       杜宾点了点头肯定了博士的猜测然后继续说“这三个孩子听到出任务了很高兴，只有我在得知他们要作为侦察兵先一步探入苏克雷水库时有些慌张，因为他们虽然经过相关训练却并没有上过战场，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简直是不堪设想。”

     “就在那时，那位少将递给我了一个按钮并告诉我如果我的学生们出现什么意外的话，我可以按下这个按钮，他可以先一步带领士兵发起冲锋，为我的学生们争取逃走的机会，当时的我真的对这个举动充满了感动，而也正是这个按钮与我当时的信任，杀死了我最爱的三个学生……”

       杜宾的表情逐渐变化，无尽的仇恨与懊悔浮现而出，博士想要劝慰，手却悬在了半空，一动也不能动。

      “后来真的出事了，”情绪逐渐平静下来的杜宾仍在讲着那个故事“他们才走到外围地区边被巡逻队发现了，他们仍然像我教的那样镇定的与对方交火并匀速保持后退，而我则掏出了那枚按钮，没有多想便直接按了下去……”

       杜宾终于讲不下去了，她伸出手盖住自己的脸，竭力稳定住哽咽的喉咙来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奇怪“然后，”缓了很久，她终于又讲了下去“然后我就听到了一阵巨响，如同死神降临般的冲击波自水库扩散开来，我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这阵冲击震晕了过去……”

      “约瑟尔在他们身上安装了几个炸弹是吗？”博士缓缓地说，心中却开始疑惑起到底是什么炸弹仅仅只有几个却能将整个水库外围炸烂。

     “不，”杜宾摇摇头“并不是炸弹，而是另一项技术……你还记得这个吗？”她抬起手，点点博士的左臂。

     “你是说他们研究出了和可露希尔一样的技术，甚至还早了五年？”博士有些吃惊地望着自己的左臂，一切的疑问也都在此时得到了解答。

       是啊，一只蚊子大小的生物所具有的能量就足以将奸商炸出实验室，而一整个人的能量的话无疑会更加恐怖。

      “是的，只不过因为技术问题，只是暴力的将原石与细胞结合，而这导致的后遗症也是致命的。也就是说哪怕没有这次行动他们也活不过几年了……”

     “在那之后，我所得到的只是军衔的提升与职务的更换，我更加接近了整个议会军的权利核心，但我却……却……”

      她真的说不下去了，其实也不用说下去了，剩余部分博士已经可以根据时间轴自己推测出来了。

       在苏克雷水库战役一年后，杜宾退出了议会军并在后来辗转于民兵与政府军各派，最后来到了罗德岛。

      “但你为什么会隔了一年才离开？”

      “因为我想替他们做点什么，哪怕他们死了我也不想让这个伪善者再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我用了一年的时间拼命搜集证据，想把那些能压倒他的材料交给政府军和民兵，哪怕压不死至少也不会让他活的那么痛快，可是到最后我却绝望的发现……”

        “他们是一伙的，对吗？”

       “你为什么会知道？”

       “尽管政府与民兵故意错开了投降的时间，但其中的间隔还是太短了，很容易让人看出一些端倪。”

      “……是啊，他们是一伙的，我和我那三个学生的事在此时显得是那么可笑，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仅仅是让那群人渣用来掩盖自己私下串通的工具，而我努力的调查在他们看来也不过就是小丑在钢丝上尽心竭力的舞蹈，除了惹人发笑，再无任何用处……好了博士，故事……讲完了。”

       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坐姿的博士终于抻了个懒腰说“看样子，真的有必要亲自去一次玻利维亚了啊。”

     “不，你别去。”

      “为什么？”将高举的双手放下，博士看向不知何时有变得冷静理性的杜宾。

       “如果只是因为我个人与约瑟尔的纠葛便要去插手玻利维亚的内政的话，无疑会有许多人来质疑，而无论你拒绝听从建议还是取消行动都将降低你的公信力，这是一个领导人不能犯下的错误。”

      “那你不想报仇吗？”

      “博士，你既然处在这个位置，就必须要……”

        “你不想报仇吗？”

        “博士，哪怕我与你有着这层关系，但这也不是……”

       “我只是在问你，你想不想报仇？”

       卧室的气氛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杜宾抱着膝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从后背传来的温暖以及搭在肩膀上的一只大手，她轻轻推了推背后的身影示意自己现在并不想这样，而博士却越搂越紧，最终用自己的身体将她完全包住。

      “如果真的撑不下去了，”博士就这样附在杜宾耳边说“就不用撑了，男朋友除了能为你挡刀，偶尔还是可以依靠一下的。”

       一句话

       只是一句话

      这句话就像一把锤子，猛的一下砸碎了杜宾封在心上的那层坚硬的外壳，得知学生死讯时的悲痛，调查无果的绝望，对蛇鼠一窝的愤怒……一切的一切都在此刻倾泻而出，她猛的回过身扑到博士怀里，放声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他们做那样的手术啊？”

      “为什么？为什么牺牲了三个生命却还能云淡风轻的继续下去啊？”

      “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此刻的杜宾再也不是一个铁血军人，她只是一个失去了学生的教官，一个只想对男友发泄掉所有怨气的小女孩。

       博士再也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安慰，没有感伤，也没有陪着她一起愤怒，他只是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不时擦一擦她脸上的泪痕，两个人就这么抱着，直到最后一抹夕阳从窗户中射入，打在二人身上，仿佛他们此刻融为了一体。

终于写完了……

虽然大纲早就码好了，但写这段还是遇到许多问题，很多人物的情绪都不知道怎样写才能更好地表现出来，以后可能会改一下，希望关注我的那位大佬能帮忙指正一下(*˘︶˘*).。.:*

这篇真的写的很用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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