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

现在的年轻朋友，常常挂在嘴边的有两句话，一句是“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另一句是“想要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这让我想起了二十多年前，我和另外两个好哥们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了。

记得是2002年元旦后的某个中午，我们三位好兄弟一块儿侃大山，聊到大家都有几天空闲，要不要去哪玩玩？结果一拍即合。于是，首先想到下午有去啥地方的机票，打电话问航空公司，答曰下午航班只有昆明的！于是分别准备简单的行李，送票的出租车直接送三人到机场，紧紧张张的登机，晚十一点顺利抵达昆明，此时还无具体旅行的计划。次日早大家睡到自然醒，酒店外吃早餐时，抬头发现对面就是昆明市的长途汽车站，都是来往附近地市的长途汽车，其中有一辆破旧的“日野”大轿车，车头放的牌子上写的开往河口，赶紧买票上车。估计是从国外买的二手车，窗户都关不上，地板上还有几个破洞，开往河口的公路，经过石林景区，大概是从市区往东南方向走，一路也是坑坑洼洼的，车子颠簸的同时，尘土从窗户和各种缝隙钻进车内，弥漫在空气中一股呛人的味道，颠颠簸簸、摇摇晃晃一天，黄昏时才到达中越边境的河口县城，红河州一个清净的边境小城。

此时正值边境管控封锁，据说此前凭身份证就能去对面一日游，其中有的赌徒混在游客中，去对面不是为了旅游观光，而是过去那边的赌场赌博，那段时间国家正在打击这种违法活动，边境管控封锁的目的就是为了杜绝去境外赌博。河口很小，玩两天也就没什么可看的了。

于是有想法去往文山、麻栗坡、老山看看，那里曾经是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几处主要战场。继续乘上边境县与县之间的小班车，沿中越边境公路经马关先到文山州，这种车子为了方便边境老百姓，他们带的猪仔、鸡鸭鹅都可以上车，像是吉普赛人的“大篷车”，摇摇晃晃、走走停停，折腾了一天才到了文山州。那时候边境战争结束约10年，作为同龄人，我们在马关和文山烈士陵园，悼念了为国捐躯的先烈们，晚上也就住在文山市。

次日又转车继续沿边境，去往麻栗坡县，那个曾经印象里遍是硝烟，血与火的战场....

我们三人到麻栗坡后，租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刚好是位参加过自卫还击战的老兵，战后在当地娶妻生子，既熟悉当地情况，更能说清楚当年发生在老山地区的战争，边开车边给我们讲解。

首先驱车前往麻栗坡烈土陵园，距离县城只有三四公里，一排排整齐的烈士墓，布满了整个山坡，看着烈士墓前石碑上的文字介绍，和烈士们稚嫩的脸庞，几个老爷们禁不住热泪盈眶，内心深深的被震撼了，情绪平复点后，我们在一排排烈士墓石碑前摆上一根一根香烟，用男人的方式祭奠了长眠于此的同龄人..

此时的耳边，似乎听到了阵阵枪炮轰鸣声，仿佛穿越到了电影《高山下的花环》中那个血与火的战场。

麻栗坡烈士陵园地位比较特殊，安葬着1979年到1989年十年间，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牺牲的960位烈士，以1984年收复和坚守老山牺牲的烈士为主。牺牲时烈士们的平均年龄只有不到22岁，其中最小的烈士仅仅16岁，99.9%没有结婚。

1979年2月的某一天，为了惩罚越南这个忘恩负义的国家，广西、云南边防部队奉命全面自卫还击，边防部队迅速攻下越南高平、凉山等城市，深入越南腹地40多公里，越南首都河内已经近在咫尺，中央认为惩罚越南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3月5日发表声明，3月中旬我边防部队全部撤回国境内，对越自卫反击战宣告胜利结束。大规模边境作战结束后，越南不甘心失败，趁我边防部队撤回国内之机，又趁机占领边境上的一些高地和山头，构筑工事并不断发起挑衅，妄图与我长期对峙。位于麻栗坡的老山、者阴山、八里河东山就是这样被越南占领的。

为了打击越南在老山、者阴山、八里河东山等地的挑衅行为，维护边境安全和我国家尊严，我军于1984到1989年展开两山轮战，收复了老山、者阴山、八里河东山等高地，为坚守在这些地区展开了历时五年的两山轮战。

老山位于麻栗坡县，是中越边境上的主要通道，主峰海拔一千四百来米，是边境通道的制高点，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1984年4月28日，昆明军区驻军经26天炮火准备，突然发起攻击，一举收复老山、者阴山等高地。经过数天激战，我军不仅守住了收复的阵地，还攻克了老山以东的八里河东山。收复老山、者阴山、八里河东山的烈士们，基本上都安葬在麻栗坡烈土陵园。

出来烈士陵园，老兵给我们介绍周边那个地方是当年的火炮阵地，那个地方是当年的战地医院等。说话间，就到了位于烈士陵园不远处的某边防团团部。给部队同志讲明此次我们的来意，因当时老山地区还没有开放，团部的同志给我们开了介绍信。老兵继续讲着那十多年前的战争，载着我们去往几十公里外的老山主峰。

上山的盘山路当时是几米宽的水泥路，一边靠山，一边是撂荒长满杂草的土地，老兵说荒草中是当年的雷区，路边还有雷区的提示，当时的草丛中就有说不清什么地雷。而左边靠山一侧能看到当年挖的，已经废弃了的猫尔洞，遇到越南方炮击时，可以作为藏身之地。

车子很快就到了老山脚下，我们先是被哨兵拦住检查了介绍信，了解了我们目的后，顺便让我们给山上的战士捎上一麻袋蔬菜。

车子沿窄窄的盘山公路继续前行，只是越往上云雾越浓，视线也越来越不好，到山顶并不费劲，靠近主峰顶有一块平台，有边防部队驻守着，一位年轻军官早早在等候，显然下面的战士已经电话到了。山上大雾，地上也是湿漉漉的，云雾缭绕中耸立一座解放军形象的雕塑，若隐若现。我们由年轻军官带领着钻进长长的坑道，坑道两侧几米一个猫耳洞，用半圆形钢构支撑着，坑道顶部有些地方是密封的，有些地段是开放的，沿着坑道一直到达老山最顶峰，遗憾的是因为大雾看不清周边情况。

因为战争结束有十多年了，所以只能从遗迹中看到些许当年战争的残酷。

从1979年那天早晨自卫反击战打响，到1984年止1989长达十年的收复和坚守，数百位年轻的战士以生命为代价守卫了老山、者阴山等国土。

记得1986年兰州军区47集团军也参加了两山轮战，就驻守在麻栗坡老山、者阴山等地，从那个时候知道了猫耳洞，看过电影《高山下的花环》，听过歌曲《十五的月亮》，还有从西安音乐学院参军的徐良...

年轻军官介绍边境战争结束后，中国和越南在老山等边境线上，双方中间设立了两三公里缓冲区。越南那边叫边防屯，其实也是半民半兵，既扛枪也种地...

这就是我们三个好哥们，二十多年前的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

文字写于十来年前，因为老山地区现在也开放旅游了，才把此行的文字记录稍加修改，也才敢拿出来和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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