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雨·血·火
“地位是建立在力量的基础上的，没有所有人都敬畏的力量，所谓生存就是一个笑话。”
——蕾米莉亚·斯卡雷特
暴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黑压压的乌云仿佛要将整个夏天的雨在几个小时内下完一样，豆大的雨点密集的从空中向下倾泻着，狠狠地砸向广阔的迷途竹林，不愿意放过任何一寸土地。
当干涸的泥土已经吸收够了充足的水分的时候，就开始通过积蓄水坑的方式向天空表达自己的不满，只是这份不满永远无法传达到后者那里就是了。
一阵凌乱的枪声划破了天空，继而那土地用来表达不满的水坑就被一只皮靴狠狠地踩下，四溅的水花丝毫没有影响到飞奔着的军靴的主人。
“砰——”
但是随着一声枪响，军靴的主人一头栽倒在了水坑里，水纹渐渐散去，被雨点击打而显得模糊不清的水面依稀映出了那个长着兔耳的士兵的身影。
八意永琳停住了脚步。
她冲到那名士兵面前，急切地将她的身躯翻过来——胸口心脏的位置被从背后射入的自动步枪弹贯穿，鲜血渗出战术背心，在她的胸口绽放出一朵残酷的血玫瑰。
作为整个幻想乡最好的医生，她非常清楚这是致命伤，而这里也不是她的手术室，而是空无一物的荒郊野外。
“放手吧，老师，她已经死了。”
一个长发及腰，顶着长长的兔子耳朵的少女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身后跟随着大量的永远亭兔兵，不过和倒在地上的士兵不同的是，她们的右臂上都带着一个红色的袖章，上面画着一弯白色的新月。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铃仙……”
永琳的手放开了那名兔兵的身体，她的瞳孔已经扩散。
永琳有些蹒跚地站起身，她不知道死者的姓名——她只知道这是永远亭皇家武装军公主卫队的最后一名士兵。而这个番号在她咽气的瞬间就从幻想乡彻底消失了。
铃仙发动了政变，公主卫队遭到突袭，虽然辉夜殿下已经成功逃往了红魔馆，但是自己错过了逃离的机会。
她并不害怕死亡，因为她不会死亡。
她只是想知道，那个平日虽然有些笨拙，但是总是默默地努力着，总是带着温柔的微笑的兔耳少女，为什么会作出这一切。
政变，这是一个对于幻想乡来说多么可笑的词语。
但是无论是冰冷的雨滴、依然温热的鲜血还是熊熊燃烧的烈火，都清楚地告诉她，这一切就真真切切地发生在她的眼前。
“老师，每个人都有必须为之奋斗的事情，这只是我的选择而已。”
铃仙右手提着一把TAR-21型突击步枪，食指依然搭在扳机上，依然保持着射击时的状态。
“是什么事情……是什么事情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永琳大吼一声冲到了铃仙的面前，一把提起她的领子质问着，铃仙身后的兔兵们飞快地举起了枪，但是她抬起了一只手示意不要开火。
“你也都看到了吧，你应该认识她吧！每一个皇家武装军的士兵不都是你的姐妹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能这样坦然地扣动扳机，你告诉我啊！！！”
雨水冲刷着永琳的脸，但是铃仙知道，她哭了。
“自由之树必须用暴君和爱国者的鲜血灌溉，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老师。”
铃仙木然地看着永琳的身后，虽然没有对上永琳的目光，但是也没有丝毫回避的意思。
“你这个满口胡言的混蛋！！”
永琳抬手向铃仙打去，但是饱含着恨意的左勾拳被后者轻描淡写地挡了下来。
“老师，为了保护辉夜殿下，你已经没有多少灵力了吧，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
铃仙冷漠地看了永琳一眼，然后突然转身一个过肩摔将她摔在了地上，永琳刚想爬起，却发现几十把突击步枪的枪口已经指向了自己。
“我知道您不会死，但还是请您省点力气吧。”
永琳任由政变的兔兵将她架起，在走入竹林之前，她似乎听到了铃仙的声音。
“而我，也已经和过去不同了。”
铃仙抿了抿嘴唇，将步枪背上肩膀，然后走到那个倒在雨中身体已经冰冷的兔兵身边，轻轻地俯下身，合上了她的眼睛。
“你的朋友？”
黑暗中传来几不可闻的声音。
“不……只是见过几面而已，是个很活泼，很聪明的士兵。”
“你在哭吗？”
铃仙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缓缓站起，慢慢地转过头，那被雨水浸透的疲惫的脸庞上，挂着一抹温和的微笑。
“没有。”
十二个小时后，红魔馆，巴瓦鲁图书馆。
“帕秋莉大人，蕾米莉亚大人请你过去，在地下会议室。”
《战争艺术》，约米尼著。
帕秋莉?诺蕾姬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合上正在翻阅的厚重图书，扫视了一眼书名，没有直接回答小恶魔，而是抬头望向了远处。
“有些事情就要被改变了呢，小恶魔。”
帕秋莉似乎并没有马上起身的意思，紫色的眼眸中映射出天边的浮云，少女若有所思地开口。
“您是指？”
聪明的使魔皱起了眉头。
“不……没有什么……也许这回幻想乡将成为真正的地狱吧。”
似乎是从碧蓝色的天空中预见了未来一样，图书管理员认真地预言着。
“……”
不知是不明白帕秋莉的深意，还是对这份推断提出质疑，或是担心着的自己主人，总之，小恶魔选择了沉默。
“我们能够保护多少呢……我又如何断定我们究竟是在保护还是……”
“加速幻想乡的毁灭呢。”
帕秋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目光收回，然后略带沉重地缓缓从椅子上站起。
“麻烦你将这本书放回原来的地方吧，我这就过去。”
红魔馆，地下25米，斯卡雷特家族直属武装部队最高指挥中心。
帕秋莉抬起手向门口执勤的女仆卫兵回礼，电子门飞快地向上收起，帕秋莉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桌前的蕾米莉亚、十六夜和芙兰。
当然还有她猜到的不速之客——蓬莱山辉夜。
“来得正好，帕琪。”
蕾米冲图书管理员点了点头，然后看转向蓬莱山辉夜。
“辉夜小姐，关于您的军事援助请求，我们必须再进一步考虑一下。”
“在那之前，总参谋长帕秋莉?诺蕾姬的意见是很重要的，请见谅。”
吸血鬼大小姐保持着足够的风度，无懈可击。
“我明白的，总司令阁下，那么，总参谋长阁下，关于我可以回答关于红魔馆对永远亭叛军的武力干涉的问题，我相信这会是一次双赢。”
帕秋莉看了看大小姐，后者冲她微微点头。她的视线扫过一脸迷茫的二小姐，看来是不能指望这位名誉副总指挥能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了。
帕秋莉叹了口气，对上了蓬莱山辉夜的目光。
与此同时，博丽神社门前空地。
“文文不是被抓了吗？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魔理沙把一沓早上刚刚出版的《文文新闻》丢在了那张堆满了弹药和枪械的桌子上，然后看向正在闭目养神的灵梦。
“是犬走椛，在红魔馆支持下出一份报纸实在太简单了，毕竟文文被抓的事情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灵梦一边检查着武器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
“永远亭发生军事政变，皇家武装军陆军总指挥铃仙?优昙华院?因潘于昨晚率领大量的武装人员突袭了永远亭公主府邸，公主蓬莱山辉夜逃往红魔馆，武装军总参谋长八意永琳被叛军俘虏，至今天早上7点，叛军已接管了98%的武装部队并基本控制全境。永远亭第一特种作战部队队长帝?因潘宣布拒绝承认铃仙政府，并宣布要率领特种部队抵抗到最后……”
整装完毕的爱丽丝显得有些无所事事，于是顺手拿过桌上的报纸认真的读起来，那样子就像一个刚刚上小学一年级正在学习识字的小学生一样。
“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把文文救出来。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文文也许知道更多的东西。”
灵梦将检查完毕的M4步枪轻轻地放在桌上，然后松了一口气靠坐在躺椅上，睁开眼睛看着蔚蓝色的天空，补充道。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红魔馆貌似很有武力干涉的意向，的确，这对她们来说是个好机会，而且……公主复国记么？”
魔理沙有些俏皮的笑了笑，然后接过话头。
爱丽丝丢下报纸，抬手将坐在肩膀上的上海人形取下，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头发。
“红魔馆出兵是必然，这一点从他们派出咲夜为我们追踪核弹这一点上就可见一斑，虽说政变的事情他们未必知道，不过他们和永远亭的军备竞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更何况……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一定是帕琪……她猜得到的，说起来我们和那家伙也好久不见了啊。”
魔理沙再次拿起报纸，有些烦躁地随便翻了翻，然后又丢回桌上。
“哼，那种宅女还是少见点好，而且红魔馆的武装部队是她一手建立起来的，魔理沙，你该不会想借助她的力量了吧。”
“怎么会……因为这件事情我还和她吵了一架。”
这种触及往事旧伤的话题显然比较敏感，两个人不约而同选择了沉默。
“好了，我们出发吧，有静止时间功能的直升机可不是每次都有得坐的。”
随着灵梦懒洋洋的声音，一架巨大的V-22倾转旋翼垂直起降运输机的影子出现在了天空中。
“果然八云家的空中支援随叫随到呢。”
十六个小时后，红魔馆，地下指挥中心。
“第一装甲教导大队在线，通讯系统良好，各车组All Green。战斗准备完毕”
“第二机械化步兵大队集结完毕，正在待命。”
“蝙蝠1-15号准备完毕，首波攻击准备完毕，空中掩护准备完毕，待命中。”
“赤色雾影中队正在起飞，准备进入攻击位置。”
“陆军第一特别纵队正在登机，待命率 76%。”
“状况如何，帕琪。”
各种报告充斥在空气之中，指挥中心内透露着一种军队中特有的在秩序控制下的紊乱，蕾米莉亚坐在指挥室最高的位置上，微微扬起的嘴角表示她正饶有兴致地感受着这一切。
而帕秋莉则沉默地站在她的身边。
“先锋部队已经可以出击，三个小时内所有参加会战的部队将全部就绪。”
帕秋莉声音很小，但是很清晰。
“还有顾虑么，帕琪。”
“谨遵您的意志，大小姐。”
“我在问你问题。”
雷米莉亚的眼神中泛着红光，小小的吸血鬼明显看出了魔法使正在回避自己的问题，但这并不是她想听到的。
“是的，大小姐，事实上我的意见和昨晚没有不同，我并不建议出兵。”
“理由？”
“没有理由。我没有在辉夜的阐述中找到任何漏洞，其他方面也没有显示出有什么不利因素——至少我没有看到，这对于红魔馆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能够带来的利益也显而易见。”
“那么，帕琪，你为什么反对？”
陈述完毕的参谋长再次被自己的长官提问。
“……不好的预感，大小姐，仅仅是不好的预感，我确定有哪些地方我没有想到，而且……非常危险。”
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解释，帕秋莉自己也很清楚并没有说到要点。
“但是这不是我们袖手旁观的理由，不是么。”
“谨遵您的意志，大小姐。”
蕾米利亚冰冷地一笑，然后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帕秋莉的肩膀，然后转身走到指挥台前，接过了妖精女仆递过来的麦克风。
“士兵们，我们即将踏上一块陌生的土地，去和一群我们不熟悉的家伙进行一场战争。”
“我们要做的很简单，那就是彰显自己的力量。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力量就没有一切，没有力量就没有任何探讨平等生存的资格。”
“因此，将一切阻挡你们的敌人撕碎吧！让所有试图威胁我们的人在我们狂风暴雨一般的进攻中颤抖吧！”
“我们将在战火中赢得所有人的尊重，我们将用鲜血来换取永远的幸福！”
“现在，我以斯卡雷特家族直属武装部队最高总司令，蕾米利亚·斯卡雷特的名义，‘天枰’行动，正式启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