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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乃声声旧梦里

2022-04-04 01:45 作者:浅墨故纸  | 我要投稿

又到清明了,不知怎的,想起了苏轼的“还有江南风物否,桃花流水鮆鱼肥"。此时后山上桃花芳菲将尽,而刀鱼却已是回忆里的滋味。

作为一个在长江边长大的孩子,本没有什么“江鲜”的概念,让常人垂涎欲滴的江鲜,对我们生于江畔的人来说,不过是求生之道和果腹之物罢了,没甚稀奇的;也只有那“长江三鲜”才值得胃里的馋虫动弹动弹。可惜20年起长江禁渔,渔船渔具都已上交,江鲜也随之成了记忆里的味道。

我虽好一口江鲜,也常常自称“老饕”,但比起江鲜的美味,我更怀念的是泛舟江面的惬意悠闲。

最后一次泛舟江上是19年年末,得知即将禁渔,便让父亲请朋友带着,随渔船去江里捕鱼。

到江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刚好是收网的时间。与儿时记忆里的场景不同,一条小船、两个人、一柄桨里的船桨换成了柴油发动机,记忆里的那抹古韵顿时消散。也罢,这次本就是想着在禁渔前在好好地尝一尝江鲜,以免忘了长江的味道,那样还怎么好意思自称江边孩子呢?

也许是运气好,捕上的鱼里有几条大家伙,晚上恰好可以炖一锅鱼汤;此外还有几条小刀鱼,可以已是秋天,不在吃刀鱼的季节了,姑且只能当杂鱼烧了,聊添一道鲜味。说来也怪,周杰伦的《七里香》大火之后,秋刀鱼的价格反而涨上去了,不过秋刀鱼的滋味也就这样吧,一个“鲜”字足以概括。

拍摄时长江尚未禁渔

除了鱼之外,螃蟹也捞上不少。秋高气爽时节,蟹肉正肥,若是有雅兴学古人佐上一壶好酒,也是别有一般滋味。不过对于我们江边人,尤其是渔民而言,真正的好螃蟹都是得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伤着哪儿,以求能卖个好价钱,等入冬后,日子也能滋润点儿。我们自己吃的啊,往往是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又或者是个头太小、不压称的螃蟹。

我们那儿吃螃蟹没有上海人那么讲究,没有“蟹八件”一说,靠的就是一双手还有蟹腿尖。先把蟹腿、蟹钳掰下来,掀开壳,把蟹黄掏干净,再对半一掰,用蟹腿尖掏出蟹肉;最后吃蟹腿肉,像嗑瓜子一样,先轻咬一口,再挤一下,一条蟹腿肉就出来了。我没那本事,但倒是见过,一只螃蟹吃完之后蟹壳还能拼回一整只。我想,这倒也不失为江畔之人的一项“奇技”。

吃螃蟹

相较于江鲜的美味,我更怀念的是那种“千秋钓舸歌明月,万里沙鸥弄夕阳”的壮美之境和“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的潇洒惬意。

酒足饭饱之后,捧一碗热乎乎的鱼汤,坐在躺椅上,任由瑟瑟江风掠过,送来凉意的同时也带来了江水特有的水腥味。抬头仰望,一轮银月挂在夜幕上,星光三三两两的散落着,洒在江面上,江水在月光的轻抚下泛起皱褶。远处,群山绵亘着,偶有一两点微光,应该是山上人家还未休息。不远处的江面上,渔火点点,欸乃声也随江风入耳,提醒着夜正慢慢走来。

真正的江晚给人的感觉和夜晚在江边公园散步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后者只是简单的宁静,而前者则是万籁此俱寂的大音希声之感。你能听见江风呼啸,听见江水奔涌,听见鱼儿拨剌,听见木浆欸乃……但你又似乎什么都听不见,天地间只剩下你自己的心声。在江面上呆久了,渐渐对古人所谓“豁达”的心境有了一丝明悟:何为豁达呢?就像这滚滚东流的江水一样吧,容得下万事万物。如若容得下,又怎么会有烦恼呢?

可恨我此时空有东坡《赤壁赋》的心境,却没有他的文采。不过这也没什么值得懊恼的,毕竟像太白、东坡这样的人,古往今来也只有史书上罗列的那几位,更多的还是像我这样的凡夫俗子罢了。学不来他们的文笔,不妨学学他们的豁达大度,看开些。

这是傍晚拍的
这张拍的更迟(夜景照片找不到了)

如今长江禁渔已经两年多,渔船早已被来来往往的货轮取代,唯有在旧梦里偶能会想起当时的江风阵阵和渔火点点,还有那渐渐远去的欸乃声……

拨剌掉尾不曾记,欸乃声声旧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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