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鑫】不要让我恨你

*主线剧情在lofter合集-北极深海 「“放我走，马嘉祺，不要让我恨你...”」 1.  “哈！” 出神的人被吓得一激灵，睁大了眼盯着面前正洋洋得意的罪魁祸首。 “吓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 杠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办公室，马嘉祺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作响。 得逞的人甚至跳了段庆祝式舞蹈，身材高挑加之惹人艳羡的臂长，配上这怪异且随性的舞姿，不禁令马嘉祺联想起商场开业时随风晃悠的充气人偶。 “你来干嘛？”他一脸嫌弃地盯着宋亚轩。 “来看你呀。”宋亚轩悠哉地说。 “别打扰我工作。” “你在工作吗？我刚进来看你在发呆啊。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马嘉祺白了他一眼，开始敲键盘打报告。 “很忙吗，马大夫？”宋亚轩探头往电脑屏幕上瞧，忍不住嘲笑，刚开始写第一行啊，和着装忙呗。 对方倒不以为意，自顾自道： “忙啊，现在上班时间，你在这儿瞎晃，小心我跟你们护士长举报你。” “嘻嘻，马哥这么好怎么可能举报我呢？”某人惯例摆出一副纯真脸，配上他那清秀的外形，试问谁会忍心做出伤害他的事儿呢。 “你来这儿该不会是找我闲聊的吧？住院部离麻醉科可隔了十万八千里。”马嘉祺挑眉，好奇地打量他，像是在等着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啊？” “我来...当然是为了...” 说着，向对方摊开了自己的手掌心。 马嘉祺轻叹一声，无语又无奈，动作熟练地拉开抽屉，里面是满当当的小零食。 “嘻嘻，马哥最好啦～”少年的神情瞬间明媚。 “拿了快走，别耽误我工作。” “你在工作啊？” “不然呢？” “真可惜～本来作为回报，我还想跟你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不过既然你那么忙，我就先、” “什么事？”终究是成功勾起了某人的好奇心。 “真想知道？” 一记眼神制裁，亚轩立刻回以讨好的笑。 只见他清了清嗓子，像是要宣布什么大事件。 “我刚看见丁哥了。” 事实证明，他成功了。这个人是马大夫的软肋。 “在哪？”他没有丝毫犹豫地追问。 “急诊室。” “急诊？” “嗯，他好像病了，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在吊针那儿等叫号，你、...马哥？喂！马嘉祺？！” 人早就没了踪影。 宋亚轩笑着摇摇头，将一片薯片塞进嘴里。看来，他可以功成身退了。 2.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根本吐不出东西，毕竟胃是空的。 丁程鑫用凉水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振作，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连续几日加班赶新闻稿让他的眼底挂上了淡淡的黑眼圈。习惯性胃痛终于因他的造作如期而至，好在疼痛是间歇性的，这会儿在中场休息。 他疲惫地走到自动贩卖机前买了瓶水，却在从机子里取出的那一刻扶额。无奈地瞥了眼显示屏上的标注，‘冷藏’二字方才被他无情地略过了。 果然，人倒霉起来就是诸事不顺。 胃里再次开始翻江倒海，他用手紧紧压着，扶着墙壁艰难地朝输液室走。疼痛让他连腰都直不起来，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胃部忽然像搅在一起般抽痛，他僵在原地，疼的几乎虚脱，一双手稳稳地撑住了他的身子，他才不至于栽倒在地。 “谢谢啊。” 他定了定情绪，勉强挤出一丝笑。 抬头，却看见那个熟悉的人。 那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胃又疼了吗？”他温柔的关切在丁程鑫听来异常刺耳。 他选择不再看他，不悦地挣开他的手倔强地继续向前，马嘉祺只能担心地默默跟着。 丁程鑫在输液室门口找了个位置坐下，今天的病人很多，护士忙里忙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到他。胃疼还在作祟，他不管不顾地掏出口袋里的药，手腕旋即猛地被攥住。 “放手。” “你疯啦，空腹吃止痛药！” “要你管，放手啊。” 马嘉祺罕见的发了火，死死攥住丁程鑫的手腕不放。 “放手！你弄疼我了！！” 闻言，那人蓦地松开手，丁程鑫怔了怔。原来，不管过去多久，这招总能奏效。过往的记忆开始试图侵袭脑海，丁程鑫熟稔地将其一一掠过。 他低头准备撕开包装，这回手里的药整个被夺了去。 他抬头怒视那人，似在控诉他多管闲事。 对方完全不为所动，举着药躲开他的争抢。 丁程鑫没了力气，恼地侧过身，闭目养神不再理他。 印象里，马嘉祺一直是个很温柔的人，温柔到有时待他都没了所谓的‘原则’，丁程鑫一个撒娇、一个撅嘴，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发脾气，只是每次生气的原因多半是由于丁程鑫对自己太不上心。他气他对自己怠慢，更气自己做的不够。丁程鑫从来没有告诉他，他其实有很多很多次心疼过马嘉祺，心疼他总是习惯性揽下太多责任，习惯性以保护者自居。他很想告诉他，他不需要他这样，他们是平等的，可以互相照顾、守护彼此。只是这些话，现在已经没机会说了。他们最后一次在一起，马嘉祺做了伤害他的事，将他的心撕得粉碎。他没办法原谅他，所以，他离开了。 分手后，他比从前更拼命地工作，拼命到电视台求他休假，同事劝他休息，他也没有停过，因为他清楚，只要停下来，关于某人的回忆便会如藤蔓般趁虚而入，迅速侵蚀他的思绪。 “喝了会好受些。” 丁程鑫睁开眼，接过面前的水喝了一口，温的。 是了，细心、体贴，是他的风格。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一阵鼻酸。 快速眨巴几下眼睛，将心头涌起的酸涩和着水咽进肚里。 水温暖了他的胃，疼痛似乎也缓解了不少。 “还有多久到你？” “早着呢，刚排上。”他淡淡地答。 马嘉祺想了想，拉起他。 “跟我来。” “哎，你要带我去哪啊？” 他没回答，丁程鑫也没力挣扎，只得跟着他往外走。 3. 马嘉祺把他带到自己的办公室，那里空间挺大，还放置了可供休息的折叠床。 “你带我来这干嘛？这里听不到叫号。” “你就在这儿等着，一会儿会有人来给你吊瓶。” “马嘉祺、喂！马嘉祺！！” 丁程鑫撅起嘴，这家伙自顾自做决定的老毛病又犯了。 办公室的陈设很有个人风格：干净整洁，却也少了那么一丝温馨。唯一有生命的东西是电脑显示屏旁边的一小盆多肉，装在印着小星星图案的盆子里，叶片丰盈规整，看得出它的主人对它照顾有加。 丁程鑫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在心里斥责自己的矫情症又犯了。 那盆多肉是他送马的。他说，星星代表他，在每个加班的夜晚，都有他陪在他身边，他不会让他孤单。 多么讽刺，如今盆栽还在，而他已不在他身边。 这里很安静，和嘈杂的急诊室截然不同，不会让人精神紧绷。倦意袭来，丁程鑫在床上躺下，放空思绪...... “马医生，这...” 小护士瞅了瞅熟睡的人，又望向身旁的马嘉祺，一脸为难。 马嘉祺俯身，从毯子下面抽出丁程鑫的手，示意护士。 小姑娘动作麻利，两三下便完成了任务。 “那马医生，我就先出去啰～”小护士灿烂的笑容里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了然，出去时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了，心想今天终于见到了传闻中钻石王老五的白月光，外形吸睛，五官精致，静静躺在那里的模样宛如沉睡的仙子。 马嘉祺倚着墙在床边坐下，一只手垫在丁程鑫吊针的那只手下面，防止他睡着时压到针口。 他睡得很熟，应该是许久没能睡个好觉了。 从前他们还在交往那会儿，丁程鑫就是出了名的工作狂。 个性率真，负责任、有干劲，台里很器重他，所以他跟的新闻多数都是热点。 分手后的第一次重逢是在渝安医院。 马嘉祺得知丁程鑫在跟市里近期的两宗命案，死者都是医院的外科医生，都是死后被人挖了心。他有不好的预感，想起了六年前自己被迫参与的那件事，也正是那件事直接导致了他和丁程鑫的决裂。 那天，他严声厉色地告诫丁程鑫不要介入其中，却换来他的质问： “马嘉祺，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呢？ 现在的他们，什么都不是。 他甚至连作为朋友忠告一句的资格都没有。 但他恐惧，他害怕丁程鑫卷入越深，那伙人又会像六年前那样威胁他的生命。 他愤怒地把丁程鑫抵在墙上，对方近乎震惊地看着他，似乎对他的暴怒感到陌生，胆怯地如同受了惊吓的小狐狸。 于是，他本能地又心软下来， “不要再碰这件事，算我求你...” 丁程鑫眸中的怯色渐渐退却，猛地挣开他，语气坚决地对他说“不可能”。 他无力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如果说六年前，那些人以丁程鑫的性命要挟他，他还能以妥协保他周全，那现在的他，根本束手无策。 “马嘉祺...” 恍惚间，他似乎听见他在叫自己。 他回过神来，倾身去听。 只听见他的呼吸声。 丁程鑫身上一直有一种好闻的香味，是他钟爱的香薰的气味。 马嘉祺垂眸，视线定格在他的唇上。方才因疼痛有些泛白的唇，此刻已变得红润。他的唇型很好看，上唇线有些微翘。他好像被勾了魂，鬼使神差地越靠越近，眼看就要触碰到... 「“我恨你。”」 他蓦地睁开眼睛，脑中一片混沌。近在咫尺的人，却好似遥不可及。 一抹瞩目的银色静静躺在丁程鑫的领口， 马嘉祺怔怔地望着那枚挂在他脖上的戒指，心沉到了谷底。 是啊，三年了，他早就已经放下、开始新生活了吧，像他这么好的一个人，值得一个真心待他的人，他应该为他感到高兴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他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 他跌坐回地上，头无力地抵在墙上。 4. 三年前，得知马嘉祺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丁程鑫失望至极，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给了你多少钱？”他质问他，他沉默以对。 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应该让他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犯法的，会害死多少人？！” 他抓着他的肩膀迫使他直面自己，他却只是蹙着眉望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丁程鑫的手顺着马嘉祺的双臂一点点滑落。 一点点坠落的，还有他的心。 “我认识的马嘉祺不会这样...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他们相遇、相识、相恋于大学时代，心向美好、怀抱正义。记者和医生，是他们选择的路，而初衷是因为想做对的事。 他一直觉得，他们是一样的人。 “我好像不认识你了。”他对他说。 “我们分手吧。”他对他说。 他拉着他的手挽留他，他们是如此了解彼此，一个眼神，他已经知晓，他去意已决。 所以，他用了缓兵之计， “留下来最后陪我吃餐饭，好吗？”他几乎是哀求道。 他心软了，同意了。 他喝下他为他煲的汤，没多久，只觉得浑身无力。 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被束缚在床上。 “不要离开我。” 这就是他留住他的方式吗？丁程鑫不敢相信。 他试图挣扎，却使不上力。 “不要让我恨你，马嘉祺。”他颤抖着声音警告他。 但他没有理会他的话。他越是挣扎，他越是用力的压制。 马嘉祺不会这样，他从不强迫他，更不会伤他分毫。他真的不认识他了... 身体好似被生生撕裂般，他咬着牙却还是疼出了眼泪。他似乎不忍心了，俯身想要亲吻他，却被他扭头躲开， “不要碰我。”他喊道。 一闪而过的理智灰飞烟灭，他抓着他的下颌迫使他迎合自己...... 他觉得自己像条濒死的鱼，绝望地在大海里浮浮沉沉，痛苦、挣扎、失去意识，醒来，却依旧在痛苦里，仿佛没有尽头，直到最后彻底失去知觉。 那夜之后，他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他不愿再记起那个不堪的夜晚，他也愧于自己对他施加的伤害。 5. 醒来的时候，丁程鑫发现自己躺在柔软舒适的床褥上。 空气里弥漫着淡雅的香氛气味，是他喜欢的露水玫瑰。 身上换了某人的卫衣，宽松亲肤。胃已经不疼了，他坐起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环顾四周，这个房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令他意外的是，三年了，一切竟都还和他走时一样，就连那面照片墙也原封不动的保留着。 作为旁观者打量他们曾经的回忆，只觉得心里空空的。 他们一起去过许多地方，照片里的人笑容灿烂，是灿烂到令人艳羡的地步，多么好笑，他甚至嫉妒起曾经无忧无虑的他们。 他走到厨房，锅里温着粥，旁边还盖着一碗清口小菜，都是他爱吃的。 他舀了一碗坐在桌前，粥很绵密，温度适口。他不禁扬起嘴角。 他隐约记得，在医院的时候，有个温柔的声音在唤他： “阿程，我们回家了，好不好？” 他睡的迷迷糊糊，但听见熟悉的声音，本能似的乖顺应允， 连眼睛都没睁，张开双臂，等待那人主动抱他。 他将他背起，一步步走的稳当。 他用双臂环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颈窝。 “马嘉祺，我好难受。”他带着撒娇的语气耳语。 “乖，睡吧，睡醒了就不难受了。”他自然地哄道。 “马嘉祺，” “咋了？”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我们去看海、看星星...” 去看海、看星星，是他们一直念叨却总因工作太忙未能成行的计划。 “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他带着哭腔呢喃。 “对不起。”他有些无措地一遍遍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他以为他又睡着了，却听见他轻声道： “马嘉祺......我好想你...” 听的人心尖一震，即便他知道他并未清醒，依然觉得欣喜又忐忑，生怕此刻的拥有会在下一秒消逝不见。 “快到家了。” 丁程鑫安心地搂紧马嘉祺的脖子，沉沉睡去。 6. 泪水落在粥里隐了去，脖上挂着的那枚戒指被他无意识下攥在手里。 他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拭泪，却发觉泪越流越多，越流越急。他将脸埋在掌心，哭了很久很久。 马嘉祺不知道，这枚戒指原本是一副对戒，是他们分开前夕，丁程鑫买的。 他恨他吗？ 是的，他这么说过。 但真正恨一个人，还会为他流泪为他心痛吗？ 如果不是恨，那么那些复杂心绪、刻意逃避、惯性依赖又源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