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凯尔希穿越到了未来
人物OOC预警
作者自设设定预警
Enjoy

凯尔希意识到自己穿越到了未来是早上睁眼的时候
睁开眼睛,眼前所见是陌生的天花板。她很快就意识到这不是自己已知的任何一处地方的天花板。
也是就说自己正处于自己未知的地方,她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身处相当豪华的卧室。足够让四个人躺下的床铺,淡红色的被子,雪白的床单,油光发亮的床头柜和衣柜,奶油色的窗帘,墙上挂着哥伦比亚先锋艺术绘画和维多利亚画作。自己一时想起的只有乌萨斯贵族的卧室。于是她知道了,这里是未来的世界。在昨晚睡觉的工夫里,我来到了未来的泰拉大陆。
凯尔希清楚地意识到了眼下的情况。她看向窗外,日升将至,窗外陌生又眼熟的高楼,公路,让她的脑袋久违的开始作痛。凡是让凯尔希头疼的情况无非只有两种——一种是头部真切受到了物理攻击,其次是处理一时间突然大量的信息。这个情况属于后者。已知的,未知的,可理解的,不可理解的不分青红皂白一股脑的涌入脑中处理信息的那部分中。就算是自己也难以一时之间全部处理完毕。
头疼间,自己好像还能听见头脑工厂全力运作的声音,那种类似大型工厂里机器把钢铁按照模板打印出既定形态的声音,轰隆轰隆。光是听到就让人心烦意乱,然后多而杂的信息才一点点被自己理解,更多的问题浮出水面,引发新一轮头脑风暴,由此周而复始。自己便是靠这个可无限运作的大脑一路行走,所思所想无不来自于这片深沉的大地。字句从眼前流过:这里是卡西米尔、合作、罗德岛,归附。
然后她翻身下床,赤脚走在温暖柔软的萨尔贡风格地毯上,从比自己高一个头的衣柜里拿出自己的常服,清晨的门把手冰冷彻骨,离开了这个房间。

专车接送到上班场地。
如此好车除了司机外只有凯尔希一人享用还真是少见。宽大的后排座位的正中间镶嵌着银白色的电话机,一旁是烟灰缸和放置小物品的盒子。车门处还有折叠桌,可以用来写些什么。司机专业的在凯尔希坐稳后发动汽车。
你绝对不会在大庭广众的马路上见到这种车辆,因为这种车一般只行走在专门为政府和高干人员特批的沥青路上,而且车窗必定漆黑不可见,让你看不到里处。简直就是一个深色方块在行驶,看多了反倒会让人心生不快。但好奇心总是不可避免的。这种车永远不会遭遇堵车,永远不会为停错地方而被罚罚单,永远不用担心停车位,永远不用为保养发愁。所以得出结论:车与车之间的差距其实和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一样大。看到豪华车辆或名贵品牌的汽车,是会感觉到气质不凡,肉眼可见的价值不菲。但这与凯尔希现在所坐的完全不同,固然也能肉眼可辨的价值连城,但不是别致的外形,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它们不同的气质决定了与所谓豪华之间的区别。如果豪车的气质是金光闪闪,那么此等车的气质就是尖锐带刺,如刺猬般警示着说——生人免近。
它们是故意让人看起来别扭的。虽然别扭,但又不至于完全难看。
这就是凯尔希所坐的车,正载着她去要去的地方。

办公室也比想象的要大。
想起罗德岛上医疗部的办公室,那里是自己与华法琳赫默等人共用的办公室,用小来形容不够准确,但确实如果所有座位都坐满人,那会显得多少拥挤一些。不过如果非要拿这间办公室与罗德岛上的相比,那罗德岛办公室简直是生理性的可怜,如强壮的男人与弱不禁风的男人之间的差距。
自己坐下时,一叠叠海蓝色的文件夹平整的放在桌面上。看来都是自己整理的,绝非有助理这等角色。貌似未来的自己还是要强的把自己该处理的事务全部收入手中。
“凯尔希医生,你也该休息了。”她想起阿米娅对她说过的话,“你已经不眠不休的工作三天了,明天没有要紧的手术去处理,外贸商单都有我和干员......”
“我还不累,阿米娅,真的。”凯尔希说。
这确实是真的,自己真的不累,自己的身体机能已经被自己完全训练成了不分白天昼夜都能保持高精准度工作的机器。
“我明白了,但还是,请注意休息。”阿米娅说。
“嗯。”凯尔希应付道。
但自己还是不回去休息的,就算第二天真的没有自己要做的事,她还是会去亲自问诊留在岛内的矿石病患者的身体情况,大致了解岛内各部门的工作情况。然后喝一杯咖啡,决定日后日程安排。偶尔,如果实在是无事可做,睡一觉也不是不行,但偶尔不是拿来乱用的,这种情况确实偶尔才会有。
与之相比,这里的工作简直太少了,就是不知道会有多少外出工作。看着一个个多但不厚的文件夹,凯尔希想。
结果文件夹翻开的第一眼,就让她僵硬了两秒钟。罗德岛哥伦比亚分院工作人员报告。未来的罗德岛着实让自己大吃一惊,她第一次开始思考这到底是未来多久的事情?光凭在车上时看到的大骑士领的街景确实难以看出。尽管自己之前没有亲自目睹过,但娱乐业极其繁荣的大骑士领的对外售卖娱乐产品的商店如今极其之少,确实反应了卡西米尔在过去一段时间内经历了巨大变动。但这变动与罗德岛有何关系?为何罗德岛如此置身处地的身处其中?凯尔希不知道,她想,如果能在接下来的工作中能理解就太好了。这样,凯尔希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周围人对凯尔希毕恭毕敬的态度让她难适。从人们对她自发性的鞠躬和握手行为来看,仿佛凯尔希是什么至高位置之人,又或者全知全能的领袖。他们声情并茂的对凯尔希问好,西装革履无不鞠躬致敬,身着铠甲者单膝跪地。西装是商业联合会和国民院的成员,铠甲多是监正会和军队人士。从服装就能鲜明看出背后所代表的势力。向她问候的人很多,“凯尔希女士,尊敬的凯尔希,罗德岛的凯尔希女女士,部长女士。”
总算在烦人的声音中听到了一丝有价值的,部长,是的,自己现在所处的是部长之位,从刚才处理的工作来看,近乎是整个卡西米尔的医疗部长。但为什么办公室门牌不直接注明呢?而且自己是何时向卡西米尔效忠的呢?就算效忠与卡西米尔,但自己处理的文件大多都与罗德岛有关,而非卡西米尔,这是怎么回事?
回到办公室,凯尔希再次确认只标注了门牌号的门口,把未处理的文件拿到手中。开始思考这种矛盾的关系。即自己在没有向卡西米尔效忠(她相信自己自始至终不会向任何一个国家效力)的基础上为什么能身居卡西米尔的高位,又可以兼容罗德岛的事务。现在两项工作都在文件夹中。有罗德岛医务部增员工工位调整、大骑士领罗德岛分院扩建计划和医疗工业扩展与就业率对比图。完全摸不着头脑,罗德岛是如何和卡西米尔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么一关系的?她回想之前的罗德岛,作为一个盈利公司和名义上的和平,不结盟组织,如此深入一个国家的体制之内绝对有悖于罗德岛成立的原则。自己是绝对不会同意这种行为,应该会反对才是,就算大势不可阻挡(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大势),自己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坐在这个位置上。难以想象,到底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凯尔希暂时想不出答案。若要解决这个谜团,最好的方法莫过于与其他罗德岛的成员见面,阿米娅,华法琳,博士,尤其是博士。不用直接去问,哪怕只有个朦胧的概括,凯尔希都可以寻找到有信服力的解释。

总而言之,白天的工作里凯尔希收获到的信息只有几条——自己来到了这片大地不远(貌似有十年)后未来;未来的罗德岛与卡西米尔等国关系极为密切,尤其是卡西米尔;猜测包括自己在内的罗德岛要员都在大骑士领和其他城市担任要职;罗德岛与卡西米尔的医疗工业关系异常密切,就像罗德岛已经完全成为了其医疗工业一样,罗德岛的行动措施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与卡西米尔息息相关。
暂时就是这些,如果罗德岛真的对卡西米尔的医疗工业有这么举足轻重的地位的话,那也间接说明未来罗德岛在医药,资金和电子机械都取得了重大突破或进步。或许是件值得欣慰的事。但重要的没有解决,罗德岛何以与卡西米尔扯上关系?
自己房间的电话崭新的如新的一样,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住了多久,是刚搬来不久还是自己经常关照这台电话,可以用它给认识的人打电话也说一定。她拿起电话,没有按按键,只是拿起听筒对准耳朵。
代表待机的嘟嘟声代表电话可以正常使用,凯尔希象征性的清了清嗓子,确认如果真的有人会应答自己能时刻准备好。她把手指放在电话按钮上,可自己脑内一串电话号码都没有,罗德岛内是不用电话做联系的,而是PRTS。她有了主意,确认他人状态又不一定非打电话不可。她离开房间,叫住正在清扫走廊的鲁珀女仆,说自己房间的电话机打不通了,现在需要急切联系别人。
女仆很快表示去确认电话线是否能够使用,她放下手中工作,立刻下了楼去。很快她就回复说电话线是完好的,应该可以正常使用的才是。“可是我的电话无法接通阿米娅那边。”凯尔希说。得到的回复是应该是阿米娅尚未回大骑士领。
“是吗?她原定是什么时间回来?”
“您忘记了吗,凯尔希部长?阿米娅小姐上个月出发去确定哥伦比亚和叙拉古罗德岛分院的情况,明天才能回到大骑士领。”
“是这样,我觉得她能更早完成事务回来。”看来罗德岛延伸出去的手比自己想象的要广。
确认了阿米娅的状况才是今天最大的收获。凯尔希一言未发的坐在房间办公桌前的木椅上,书架上摆着的皆是自己在罗德岛时就读过的书。自己是完全搬到这里来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当时遇到了什么呢?
窗外阴沉的黑夜挡住星光月亮,卡西米尔的首都夜晚竟没有一个大城市该有的灯火。寥寥有车辆从自己窗前公路驶过。她仿佛巡视一般将眼前景象净收眼底,然后换上睡衣。

长大了的阿米娅真是不可思议,留长的长发拂过肩膀,卡斯特标志的耳朵长长了几公分,眼神中流露的冷静与淡然也表明自己的成长和艰苦精力的磨砺。她简单的通知:我回来了。就离开了。这实在奇妙——她原本以为阿米娅会像自己印象里那样多说几句关于工作和这次远行的经历。或许她很累,急切需要休息。凯尔希这么想到。
等凯尔希再和阿米娅见面就是当天下午了。她事先思考自己的语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从容平静,所问的问题也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奇怪。不知为何,凯尔希隐约觉得别让他人知道自己是从过去来的比较好。
阿米娅坐在白色办公椅上,喝着味道正好的炎国茶叶。尽管看起来疲惫,但她还是得到了能让自己继续工作下去的体力。她简单汇报了工作进展,各地人员招聘已经基本结束;各项合约协议全部落实确立;苏苏洛对自己能否担任叙拉古分院院长还在怀疑,但阿米娅相信她经验丰厚,没有问题。
“辛苦了,一次性处理这么多事宜。”凯尔希说。
“没关系,必须付出成倍的努力才能度过这段艰难的时期不是吗?”阿米娅风轻云淡的说。
“成倍努力的背后也得是不变的精确与细致。和你同行的干员们呢?”
“闪灵和玛嘉烈小姐留在了哥伦比亚,要陪在接受治疗的夜莺小姐身边。”
玛嘉烈临光。她为什么不在卡西米尔呢?凯尔希轻轻的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又像考虑什么似的半看不看的看着阿米娅的脸。阿米娅看起来云淡风轻的,喝完茶水的她轻松了紧张的神经,正闭目养神。自己那冷淡无感情的语气没有出现差错,感谢自己十几年如一日的说话口吻。她第一次觉得这曾被博士吐槽毫无人情味的语气有了用武之地。
“华法琳有段时间没给我提供报告了,你最近见过她吗?”
“没有呢,可能正在忙于药物实验吧?毕竟华法琳小姐现在是药物开发和统筹计划部部长,一忙起来是谁都见不到她,一会儿实验出了问题,一会儿要指导实习干员,凯尔希医生恐怕只有在她要预算的时候才能见到她了。我好难适应华法琳医生会从事这般工作。”
“没办法,某种意义上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
“是啊。”
“关于博士的事.....”
凯尔希说出口的话语甚至还未成形,阿米娅忽然想起一般说道:自己还要去和工程部以及商业联合会的一些人开会。她把茶杯里剩余的茶水喝完后就走了。工程部,想必是可露希尔的位置吧。凯尔希想到。好在没让阿米娅怀疑什么,只可惜没问出更多信息出来。她还想知道关于罗德岛之前发生了什么,何以走到这里,最重要的——博士在什么地方?又在但任何职?
自己好像一人坐在偌大的电影院中,茫然看着白茫茫的荧幕,空无一点内容,没有声音响起,没有图像出现,只有白茫茫的亮光。自己无论如何等待都不会有任何结果。
凯尔希一人收拾好茶具,剩下的时间里她继续工作,希望能从工作内容里寻得一丝线索。果然有两条前所未见的信息,一条自己早已知晓,另一条令自己更加迷茫。
工程部对谢拉格与卡西米尔联合工业园扩建企划书——可露希尔
第十七批战后抚恤金分发
晚上,凯尔希确认明天的日程,坐在床上。她本打算继续按照昨晚的方法给人打电话,但今晚她始终没有去碰那电话机。无论脑子里充斥着怎样的疑问,求知欲就是难以催动身体。终于,她眼望夜幕,而夜幕也与她相望。

在广场上,凯尔希见到了赫默。看起来她是远道而来,是为了这次演讲特地到来。她身穿黑色粗布服装,与她本人气质毫不相符。她表情平淡,透露出些许疲惫的气息。疲惫——自己见到的熟人里,脸上没有一个不疲惫的。在未来,每个人都还在倾尽全力完成责任,然后筋疲力竭。凯尔希还真没做好在这里遇到莱茵生命的人的准备,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她站在赫默面前,伸出手来,两人两手相握。
“真意外,凯尔希部长竟然会抽空来这里,以前这类场所都是阿米娅来的。”
“她昨天才刚刚回来,工业园的事还在等着她去商讨,更何况哥伦比亚也即将加入了,后续的谈判任务很重要。”
“同盟时期未散的余波罢了。这些事情的性质比我想的要复杂的多,也简单得多,但不是我这种人能处理的来的。来这里前天晚上我还在想关于罗德岛哥伦比亚分院的事,应付全面性工作真的不是我的特长。现在越这么想越觉得塞雷娅能彻底与莱茵生命断开关联,然后离开这里是个多不容易的事。”
“塞雷娅?”凯尔希一恍惚。
“不管凯尔希主任怎么想,但塞雷娅相信了博士的话——从此以后,任何传统意义上的强大之物都将是虚有其表,新世界秩序即将降临。塞雷娅恐怕察觉到了这一点,在自己即将踏入这烂摊子前带着伊芙利特离开了。我嘛,你也知道,要我彻底和一切一刀两断,我没那么勇敢和坚定的心,更何况罗德岛于我有恩,还有乔伊斯......”
她说的是白面鸮干员。
他们聚集在这里是在为与乌萨斯联盟的战争中逝去生命。哥伦比亚也是这场战争的参与者,还是与卡西米尔站在了同一阵线。商业联合会的代表站在台前身穿一袭黑衣进行演讲。所有人严肃的沉默,但他们除了坐在那里之外什么也没做,毕竟死去的不是他们,死的已经死去。凯尔希应邀上去讲了一席话,无所谓的发言,只不过是常见的不要忘记牺牲者的一些常用词语的组合。看来一切昭然揭晓,罗德岛作为与卡西米尔盟友参与了这场战争,于是在战后在卡西米尔和哥伦比亚获得了如此巨大的资源和权限。说的通吗?说不通,一家公司怎能有左右并参与一场规模如此庞大的战争的能力?如今站在现在地位极高的位置,对这场战争的贡献和参与绝对非比寻常,这怎么想都不是一家公司能做到的,就算强如黑钢国际也不可能。但有一个变量——博士。如果有他深切参与的话,一切又有可能说的通。在默认罗德岛日后获得了空前发展,吸取了更多的人才力量之后,作为一家公司的触手就会不可避免的伸展到社会的上层,这是不可避免的趋势。结果为了获得更好的发展途径,日后的罗德岛选择了卡西米尔作为自己的阶梯吗?然而结果就是参与到了这场战争里。
演讲结束,人们有的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讨论,有的握完手直接离开。凯尔希对这种场景没有耐心,选择离开这里。其中也有自己一无所知,担心暴露的问题。正走着,她就听见有人在身后叫了自己。凯尔希回头,迎面走来的是卡西米尔大骑士长伊奥莱塔·罗素。“感谢你刚才的发言,凯尔希女士,你能来这里我很吃惊,我本以为你是没有时间来这类场所的。”
“代替阿米娅来的,她有很多必须亲自处理的事务。”
她点点头,貌似接受了这一说法。
“剩下的时间有安排吗?”她问。
“下午要和叙拉古的工业部长代表见面,抱歉。”凯尔希回答。
“没关系。只是,陪我走走的时间总该有的吧。”
两人沿广场周边的小路上行走着,两位身穿白甲的天马骑士以一定距离跟在身后。阴云天,这样的天气一看便知道不久后将要带来雨水。那两个天马骑士身上也不像是会带伞的样子。凯尔希想。
大骑士长身姿有力的挺直,丝毫不见岁月给她身体机能留下的痕迹。只是她步伐缓慢,既像老年人谨慎的行走,又像消磨时间。
“罗德岛现在的前景想必很顺利吧?”罗素问。
“承蒙关照,一切暂时还在发展的轨道上。”凯尔希说。
“卡西米尔要从这场战争恢复过来需要很长的时间和精力,有你们愿意参与,对这个国家的帮助是巨大的。就算战火主要燃烧在卡西米尔的土地上,我们的发展势头也不比哥伦比亚差了多少。可惜不是免费的就是。”
“主要原因是卡西米尔的各位愿意信任罗德岛,让我们呢放开手脚。就算没有我们,你们的爱国者们也会愿意肩负重新发展的责任,带卡西米尔回到往昔之前的平静与繁荣。”
罗素表情凝固的微微低下头:“卡西米尔最坚定的爱国者们都已经牺牲在卡西米尔的国土上了,像我这样侥幸剩下来的也没有力量在新时代驻足了。我老了,凯尔希女士,越来越力不从心了。放眼看现在,骑士精神越来越只是一种精神,人们比起所谓的精神和意志,更需要的是活下去的信念和对明天的承诺和期许。就算是商业联合会也为了生存走向了与之前有所不同的道路。好像有什么东西同时要催促我们做出进化,否则就会被淘汰。这就是炎国老话说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吗?如果是的话,我算是领教到了。”
“战争摧毁了旧有的。幸存者要在废墟上重建新的家园,而往日的经验已经付诸东流,所以必须用前所未见的方法建立新的秩序,故不得不更换生存方式。就算是卡西米尔,五年前也不能与百年前相其并论,正是同一种道理。我们只是赶上了这种变化而已。”
“凯尔希女士看到的果然比我更加开阔。”罗素叹息道,“真希望我也能拥有和你一样的心境。”
凯尔希没有对这句话回应。
“不过,博士那边.....”凯尔希若有所思的说。
“时间不早。我就恕不打扰了。”大骑士长说,“我还是老了,没有接班人,是落魄是没落,是事件是后事,最后都得我亲力亲为才行。”
凯尔希无声致意,转头离开,雨开始淅淅沥沥的落下,凯尔希不变节奏的步伐往停车处走着,她不急不慢的边走边想,把那次谈话唯一有用的那句——最后一句。和自己处理的文档结合起来,再从临光家三人都身处不同的国家来看,临光家族已经彻底远离了卡西米尔的政治中心。为什么如此?凯尔希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只有战后,急于主导卡西米尔主权的商业联合会和反对临光一家的派别联合起来,将其驱逐了出去。
可若真的是这样,凯尔希就不得不陷入更深的忧虑。现在与罗德岛联系最紧密的便是商业联合会。
希望在那肮脏的政治活动中,罗德岛没有参与其中。
也只是希望。

博士
博士解开一切线索的钥匙。
从办公室窗口看着愈来愈浓的阴云,凯尔希这样想。
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无不超越了罗德岛的原则和平日的所作所为,甚至超越了自己的理解。这真的前所未有。
她感觉非常不对,不仅是所处状况的不对(穿越到未来本就不是正常的状况),自己的思维和想象力竟也完全跟不上节奏。一直以来,自己于罗德岛即使不担当指挥位置,也一定会理解阿米娅和博士每次决策之下的考量和顾虑,每次行动后有可能造成的后果和连锁反应。虽然会因为安排冲突导致自己无法第一时间获悉,但自己事后一定会付出努力阅读任务报告,或者找相关人士谈话。这次不同,自己不可能倒查五年甚至十年前的罗德岛乃至整片泰拉大陆的详细历史。尽管自己已经知道了各种大事件,但每每阅读再联系自己的所知,书中白纸黑字的背后隐藏的暗流就愈发不可分辨。自己简直是在毫无星光的黑夜徒手在无边的池塘中抓鱼一样。徒劳无功。
她现在只希望博士能出现在她的眼前,给她解释自己未知的事情。
然而自己的工作到目前为止连一点与博士相关的内容都无从触碰,一点都没有。

梦到了博士,在梦中,博士在罗德岛的会议室里发言,自己只能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虽然不知他所言为何,但其内容一定是尖锐,伤人的,因为坐在自己周围的身影无不起立,他们或张牙舞爪或举起手来,看来对博士的发言充满意见。可是博士不为所动,他似乎淡定的解释,反驳周围人的话语。于是,站起反对他的人们无不化为灰烬,烟消云散。而自己也失去语言,只能茫然的看着他的身影。朦胧间,一切都慢慢消散。
睁眼醒来,脑子如灌满了水一般摇摇晃晃。窗外已然大黑。自己是在工作的时候一不留神睡过去了。她花了好些时间才移动了下麻木的肩膀和腿,可迟迟没有恢复自己对身体的控制。她拿起茶杯,咽下难喝的凉透了的茶水。刚才的梦是曾经发生过的还是只是无意义的梦境而已?她希望是后者,但越那么希望,这个梦就越充满现实感。博士在向所有人宣布自己的计划,罗德岛将参与进这巨大而又冒险的行动当中,而代价是有些人的灰飞烟灭和失望离开,就像塞雷娅那样。她看向书柜上的时钟,已经快八点半了。
办公室黑黝黝的,窗外雨还是下个不停。这个时候正好是自己回到住处的时间。
可就在这难耐的空间里,壁炉处却燃烧着火光。发出燃烧木头的声音。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按揉太阳穴。嘴里像是堆满了沙子一样难以启齿。这个富有真实感的梦好像延伸到了醒后的现实。但梦境是梦境,现实是现实,这个界限无法被斩断。谁在哪里摆弄着壁炉的火焰?
出乎意料的是,仅仅是背影,凯尔希就认出那是可露希尔。不会错,自己虽然没有见过未来的可露希尔,但自己对罗德岛内人员的熟悉让她仅通过一个印象就可认出全貌。她背对着凯尔希而坐,拿着铁棍戳着燃烧的圆木。她似乎以火光为背景,在凯尔希面前绘制出一副落魄和孤独的画像。
圆木烧的差不多了,她就从身旁的圆木里抽出一块丢进去,于是火势不减,为这房间提供唯一的亮度。
她慢慢的伸手挠了挠头发,结果把头发弄的乱糟糟的。她的身边不再有无人机陪伴,给人难以适应的违和感,仿佛将断臂的维纳斯接上般不自然。见火势稳定,她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博士不会回来了。”可露希尔说。声音仿佛穿过奇妙的物质传来,既有凯尔希想象中卡露希尔成熟的声音,也有机器的无生命感。
随着她的话语,一轮新的睡意再次进入凯尔希的脑际。仿佛一针强劲的药剂强行注入了进去。自己的办公桌上有一封没有打开的文档,里面全是罗德岛成员的姓名,她们全部死于这场旷日持久战争,成为了罗德岛紧紧把控卡西米尔的垫脚石,成为泰拉大陆举重若轻的资格证。恍惚间,她看到了发生在过去的场景,葬礼上颤抖的阿米娅,无动于衷的博士和脸色难看的可露希尔。罗德岛有一处地方,那里刻着所有为其理想而捐躯者的姓名。如今,那个地方已经不够用了。
“他为什么不会回来?”凯尔希问。奇怪的是这个声音就从自己的嗓子发出,却听起来极其古怪。她终于知道那声音穿过的物质为何物——就是自己本身。
“恐怕是因为他背叛了罗德岛的理想的缘故,被开除了。”可露希尔说,“不管是罗德岛的理想也好,阿米娅的也好,殿下的也好,他全都背弃了,甚至于自己。”
“做出了这些事情的他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离开的吗?”
“不是,是你把他赶走的,能做出这种事的只有你,不是吗?”可露希尔说。
是吗?是啊,也只有自己会做出让博士从此离开罗德岛的决定。
“所以阿米娅不再与你深交,罗德岛原始成员们要么牺牲,要么远走他乡。剩下的,只有名为罗德岛,但比我们发誓要推翻的更加强大的存在罢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她简单梳理信息——因为博士背叛了罗德岛的理想,所以被凯尔希驱逐了出去;罗德岛加入了卡西米尔与乌萨斯的战争,牺牲了诸多干员,换来了巨大利益。简单的两句话,组合起来就是巨大的信息量。凯尔希强忍睡意想站起来,但腿脚在睡着时已经麻木。无奈,她只好继续坐着思考这两个问题,博士真的会做出这样大胆且孤注一掷的举措吗?诚然,就罗德岛的发展层面自己与他有过争执,但大部分都能握手言和,未解决的矛盾则放在身后日后再慢慢考量。而且,自己在博士回来之后就已经逐渐放手罗德岛内部实权,除了医疗部和Sweep,其他皆数交由阿米娅和博士以及其他可信赖的干员,而他们总能协调的解决问题,与她完全不同。
她把身体放松,进一步放空思绪思考。
一个差点被忽视的要素浮现出来。凯尔希想,自己早在这一切开始之前就该察觉到,博士提出的计划并不符合罗德岛一直以来的原则,自己本该阻止来着。可是,为什么自己那时不那么做呢?在所有人反驳和质疑博士的计划时,自己却选择沉默呢?难道自己本来赞成他的方案吗?最后是为了挽尊,为了对某些人有个交代而驱逐他了吗?若是这样,自己这么做和自己鄙夷的政治家们有何区别呢?
“我有好多朋友都死了,阿米娅也是,博士也是,”可露希尔说,“我们虽然都活着,但身体的一部分都死在卡西米尔了。”
她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的睡意,眼前的黑暗逐渐被雪花屏替代,眼睛极度疲劳,眼皮也随之沉重起来,也许自己做的看的都够多了该睡一觉了。身体困的感觉不到肢体,仿佛组成身体的物质失去了原有的平衡,跟要沉默的船一样逐渐沉沦。自己应该从一开始就该断然拒绝博士的计划,在罗德岛尚未加入战争之前,在那么多人的生命逝去之前。
可她望尘莫及,因为她知道自己即将回去,回到原有的时间与所属的世界,这几天在未来所经历的一切都不会进入她的脑海。她想,自己仿佛站在时间线的终端,这里是时间尽头,往前便一无所有。她沉沉的闭上眼睛。凯尔希回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