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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萨卡兹佣兵的巴别塔旅行(1)

2023-04-03 00:04 作者:只帆  | 我要投稿

语调明朗,呼气略带潮湿的酒味。 她说:“一——” 时至今日,我依然在怀疑我的所见是否是一种梦境。 就此时此刻而言,我嘴里搅动着一根棒糖,唾液使它的表面融化,碳水和酸味添加剂让它的口感变得湿滑可口,就像某人昨天灵动的舌头。 关于这种产自拉特兰的双球棒糖,它的灵感来自两种截然不同的水果,一种是丰满迷人的甜果,它能让我暂时忘记我所经历的某些挥之不去的阴影。另一种则是酸甜诱人的粉莓,很神奇,它让我想起一个女孩。 而我站在一片骨白色为主色调的遗迹前,用右手的食指与拇指捻起已经干透的青苔,它们的尸体变成了一撮干灰。 它所生长的基础依然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模样,那座用最磨人深奥的智慧所建立起来的弥天大谎,我曾经的归宿,我的梦魇,我的坟墓。 沉闷的空气预示着一场空前的大雨,在这无人区中,这对于所有的其他生灵而言都是一种馈赠,尽管雨水中依然会沾有少量的源石尘,但对于生活在这里的感染生物来说,大概也就是渴死和衰竭死的区别。 “谜底就在眼前了,不打算说点什么?” “按下你的按钮,W”我将我的手从断墙上缩回来,放进我的口袋里,掩饰它们的颤动,“巴别塔没有秘密。” “得了吧,你说话有的时候就像那个老女人一样无聊。”她的指尖从一个遥控器的X按钮上移开,我瞥了一眼那裹在防尘布下的手指,尽管足够纤细,但依然破坏力惊人,在我的肩膀上留下了众多深浅不一的血痕。 我从防风外套的兜里掏出我的左手,那手上坚实地握着一把铳械,全表面使用拉特兰硬质铳钢切磨浸酸工艺,低多边形外观设计,制造它的工匠来自某个不知名的拉特兰修士工匠隐修会,原主人在屠杀了十二个在神学会上持不同宗教理念的共事者之后,这位堕天使饮弹自毙,再后来它作为诅咒物品被卖到了伤痕市场。 在我拿起它之前,它都不曾被重新激活,拉特兰的实体律法和铳械的联系让它只能受命于那个已死的殉道者。 我见到它的那一刻就很迷恋,它的冷峻,它的硬朗。就像在已死的躯壳上又注入了一丝灵魂那样,我握住它的那一刻,猩红色的源石弧光从扳机与手指的接触面上蔓延到整个手掌。 而我此刻不得不拿起它,将微微热的铳口对准佣兵的肩膀。 “是啊,”她笑得像个古典舞台喜剧里的演员,手指重新搭上那个X按钮,“你这种他妈的混球居然曾经是巴别塔的恶灵,而我不过是萨卡兹佣兵。” “巴别塔也没有什么恶灵,我只是个普通的研究员。” 或许还不如研究员,我可能只是一只实验用动物,脖子上挂着一块便签,上面写着“用后消杀”。 语言是无力的,它永远没有行动来得动人。就像我依然可以用啤酒换取她在两个小时之内的短暂信任和肉体依恋一样,我依然可以威胁她在最接近顶峰的时候停止,然后将一切温存动作的控制权返还到我身上,让我得以在卡兹戴尔无人区的旷野里完成令人心醉的最后一步,将所有的合奏推向痛楚和快感的极点。 她的发梢里永远有源石尘和烟草的气息,而她的嘴角上总会残留微醺的酒味,而在她的脖颈最娇嫩的那一块肌肤上从来不曾萦绕而去的是一种来自萨卡兹王庭的淡熏香。 佣兵也会在过去的记忆里拉扯自己么? 她说:“二——” 巴别塔的地基从来不曾被破坏,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无懈可击。 首先,让我们想象一种机器,它主要由三部分组成。 机器A,它负责整合资源并进行组装。 程序B,它负责指挥机器A完成规定动作。 最后是主程序C,它负责指挥A来完成A+B+C。 紧接着是如何制作。尽管统筹了几乎所有的资源,但当时的政府依然只能将这种机械的尺寸缩减到原生质虫的级别。我记得那时候刚从学院毕业,被我的导师介绍加入了这个秘密工程之中,正是在那里,我认识了那个如今只有在吃到酸甜口味棒糖的时候才能想起的女孩。 那种机械被正式命名为冯诺依曼珊瑚虫。 它食用硅酸盐,微量的稀有金属,利用溶液的浓度差势能生长,然后分裂成一模一样的两只,如此反复循环,我们控制着它们的繁衍与死亡,它们在溶液池中繁衍,直到凭空制造出一尊一人高的断臂维纳斯雕像,这意味着实验的完美成功。 我在窗口的月光和轻度酒精饮料的怂恿下看着那尊雕像的美艳,我趁着庆功的宴会向那个与之同样美丽的女孩表白。很不幸,我表白成功了。 紧接着,这个项目被转入了实施阶段,人们建造了深达百米的巨型溶液池,设置了三个建造点,然后往这其中添加了无数的钱财和物力。而讽刺的是,这一切都是一个没有尽头的军备禁赛的一部分。 我负责其中的一处建造点,在量子计算机的辅助下,控制着建筑材料生长的角度,速度,以及形状,每天我看着它们在屏幕的面前表演着沉默的生生死死。 那在我看来只是一串数字。 九个月后这座从微观结构上就注定将存活万年的建筑合龙。 当天晚上我在维纳斯的注视下将那个女孩拥吻,她带着我冲上云霄,这九个月以来的所有压力一扫而空。 但紧接着是令人折磨的加急令,因为战争真的快要爆发了。顶峰任务要求这种小小“生物”的结构规模必须减小到原子构成体的尺寸。这样一来我们才能彻底取得技术上的优势,并且避免被逆向盗用。 并且它将会被用于我们的士兵。 我的压力非常大,我那时不愿听到士兵们的惨叫声。尽管他们口口声声说着忠诚与勇气的宣言,热诚与宽恕的呐喊。 但在第一次纳米级微型虫的注射实验上,我依然看到那些黑色的晶簇在失控的指挥下,在投射镜的注视下,在完全密封的强化聚合物实验室里,在他的横膈膜处疯狂地生长,先后刺穿了肺部,心脏,最后沿着脊柱一路向上,从口腔里刺出。 我亲眼看见他的表情从严肃的轻松,到拼命忍住的扭曲,再到只剩本能的抽搐。最后留给我们的只有一堆支离破碎的肉,一滩凝滞腥臭的血,一团邪恶狰狞的黑色针状结晶。 作为主责人的我被送进了禁闭室,即使我不曾被审判,我恐怕也永远无法原谅我自己。 解救我的是她的葬礼。 在她接手期间,人们从海沟的高压环境中发现了一种稳定的硅盐结晶结构(后来的阿戈尔人可能掌握了这种技术),这个发现给她的研究带来了一丝希望,一切都出乎意料地顺利。 除了她执意要把初试对象设成自己。 对比第一代,这一代确实很温和。 在两个月的时间里慢慢杀死了她。 为了最后的胜利,我被释放,要求戴罪立功。 我像疯了一样地对待所有人,我的助手,我的同级,我的领导。 她不该死。 人们只知道战争失败了,核冬天解决了所有问题。 萨卡兹佣兵站在那个高槛上看着我,因为我距离爆炸的危险范围实在是太近了。风将她的披风掀起来,露出了一个饱满有力的腰肢。我回想着她昨晚上不曾解开的束带,回想着她腰的伸展与用力勾身,回想着她在我肩膀上咬下的牙印,回想着她在我脸上留下的泪痕和鼻息。 她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三——” 那种——生物?或者说机械?在我的操作下诞生了许多种型号,但最后都未能参加受试。我在报告上描述它们的风险依然很高。 这是个谎言。 我编织的谎言,它们受了试,而且成功了。 尽管巴别塔一再重建,我仍记得巴别塔最后一任主人——特雷西娅的陈恳和她的谋划,以及她和那个女孩极度相似的面容。 但她依然没能得到我的所有承诺,那些源石矿仍然在满世界生长,没人知道它的终极秘密。 佣兵按下那个按钮,爆炸发生了。 我感受着碎片和冲击波组成的热流从我脸颊上划过,死亡还真是困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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