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心·平行（九）【展昭同人，非耽】
“詹贤侄？这是怎么了？快进来！”吕同揉揉惺忪的睡眼，颇为惊讶的看到这兄弟俩站在门前，赶忙把他们让进屋，帮那孩子扶着自己哥哥躺到床上：“莫非你们真的是被王府的人所报复？哎呀呀……难道是因为吕某……”
“您别多想，这事和您没关系的。虽然……虽然确实是石郡王府的人干的……”展昕赶忙解释着：“我哥哥，他中了毒，您能不能想想办法救他？求求您了！”
吕老板拍着胸脯答应：“没问题的！你们兄弟是我的救命恩人，吕某一家理当竭力帮助你们。而且我这里本来就是药铺，你可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吗？”
“他只说叫‘七绝’。”
“‘七绝’？！真的有这种毒？乖乖，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闻听此言，吕同吓得咂咂舌，嘴都合不拢了：“吕某一把年纪了，只在书里看过这个。”
“这毒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那玩意据说是七种西域奇毒混合而成，每一种都足以要人性命的！它们的毒性相生相克，毒发之时，七种毒的症状都会表现出来，所以中毒之人非常痛苦，却又不会马上气绝，能活多久全看造化的……用这东西折磨人，石国柱真是禽兽不如……”
“那你知道解药吗？”
“知道是知道，可是……”
“是不是很贵重？没关系，我们一定会给你钱的！别看我们哥俩这样，我们还是有些银两的！”
“哎呀，不是钱的问题！你们曾救我一命，只要我这里有的药材，哪怕千年灵芝、万年人参，我都眼也不眨的会给你哥哥用的！可是这‘七绝’解药的配方确实需要非常稀少的药物，吕某手头并没有存货，连整个益州城都不知有没有。而且……据说这解药需要很复杂的药引，具体是什么，这个我不知道的……”
“都是什么药材！您告诉我，就算跑断了腿我也一定要寻到！”展昕单膝跪在吕同面前，眼泪不停的流：“至于药引，求求您帮忙找同行打听一下看有没有人知道，或者您说谁能知道，哪怕是天涯海角，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请他过来！求您了！真的求求您……”
“快起来！起来！”吕同赶忙把昕儿从地下搀起来：“詹星贤侄，这样真是折煞吕某人了。我就先写解药方子给你，明早一开市，我便让小女陪你到益州城中和周边各个药房去寻。我与贱内也会四处打听那药引的线索，务求把你兄救回来，你暂且稍安勿躁啊。”
昕儿没办法，只好谢过吕老板，走到哥哥床边坐下，守了他整整一夜。他抱住那条自己曾无数次依傍过的手臂，安静的缩紧身体，无助的任泪水淌满了脸庞。不能再失去了，我不能再失去了，爹、娘、师父……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哥哥了，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吗？为什么我重要的人都要离开我……就留下他吧，他是个多好的人啊，我宁愿受千刀万剐来换他的平安周全。
求您了，菩萨，这世上可以没有展昕，我知道有的世界本来就是从没有过展昕的。但是，请把那个叫展昭的人留下吧。
天刚刚亮，吕夫人煮了些小米粥，劝那孩子好歹喝上一点。昕儿实在没什么食欲，只吃了小半碗粥便揣好药方，与吕老板的女儿丫丫一同出了门。那小女孩生的很是伶俐，腿脚也快，只半天的时间，便引着那小哥哥几乎逛遍了全城的药铺，单上的药只剩一味龙涎香还没有着落，其他俱已齐备，当然账都是先记到吕老板名下的。
小姑娘看展昕心急火燎的样子，笑吟吟地安慰他：“小哥哥，你莫急，从这里再往东，还有一家‘善年堂’，是处很大的药铺，这是益州城里最后一家了。如果这里再没有，现在还早，可以稍微吃些东西，我再带你往附近县城去看看，实不行的话，咱们还可以奔成邑那边，总会买到的。”
“嗯，嗯，好。今天辛苦你了，陪我跑了这么久。”昕儿也冲那小女孩笑笑，语气也放柔和了下来：“我只是担心我哥哥，我怕他挺不过去……”
“小哥哥你要相信他呀！我爹出远门的时候，娘也很担心她，我就跟她说要相信爹肯定能平安回来呢！”
“是啊……相信，我当然相信。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说着话，两个孩子已经到了“善年堂”的门口，丫丫快步跑进去，踮起脚尖朝柜面上的伙计问了两句，然后很兴奋的扭头冲展昕喊：“小哥哥！这里有龙涎香哎！”
昕儿小心的收起那一小块散发着奇异香味的灰色蜡状固体，再次把账记在吕同名下，让丫丫帮着提上买好的药，掏出方子又细细的核对了一番，好开心的笑起来，旋即拉着那小姑娘往回跑了。
他们跑的着急，转弯的时候没看清对面有人，结结实实的撞了个满怀。昕儿赶忙连声道歉，上前去拣刚刚甩出去的药包，却不想丫丫在身旁发出一声惊叫，仔细一看，对面那几个人身着的居然也是石郡王府的衣服。
昕儿赶时间，实在不想跟他们瞎扯，奈何见其中一人揪着那小姑娘的辫子发出声声轻佻的淫笑，只好出手与他们打了起来。少年救出丫丫，让她拿着药赶快先回家去，自己随后就到。原本这三四个喽啰他是并不放在眼里的，但不想放倒了他们几人之后，迎面又走来七八个王府的走狗，领头的那人虽年近四旬却白面无须，周身似乎笼罩着冲天的杀气。展昕莫名的感到一阵巨大的威压，皱皱眉想转身换条路去吕家，可是刚刚略微转身便被喝住了。
“好小子！打了王府的人，就想这么走了？”那个领头人背着手，冷冷一笑：“看你功夫还可以啊，怎么？想不想跟我过两手？”
“你们这么多大人欺负我一个孩子，算得什么本事。”昕儿虽不惧怕，但实在是不想动手耽误时间，回身便走。可一步还没踏出去，便感觉背后冰凉的利刃呼啸着朝颈侧扫过来，赶忙弯腰闪过，将宝剑抽出紧握在手里。
“至不至于的，一点小事，犯得着下如此杀手？”少年见躲不过，只好拉开了战斗架势。领头人身后的手下还蛮瞧不起他，与那头目说到：“莫公公，就这么个小子，还用得着您亲自动手？看小的上去活劈了他！”
“不是我瞧不起郡王府的人，但就这孩子，你们十个八个也不是他的对手。”那被叫做“莫公公”的人皮笑肉不笑的走近展昕，挥手让底下人散开，把剑横在胸前步步紧逼：“小子，我瞧你这功夫可不是在西边学的。你是跟谁从哪里过来？上益州干什么？”
“我跟你太爷爷学的！”眼看一场恶战已不可避免，展昕想着先下手为强，挥剑奔着莫公公的咽喉直刺过去。那宦官显然也是高手，使的俱是大内的武艺，翻转手腕晃过少年的第一剑，上步直攻过来。几招下来，昕儿就知道自己遇到了硬茬子，无论力量、技艺或是经验都处于劣势，很是有些力不从心。又是飞快的一剑往自己胸前横着抹过来，少年慌忙向后闪开，虽是没受伤，但衣服被划了个大口子，贴身带着的官印竟掉落下来。他赶忙奋不顾身的弯腰去拣，却不想被莫公公抢了先，气的直跳脚。那宦官打开包裹看看，先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朝昕儿道：“好小子，原本我还想玩够了就杀了你，现在你可没这个好运气了。”之后把那官印向后一掷，再次挥剑冲那少年过来，昕儿无处可逃，力战之后终是不敌，被莫公公生擒活捉，绑缚后押到了王府里。
少年本以为自己会被押到暗牢，结果却被带入一个密室之中。几个喽啰七手八脚的把他捆到十字形的木架上，粗糙的木刺扎进昕儿的背，点点血迹染红了洁白的中衣。一旁的水盆里泡着足有拇指粗带倒刺的皮鞭，墙上挂着钢钩烙铁及一些有名的没名的刑具。昕儿眼一闭，心一横，想着昨天还说要受千刀万剐换哥哥平安周全的，哪成想今天就要为人鱼肉了，一股悲凉不由得涌了上来。
密室沉重的门再次响起，刚刚见过的莫公公跟在一个六十岁上下的男子身后走了进来，站到自己身前，那人与昕儿对望了一会，扭头说：“莫公公，不会搞错了吧，就这么个孩子会是赵祯搬的救兵？”
“回王爷。开封府的官印那孩子贴身带在身上，由不得属下不怀疑他牵涉此事。”听莫公公的称呼，想来这人就该是石国柱本人了，昕儿厌恶的矜矜鼻子，闭上眼睛把脸拧了过去。
“快说了吧，免得皮肉受苦。”莫公公走过来用两根指头掐着昕儿的脸颊：“别以为你年纪小我就会下手轻些，待会哭爹叫娘的可不好看。”
“说什么？我不知道。”
“我还没问问题，你怎知自己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绝不会告诉你们！”昕儿怒目圆睁，朝着莫公公用力啐了一口。
莫公公抹了一把脸，冷冷的邪笑：“好小子，我倒要看看你骨头有多硬！”紧接着抄起浸在水中的皮鞭，狠狠朝着昕儿抽了两下，那孩子登时就随着“劈啪”声皮开肉绽了。
虽然痛的揪心，但昕儿终是咬牙忍住了没有吭声。莫公公又问道：“你是跟谁一起来的？你跟开封府什么关系？皇上藏在哪里了？说！你快说！”
“不！知！道！”昕儿真的好奇怪，他们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知道皇上藏在哪里，皇上不是应该在皇宫里吗？只是他很难集中精力去认真思考，所有的力气都在拼命与耳旁的声浪和身体的疼痛抗衡着。
莫公公又一气抽了近十鞭，昕儿连脸上都挂了彩，身上的鞭痕交错重叠，伤口处血淋淋的皮肉向外翻着，鞭上蘸着的盐水渗进来，每一下都痛进骨髓里。少年实在忍耐不住，纵使咬着牙也依然低低的哼出了声，但依旧挺着脖子，除了“不知道”三个字什么都不肯说。
莫公公气急败坏，抄起铁钳准备去拔少年的指甲。昕儿死死的咬紧牙关，见那带着钢齿的钳口离自己的手指越来越近，心想干脆一下子痛昏过去就好了，正这时忽然有人进密室来报：“不好啦！莫公公，还得烦您出手！那展昭从暗牢中跑出来了！”
石国柱大惊失色：“展昭跑出来了？他可中了‘七绝’剧毒，怎么可能！？你们确定没看错？”
“回王爷，怎么可能看错。牢中守卫俱已被他击倒，外头的百十号人不知能撑多久，小的们实在不是对手啊！”
“莫公公，此事还得看你了！”石国柱惊慌的说。
“怕什么。这事不劳王爷费心。要拿展昭，还需动手的吗？咱们手里不是有这小子？难道他还敢不乖乖就范！”莫公公瞥了一眼展昕，吩咐两个人解下绳索押住他，自己在前头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莫公公众人赶到的时候，展昭已经几乎冲到后院厢房门口了。王府的喽啰见他们过来，闪出一条路，莫公公冷笑着看看展昭说：“展大侠不愧神功盖世，‘七绝’的毒性都没能压住你救主之心，杂家钦佩。只不过……”身后那二人把昕儿推到头前来：“这小子，虽然我还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你们开封府的人，想必也不想见他死在面前吧！”
“昕儿！你！你怎么又回来了！怎么回事！”那蓝衣的武者一怔，不敢再战，只横剑立在那里，瞬间便被刀剑架颈。
“别管我！去救包大人呀！快去呀！”展昕奋力挣扎着，朝那大哥拼命的喊。
“我数到三，你马上弃剑投降，否则我立刻让这小子血溅五步。莫某人说到做到！一、二……”
“莫言！你！”面对着眼前之人以那少年的性命相挟，虽说不是亲生兄弟，但又怎可置他的生死于不顾呢？莫公公的“三”字刚落，功亏一篑的武者一闭眼，右手一撒任巨阙掉在地上，身后很快拥过几个喽啰把他绑缚起来。
“怎么办？还押回暗牢去？”手下朝莫言问到。
“交给废物看着，押回哪里也是一样跑。‘七绝’不够，就另给他加些佐料！”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色的瓷瓶，打开盖子硬给蓝衣的武者灌了下去：“‘七绝’加‘穿心膏’，就算是神仙也发不起威了。”紧接着又拿出颗黑色的药丸，捏住鼻子塞进昕儿的口里：“这小子吃的是虫花丸，你若妄动，他便没有解药，你当知道他会怎样吧？”
“喂小孩子吃这种东西，你们真是畜生不如！”蓝衣武者气的咬牙切齿，但也无可奈何。喽啰们在莫言的示意下把那兄弟俩直接推进后院的厢房之中，与开封府其他人关在一起，想必是他们坚信在毒药的控制下，这些人即便聚首也再无力突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