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奇谈】邂逅篇终审入围45号《然后开始坠落》

《然后开始坠落》

　　巴瓦鲁图书馆里有两个常客，一个是很受欢迎的魔法使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另一个是没那么受欢迎但一般也会捎带着邀请上的魔法使雾雨魔理沙，前者温柔善良又有教养，后者大大咧咧又毛手毛脚，以往的每周末，魔法使们都会带着请柬出现在图书馆里，而今天既不是周末，主人也没有提前准备，这两人却不请自来了。

　　“帕秋莉，这些借我用下哦！”

　　对于魔理沙这种把图书馆当自己家的行为，帕秋莉早已懒得驱赶，爱丽丝坐在她桌边，就在昨天，她跟魔理沙还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大打了一架——当然，并不是真的要把彼此打出脑浆那种，仅仅是一场弹幕游戏，魔理沙三战三胜。

　　“……她还真行啊。”

　　帕秋莉面无表情道。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对这种游戏也毫无兴趣，但多少还是在朋友口中听说了一些进展，魔理沙确实很厉害，一路势如破竹，几天内已经打败了包括爱丽丝在内的好几个对手，但这么意气风发的魔理沙，此刻却神经兮兮地在图书馆里乱跑。帕秋莉能感觉到她拿的都是什么：关于破坏的魔法的书籍。

　　爱丽丝啜了一小口红茶，望向魔理沙的背影：“魔理沙，对这种事很有热情呢。不过她好像有点着急了。”

　　“那当然。

　　“因为她最后的对手是那个红白，想临时抱佛脚吧。”

　　魔理沙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她回头望向桌边的二人，爱丽丝给她陪了个不好意思的笑脸，而帕秋莉则悠然自得地翻着书，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魔理沙看了一会儿，再开口时，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说什么哪。

　　“灵梦那种对手，我三两下就能把她给解决了。”

　　幻想乡的弹幕祭典至今已经举行了数次，而魔理沙是第一次参与其中，一次祭典从开始到结束往往会持续前后一个月，幻想乡的所有人都可以参加，形式也非常简单，一路击败对手，最后争夺第一。第一的意义对每个人都不尽相同，大多数人——包括灵梦在内的人参与的主要目的就是奖金，也有一部分是想要跟别人切磋技巧，亦或是单纯想要体验跟朋友一起玩耍的乐趣。

　　明日的对手是灵梦，灵梦非常强，幻想乡新生代中数一数二的人，同时她也是魔理沙的朋友。

　　而灵梦非常强。

　　魔女跟巫女的战斗，或许在外界很稀奇，但在幻想乡完全不是值得惊讶的事。如果在比较隆重的场合，这或许不仅仅会是两个人的战斗，同时也是两个文化，两种理念相互冲击，再决出“谁会赢”的仪式。

　　不过这仅仅是一场弹幕游戏而已，至少在其中一方看来是这样的。

　　第二日，赛场上旌旗飘扬，人声鼎沸，爱丽丝难得把帕秋莉拉出来一次，她们坐在轻易就能看到比赛全貌的高楼上，远远地向魔理沙招手： 

　　“魔理沙，加油啊！”

　　爱丽丝大声支持着，黑白魔女回给她一个竖起的大拇指，她好好地扶正了帽子，做好准备，等待对手出现。

　　灵梦登台，弹幕战开始，魔理沙洒下一片星光，纵身跃入了巫女的弹幕，一分钟二十二秒后，魔理沙被一击打落，重重地栽进了泥土里，拍出一片飞尘。

　　万众瞩目的初战，迅速以魔理沙的落败而结束。

　　

　　

　　“嗯……成了！”

　　八卦炉精密的机关运转起来，一层层符号彼此交错着升降，在咔咔的机械声中旋转不止，魔理沙手握这刚刚修好的道具，一下子对准了香霖堂主——然后又像兴奋的小孩子般“唰唰”地在店里指来指去。

　　“我说你，不要把这么危险的东西当成玩具啊。”

　　“谢谢啦，香霖！”

　　魔理沙似乎没听见刚刚店主说的什么，她冲霖之助露了个灿烂的笑颜表示感激，后者点头示意。

　　“就用这个，把灵梦给——”

　　魔理沙正说着，店门外就走入了一个红白相间的身影，博丽灵梦似乎有些没睡饱，并不是特别有精神的样子，看到魔理沙准备说怪话也没有任何反应。昨天的弹幕战中她的衣服被刮坏了，于是送来这里修补。正当她要向霖之助开口的一刻，魔理沙忽然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腿上。

　　如果是要宣誓主权的话，这也太孩子气了。

　　和灵梦的下一战是在后天，在此期间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变得剑拔弩张，或者说只要其中一方不认真的话，两人之间的空气也紧张不起来。下一战意味着下一次机会，同时也表示下一个希望。魔理沙绝对不会放弃希望。

　　灵梦简单地跟香霖聊了几句，拿到自己的包裹，准备离开时，魔理沙忽然叫住了她：

　　“嘿！”

　　“……嗯？”

　　灵梦回过头，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那副无所谓的神态让魔理沙一下子有点打退堂鼓。不过魔法使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镇定一下心情，向她认真道：

　　“等着吧。这次肯定是我赢。”

　　灵梦只花了一小会儿就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巫女只是耸了耸肩，就消失在了门外。对于她这种毫不放在心上的态度，魔理沙有点不爽，这进一步让她想要在到时候的赛场上好好修理对方一顿。

　　回到雾雨魔法店后，魔理沙关上门，把自己锁在了屋里开始研究下一次的战术。她的书架上满是从别人——主要是从爱丽丝和帕秋莉那里顺来的书本，其中一部分是很早之前就已经拿来的，还有一部分则是最近才收入囊中。魔理沙从中抽出几本旧的，和新的，她尝试总结之前的失误，于是整理了一页笔记，首先将第一战时没能按计划做到的几点写下来，又针对灵梦的一些习惯对新战术做出一些调整。

　　这不一定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她也没有指望百分百能赢，不过魔理沙依然充满期待。

　　只是……如果真的输了该怎么办呢。

　　她抬起头，望向挂在墙壁上的一张照片。那时候魔理沙尚且还是小孩子，穿着紫色的法袍，染着一头叛逆的红发，那时候她还整天跟在另一个人身边。也是在那时候，她第一次和博丽灵梦相遇，从此就开启了一段也许算得上孽缘的友情。

　　要是就这么沉浸在小时候的回忆里可就糟了啊……这么想着的时候，她听到了一阵敲门声。悄悄凑过去拉开一个门缝，只见眼前忽悠忽悠地飘来了一张人偶的脸，接着魔理沙被一棒子敲上了脑门。

　　“疼！”

　　“不是说好今天要把书还给我吗。”

　　“我正准备去你那里哪。” 

　　魔理沙随口胡说道，爱丽丝一进门，人偶就往凌乱的书架而去，魔理沙伸着脖子，巴望着她要拿的是哪些，最后她从封面上看到那似乎是关于人偶剧的。

　　魔理沙甚至快忘记还有这些东西的存在了。

　　“你——”爱丽丝走到魔理沙的书桌前，从堆成小山的蘑菇中轻轻捻起一颗，稍微辨认了一下，“弄得稍微有点多了吧？”

　　魔理沙采的那些蘑菇，只要注入一定的法力就会爆炸，在弹幕战时是非常好用的道具，但采摘数量好像过头了。光是在桌边就堆了好几筐，爱丽丝又抬头望去，屋内更深处简直成了垃圾场。

　　魔理沙吐了吐舌头：“不全是要拿来跟灵梦战斗的。”

　　“我也没往那方面说啊。”爱丽丝摇摇头，魔理沙对这件事还是有点在意过度了。难得一次在朋友面前表现的机会，以那种结局收场，果然她还是有些不甘心的。不过，大家本来也没觉得魔理沙会是灵梦的对手过，输掉战斗也是理所当然的，并不会因此而小看她。

　　但魔理沙不这么想。

　　“下次你们两个还来吗？”

　　“我没问题，但她还愿不愿意出门就另说了。”爱丽丝指的是帕秋莉，她省略了后面半句：帕秋莉之所以去观战本来也是为了看你出洋相。

　　魔理沙开心地咧起了嘴。

　　人偶抱着一摞摞的书本，整齐地在爱丽丝身边排起队，看起来像是一群勤劳的小蚂蚁。到这儿魔理沙想起来了，她借来那些书应该是想要像爱丽丝一样学习操控人偶的法术的，因为她觉得这些家伙小小的，像是宠物一样可爱。但最后并没有成功。

　　“魔理沙？”

　　临走之时，爱丽丝又回过头唤了这么一句，黑白魔法使愣了一下，接着爱丽丝小声道：

　　“加油啊。”

　　

　　

　　魔理沙又去了一趟博丽神社，她到那儿的时候，巫女正倚在走廊的柱子上休息，看见魔理沙来了，她打了个呵欠，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反应。

　　“竞争对手来你家，难道不该表示表示吗。”

　　灵梦懒散地望了她一眼，魔理沙则笑嘻嘻地一个翻身坐到她背面，打了个响指，高调地宣布道：

　　“你就为让我在别人面前丢脸付出代价吧，博丽灵梦！”

　　“……你是哪根筋搭错了。”

　　“不，我是认真的。”魔理沙凑过来，她贴得很近，让巫女本能地避开了，魔法使似乎很开心，又或者单纯是在亢奋，“我已经充分总结了之前的失误，下一次你等着挨揍吧！”

　　灵梦摆出一脸看到傻子的嫌弃，这不是出于觉得她异想天开之类的心思，而是单纯觉得魔理沙好像对弹幕战的事情过度投入了。

　　“先说好，凭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是不可能赢我的。”

　　灵梦的本意是给她降降温，免得到时候结果和想象不同而受刺激，然而这句话提前就给了魔理沙刺激。魔法使的斗志瞬间被激发出来，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从口袋里捏出了什么东西，灵梦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东西贴到了自己脸上，一声猝然的爆炸就直接吓得她惊叫出声。

　　“砰！”

　　“我、我靠，你有病吧！”

　　魔理沙拿出的那棵蘑菇很小，仅仅是爆出一阵声音就没了，并没有真的伤到什么，然而灵梦依然吓得七仰八叉，看到她这副洋相，魔理沙拍着肚子大笑起来。

　　魔理沙有点兴奋过头了，她不大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尽管知道自己现在正在干的有点过分，但依然忍不住要向巫女挑衅。灵梦至此终于气得想要教训她一顿，魔法使一跃跳上自己的扫把，甩开背后飞来的灵符一路奔逃，巫女追了一小段距离就放弃了，这时魔理沙高高站起来，在天空中对她大喊道：

　　“想修理我的话，后天就在赛场上使出你最大的本事吧！”

　　魔理沙其实很害怕和灵梦战斗，原因非常简单，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赢过一次。但她坚信自己并不比她弱，所以她从未放弃过证明自己的机会。每一次异变，她都会积极参与应对，虽然大多数时候重头戏都是属于灵梦的，但她偶尔也能在一些小地方出出风头，灵梦很懒散，平时没有兴趣打无谓的架，有时在一些同伴的游戏里也会让魔理沙赢。但魔理沙非常清楚，那仅仅是因为她没有认真而已。

　　而藏在魔理沙心底挥之不去的那种渴望就是，把灵梦彻底击败一次。

　　只有她自己明白自己这点小心思。

　　

　　

　　灵梦来得又比魔理沙晚，虽然还没到迟到这个地步，但魔理沙已经焦急难耐。

　　魔法使坐在等待席上，她望向围观的人群，没费什么力气就看到了爱丽丝，还有她身边几个正在使劲挥着旗子助威的人偶。帕秋莉似乎并没出现。

　　不过这没关系。

　　放心……放心，我总结了之前的全部经验，设计出了最强最完美的弹幕，我一定能赢的。

　　魔理沙非常紧张，又激动，她努力压抑着这些躁动的情绪，然后在脑袋里把作战计划复盘一遍。今天的观众依然很多，不过想必大家已经对结局有事先的猜测了吧。她看到永远亭凑热闹的兔子在开赌局，押灵梦胜的那一边已经写满了正字，与此相对的那一侧则空荡荡如同白纸。

　　不，还是有那么一道记号的。魔理沙不用猜都知道这是谁下的注。

　　魔法使深呼吸一番，闭上眼睛，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

　　大概只等了不到十分钟的样子，锣声响起，当魔理沙再望向对面，灵梦已经入了场。

　　“这真是让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哪。”

　　灵梦歪着脑袋，似乎在回忆她指的是哪次。不过这不重要了。

　　魔理沙，加油啊！

　　灵梦将御币摆到面前，将法力注入全身，魔理沙看到她的身体周围泛起一阵淡淡的荧光，随后她腾空而起。

　　铜锣二次敲响。魔理沙抓住这个机会，猛地窜向高空。魔法使一跃跳入阳光里，巫女抬头，在某个短暂的瞬间，魔理沙的身影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灵梦熟练地向后一退，铺天盖地的金平糖的雨坠迎面而来。

　　灵梦捏出一叠灵符，向空中一抛，爆炸的闪光将一切淹没，魔理沙抓住机会，直接冲向灵梦的身边。她洒出一片闪烁的星光，将灵梦的行动封在一条预定的轨道里，二人第一次擦肩而过，灵梦用尽全力将汇满法力的御笔向魔理沙一挥，轰的一声，魔法使被一棍击飞。

　　“赢了？！这么简单？”

　　一秒，两秒，三秒。湮灭在闪光中的人影猛然炸出无数碎片。

　　障眼法。灵梦仓促躲闪，片刻背后一阵能量迅速汇聚，巫女想都没想就直接冲入高空，魔理沙的力气抑制不住八卦炉的后劲，无法向空中扫射，反而被自己的道具钳制在原地，情势迅速逆转。

　　魔法使抬起头，灵符的海潮正携着飓风向她席卷。金发女孩本能地扔下八卦炉，踉跄着避开，闪烁的灵符迅速改变轨迹，分散着膨胀开来，魔理沙跌跌撞撞地躲避，一列列符纸与她擦身而过。魔理沙尚有余力，她将法力注入两袋蘑菇中，向四周一丢，爆炸的强风将扑来的灵符全部吹飞。

　　魔理沙冲出烟尘，迎头就是一颗阴阳玉。她一步跳起，阴阳玉从她与扫把之间穿过，然而落回去的时候魔理沙一脚踩空，直接跌向地面。

　　灵梦抓住机会，向坠落的魔理沙丢出另一叠符纸。灵符的辉光在天空盘旋，彼此联系，如同一条咆哮的火龙，魔理沙往天空伸手，奋力道：

　　“扫把，快回来！”

　　在魔理沙被火龙吞噬的前一刻，道具一把将主人重新载上天空。魔理沙被惯性压得喘不过气，她狼狈地摸索着另一袋蘑菇，解开封口，向灵梦泼去，全部都被巫女灵巧地来回避开。

　　靠，八卦炉扔得太早，要是这时候能给她一发极限火花的话——

　　“你还真是顽强啊！”

　　她大声道，巫女则阴沉沉地反击：

　　“不这样的话，哪能好好修理你呢！”

　　完了，她记仇了。

　　“魔理沙，加油啊！”

　　爱丽丝在观众席踮脚跳着，向魔理沙大声助威。黑白魔法使啧了一声，她拉低帽檐，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但，既然这样那就更不能输了！

　　魔女再次冲入了巫女的头顶。刺眼的阳光照得灵梦有些睁不开眼，魔理沙再次抓住机会，从口袋中拉出了自己的秘密武器。

　　拜托了！

　　魔理沙丢下了一串石子。灵梦只能看到那些飞速落下的阴影，下意识地当做炸弹躲避，而魔理沙在她脑袋短路的瞬间，穿越重新扑来的火龙的热潮，直扑巫女背后，第二次和她擦肩而过。

　　她抓住扫帚的柄，猛地向巫女挥去。

　　我赢了！！

　　灵梦霎时反应了过来。这不是战术的失误，也不是什么别的没有计算到的情况。仅仅是灵梦本身就太强大，习惯让她作出先于思考的判断，灵梦一回身，奋力挡住魔理沙挥下来的扫帚，然后一脚踹上了魔理沙完全暴露出来的腰部。

　　魔理沙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就被一脚踹飞。灵符的旋风在她身上撞成无数破碎的灰烬，魔理沙被卷起，重重地抛在地上，被惯性带着滚了好几圈。

　　锣声第三次响起，周围的人群爆出一阵欢呼。

　　

　　

　　为什么，又输给灵梦了呢。虽然之前已经考虑到这个情况了，但那么多结果……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成真了？

　　灵梦邀请魔理沙去神社的时候，她以为巫女是专门来嘲讽她的，提前做好一系列准备，想象了到时候会出现的各种情形，打了无数遍应对的腹稿之后来到神社，灵梦却只是邀请她一起休息。

　　“还疼吗。”灵梦问的是今天魔理沙被她踹了的部分，魔女迟疑一下，摇了摇头。

　　“抱歉啦，当时情况太紧急，我有点反应不过来，没怎么想就踢出去了。”

　　平日里的灵梦跟战斗时的灵梦完全像是两个人。她不再那么认真，身上也就没有了什么难以靠近的气场，如今她更像个单纯的小女孩了。

　　“作为赔礼，今晚就在我这里吃东西吧。”

　　巫女没有一上来提及今天的战斗的事情，也没有拿魔理沙之前的挑衅来戏弄她，这让魔女总觉得心里过不去。不过她们还是像曾经一样坐到了一起，灵梦用很简单的饭菜招待了她，然后她们说起以前的一些小事，然后两人聊天打趣，某些时候，魔理沙会觉得其实最终的输赢不那么重要了。但她还是不愿意放弃。

　　即便已经输了两次……但只要第三次能打得足够漂亮，那最后依然会是魔理沙赢。

　　“你啊，在你之前我可是已经干掉不知多少个了！”

　　“是嘛……那我也……”

　　外界未成年人不能喝酒的确是有原因的。尽管幻想乡的人从来不遵守这条规则。魔理沙和灵梦一起聊到了很晚，最终她们的话题还是被拉回了这方面。

　　“我说啊，灵梦，为什么最后又是你赢了呢？”

　　魔理沙趴在桌面上，跟灵梦背对背，巫女有点迷糊，只是茫然地嗯着，一会儿她道：

　　“可能是我太强了吧。”

　　啧。

　　魔理沙开始发牢骚，起初，还只是简单的少女之间的烦恼，灵梦也是随口应一声了事，但魔理沙越说越觉得心底有什么无法抑制的负面情绪，她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出来的言辞也愈发不对劲。

　　“我啊——我可是，我从来不想被人小看哪！

　　“灵梦，为什么你总是能赢！难道我干的还不够吗……！”

　　魔理沙仰面又给自己灌了一大杯，巫女被这番话弄得有点来气，“你说什么呢。难道我就活该输给你让你在我面前炫耀吗？”

　　魔女开始跟她争嘴。以往喝高了之后吵架再正常不过了，但魔理沙刚刚遭到一场让她彻底失去信心的大败，她本想用这些证明自己。但她又输了。

　　又输了……又输了，每输一次，我不久越像个小丑一次了吗。

　　我可，我可一点也不比博丽灵梦差！

　　“灵梦啊，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魔理沙情绪太过激动，甚至连声音都开始带了点哭腔。

　　“我要赢啊，我要赢啊！ 

　　“但我就是赢不了你！这个没天理的狗屎世界，趁早完蛋吧！”

　　巫女终于受不了魔理沙这种肆意倾泻的怨念了。她猛地站起来，几步走到庭院里，魔女失去背后的支撑，险些摔倒，当她讶然地回头，只看到巫女奋力挥着小拳头，咒骂道：“够了！……软磨硬泡的烦不烦，我说你干嘛这么执着于胜负啊！

　　“这么想赢的话改天专门给你设一场让你赢个够好了，这次不要再来烦我！”

　　魔理沙愣住了。酒精让她本就混乱的思绪彻底变成一团浆糊，魔女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花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消化灵梦刚刚说的那些，巫女气鼓鼓地坐到院中的石凳子上，不再看着她，然后，魔理沙感到心底的什么东西啪嚓一下断掉了。

　　为什么……要说这么过分的话？

　　如果今后再说起这件事，魔理沙应当会说自己被怨念给控制了。她摇摇晃晃地走下来，吃力地抱起院中石灯笼的顶盖，一步一步地向灵梦靠过去。 

　　这样的灵梦 ，说出这种话的灵梦——

　　“这么想赢的话改天专门让你赢一次好了”。

　　她只用非常简单的一句话就否认了魔理沙努力的一切，魔女停在灵梦背后，颤巍巍地将石头高举了起来。但在砸下去的前一刻，魔理沙又犹豫了。

　　这样的灵梦……

　　巫女终于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她稍微偏过头，向背后望去，随后她的表情从不满迅速变为愕然。

　　她看到刚刚还在背靠背聊天的同伴，此刻正准备砸烂自己的头骨。这个瞬间，死和生只在魔理沙的一念之差，灵梦吓傻了，她呆呆地望着魔理沙手中的东西，几秒钟过去，她本能地后退两步，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啊……你、你要干什么……？”

　　她的声音颤抖着。魔理沙至此终于惊醒，扑通一声，石头脱了手，砸进了柔软的泥土里。

　　“等一下，我刚刚——”

　　魔理沙想要解释，方才发现自己的思绪正一团糟，她支吾几下，一句有逻辑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魔女哭着抱住自己的脑袋，大步逃出了博丽神社。

　　

　　

　　周日已到，按理来说是三个魔法使在红魔馆地下见面的日子，魔理沙出门看了一下信箱，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没有帕秋莉发来的请柬了。是临时取消么？以往哪怕是红魔馆塌了也从来没有停过，魔理沙渐渐觉得有点不对劲。她很确信自己是出于担心而出发的，但她不确定自己担心的是谁。

　　飞出魔法森林，来到雾之湖，远远地就看到那幢房子和往常一样静静矗立在湖边，魔理沙在大门前落下，提着扫把正准备进门，门卫的红发妖怪就侧移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没问题吧，今天可是星期天诶？”

　　魔理沙说着。美铃似乎有点难以开口，她犹豫着，一直不说话，魔理沙愈发不耐烦，魔女想要绕开，但她往哪边走，美铃就往哪边拦，最后魔理沙索性警告道：

　　“我现在心情很差，让开！”

　　“不、那个，我真的不能让魔理沙小姐入内。”美铃双手合十，似乎是在求她离开，魔理沙愈发感到奇怪，她不再跟门卫浪费时间，骑着扫把直接冲上天空。

　　“诶诶、请等一下！”

　　魔理沙没有理会红美铃的挽留，她翻越围墙，直接闯入了红魔馆里。

　　魔女推开图书馆的大门后，她看到自己的两个同伴如往常一样围在桌子边，只有原本第三人的位置上空空如也。她们两个依然在这见面了，但没人通知魔理沙。看到黑白突然出现，帕秋莉瞅了她一眼，似是无奈地长叹一声，又继续看书，另一边的爱丽丝则先惊喜，然后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尴尬地将脸别到一旁。

　　“我还在想你们两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呢。”

　　魔理沙低声道。

　　“因为如果没出事的话，为什么会把我晾在这儿呢。”

　　“对不起……”

　　爱丽丝向她使劲鞠了个躬，她身边的两个人偶都快把头贴到地上了，魔理沙没什么反应，直到帕秋莉问她：

　　“你对那个巫女干了什么？”

　　巫女。灵梦吗？

　　魔理沙当场想起了昨天在神社里发生的事情。

　　“她跟受了什么大刺激似的，跑来说你有问题，让我们注意安全，不要和你接触呢。”

　　“……她说得对。”

　　魔理沙低下头小声道。帕秋莉本以为她会为自己辩解几句，但魔理沙不再说话了。帽檐遮蔽了魔理沙的整个脸，她提着扫把站在门口，一会儿，她转身离开了。

　　“抱歉。”

　　“啊、魔理沙，等一下——”

　　爱丽丝似乎想让她留下，但魔理沙一把将门带上，她的声音也随之被掐断了。

　　我都干了什么啊。

　　魔理沙和灵梦的第三战遭到暂停，还不知什么时候会重新开始，但魔理沙也没什么心情去想这些了。她路过香霖堂的时候，霖之助招呼她下来，似乎是想问些事情，但魔理沙假装没看见，回到家里，魔理沙再次将自己锁了起来，这次她直接往乱糟糟的床上一趴，再也不想去管什么多余的事情。

　　没过多久，一个小小的人偶就飘到了她家窗外，它举着一张字条，魔理沙瞟了一眼，看到上面写着大大的“对不起”。窗户边露着一缕金发，金发的主人似乎正不安地等待着什么，一会儿，她稍微探头往屋子里看了下，直接和懒散的魔理沙对上视线。

　　爱丽丝立刻藏回了墙后。几秒钟过去，雾雨魔法店的门咔咔几声，从里面打开了。

　　“谢谢你特地过来。”

　　魔理沙小声道。

　　“其实大家并没有真的想排挤你……帕秋莉也是，她在你面前没表现而已。”

　　“灵梦说的是事实，我之前想要伤害同伴了。”魔理沙没有为自己辩护的意思，不过她还是把爱丽丝请进了门，“我确实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魔理沙的屋子依旧乱七八糟。她的状况似乎不太好，爱丽丝有些担心，魔理沙则表示这没什么。人偶师看到她的桌面上摊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书本，废纸和垃圾堆得到处都是。那是第二战输给灵梦之后魔理沙就在搞的研究，她写下了一个个点子，一个个计划，最后全都被当成废品扔掉了。

　　“你……还打算跟灵梦战斗吗？”

　　魔理沙没回答。她垂头丧气地坐到了桌子边，爱丽丝试探性地从那些纸团中捡出一个，展开一看，皱巴巴的页面上画着一个符咒。

　　她又捡起第二个，第三个。每一张上的符咒都不一样，有些跟之前只有少量区别，有些则完全大相径庭。魔理沙一定是在动摇，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了。否则她不会跟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那天输给灵梦之后你好像哭了吧。”

　　“只是因为疼而已。”

　　其实魔理沙已经很厉害了。仅仅是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画出这么多不同的魔法，至少就已经比大多数魔法使都强，但魔理沙并不满足。爱丽丝看到她的笔记本上还有其他符咒，还有画到一半的。每一个符咒都由不同的部分组成，像是元素可以构成物质，每一个部分都有它所对应的属性，而爱丽丝看着尚在笔记本上的那些，每一个元素都代表着“破坏”。

　　“很讽刺吧。”魔理沙道，“我最初并没打算研究这些的。”

　　还记得当初向爱丽丝借走的人偶剧的书籍么。我最初……想创造的，是跟这些完全不同的魔法。是能让大家感到幸福的魔法。她想着。

　　回想起自己生命中最初想要学习魔法的那段岁月，仿佛已经是久远到几个世纪前的事情了，甚至魔理沙用得最多的弹幕都是金平糖。

　　“对。简简单单，但又有趣的魔法。能让大家看了之后看到愉快的魔法。但是为什么如今我已经完全没有那时候的单纯了呢。”

　　魔理沙的声音很低落，她仰头望向天花板，爱丽丝只看到那对漂亮的金色眼睛里满是迷茫。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拼命钻研伤人的魔法的呢。”

　　“没那么严重，魔法本来就有许多种形式。”爱丽丝尝试安慰她，魔理沙只是不言语。她又看向自己小时候的照片。

　　那时候的魔理沙，对世界还充满着幻想，还期待着更多朋友，更幸福的明天。虽然某种程度上说她并没完全错失掉这些东西啦……但她也渐渐明白了。她知道自己身上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都是从第一次被那个家伙打败的时候开始的。

　　“弹幕战有说暂停到什么时候吗？”

　　魔理沙突然问道，爱丽丝无法回答，不过她保证“很快就会重新开始”，魔理沙只是点点头。

　　爱丽丝凑到她身后，俯身将魔理沙环抱住，后者刚刚“诶”上一句，爱丽丝就将下巴贴到魔理沙的肩头，小声对她说道：

　　“不要为了这些而失去自我，好么？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

　　几个人偶围住魔理沙，将她紧紧抱住，爱丽丝的声音很轻，像是恳求，又像是愿望。她凑到魔理沙的耳边，后者有些讶然地望过来，爱丽丝继续道：“即便你不是最好的……不是第一，你也是我的朋友。雾雨魔理沙。

　　“不要忘记你是谁。

　　“不要迷失在那些身外之物上。”

　　魔理沙久久无言，她别过脸去，不让爱丽丝看到自己的神态，人偶师也稍微放开了点，但她似乎想要得到对方勇敢点的答案。无论结果是什么。

　　时间似乎就这么凝结了。

　　“爱丽丝想让我选择最初的魔法么。”

　　“你认为‘雾雨魔理沙’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呢？”

　　魔理沙每说出一个字似乎都万分沉重，又过了好一会儿，黑白魔法使才最终给了她希望。

　　“好吧。我答应你。”

　　爱丽丝开心地笑了起来。

　　不过我无法保证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想看的结果。魔理沙最后还是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爱丽丝把她想得太简单了。

　　又或者是，她已经变成连爱丽丝都不认识的人了呢。

　　爱丽丝跟她道了别，似乎今天的交流让她很满足，魔理沙目送她和人偶远去，她重新回到桌边，深呼吸一番，准备一鼓作气重新开始。正当这时，她发现房子另一侧的窗户边似乎有什么动静。

　　魔理沙只是习惯性地望过去，接着，她就看到红白巫女正一言不发地站在窗外，两人目光相接，灵梦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魔法使有些吃惊，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刚想说什么，就看到灵梦纵身一跃飞走了。

　　

　　

　　往后的几天，魔理沙都在家中埋头苦干。笔记本画完了一页又一页，道具做了一筐又一筐，但并没有哪次真的让她觉得能让自己在强大的灵梦面前有稳妥的胜算。某种程度上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她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自己彻底变个样的本事的话，那她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爱丽丝的话一直萦绕在她心头，魔理沙尝试让自己沿此前进，她顺着这个思路去回忆自己最初的魔法，再将它们复现出来，起码值得高兴的是，这么多年过去，魔理沙对魔法的掌握度已经远比当年强了不知多少倍。她能把那些简单的魔法做得又漂亮又稳定了。

　　但魔理沙觉得这并不能让她赢过灵梦。

　　魔法使仰躺在椅子上，似乎对于接下来的第三战已经看不到什么希望了。

　　该认命吗。要接受我在博丽灵梦面前就是个废物，还是说要最后抵抗一次呢。

　　墙壁上的相框中，那时候魔理沙正充满阳光地嬉笑着，那时候魔理沙刚刚明白何为魔法……刚刚在所有同龄人中脱颖而出。用魔法让大家讶异，用魔法让大家快乐，然后被大家用崇敬的目光包围着。魔理沙至今仍然能想起那种感觉。

　　我到底该何去何从。

　　第四天，灵梦再次来到了雾雨魔法店。魔理沙开门看到来者是自己的老朋友，着实惊讶了一会儿，灵梦似乎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魔理沙就先问道：

　　“有什么事？”

　　“之前暂停弹幕战，恢复比赛了。定在后天。还是我们两个的。”

　　魔理沙意外地没有什么情绪的波澜，她只是点了点头。灵梦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话，她张张嘴，发不出声，尝试几次之后，她就放弃了。

　　魔理沙目送她转身离开。

　　“对了。”临行前，灵梦终于还是决定补充一下，她思索片刻，最后道：“那个。我们都全力以赴吧。”

　　

　　

　　两天后的下午，魔理沙再次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中。灵梦仅仅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和魔理沙亲近的人作为警示，并没有通知所有人，所以大多数人依然处在不知情的状态。因此，魔理沙重新出现在赛场上时，没有因为自己的冲动之举受到非议，这点上她确实还是非常感激灵梦的。

　　她能看到爱丽丝和帕秋莉依然出现在了第一战时候的地方，人偶师对她投来会心的微笑，帕秋莉则抱着怀疑的态度点点头。

　　这一次，作为对手的灵梦没再让她等太久。

　　“灵梦——！”

　　她远远地唤着同伴的名字，然后举起扫把，巫女也向她挥手示意。

　　今天与上一次的情形一样，永远亭的兔子摆着赌局，魔理沙向上面瞟了一眼，上一次的表现并没有让大家对她多出一分信心。啊，不，还是有的。她看到自己那一边的一个横变成了一个“T”。

　　自然，不用想也知道多出来的这个是谁。

　　开赛时间一点点接近。魔理沙深深地吸气，以抑制紧张的心情。她又最后望了一眼观众席的二人，再低下脑袋。

　　咚咚，咚咚。心跳不已。她望着时钟，伴随秒针移动，在心里默念倒数，在它与12重合的瞬间，锣声沉沉响起，直扑苍穹。

　　魔理沙一步向前，跳上了飞行的扫帚。

　　大风在魔女的耳畔飞速掠过，她冲上天空，所到之处群星闪烁，在夕阳中环抱出一条正在崩塌的银河。灵梦飞速躲闪，巫女挥动御笔，大片能量化作弹幕扑向魔理沙，在她的身边闪烁、爆炸，后者俯身贴在扫帚上，携着疾风破尘而出。

　　魔理沙没有刻意还击，她尽力地散布弹幕以阻碍灵梦的行动，在巫女的弹幕和法力中不断穿梭，灵符的能量汹涌澎湃，光是依靠彼此的共振就足以让魔理沙眼冒金星，但她依然没有停下。

　　一圈，一圈，一层，一层，巫女尚有余力，但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星光的大雨中保持回避动作。观战的爱丽丝屏息凝神，期待着魔理沙会使出什么惊骇众人的大魔法。那种魔理沙最渴望，能实现她最初的愿望的魔法……

　　爱丽丝站起身，撑着栅栏探身向外，魔理沙的星光正在飘散，落到了她的身边，人偶师伸手一捻，星光如春雪般温柔地化在了她的手心。

　　“魔理沙，加油啊！”

　　她大声喊着。

　　魔理沙只能听见风声，呼啸的弹幕，还有热流在她体内奔涌的滋滋的躁动。她低头望向群星笼罩中的灵梦，巫女同样也在死盯着自己的对手，弹幕扑过来，她抬手就用灵符将其震作飘散的粉尘，魔理沙铺下的阻碍迅速被她清理干净，紧接着她一跃飞上天空。

　　魔理沙立刻冲向地面。她继续保持着与巫女的距离，当灵梦卷着灵符的阵风袭来，她反身一指将一道光束扫去，当灵梦再次落到她的后方，魔理沙再度扑向天空。

　　魔理沙唤出天仪，她向天空丢出了一大团耀眼的闪光，随之迅速爆炸化作浓雾，巫女最后看到她正在湮灭的影子时，魔理沙纵身扑了下来。

　　又是这一招！

　　灵梦试图捕捉魔理沙的所在，霎时身下一阵汹涌的能量流动，灵梦一闪，回身一颗阴阳玉直接将其击毁，天仪爆炸的冲击直接将她推出一阵，灵梦直接丢出灵符在自己身遭形成一圈保护，她捕捉到了一个毫无防备的虚假的目标，那正在灵梦头顶明显的正前方，而与此同时没有完全隐藏住的、第三团正飞速穿梭能量才是真正的魔理沙的所在。

　　灵梦背过身去，她汇聚法力，灵符的飓风盘旋在她周遭，她将烟雾冲散，然后第二颗阴阳玉直射向飞速盘旋的魔理沙。

　　阴阳玉的冲击打散了大片的浓烟，在它与目标冲击的瞬间，灵梦最终看清所谓的“没有彻底藏住的魔理沙”只是载在扫帚上的两袋蘑菇。

　　下一刻，阴阳玉被炸飞了，连带将笼罩全场的烟雾彻底吹走，一切再次清晰地展现在所有人眼中。

　　拜托了，迷你八卦炉……

　　“拜托了！迷你八卦炉！这是我，雾雨魔理沙一生一次的请求——”

　　魔理沙在闪烁的弹幕簇拥下坠向大地，她紧紧地将八卦炉抱在自己胸前。她看到逐渐散去的雾中灵梦惊骇的身影，巫女在失误之后终于反应过来，她抬头望向将要携着弹幕撞上自己的魔理沙，本能地躲闪，这个举动正好给魔理沙打开了射击的空间，

　　“最后最后的愿望，请让我，战胜博丽灵梦吧！！”

　　两人相对的瞬间，灵梦睁着一副赤色的大眼睛，与颠倒的魔理沙四目相视，巫女仓促地汇聚灵符，准备迎接冲击，魔法使则向她伸直了臂膀。迷你八卦炉飞速旋转，汹涌的暴烈的能量喷薄欲出。

　　魔理沙最后还是选择了“破坏”这条路。

　　对不起，爱丽丝……人一旦输得多了，就会开始害怕冒险。

　　对不起。

　　爱丽丝看到八卦炉闪烁着刺眼的光，一下，一下，如同闪电在咆哮。此刻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八卦炉爆发出了甚至能让太阳黯然失色的光辉，将博丽灵梦整个吞噬。灵符的闪光与八卦炉的火焰相冲击，闪耀着斑斓的色彩，魔理沙将自己的一切都押了上去。她不再追求什么战术，或是戏法，而纯粹将力量追求到极致。

　　这是对她最大的背叛。魔理沙能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能量正在迅速流失，炽热的八卦炉的火力在短短数秒内就开始紊乱。下一个瞬间，魔理沙看到一团灵符簇拥的闪光从八卦炉的烈焰中跳出来，直扑天空。

　　接着，魔理沙落向大地。

　　魔理沙最终还是输了，那孤注一掷的一击，在彻底打倒灵梦之前就将她自己燃烧殆尽。她躺在地上，呆呆地望着落下的巫女，一会儿，魔理沙坐起来，她看到对手正狼狈地趔趄着，最终还是摇摇晃晃地站站稳了脚步。锣声再响，这一次他们宣布了最后的胜者，是三战三捷的博丽灵梦。

　　“为什么……又输了？”

　　魔理沙喃喃着，像是失了魂。

　　“明明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就是赢不了？”

　　为什么，我甚至背叛了对爱丽丝的承诺，为什么还是这个结局？魔理沙开始啜泣，她抱住自己的脑袋，声音愈发地明显，最后仰天大哭：

　　“妈妈……妈妈……！”

　　她的这种反应镇住了所有人，灵梦喘着粗气，似乎有点无法相信眼前的情形，她跌跌撞撞地赶过去，魔理沙抬起一双泪眼，曾经的自信乃至好胜心彻底从她身上消失无迹，此刻她成了一个失去一切信念的小女孩。

　　魔理沙呜咽着，不停吸着鼻涕，试图用力把眼泪擦干净，她泣不成声。

　　最后魔法使对她歇斯底里道：“都是你，都是你！博丽灵梦，要是我从来都没遇到过你就好了！”

　　

　　

　　还记得孩提时代，意气风发地在博丽灵梦面前放言“在这里解决你也不错”时的样子么。

　　还记得当初在大家面前拍着胸脯说出自己的名字时的样子么。

　　为什么，现在回想起来，泪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流呢？

　　那时候的希望，那时候期待的明天……她已经数不清至今为止自己曾多少次被打落谷底了。魔理沙抱着扫把，孤零零地坐在人里的一幢高楼顶上看日落，片刻，她听到身后传来什么人踩上瓦片的声音，魔理沙呆呆地回过头，只见一身狼狈的灵梦走了过来。

　　“我还当你去哪儿了呢。爱丽丝她们也在找你。”

　　“……我只是想吹吹风而已。”

　　现在该对她说什么。你其实很厉害，连天下无敌的博丽灵梦都险些输给你么？真这么干的话说不定魔理沙会当场从这里跳下去吧……灵梦叹了口气，最后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说，她凑到魔理沙旁边，再次跟她背靠背地坐下。然后她感觉到魔法使动了动，似乎稍微有精神了些。

　　“我觉得得到认可不是只有打架这一条路。”

　　她最后这么说道。

　　“认可？”

　　“没错。认可。”

　　魔理沙停了一下，灵梦以为她是听进去了，但魔理沙随后又道：

　　“我想要的不是‘认可’。”

　　“嗯？”

　　“我想干的简单得多。他们承不承认关我什么事？我想要做的……

　　“仅仅是把那些让我蒙羞的家伙全部拉下来，亲手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再告诉他们‘你们也配用认可这个词对我说话’罢了。”

　　如果她这番话的认真的的话，灵梦无言以对，不过很快，魔理沙又嗤笑了出来：

　　“逗你玩的啦。”

　　魔理沙忽然翻了个身，凑到灵梦面前，巫女被她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手足无措，魔理沙对她咧开嘴，这次她是认真道：

　　“灵梦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的是什么吗？”

　　“……那么遥远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记得啊。”

　　听到她这么说，魔理沙总算是露出了一分庆幸，不然的话如果哪天人们想起她这么个天天吃瘪的家伙曾经说过那种狂妄的话，八成会成为笑柄吧。灵梦并不明白状况，魔理沙也不打算解释，她忽然站起来，走到屋脊的尽头，巫女以为魔理沙要干傻事，连忙要叫住她，然而魔法使只是停在边缘，高高地踩在瓷砖顶上，向她展臂：

　　“我可是雾雨魔理沙哪，普通的魔法使是也。魔法使会因为这种小事就失去希望吗？

　　“所谓魔法使啊，即便断了翅膀也要飞翔！”

　　魔理沙搔了搔脑壳，有点尴尬道：“再说我回头还要去跟爱丽丝和帕秋莉道歉呢，所以放心啦。

　　“我不会跳楼的。”

　　这句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奇怪，不过一下子就把灵梦给逗笑了。二人又在这里聊了几句，最后确认魔理沙没有问题，灵梦便回去休息了。魔法使目送她离开，又再次孤身一人面对沉入地平线的夕阳，她深呼吸一番，平复心情，将扫把向上一抛，纵身跃入空中。

　　来吧，扫——

　　跳起的瞬间，魔理沙猛然绊上了屋脊的边缘，魔法使只觉得什么东西拉住了自己的右脚，当她反应过来，眼中的世界已经彻底翻了个遍。

　　魔理沙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坚实的石砖地面正飞速冲自己拍过来。

　　啊、诶？？

　　等一下！

　　

　　

　　“啪！”“咔啦”。

　　

　　

　　

　　【完】

　　

　　

　　加分项

　　【决斗！】

　　【危险信号】

　　【冲上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