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之五 “五千四”煤矿装火车

作者 吕东平

在汽车队跟汽车只干了十三天，意犹未尽就结束了，真有点留恋不舍!

接着二婶和丁淑云通过汽车公司的人又给找了一份活，让我到“五千四 ”煤矿抬煤粉、装火车。

“五千四”就是湾沟煤矿所在地，是一座大型煤矿，年产原煤最多时达一百多万吨，人们常说的“三百里矿区、十七万英雄儿女”就是指的那个时期的湾沟煤矿。

来到“五千四”干活，相对来说，算是大场面了。这个煤矿的规模不小，有很多分支。具体都是什么名字，我不懂。我只知道有洗煤厂，因为我们抬的煤粉就是洗煤厂出来的。

那年头，这里出大力干大活的全是盲流，就是全国各地为谋生来的农民工。当时的境况不堪回首，一方面，离开这些盲流群体，各行各业都玩不转；另一方面，对这个群体，不但待遇二字无人敢想，还得天天担心被抓盲流。那年头的盲流，抓了再来，来了再抓，野火烧不尽，只为饥寒 来。打工的人，谁要是有幸没被抓过，给人家干了活还得蒙情道谢的，自己也感到荣耀。

那时候，当官的对用人方面很会算账，知道节约成本。除了各地建的盲流收容站，需占用大量的人力，财力，物力等去收容、管制、遣送盲流人员外，其他用人的费用都省了。亏也就亏了盲流这个群体。不过倒也无关大局， 农民工，打工者，社会底层的草民嘛!也影响不了大局。

我们这个组，大约有五十人左右。分三个方面组成，一是湾沟汽 车公司的家属们，二是吉林农安德惠一带来的，这两方面都是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年轻男女少。再就是我们这样的，是各地的盲流，山东沂蒙山一 带的最多，有男也有女，还有临江辑安一带的，都是二十岁左右的未婚男女。我们组的大组长小刘，是山东沂南县的，同属山东盲流。

我们的任务是往火车厢里装煤粉，装满以后运往其他城市。

在火车皮没到的时间里，我们或抬或推，把离道轨远的地方的煤粉，集中运到道轨跟前，以便于车皮到后装车，也是很紧张且繁重的劳动。

装火车这种活是有时间限制的，火车几点开走，必须提前装完，至于是抬啊还是推啊，还是一锨一锨的装啊，那是组里自己的事了。

这么多人在一起干活的场面，我参加的很少。一九六八年修国防 公路的时候人多，但那时是人家干我看着，这回就不同了。大伙都得拼命地干，人人都灰末涂脸的，汗水再多也洗不干净那满脸的煤粉， 看看都是鬼脸，可笑但不可怕。

有一天，领着干活的组长是吉林农安县的，也是来打工当盲流的，她们一起来了一大帮。虽然同是来打工的盲流，但人家是本省的，比我们这些山东盲流多一些优越感。她三十多岁，大高个，这个女人不简单。干活利索，能说 会道，我们称呼她大李子。

那天煤粉就在车皮跟前，用不着抬，直接往车厢里装就行。大家 挤在一起干活，我眼神有点不够用，一不留神，铁锨蹭到了组长大李子的小手指上了，稍微蹭破了点皮。我心中一颤，这下可惹祸了!可不，人家可不乐意了，她又是组长，暴跳如雷，骂骂咧咧，我 吓坏了，只有道歉认错的份了。本来就是我的错嘛，哪敢分辨!

自那 以后，大李子这帮人就看我们这些山东盲流不顺眼，一心想把我们挤出去。 慢慢地，我们开始胆颤心惊，后来我们看她们也就不再顺眼了。

这段时间，我已经不住庙沟了。为了干活方便，在湾沟找了个地方住下，也是丁淑云夫妇给找的。

湾沟东面有个松树公社齐心二队，原名叫四道岔，在湾沟搞副业。生产队租了三间屋，一个大院，和丁淑云家为邻。因为有三挂马车，地方小了不行，才租了这个大院。

副业队管事的老头叫李树贵，跟丁淑云夫妇认识，就答应我住在副业队那里了。大家都很喜欢我，时间长了，他们做饭，我只要赶上，也就让我和他们一起吃饭。生产队也不差那点粮菜，但对我来说却帮了大忙。特别那李树贵老大爷，他是满族人，经常在别人面前夸我。

没过几天，我想来东北安家落户的想法，副业队的人也都知道了。他们想把我收到他们的生产队，问我愿意不？我当然愿意。于是，李树贵就和我说，等队长谷仁龙来，他给问一问，后来他就向队长竭力推荐。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