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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 3 月 16 日，微软举办了一场 AI 发布会，宣布将推出基于 ChapGPT 的人工智能服务 Copilot，并将其嵌入 Office 套件中，该技术主要运用于工作场景，能够帮助用户生成文档、电子邮件以及幻灯片等。

还记得微软推出的第一个有类似功能（帮助用户使用 Office 并进行工作）的服务吗？官方名称为“Office 助手”，但你也许更熟悉 Ta 的默认形象：Clippy（大眼夹）。他跟 Microsoft Bob 有着不解之缘，也与 Bob 一起在《时代》杂志列出的五十个最糟糕的发明中榜上有名，但他的影响比 Microsoft Bob 深远得多，至今已成了微软的文化符号之一。

Clippy 和他的伙伴“Office 助手”源自于 Microsoft Bob 中的“虚拟助手”。Microsoft Bob 的历史我在上期已经详细介绍，它是一款旨在提供一个更友好的用户界面来为新手电脑用户优化体验的产品。它将电脑界面描绘为一间房子，应用程序被描绘为各种物件。与此同时，它还包含一个“助手”为电脑操作提供导航，这一概念基于斯坦福大学教授 Clifford Nass 和 Byron Reeves（他们也被聘为 Bob 的顾问）进行的一项研究，该研究表明，在使用计算机时，人的大脑在负责控制鼠标或键盘的同时，它的同一部分也会像对待人一样对计算机产生情绪化的反应（这也是人们有时会对着电脑显示器大喊大叫的原因）。于是，微软得出结论，如果人类对计算机的反应与他们对其他人的反应相同，那么在他们的产品中包含一张类人形象将是有益的。但实际上，据“ Visual Basic 之父” Alan Cooper 的说法，他将微软的这一结论形容为是对该项研究的“悲剧性误解”。因为，由于人们已经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计算机，因此增加的类人形象反而成为了一个恼人的闯入者，分散了用户的注意力。但当时，微软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是继续沿着这一错误结论越走越远。

Microsoft Bob 最终走向了失败，因为它过高的硬件需求和差强人意（被媒体形容为“幼稚”和“死气沉沉”）的设计。但微软仍然不死心，并想继续采用这一理念。Windows 显然暂时无望，于是微软就把目光转向了 Office。于是，Clippy 和他的伙伴“Office 助手”诞生了。Ta 们最早出现在 Office 97 中，旨在帮助用户熟悉 Office 的操作并辅助用户工作。例如，当你在输入地址后跟“亲爱的”，Clippy 就会提示您，“看起来你正在写一封信。你需要帮助吗？”

“Office 助手”采用了 Microsoft Bob 中的 Microsoft Agent 技术，其中的许多形象也来源于 Bob。但其默认形象采用的是 Office 团队自行创建的“回形针” Clippy（这其实是他的昵称，他的官方名称为 Clippit，中文名为“大眼夹”）。Clippy 由 Kevan J. Atteberry 设计，他在一次采访中谈到 ，Clippy 被选中为默认形象的原因是它在团队中认为是“最信任、最吸引人和最可爱的角色之一”。但微软内部不是所有人都看好他。Kevan 的一些同事，包括时任微软高管的 Roz Ho，表示“大多数女性认为这些角色太男性化了”；就连他的代号也带有对他的讽刺：TFC。正面解释是“The Fine Character（友好的角色）”，但它在微软内部被解读为“The Fucking Clown（该死的小丑）”，比尔·盖茨甚至经常在会议上用 Clown（小丑）来指代 Clippy。

当然，Clippy 失败的原因其实与他的形象本身关联不大。（毕竟，谁会拒绝一个有着一双大眼睛，自带笑容的回形针呢？）正如 Kevan 所说，“无论哪个形象成为默认形象，他们都会做同样的事情，并且可能都会被讨厌”。Clippy 的真正问题在于他“仅仅针对首次使用进行了优化”。一开始，您可能会感谢他帮助您写信，但当他一直这么做时，用户就会感到厌烦。

于是，自 Office XP 起（据 Clippy 首次引入仅仅过了 4 年），Clippy 及他的“Office 助手”伙伴被默认隐藏（尽管微软将 Office XP 宣传为是“不含 Clippy 的版本（eX-Paperclip）”），并最终在 Office 2007 被彻底移除。

而与其他 Office 助手形象不同，微软着重宣传了 Clippy，乃至于直接用他来指代“Office 助手”，将“Office 助手”的移除形容是“解雇 Clippy”（不知道你是否有注意到，微软宣传的是“不含 Clippy”而不是“不含 Office 助手”）

Clippy 拥有自己的专属网页（http://www.officeclippy.com/，现已不可用），自己的宣传短片（由喜剧演员 Gilbert Gottfried 配音，描述了 Clippy 使劲浑身解数想让自己留在 Office 中，但最终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故事），歌曲和主题游戏，甚至出现在了 Office XP 的发布会上。一句话，微软真的把 Clippy 当成了人，一个微软的员工来对待。

Clippy 并没有像其他“Office 助手”形象那样被人们遗忘，相反，人们对 Clippy 的热情不断高涨。

他不断出现在电视节目，音乐作品，影视剧甚至小说中。在《The Office（办公室）》和《硅谷》等多个电视剧中都有对他的讽刺（例如，在《The Office》的第七季大结局中，当 Darryl Philbin 需要有人帮他润色简历时，他渴望 Clippy）。在 2008 年 6 月，比尔·盖茨过渡到半退休之际，在 NPR 节目《Wait Wait... Don't Tell Me!（等等……别告诉我！）》中，幽默家亚当·费尔伯和喜剧演员保罗·普罗文扎即兴表演了一个场景，其中 Clippy 在夜间被驱车前往华盛顿州雷德蒙德的郊外，并说诸如“你好像在挖坟，这是企业的坟还是个人的坟？”的话。 在节目的“最佳回顾”期间，该片段已成为重播要求次数最多的片段之一；他在由伦纳德·德莱尼于 2015 年出版的短篇小说《被 Clippy 征服》中被描绘成一个浪漫的情人。同年，由克里斯·布里斯托执导的音乐视频 Ghost 中描述了一段 Clippy 遇到了现代声控数字助理 Shania，并在看到世界的现代景观后变得愤怒的故事。

同时，尽管 Clippy 名义上已被“解雇”，他仍然被微软以各种方式留在了其他微软产品中。在 Microsoft Plus! 数字媒体版中的 Windows Dancer 应用中，角色 Boo Who? 被描绘为一个穿着幽灵服装的回形针，描述中提到“在华盛顿州雷德蒙德的一家软件公司工作了一段时间，直到 2001 年退休”；Clippit 也作为玩家角色包含在 Microsoft Bicycle Card Games 中。

随着 Office 2007 引入了 Ribbon 栏（又称功能区栏）取代了先前版本的菜单栏，微软需要重新帮助用户熟悉 Office 的新界面和基本操作。于是，尽管 Office 2007 彻底移除了 Clippy，微软仍然需要他。最终，他成为了微软教程类游戏《Ribbon Hero 2: Clippy 的第二次机会》的主角。在游戏中，Clippy 在被微软解雇后，得到了一位科学家的雇佣，然而，他却不小心进入了时间机器并被带到了几个不同的时间段：中世纪、古埃及、19 世纪 60 年代、古希腊、文艺复兴时期和未来。在每个时间段内，玩家都需要完成任务并积累到一定的点数才能进入下一个时间段。这些任务主要是有关功能区栏的一些基本操作，以及展示了 Office 2010 的新功能。不同于第一版仅包含乏味的任务，这款工具广受好评，技术杂志 groovyPost 评论“Ribbon Hero 2 无疑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训练工具。”；科技网站 GeekWire 评论“永远不要说微软的人没有幽默感”。

而在后来的 Office 版本中，微软也没忘了 Clippy。在 Office 2013 及更高版本的“学习用品”主题中，就包含一个 Clippy 的样式的回形针。2014 年 4 月 1 日，作为愚人节活动的一部分，Clippy 在 Office 在线版中以助理的身份出现。

同时，随着智能助理技术的不断成熟，Clippy 也不断在微软及其竞争对手的智能助理产品中作为彩蛋出现。在Windows Phone 8.1 预览版中，当 Cortana（小娜）被问及她是否喜欢 Clippy 时，她会回答“当然喜欢。他教会了我倾听是多么重要。” 或“有什么不喜欢的？那个家伙挨了打，他还在微笑。”，然后她会变成 Metro 二维风格的 Clippy 几秒钟。这个彩蛋在 Windows Phone 操作系统和 Windows 10 中仍然可用。在 Apple Siri 中，当用户提到 Clippy 时，Siri 会说“Clippy？！别让我开始”或“关于 Clippy 的说法越少越好。”之类的话。在 Google Assistant 中，提及 Clippy 时，她会以“Clippy？Clippy  是个传奇。”作为回应，并在结尾处附上一个微笑的表情符号。当被问及原因时，她的回答是“不知道”。当被问及她是否知道 Clippy 是谁时，她说她记得用户告诉过她，并回答“Clippy 是一个办公室”。

2019 年 3 月，Clippy 作为贴纸包出现在了 Microsoft Teams 聊天软件中。这些贴纸随后在本周早些时候发布在微软官方Office 开发人员的 GitHub 页面上。然而，这只是一些微软员工的私人行为，于是一天后 Clippy 消失了。

2021 年 7 月 14 日，微软发推文说，“如果这条推文能得到 2 万个赞，我们将用 Clippy 替换 Microsoft 365 中的回形针表情符号。” 很快，点赞数远远超过了这个数。于是，他成为了微软新 emoji 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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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作为一个表情符号而存在，这是 Clippy 的最好归宿了吧。正如一位微软发言人表示，“Clippy 现在过着最好的生活，他在退休后仍享有福利，同时仍然可以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弹出并取悦用户。”

希望随着 ChatGPT 技术的推出，微软能带回一个新的 Clippy。

结语

据前微软项目经理凯伦·弗里斯 (Karen Fries) ，来自微软、麻省理工学院和其他地方的一组研究人员通过分析 340 个 Clippy 模因，他们发现 Clippy 所缺少的——适应人际交往的技巧，也是让他今天变得有趣的原因之一。该研究总结道：“这种缺陷使 Clippy 的效率降低了，但也更有趣了，至少回想起来，它比当代的自适应数字助理更讨人喜欢。”换句话说，他让我们想起了一个时代，在那时，所谓的“助理”无法针对我们投放广告或模仿已故亲人的声音。当技术，即使是以一个一无是处的办公用品的形式出现时，似乎也更人性化了。

也许，与现在的各种 AI 相比，Clippy 并不智能，但他的缺陷反而使他比现在的人工智能更像人。

延伸阅读

• Kevan 实际上在 Mac 电脑上设计了 Clippy 的最初形象；

• 你是否有注意到，微软的各种“助理”的名称都以字母C开头：Clippy，Cortana（小娜），以及最近新推出的 Copil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