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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彷徨与爱的惊喜(马里沃作品导读)

2022-01-11 17:49 作者:上海契诃夫后援会  | 我要投稿

我从人心深处各个不同的角落,寻觅爱情的踪迹。而我的每一出喜剧,尽在设法将畏缩的爱情,逼出它所躲藏的窝。


文\林志芸

一、马里沃的生平

马里沃肖像

   马里沃( Pierre Carlet de Marivaux)原名 Pierre Carlet,1688年生于巴黎,卒于1763年,享年75岁。他的父亲 Nicolas Carlet原任职于海事部,1698年购得Riom铸币厂督察一职,举家迁往外省,后来成为铸币厂厂长,因此马里沃虽然生于巴黎,在巴黎发迹、成名,却是在这山城长大、受教育。马里沃于22岁离家前往巴黎研读法律,但是他对法律似乎不感兴趣,到了巴黎并未专心于学业,在舅父——当时的名建筑师Pierre Bullet的引介下,开始出入巴黎上流社会沙龙,结交当时文坛名士,并从事散文、小说和戏剧之创作。

   马里沃一生共创作一出悲剧、三十多出喜剧、七部小说和无数篇独立或连载散文。成年时期的小说《玛丽安娜的一生( La vie de marianne)及《乡下暴发户)( Le Paysan parven)分别以到巴黎闯荡的孤儿及乡下青年主角,写实色彩浓厚,与17世纪专写英雄美人爱情冒险故事的小说截然不同,堪称法国写实小说先驱,在小说史上占有枢纽之地位。

   但是马里沃最主要的成就乃在戏剧方面。他的剧本经常被列于法国各般学校文学课程中、在大小的剧院上演,更是法兰西剧院团每年不可或缺的剧目,足见其重要性。

   除了深获观众的喜爱外,马里沃并于1743年击败角逐对手伏尔泰,当选为法兰西学院院士,得到当时文坛最高殊荣,毕生成就得到肯定。


二、马里沃戏剧的独创性

《爱的胜利》剧照


   十八世纪法国戏剧盛极一时,更是喜剧的黄金时期,不仅知名文学家争相尝试创作新的戏剧体裁、发表戏剧理论,由于宫廷骄奢淫逸之风自路易十四驾崩后渐兴,并蔓延至民问,加上经济起飞,封建阶级制度逐渐瓦解,观众群也由以往的贵族阶层普及至中产阶级,甚至平民。为不同性质的戏剧和不同群众而设的表演场所倍增,除耶稣会学校内为教学而有的排演外,公设的有法兰西剧院( La Comedie Francaise)歌剧院( L'Opera)、意大利剧院( Le Theatre Italien),私设的则有市集里的街头剧场( Le Theatre forain)。而财力雄厚、喜爱戏剧的贵族们更是在王宫、城堡里搭起舞台,或是请剧团来表演,或干脆自己当起演员来过过戏瘾,路易十六的王后玛丽安东妮( Marie-Antoinette)便是一例。由于剧院间竞争激烈,政府明定法则,不同的剧院有其专属的表演,其他剧院不准捞过界。例如,音乐及舞蹈权专属歌剧院,大型悲剧为法兰西剧院之特权,意大利剧院负责以意大利语即席演出的意大利式喜剧,而市集里的街头剧场仅能演些布偶戏,并且禁用台词和音乐。戏剧在当时的蓬勃发展,由此可见一斑,而观赏戏剧也成为全民的文化休闲活动。


马里沃剧作特色


   然而,经过时间的淘汰,如今提起法国十八世和重要剧作家,大家往往只记得马里沃和博马舍两人而已,而后者的作品之所以流传于世,可能还得归功于莫札特呢!当然,伏尔泰等人在小说、哲学论逃方面的成就光芒四射,也许因此遮蔽了他们的戏剧在后人眼中的地位;但马里沃的喜剧,无论是和前人莫里哀或同期剧作家比较,都是那么与众不同,这才是他能经得起时间考睑的主因。在今日法国,除莫里哀以外,他算是作品最常被搬上舞台的古典喜剧作家,我们甚至可以说,他的作品在法国戏剧史上,是独树一帜、无法归类的。

真假秘密剧照


    谈到马里沃剧作的特色,首先必须探讨他与意大利剧团的关系。意大利剧团原是法王亨利二世的义商王后 Catherine Medicis于157年自佛罗偷斯引进法国的意大利剧团(hcommedia della,arte),该剧团在1697年因所排演的剧本《假正经的女人》( La fausse prude)疑似影射路易十四的情妇 Madame de Maintenon而遭驱逐。1716年,亦即路易十四驾崩的次年,性喜寻欢作乐的摄政王 Philippe D,Orleands重新将他们召回巴黎。面对法国剧团激烈的竞争,这些意大利演员开始和法国剧作家合作,演出法文剧本,马里沃和他们的长期合作关系,于是从此展开。


    La commedia della,arte原指起初的职业剧团,此类剧团以团长和其家人为基本成员,再对外招募团员,签订合约,如戏班学徒般学习演戏并公开演出。它的主要角色有六个:两个贪婪自负的中产阶级老年人(一是威尼斯商人 Pantalon、一是波隆尼的法官或庸警)和两个个性迥异的仆役,他们均戴着面具演出,故夸张的肢体动作比脸部表情重要。和这四个角色相对的,是一对年轻恋人,他们不戴面具,穿着和语言正式得体,为了两人的结合,在诡计多端的仆役协助之下,与前两个固执、自私的老人周旋抗争。

      意大利喜剧无论在创作•内容或演出方面,皆与传统法国古典喜剧迥然不同。法国喜剧创作规则严谨,内容以嘲笑、讽刺人性弱点为主;希望在娱乐大众之余,能兼负教导与匡正人心的功能,因此即使是喜剧,仍有其严肃的一面。反观意大利喜剧,则没有详细准备台词的剧本,演员只是依主题和大纲“即兴演出”。所以自由度极大,不但剧情充满欢笑和想像的空间,演出的成功与否,也和演员的反应及个人特质息息相关。


     马里沃创作初期,以及几出最受好评的剧本,便是为这些意大利演员量身定做的,他的人物均带着他们的影子,有时甚至以他们的名字命名。其中观众最耳熟能详的就是利奥(Llio)、弗拉米尼拉( Flaminia)、西尔维娅( Silvia)、马里沃(Mari)、特弗朗( Trivelin)和阿乐甘( Arlequin);《双重背叛》中那位一表人才、温柔多情,但老是愁眉深锁、充满矛盾、痛苦与悲剧性的亲王,便是利奥本人的写照;弗拉米尼拉则是个诗才横溢、心怀城府、充满权威与自信的女人,她道些特质,在《双重背叛》中表露无遗;另外,马里沃谈吐优雅、笑容迷人,专演善嫉的第二恋人;特弗朗出生于巴黎,法文讲得最好,专演第一丑角,除了典型的面具外,他身穿饰有三角形、月亮和星星图案的衣服。而最让马里沃心仪的演员,是西尔维娅。她年纪虽小,演技却是一流,无论是天真或狡黠的角色,女仆或贵妇,少女或老妪,甚至女扮男装,演来均自然生动。马里沃对她赞赏有加,除为她写过许多剧本外,还写了一封公开信赞美她,而她也成马里沃戏剧的代表诠释者。


    第二丑角阿乐甘是意大利喜剧中不可或缺的角色。传统上,阿乐甘戴着黑面具,腰际系着长棒,身穿全是菱形图案的彩衣,他和特弗朗所饰演的第一丑角一样,均源自威尼斯喜剧,但两者确是截然不同的人物:特弗朗狡猾、灵活,诡计多端,甚至利欲薰心,平时将喜怒哀乐深藏于心,是个冷漠乏味的人,其角色较接近传统法国喜剧中的仆役;阿乐甘则是典型的意大利喜剧仆役,他天真淘气、粗俗莽撞、无忧无虑、好吃懒做,是个笨头笨脑的乡下小伙子。除了这些传统特质,马里伏尤其喜爱强调阿乐甘恋色迷花、贪爱美食好酒的本性;而美酒佳肴和女色,也因此成别人诱惑、摆布他的利器。在马里沃的喜剧中,阿乐甘道角色由意大利剧团的威尼斯人多马三担纲。多马三是全团法文讲得最差、进步也最慢的人,但是个子矮小的他艺高人胆大,不但擅长马戏团空中飞人的惊险弹跳,还具备默剧小丑的天分,他以个人特有的滑稽表情、手势、与动作,征服了观众的心。马里沃深知多马三的魅力,近半数的作品均有他的角色,其中一部并以“阿乐甘”为名。多马三于1739年去世后,阿乐甘一角也自马里沃的喜剧中消失,由此可见马里沃对他的器重。


      但是马里沃并非一味抄袭意大利喜剧,他截长补短,成功地将之法国化。除了撇弃意大利喜剧中粗俗的插科打浑、惊险夸张的动作外,他突显演员的个人特质,保留其角色的传统特色,再将意式欢乐与法式感性和幽默结合,加之以细腻的情感和心理分析,以及当时流行于沙龙的优雅对白、令人莞尔的情境,写成符合当时民情与法国观众口味的法式喜剧。


于佩尔出演的《真假秘密》电影



    马里沃之喜剧有别于传统古典喜剧,多为一至三场的中小型喜剧。内容包万象,有寓言神话、爱情冒险故事,亦有反映社会风俗民情、富含哲理的主题,而他最擅长、产量也最多的,莫过于爱情喜剧。十八世纪的喜剧,不是承袭自莫里哀以来描写怪人怪癖的情节剧、风俗剧以及性格剧,就是哲学家宣扬个人理念而写的讽刺剧或道德剧,而马里沃却大胆地摆脱传统的束缚,另辟天地,开创了空前绝后的法式爱情喜剧。


     马里沃的爱情喜剧有多项重要创新。相较于意式喜剧,虽然两者同以爱情为主题,但意式喜剧对爱情的刻画表面而肤浅,阻碍年轻恋人结合的因素,不外是些张冠李戴和误会( quiproquos)的累积,目的只为博得观众的掌声和欢笑。不似马里沃剧中人心理之矛盾与复杂;相较于法国传统古典戏剧,马里沃的喜剧则充分“内心化”,过去剧情的核心往往是描述一对年轻恋人,面对两人结合的阻力之奋斗过程,他们的爱情或受到父母、长辈的阻挠,或是与社会观念个人之道德、责任感,甚或家、国的利益相冲突。在马里沃的喜剧中,男女主角所面对的阻力,不再来自外在的人、事、物,而是属于个人内心层面的问题;剧中的年轻人,有的是貌美、富有的寡妇,有的则是父母双亡、单独继承大笔财产的贵族子弟;若他们的父母健在,马里沃笔下的父母则多半开明,期待儿女幸福,并且尊重儿女的决定。因此男女主角对自己的情感通常有充分的自主权,但是却为了种种因素,坚持个人的执着,不愿、也不敢轻易尝试爱情,因而拒绝唾手可得的幸辐。

爱的惊喜第二部

    马里沃的爱情喜剧中所描写的,便是这类顽强的心在爱情突然降临时的反应。我们可以用“爱的惊喜”来概述这个历程。幕起时,男女主角对爱情退避三舍或对眼前的机会(追求者、佳偶)漠不在乎,他们揭穿爱情的虚缈,甚至严辞批评迷信爱情的人;但是很快地,爱情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他们的心。当他们察觉自己心绪的变化与起伏时•显得懊恼而恐慌。《爱情偶遇游戏》中,主角多杭特的呐喊“我真是不知所措,这件事令我六神无主,我该怎么办?”几乎成了马里沃主人的共同台词( leitmotiv),也是他们迷失在所抗拒的爱情中,心情的共同写照。面对爱情的迷惘,他们先是对自己及外人否认,内心则设法要厘清这陌生的情感,理智地与它抗争到底,或者干脆以逃避来摆脱它的辖制;但是爱情的魔力毕竟所向披靡,他们最后终于在落幕前一刻降服于爱情,被迫向自己及旁人坦承心意。


     在马里沃之前,喜剧作家所刻的是人物外在的可笑行径,描述的是外在事物的进展、困难和障碍如何被克服与化解。而马里沃强调的是男女主角内心的变化,他所呈现在舞台上的是他们如间在爱情的催化及旁人的作弄下,探索自我、寻找真我的过程。他的人物在剧中成长、蜕变,这样的创作手法史无前例,只有马里沃能在戏剧体裁中,像小说般地详细分析、解剖人性、将剧情的“内心化”( a comedie ,interiorize)描写得如此透彻、鲜活和细腻。

     二十世初的评论喜欢把马里沃的喜剧形容成一个残忍的戏剧。这戏剧的特点之一,就是尽量将悬疑、未知与未定拖得又长又久。在这段“煎熬期”,男女主角内心各种情愫与矛盾交汇涌现,他们虽然害怕且拒绝眼前的爱情,却又因虚荣和自尊心作崇,希望赢得对方的喜爱,掌控对方,肯定自我。而他们道些起伏、反覆的心路历程就是剧情。在这样的戏剧中,男女主角就像实验室里的白老鼠,在作者、观众和其他剧中人物的共谋( connivance)及作弄下,被逼到死角,与陌生的情感交战,从头到尾处于焦虑和未知当中,唯有在向爱神投降时,才得以解放。而观众和其他人物就像个虐待狂,以观察他们的慌张和焦虑、无助和屈辱为乐,并在他们溃败投降时,发岀胜利、得意的微笑。

    这样的手段,也许残忍,但是却立意良善。因为,对这对年轻人而言,这场“爱情的考验”不仅让他们认识爱情、互相了解对方,当他们最后寻回迷失在爱情中的自我之同时,也与先前因种种因素而抹杀、扭曲的真我和好。因此,幕落时,男女主角已能成熟地进入婚姻,面对人生其他的挑战。

     为了呈现男女主角的心路历程,马里沃在剧中安插了仆役的角色。这些仆役和其主人一样通常成双成对,他们的相遇和相恋,与主人有对称或互相应照的关系。相较于主人间的含蓄和暧昧,他们的词露骨得多;出身低下、也较现实的他们,总是比主人更早看清事实,并迅速接受它或适应它,因而对拒绝爱情、或已陷入爱情迷阵的主人,扮演着“旁观者”与“催化剂”的双重角色。由此,马里沃的喜剧经常是戏中戏:当主人迷失在爱情中、不知所措时,他们的仆役有如导演,冷眼旁观主人的言行,再热心地为他们指点迷津,或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们心中真正的想法,巧妙地将主人引出自设的死胡同。而六神无主的后者就这么任其摆布,不知不觉地成为不知情的演员,在旁人的精心设计下,成为爱情的战利品。一场戏中戏从排练到演出,便如此呈现在观众眼前,而期间观众和这些“导戏者”的默契渐成,站在同一阵线观赏戏中戏,不时同为手足无措的男女主角之窘态和难堪,发出会心的一笑,这正是这类喜剧的幽默所在。

爱情偶遇游戏


      为了能够贴切地描逃这么细腻的情感,探索这复杂的心理变化,马里沃创造了他特有的语言“le marivaudage”(马里沃式的风格)。 Le marivaudage就像当时流行于贵族沙龙之会话:优雅、精湛、细致、精巧、讲究,均是它的同义词。人与人之间的微妙关系,靠简短的一字一句和小小的肢体语言编织堆砌而成,即使是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一声叹息、一个上扬的语调,甚至片刻的沉默,都充满暗示并能带动剧情的进展。

     一般古典戏剧里的对话多围绕着一个主题加以阐述发挥。人物的台词通常比较冗长,长篇独白( tirade/monologue)更是为数不少。马里沃戏剧的对白则是简短而紧凑,其中尤以“重复对话者的台词”( la reprise des mots)为最大特色。在这类对话中,人物应答接话时,并非各自用自己的话语,围绕着同一个主题阐述意见或陈述事实,而是以重复对方最后一句话的少数几个关键字或整句语为开始,评论对方的话,再直接导入自已的意见。对戏的双方台词一句句地相互追逐、勾连,有如接力赛跑的选手,配合紧密地一搭一唱。他们仔细地听对方说话,在最重要的时刻切入,因此也有如网球比赛交战的双方,在瞄准对方所发的球后,迅速地将球回击给对方,两人激烈地你来我往,而球在双方的球场都不至逗留太久。这样的接话方式除了受沙龙谈话的影响外,也源自意大利喜剧。如我们前面所述,意式喜剧没有完整的脚本,演员只是依循主题和大纲的提示,凭着个人机智,随兴接续对戏演员的一字或一句的即兴演出。

    “重复对话者的台词”的对话方式可以营造不少效果,除了让剧情更加活泼、紧凑、令人屏息之外,对戏的双方因个人身分地位、社会背景或立场不同,对于相同的文字也可能有不同的理解方式。而不同的诠释有时造成双方误会,有时则形成有趣的文字游戏,带来不少喜剧效果,而这效果往往只有冷眼旁观、了解全局的“导戏者”和观众最能体会。因此,文字的细致和语言的敏感度,在马里沃的戏剧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是其创作的精髓。

      然而马里沃并非完全拒绝使用长篇独白。当剧情进入高潮或人物情绪激动时,长篇独白也逐渐增多。而马里沃尤其喜爱为他所欣赏的女演员西尔维娅编写长篇独白,使她的演戏天分得以有更大的发挥空间。

真假秘密剧照


    有了重复对话者的台词”式的对话,马里沃并不需要靠一般古典戏剧中的“陈述文”来推进剧情,因为人物之间一个接一个、咄咄逼人的精彩对白接话,已清楚地呈现,并交代他们内心情愫的诞生,渐次刻画岀他们坠入情网时的惊恐与彷徨,以及最后因投降所带来的喜悦和轻松。在马里沃的戏剧中,人物的对白本身(而非其内容)便是情节,它是剧情进展的动力。值得顺带一提的是,仆役们为了模仿主人贵族式的优雅应对,在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效应下,形成可笑的矫揉造作,更添增不少的喜剧效果。

     事实上,动词marauder与名词le marivaudage原是由马里沃的名字( Marivaux)而来。如今指的是优雅的谈情说爱、细腻的感情分析,或代表一种敏锐的思考方式和道德论进( dissertation morale)。然而在马里沃的时代,情况并非如此,他的文笔在当时仍奉古典主义为圭臬的大家眼中,仍属异类。此外,18世纪是理性主义的世纪,是哲学家的时代,心思敏锐、讲究细腻情感分析的马里沃处于这样的背景下,难免显得格格不入。态度狂妄、言词尖酸刻薄的伏尔泰,便批评他是在鸡蛋里挑骨头,“以蜘蛛网做成的磅秤来度量苍蝇蛋的重量”。而marivauder与le marivaudage,便在同样的情况下流传开来。它最初带有贬意,指的是矫揉造作、吹毛求疵的谈话方式或写作风格。

      针对这类的误解和批评,马里沃屡次在他的小说前言和散文集中自我辩解。他表示,当一个心思细腻、感觉敏锐的作者深入思考某些主题时,自然会产生不同于一般的想法。为了贴切地表达这些细腻的思想,他必须使用较罕见的词,所以他并不是标新立异,只是不愿以一般陈腔滥调来表达平凡的思想。但是即使他再三辩解,他的风格仍然不能见容于深受传统影响、以及哲学思考训练的评论家和文学家,因此马里沃的戏剧在当时虽然卖座,深获一般大众的喜爱,在同行当中却是排挤和嘲讽多于赞美。

     到了19世纪,马里沃的风格在同样着重内心情感世界的浪漫派作家当中,得到极大回响;而20世纪,更是马里沃作品的大复兴时期,不仅剧作家从他的创作中寻找灵感,现代观众在其人物之复杂心情当中找到认同感、探索自己的彷徨,文学批评也重新研究、思考他的作品,肯定他的价值,终于重新给予“Le marivaudage”一个名实相符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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