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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才子

2020-01-19 21:26 作者:墓雨饕餮  | 我要投稿

闾娘办事,雷厉风行,又使了银子,第二天,就买回了张子语大嫂卖掉的祭田。


又额外买了一千七百亩,凑足两千亩,记在在张子语大哥的名下。


张子语看到田契的时候,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么快,也没想到这么多。


“这么多啊。”张子语有些吃惊:“现在卖地的这么多吗?”


“现在朝廷北面连年作战,所得荒地无数,所以朝廷下令,迁徙人口去往北面,所垦荒地均为个人所有,所以许多农夫扯家带口都向北面去了。”闾娘解释道:“农户减少,那些大户人家的田地缺人打理,索性就卖掉,我说要买,他们都迫不及待的卖,这个价钱给我,也算是你小子的造化。”


张子语的哥哥是举人,这些田地都是不用交税的。


“多谢闾娘。”张子语道。


“谢什么,举手之劳。”闾娘笑,“这些田地,都算在你哥哥名下,是不用交税。要不然,我也不敢替你置办这么多。仔细说来,并未帮什么大忙。”


张子语仍是道谢。


互相客气一番,张子语就跟闾娘告辞。


他想,他与翠柳阁的来往,到此为止了。


拿着这些田契回家,和那剩下的二千两银子一起搁在紫檀木盒子里。


看着这些东西,张子语沉默坐着想了半晌。


“怎么跟大嫂说呢?”张子语一筹莫展。


若是把钱和田契拿出来,这么一大笔横财怎么来的,就必须要实言相告。到时候,免不了大嫂又是一顿劝说。要好好读书之类的老生常谈,张子语听了不知多少回。


他不是听烦了,而是大嫂每次说起时,她自己先要伤心一回,让张子语不忍。


吃人家、住人家的,没有半点贡献,还惹人家伤心,想想觉得自己挺渣的。


故而,他犹豫再三。


“整日装模作样念书,一天两天也就忍了,一个月两个月再忍了。可是已经半年多,忍不下去了啊。”张子语在心里默默叹气。


装念书,是件没有意义的事,不会为张子语的未来添砖加瓦。


张子语很明确自己的目标。


他知道自己未来要走的路,他会是一名郎中的。不管大嫂怎么说,不管世人如何偏见,郎中都是张子语的本职。


做郎中,他驾轻就熟。


“发展医学、普救苍生”,这种宏伟理想可能一时难以实现,却是他心里最笼统的愿望,是所有小愿望的总纲。


至于怎么走,还要看运气。


已经回不到前世了,张子语想,他也不奢望能回去。


“既然回不去,这辈子就不能浑浑噩噩过日子”。所以,他此前的目标,还是想做个郎中,开家不错的医馆。赚点小钱,生活充实。若是碰到那买不起药的人,免费送他,换来一声“多谢”,也是挺幸福的吧?


张子语的这些追求,和大嫂的世界观格格不入。


“也没必要现在就告诉她,徒添她心烦。大哥音讯全无,侄儿还年幼,没到考功名的时候,大嫂的期盼都在我身上。等过几年,大哥回来了,侄儿也大了,大嫂相夫教子,顾不上我,再说不迟。”张子语最终下定决心,把小盒子收起来。


不打算现在就摊牌,思前想后,在婉君阁救人的事,张子语暂时不准备说了。


反正以后也不会再去了。说了,大嫂还以为他误入歧途,流连欢场,更担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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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到了二哥儿子周岁,二哥邀请亲朋到南院饮宴,也邀请了张子语。


无事一身轻,张子语轻轻松松去赴宴了。


老七知道七弯巷没有马车,特意来接张子语,大献殷勤。


夏荷和张子语的大嫂依旧戒备老七,一副仇人相见分外眼睁的模样。


老七知道她们的心结未解。


只有加倍道歉赔礼,希望李氏和夏荷原谅当初的自己。


她们将信将疑。


而后,夏荷冷哼一声。


她不相信,也不会原谅老七。


李氏心里也是不信的,却不会那么明显表露出来,给了老七一个台阶下:“末人这番话,嫂子也甚是欣慰。往后还是一家人,别让那些过去了的事,生了罅隙。”


老七根本没发现李氏这是敷衍之语,还以为李氏真的原谅了他,开心道,“嫂子深明大义,张末人感激不尽!”


然后,给李氏作了揖。


张子语更衣完毕,出来看到这幕,觉得好笑。


“大嫂,我先过去了。等宴席结束,会早点回来的。”张子语临出门前,对他嫂子道。


李氏目光微带担忧,看了眼张子语,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他,不要过多饮酒,不要惹事等。


张子语一一应下。



南院就是这座庄园的名字。


南庄外面,皆是农田,青青稻苗宛如翠稠轻绽。


禾浪轻曳,稻风冉冉。


院的大门口,是一处宽阔的场地,已经停满了香车宝马。


南庄的院墙很高,估计是怕庄子里调皮的孩子翻进来,破坏了院子里的建设;门口有两株偌大的梧桐树,浓密深翠的叶子像两把巨伞,撑起了阴凉。


老七的马车停下,张子语和老七就跳下了马车。


大门口,有小厮迎门。


老七和张子语进了门,沿着左边的回廊往里走。长长的回廊上,摆着各色盆栽花卉,有富丽牡丹、秾艳海棠、亭亭素兰、凛冽白茶,暗香浮动。


回廊的尽头,是一座两人高的围屏。


绕过围屏,后面是宽阔的穿堂。


越过穿堂,才是垂花门。


这才渐渐听到了人声、乐声,热闹非常。


两人很快就到了正院。


二哥张子睿正忙着招待他的朋友们。


张子语和老七进来,上前和二哥打了招呼。


二哥也忙得不可开交,没空理会两个幼弟,只是吩咐他们:“若是要听戏,寻了席位坐下;若是要玩,后院的河里摆了船,自己取乐去。”


南庄后院,临河凿出了大池塘,引河水入庭,然后竖起高高的铁栏杆,将院里院外隔断。因为怕涨水,淹坏了院子,特意在下游挖出一个蓄水池。


院子里有好些船只,也养了撑船的仆人。


“二哥不用管我们,我们随意玩。”老七道。


张子语也如实说。


张子睿的确没空理会他们,拍了拍张子语和老七的肩头,说了句多担待,又转身去招呼其他亲戚朋友。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热闹,神色里添了往日不见的兴致。


张子语则觉得真麻烦。


要是张子语,断乎不会组织这样的聚会。


老七则问张子语:“咱们干嘛去?”


“听戏啊。”张子语道。


“你怎么老气横秋的?”老七抱怨他,“这边好玩的可多了。后边的秋苑,是三叔养的围猎场,等会儿吃完饭,二哥他们肯定也要去打围,咱们可以先去;后院可以划船采莲;南边的穿堂可以投壶;名妓素商来了,定在濯莲阁弹曲儿,哪里都比听戏好玩。


偏偏你就要听戏,动也不愿意动一下,像个老郎中。”


张子语听到他抱怨,哈哈笑,道:“你要是坐不住,随意去哪里玩。我就在这里听戏,不会乱走的。”


老七最近的目标,就是和张子语搞好关系。


他岂会丢下张子语,自己跑去玩的?


“走走,出去玩。”老七拉张子语。


张子语挨不过他,只得随了他,从正院出来。


刚刚出垂花门,就瞧见几个华衣锦服男子,由二哥陪着,往里走。


“汪长玉!”老七瞪大了眼睛,看着其中一个青白色茧绸直裰的男子说道。他语气里满是惊讶,故而声音有点高。


那一行人就留意到了老七和张子语。


二哥含笑,对身边人低声说了句什么。


那汪长玉点点头。


二哥就喊张子语和老七:“过来!这是二哥的挚友,你们俩过来见礼。”


张子语完全不明白。


但是当着外人,自家兄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就上前,和汪长玉等人,一一见礼。


“这是舍弟末人。”二哥介绍老七,然后再介绍张子语,“这是族弟长苏,他兄长就是张子善。”


“哦”汪长玉没说什么,同行的却有人了然出声。


张子语的哥哥,在望县市井街坊都有名气,在文人中的地位就更高了。


提到张子善,哪怕是心里再嫉妒,面上也要赞一句“才子”。


“两位弟弟芝兰玉树,将来定是国之栋梁。”汪长玉礼貌的赞张子语和老七。


二哥微笑。


大家见礼之后,就错肩而过。


等二哥领着汪长玉等一行人进去之后,老七忍不住又回头看看,然后羡慕道:“二哥真是高朋遍天下。他竟然和汪长玉也交好。”


“汪长玉,是谁啊?”张子语知道,老七是不喜欢读书的,而那个汪长玉,分明是个读书人。一个读书人,不被老七骂成呆子,反而这般倾慕,张子语罕然,也好奇汪长玉的身份。


“你读书读傻了吧?连汪长玉都不知道。”老七不客气,开始显摆他的见多识广,“南桥巷汪家,汪以桐汪长玉,江南才子中的翘楚,十五岁中举,比你哥哥厉害多了!”


“哦。”张子语道。


“你不相信?”张子语的反应太过于平淡,一点震撼也没有,让老七很不爽,继续道,“你哥哥二十二岁中举,是第七名;汪长玉十五岁中举,可是两浙路的解元!”


“这样啊”张子语继续往前走。


这样啊?


这欠抽的态度,好似张子语是看不上他所钦佩之人,很让老七没面子,顿时火大:“汪氏是咱们望县第一门第,他们家出过两个进士,三个举人。所以人家说他们家,‘一门两进士,合族三举人’。你不觉得他很厉害?”


“厉害啊。”张子语知道两浙路的解元是什么概念。


在取士率这么低的年代,乡试解元,比后世的省状元还要厉害,称句天才也不过为。


张子语还记得,上次伯祖父劝他念书,就跟他说过,望县这一百三十余年里,只出过三位进士。而汪家,就占了两位。


这门第,在望县地位是很高的。


门第高,人又才华横溢,誉名满天下,的确很厉害!


“你这口气,看不出你觉得他厉害!”老七不满。


张子语哈哈笑。


“我觉得他很厉害啊。可我想问的,只是七哥你为何这般钦佩他?你又不爱读书,他是不是解元,你才不关心呢;我哥哥也是举人,没见你敬重我哥哥啊。”张子语解释道。


老七介绍了半天汪长玉,张子语觉得他都没说到重点,所以自己在等他的下文。


哪里知道,老七先急了。


张子语这话,说的老七呛了下。


老七想解释自己是敬重张子语哥哥的。但是这话太假了,老七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


“他养了支乐坊,自家就有乐妓,都是他亲自教导。那些乐妓的技艺,比惜文也不逊色;他诗才出众,整个两浙路都在唱他的诗;他的画,多少人万金来求,他一年也只赠两幅。不管他走到哪里,那些艳冠天下的名妓,都以见他一面为荣。若是他能赐首诗,立马让名妓的名声锦上添花。”老七说起来,一脸崇拜。


“哦!”张子语终于明白为什么老七这样崇拜汪长玉了。


感情是羡慕人家受名妓追捧啊。


想到老七在惜弱那边吃了一年多的闭门羹,而惜弱想见汪长玉却是千难万难,这地位的确叫人艳羡不已。


汪长玉并不只是望县的才子,他是整个两浙路的大才子。


比起张子语的哥哥张子善,的确厉害百倍。


“你好好念书,混个才子的名声,也可以养乐妓,写诗作画也有人唱、有人求啊。”张子语笑道。


老七就白他一眼。


谁不想成名?


成名能那么容易吗?


张子语总是一副“没什么了不起的嘛”这种口吻来回应世事,让老七又恼火又无奈。


狂妄啊。


可偏偏,老七嘲笑他狂妄,他接下来就要证明给老七看,这让老七现在有点不敢笑话他了。


比如,去年过年的时候,他说三叔的棋艺“差强人意嘛”,然后把打遍陈氏无敌手的三叔杀得片甲不留;他说“医术就是那么回事嘛”,然后随便开个方子,就把其他大夫束手无策的难症给治好了,还治好了两例。


老七再蠢,也不会觉得都是凑巧的。


现在,张子语又觉得“才子就是念书作诗画画然后名满天下嘛”,赶明儿他是不是也要闹出个才子的名头来?


老七想到这里,一个激灵。


“你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老七突然认真问张子语,“说,你会不会写诗、会不会作画?”


张子语暗笑,说道:“作画是万万不会的,作诗嘛。。。。。。也不会。”


唐诗宋词元曲,前世背个滚瓜烂熟,不知道算不算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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