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物语】其六 悼

每逢冬季，我都格外的想念她。

我穿着她当初亲手缝制的羊毛衣，又在外面裹了一件灰色的大衣。这段时间的风很大，但有那件毛衣，我的身体还是温暖的。只是站在这里，看着白色大理石上的名字，是她的名字，我的心就觉得寒冷。

口中呼出的气体在空气中绘成蒙蒙的雾，那雾不多时就盖住了我的眼。我透过这曾经带着体温的雾，去看那无法被体温参透的大理石上的黑白相片，我觉得很美，她是带着色彩的。

“砰！”

“砰！”

“砰！”

我牟足了劲儿，将我的眼泪砸进了她的身体，泪水将将与她的身体接触，便不见了，我猜应该是和她融为一体了。于是我想让越多的泪水重复同样的融合，但我的心却乒乒乓乓的，它一直在破碎。

他们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将这些手套与器具递给了我，我觉得他们残忍，也觉得他们温柔。焦糊炽烈的气味冲击我的鼻腔，我只拼命想从中分别出你的味道。

“好了，你可以离开了。”他们按住我的手，我的回忆还在播放。

我离开那间房的时候，外头的人不哭也不闹，他们都在等待。他们等待别离，我在等待等不到的你。

少顷，有人从那间房里出来，把一个精致的盒子和一张红色的布交给了我。我捧着你，感受你透过木头传出来的温度。

我坐在那里，很多人也坐在那里。我模仿着他们，把你放在那布上，我的回忆还在播放。

我脑海里有一米六七的你，有活蹦乱跳的你，有黑色长发的你，也有明眸清亮的你，我的脑海里无数的你，唯独没有在小小盒子里的你。我的手停在你的照片上，将回忆设置成循环播放。

我其实想把你带走的，但他们不同意。他们要把你和其他的盒子都先放在一个暗暗的房子里，我说不行。

他们说那是规矩。

我没有闹，把你留在了那里。我知道你怕黑，所以我暗自求你，如往常一样，在夜晚靠着我睡。

正值冬季，我看着你的碑，格外的想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