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迫上君王榻(四十二)帝王湛X体弱多病羡
如脱力般,墨染捏着信纸的手无力垂落。
一时间,万般心绪涌上心头。欣喜,懊悔,愤怒,愧疚……让人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那年出征的场景浮现在他眼前,他笑着对阿云说,等舅舅回来,就给你封压岁钱。
阿云很认真很认真地点头。
泪水渐渐模糊了墨染的眼眶。
那个软软糯糯喊他“舅舅”的孩子……
那个抱着兔子嚷嚷着要炖兔汤的孩子……
那个扯着他衣角舍不得他离去的孩子……
他的小阿云,如今都长这般大了。
分明就在他眼前,他却生生错过了这几年。
他记得,自己曾说过,要护阿云一世安宁。
可他,却食言了。
如今,阿云可还认得他这个舅舅?可还会认他这个舅舅?
几乎是恢复力气的一瞬,墨染跌跌撞撞起身,往蓝湛的营帐奔去。蓝允陪在墨染身后,亦是悲喜交加。
墨染身边的侍从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失态的模样,俱不知所措。他们远远跪下行礼,不敢多看。
蓝湛的营帐便在不远处,瞧见两位王爷过来,宫人早早地挑起了帘子。
阿云就在面前,墨染却生生在营帐外顿住了脚步。
他该如何面对这个孩子?
十余年后第一次相见,他在宫门口,冷言冷语训斥了这个孩子,未留半分情面。
从那之后数次见面,他都没有给过这个孩子好脸色。
还有那回在御花园中,他竟砸了酒盏,对这孩子动了责罚……
他怎么能这般对阿云?
他该如何面对阿云?
见墨染迟迟没有动作,守门的宫人对望一眼,不知该如何做。只是观二位王爷神色,似是有大事发生。
蓝允叹了口气,轻轻唤道:“阿染。”墨染回眸看他,蓝允眉目温润,二人相守多年,总能给彼此安心的力量。蓝允道:“进去罢。”
墨染点头,执了他的手,相携入了帐中。
太医仍候在帐中,听候传唤。魏婴服了些宁神的药,现下仍安睡着。蓝湛则执了一卷书,正守在榻边。
见到墨染同蓝允,蓝湛眸中闪过两分意外。他看了一旁服侍的总管一眼,总管会意,命人搬来两把软椅,给二位王爷坐下,而后又去沏茶。
墨染的视线越过蓝湛,停在了睡着的魏婴身上。锦被盖着,这孩子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墨染心下酸楚,这些年,也不知道他的阿云是如何过来的。
蓝湛放下手中书卷,道:“皇叔与北堂叔前来,可是有事?”墨染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蓝允接话道:“侄媳妇儿如何了?”听得此关心之语,蓝湛便道:“两位太医一同瞧过,应是没有大碍。”他看向睡着的人,目光柔和,“只是羡羡此番受惊不小,怕是要好好修养一段时日。”
墨染心下了然,是了,阿云畏狗。那一回从军营回来,病了小半月。母亲气得直数落他和父亲,父亲自知理亏,半句也不敢辩驳。后来阿云病愈,仍是生龙活虎的模样。只是一见到狗,便怕得要命。
这些年,竟是丝毫未变。
蓝湛又道:“原本想在围场多停留几日,眼下看来,还是早日回銮为好。”这自然是为了魏婴。墨染沉默点头,蓝允也不反对。
看了看帐外天色,蓝允道:“这时辰,人应该都回来了罢。”总管正发愁此事,见蓝允提起,忙道:“是。猎物都已清点完毕,是永平侯家的世子拔得头筹。”按照惯例,围猎得胜者,由君王亲自封赏,这也是家族的荣耀。总管有些为难,自午后起,陛下一直便在这儿守着人,他倒不敢开口。
蓝允道:“忘机,围猎乃是大事,不得不去。”蓝湛明白轻重,此事不可假手于人。他叹了口气,吩咐总管亲自照看好魏婴,又道:“北堂叔一道去罢?”墨染摇头,道:“我乏了,便不去凑这个热闹。”
蓝湛察觉到几分异样,帐中光线有些暗,北堂叔似是不大对劲。蓝允笑笑,道:“阿染,那你便在这儿等我,我和忘机去去便回。”
长辈开口,蓝湛自然不会拂了他的面子。封赏一事,应不会耽搁太久。
二人离去后,墨染坐在榻旁,看着熟睡的人,不自觉红了眼眶。
从前怎的没发现,这孩子同自己这般相像。
墨染心下一痛,自在姑苏相遇后,他好像都没正眼瞧过这个孩子。见面之时,也唯有冷淡与斥责。
墨染的手轻轻抚过魏婴的眉眼,他的阿云,竟然已经长这么大了。
生得这样好,这般能干,母亲和大姐若还在,一定很欣慰。
几滴清泪落下,很快又消失在锦被之中。
他的阿云,从前是最爱笑的。
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受了多少苦。
靖宁城破,这孩子一路颠沛到姑苏,该遭多少罪。
那时自己又在做什么。
听闻小皇帝纳了靖宁的一个降臣,他并未多言,甚至不喜,以为是那小公子刻意勾引。
墨染眸光转冷,看向侍立一旁的总管,冷声道:“告诉本王,这孩子,是如何入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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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北堂叔今天看朕格外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