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科幻短篇小说《真理的终结》02银河的棱镜与魔术师
一个鸟人以肉眼不可看清的速度向那机器人撞去,那机器人被撞出了个僵直,左手被硬生生截断,但它的右手仍在蓄力激光,鸟人用看上去柔软的翅膀在一瞬间将整个机器人拦腰截断。那鸟人做完一切,转头来,愤怒地看向众人。
那分明是人类的脸和身体,却凭空长出了对翅膀,这翅膀却又在霎时间化作碎片溶解到空中去了,也终于不可再见。
此时,各地天文台都观测到,火星被神奇地抹去了,并非什么大动静,竟然只是极短的一瞬,宛若一次优美的行为艺术。
丹诺克转过头去看信纸,上面实时直播着太阳系的现状,那火星竟是凭空消失了。
文明议会所有的人都为之震惊,无法再说出一言一语。
“我是落叶缇,圣翼先锋队的一员,刚才的那个机器人,是虚网文明的造物,一个硅基文明,它们察觉到了圣翼对人类的施压,因此想要过来防止文明议会向外发出的通告,以最后导致圣翼在对于人类文明的管控上失败,从而将圣翼拽下银河领导者的地位。至于刚才的火星消失,你们也不必惊讶,或者说,没有必要惊讶,在真正的终结到来时,一切都会落下帷幕。”那个鸟人尚未收住脸上的愤怒,但却仍彬彬有礼地说道。
“这家伙怎么有点谜语人的味道。”丹诺克这么想。
“而这里头有个问题,就是虚网文明是如何察觉的,圣翼先锋队怀疑,文明议会内部有虚网文明或者圣能文明的内鬼。”落叶缇眉头紧皱,一时间文明议室充满了怀疑的空气。
一时间人心惶惶,好似个黑暗森林,而在黑暗森林中,连空气都是不安的,只有一个人保持着沉静,一个侦探。
“鉴于某些原因,圣翼不想对文明议会进行意识抽取,如果内鬼不自己站出来,那我们就只能屠杀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宁可杀错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落叶缇缓缓收回愤怒,冷笑起来。
“没有人站出来吗?那么我就要动手了。”落叶缇的翅膀又重新从空气中凝聚,这似乎是某种能态翅膀,奇怪的是,落叶缇似乎是个发光体,因为他没有影子。
“等等!”丹诺克高举右手,“有没有可能,没有什么内鬼,而是有什么监视窃听装置?”
落叶缇想了一下,“确实。”他绑起了长发,又收起了翅膀,“那么你要怎么证明呢?”
“如果猜的不错,虚网文明应该是一个我们人类眼中的机器人文明,是吧。”丹诺克这么问道。
“没错。”
“刚刚那个算是杀手吧。”
“可以这么理解。”
“你知道吗,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速速说来听听,我可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你是发光体吗?”
“这是什么问题,我当然不是...等等!你想说什么?”
“你也注意到了吗,不错,在场每个人都有影子,但是你没有,原因要么是你是发光体,要么就是,这个所谓的影子,可能还没来得及给你。”
“原来如此,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人类的文明议会吗?还有点意思。”
“你们到底再说什么?”哈德森不解地问道。
“哈哈哈,真是不可思议啊。好在我科幻小说读得多呢。”阿尔伯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意思。
“不是,你们到底说的是个什么东西?”哈德森几乎要崩溃了。
“别急,老弟,你有没有思考过,影子从来没有离开过你,像不像是一直在跟踪你呢?”阿尔伯特这么说。
“难不成这影子是人为产物?!”哈德森近乎快要惊掉下巴了。
“不错,按照丹诺克它们的意思,虚网文明很有可能是在二维层面上制造了一种与影子同色的易形摄像机,而我们人生的每一帧都被虚网文明看在眼里。”
“疯子。”阿菲尔德在一旁说道,这位享誉全球的大侦探也不知怎着就被邀请到了文明议会,听闻这一切后他却仍然安稳如山。
“丹诺克,你的直觉是如此敏锐,那么告诉我,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呢?”阿菲尔德故意这么问。
“我不知道。”
阿菲尔德看了看一旁又一次解绑头发的落叶缇,他笑了笑,然后说道:“现在的情况有这么两回事:一种是落叶缇把这事解决了,一种是落叶缇解决不了这事先汇报去了。”
落叶缇几乎欣赏般地注视着眼前这个戴着黑色圆顶礼帽的男人。
“原因则是,这位落叶缇在每次使用翅膀的时候都会解开头发的绑带,不用时则绑上。”阿菲尔德说道。
“不错,我确实有办法解决眼下的困局,我现在是三维体,无法对二维面作出实质性的攻击,那么...”落叶缇说着又将翅膀凝聚起来,飞向了空中,众人从窗户那边看去。
“那么就让我从二维照亮整个三维吧!”落叶缇的身体逐渐化为丝线,那是无色的光,黯淡而明亮。
“为了圣翼!”
落叶缇将自己降维成了二维圣翼,二维的圣翼生物是极具侵略性的,关于落叶缇那无穷尽的厚度,在地面铺散开来...
“降维简单,但升维是实在不可能的事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议室内响起。
“嗯?!”丹诺克诧异地回头望去,那是位穿着褐色西装的陌生男子。
“我是普尔曼特·曼格奈特,圣翼先锋队的首领。”男子抽出一把椅子,闲适地坐了下来。
“您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阿尔伯特改变了语气,换之为敬重。
“我不知道这适不适合太阳系,但这确实是难以否定的真理,或者说,这条真理是不被终结的,是架构宇宙的公设,那么按这个推算,大抵适合太阳系罢,或许。”曼格奈特说道。
“所以?”丹诺克摆出疑问的姿势。
“宇宙中的任何一个物体,只能向下降维,不可向上升维。”曼格奈特看看了众人,“因此任何一个文明的命运在一开始就已经被决定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三维文明,是永远不可能超过一个四维文明的,即使他们的文明历史比那个四维文明久远无数个光英寸。”
“这是再残酷不过的事实了,但却也是再好不过的文明优势差了。”曼格奈特补充道。
“但你似乎忘了,文明的进阶方式不一定要将族群升维,假使这个文明在三维的情况下可以用四维的科技,那么也可以反过来用三维的特性对抗四维不是吗?”丹诺克问道。
“的确如此,但低维人要想理解来自高维圣殿的原理,那可真就可谓读天书了。”曼格奈特回复道。
“落叶缇将自己降维,包裹了整个地面,破坏了那些二维机,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铺满整个银河,前提是他能够承受得住撕心裂肺的痛苦。这种降维能力是圣翼一族的天赋。”曼格奈特又这样解释道。
“那你到此的目的是?”丹诺克问道。
“或许是你们过于紧张,忘了我们还给过你们一封信。我们想让文明议会发表关于圣翼的积极意见给人类,让人类相信圣翼,圣翼会好好保护人类的。”曼格奈特回答道。
“如果我们不愿意呢?”丹诺克试探性地问了句。
“无妨,现在也已经扫清了二维机,我们用克隆体替换掉你们不就行了?”曼格奈特略显轻松地说道,还甩了甩手,意示文明议会在他眼里微不足道。
丹诺克陷入了沉思,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或许真的有这个能力,该怎么办呢?他回忆了之前的事情,他发现圣翼先锋队无论是落叶缇还是现在的曼格奈特,都好像有意在回避技术上的话题,他们确实展现的自己族群的能力,却没有展现过自己族群的技术,唯一能够佐证圣翼文明强大之处的,貌似只剩下了三点:第一点就是圣翼文明族群强大的能力,自动的能态翅膀,不可恢复的自我降维与有意识操控,以及远超人类的肉体强度;第二点,那封可有可无的信件,但那种信件变成显示屏实时计时,人类现在貌似也没有这种工艺;第三点,火星似乎确凿被抹除了。
面临着被替换的危险,丹诺克第一次感觉这么恐惧。
“该死的。”他心想,脸上露出不甘的神情。
阿菲尔德在一旁观察着他,他似乎通晓了一切,他摘下帽子,放在议会桌上,一头乌黑得发亮的秀发露了出来,但他没有摘下他的单片眼镜,只是摸了摸他的山羊胡,若有所思。
“社会学家,想想信的内容,以及今早的那个视觉扭曲装置,我想你应该会明白怎么回事了。”阿菲尔德对丹诺克说道。
曼格奈特向阿菲尔德看去,他看见阿菲尔德那双眼中非凡人所能及的冷酷,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类经历了什么,似乎他已经对人类彻底看透了。
丹诺克受到启发,回忆着之前的一切。圣翼无法阻止人类向外发送信息,但却又可以保护人类,以及那个高超的视觉扭曲装置,这种技术上的碾压,难道还不能拦截一个电磁信号吗?那么如果,根本没有技术上的碾压呢?或者说,圣翼根本无法对人类作出技术性的攻击!是这样吗?是这样吧!丹诺克如此地安慰着自己。他现在满怀自信,不过他刚要伸手去指出圣翼文明的虚伪,就被阿菲尔德阻止了——
“你错了社会学家。”
“啊?”丹诺克手还停在空中,十分不解地看向丹诺克。
“唉,果然是术业有专攻,更何况这东西和你的专业一根弦也搭不上,想出这种结果来也算是正常吧。”阿菲尔德无奈地叹气道。
“让我来揭穿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其实不难从那个视觉扭曲装置看出一切,视觉扭曲装置的存在恰巧证明圣翼文明在关于感觉方面的控制技术炉火纯青,如果来幻化星云为字体也做得到,那么把火星从有化无相信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吧?
“可能我说的话有些痴人说梦,可毕竟圣翼的技术力摆在这里,值不值得怀疑和是不是是两码子的事,更何况,那火星是凭空消失的呢,我也略读过一些科幻的玩意儿,明白要做到这样的事,要么就是用空间技术,毕竟现在的太空中连火星的残渣都没有吧。但有意思的是,圣翼似乎忘了一点,人类在火星上,有探测基地。这座探测基地于2040年正式建立,今年,恰好是其建立六周年纪念日。的确,人类的天文台无法观测到火星,还不是因为,你们给火星盖了一块布吗?”说罢,拿出手机,横着对向曼格奈特,上面正式探测基地的实时直播,而那上面正显示着基地人员指着不知何处,四处都是黑色的。
“你们用一种类似戴森球的装置包裹了火星,其外部用镜子反射造成似乎火星不存在的假象,因此火星内部不会有光,造成在火星上看,伸手不见五指。
“实在不行的话,花个几年时间,通过对地球和地内行星的轨道监测就可以知道火星消失与否,引力不会说谎,当然圣翼大概不会在明面上知道我们要干什么的情况下还放纵我们这么做。
“你们的确很聪明,但这种小把戏,人类在魔术界已经玩烂了。”阿菲尔德讥笑道。
曼格奈特听罢,鼓起了掌:“的确,你的推理完全正确,我们确实是玩了这么一个把戏,但这又如何呢?火星没有消失能够代表圣翼没有实力吗?你要知道,至少从圣翼先锋队可以到达地球这一点来看,在宇宙航行技术上,圣翼似乎还是完全碾压人类呢。就这点上看,圣翼优雅地完成了一个魔术,我们便是银河的魔术师。”
“但这也同时说明你们在虚张声势,说明你们在下计划的时候,对人类尚存一丝担忧。”阿菲尔德回道。
“兵不厌诈。”曼格奈特反驳道。
“那么,银河的魔术师,你告诉我,现在你真的还能替换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