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Reflection Crack'd 破碎倒影

作者 Graham McNeill

译者 nutellaisg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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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队在棱镜星的轨道上停留了六天，从机械教的储存仓中收集水晶森林，用闪闪发光的货品装满了五艘散货船。福格瑞姆要求他们带走能在这世界上找到了每一块碎片、每一粒粉末和每一座尖塔，但是他对自己将如何使用这些被缴获的矿物却只字未提。

在这六天中，帝皇之子用他们擒得的少量俘虏尽情取乐，用难以言喻的可怕方式使用他们，直到将他们送给下一支连队。卢修斯在水晶森林仅剩的遗骸中与自己决斗，和他的倒影共舞，配合着它每一次的捅刺、劈砍与闪避，动作敏捷而炫目。他的剑技已臻至化境，攻守兼备，步法无懈可击，却病态地渴求着痛苦。

这也是大多数对手的弱点，他们害怕感受痛苦。

卢修斯对此毫无畏惧，而只有心怀最为狂暴的怒火的战士面对他时才有胜算。这样的战士丝毫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战斗也至死方休。卢修斯想起伊斯特凡三号上一名吞世者的战斗连长，看着他着魔般屠杀着自己的战士。

与这样的战士交战会是对卢修斯剑技的真正考验，因为尽管他很想相信自己战无不胜，他知道事实并非如此。没有人能够战无不胜，永远都会有比自己更快、更强或是更加幸运的人，但卢修斯并不畏惧与这样的对手交战，而是渴求着如此。

他的倒影与他一同前进和后退，逐一模仿着他的动作，而无论他的攻击有多快，无论他如何迅捷地还击，他都无法突破他镜像的防御。他将剑挥动得越来越快，每一次的攻击都比上一次更快。他的动作比在世的任何剑士都要快，剑刃在他身边形成了一个闪闪发光的银色球面，这是一支无比精妙的剑舞，只有疯子才会想要打断。

“你真是只在乎你自己，剑客。”尤里乌斯·卡索隆说道。他从一块锯齿状的水晶残桩后现身。“你在这里可是会被我们丢下哦？”

卢修斯趔趄了一下，他的双剑撞在一起，致命的利刃一同发出响亮的叮当声。随着金属的碰撞，剌尔剑欢快而刺耳地在他的泰拉剑上啃下缺口，后者抗议般地尖嚎了一声。卢修斯借助自己不稳的脚步转过身来，双刃在空中呼啸而过，停在了一连长的喉咙上。

“刚才那可不是明智之举。”他说。

卡索隆将剑刃拍到一边，伴着喉咙里泡沫状的液体含混不清地笑了。他转过身去，背朝着卢修斯，向机械教工厂的废墟做了个手势，在那里的最后一艘散货船缓慢而沉重地拖拽着这颗星球表面最后的水晶碎块。

这片水晶森林已经所剩无几，地平线上空无一物，筒仓被清空时也轰然倒塌。马略斯·瓦鲁珊的噪音连队用刺耳的连环音波将残骸爆破粉碎为了原子。不久之后，这里将变得仿佛从未存在过。

卢修斯小跑着跟上一连长。“你以为我不会杀了你，卡索隆？”他问道，对方对自己的威胁浑不在意，他十分愤怒。

“你是一条毒蛇，卢修斯，但就算是你也没有蠢到那种地步。”

卢修斯想要与卡索隆大吵一架，但是他知道激怒对方毫无意义。一连长会不假思索地把他丢在这里，不会有丝毫感情。

“原体大人将这里翻了个底朝天，”卢修斯说道，将双剑收入鞘中，望着最后一艘散货船在不堪重负的引擎带动下起飞。“他要这些做什么？”

“这些水晶？”

“当然，这些水晶。”卢修斯说道。

卡索隆耸了耸肩，这件事与他毫无关系。“这是原体所求之物，所以我们拿走了它们。我对他要用它们做什么不感兴趣。”

“真的吗？”卢修斯问道，“你还有脸说我以自我为中心。”

“那你真的在乎吗？”卡索隆回击道，“我不这么认为。你的世界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人，卢修斯。你和我一样，我只在乎什么能让我体会到最为美妙的快感与最为黑暗的狂喜。我们存在的意义是满足我们的欲望，感受享乐的极限，但我们这么做是为一位比我们中的任何人、甚至比任何原体都要伟大的存在效力。”

“就连紫庭凤凰与荷鲁斯都比不上？”

“他们的确睿智伟大，但他们不过是容器，所盛之物比你我想象得更加古老。”

“你是怎么知道的？”卢修斯问道。

“苦难中蕴含着智慧，剑客，”卡索隆说道，“伊斯特凡五号教给了我这一点。痛苦的福佑与苦难的狂喜是我们衷心奉献的方式。你并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苦难，因为你十分脆弱。你依旧对我们的过去念念不忘，并不在乎我们现在的样子。”

卡索隆轻易地否定了自己的痛苦与天赋，这让卢修斯怒火中烧。但是他一言不发，想知道一连长接下来要说什么。

“福格瑞姆大人知道银河间最为强烈的痛苦，他也知道其间蕴含的真理，”卡索隆说道，卢修斯在他嘶哑的嗓音中探查到了一丝恐惧，“自从……伊斯特凡之后，他让我看到了我在梦中都从未见过的景象——痛苦与奇迹，狂喜与绝望。”

有可能吗？

卡索隆是否在与他怀疑同样的事？

卢修斯斗胆瞟了卡索隆一眼，但是对方的颅骨已经被彻底损毁与重组，他读不懂他的表情。最后一座筒仓轰然倒地，金属碎屑雷鸣般地砸在他们身上。它的毁灭者尖声嚎叫起来，震耳欲聋的噪音化作快感刺入他们的脑中。

马略斯·瓦鲁珊大步走向他们，最后一艘风暴鸟从彩虹般的天空那条状的光晕中落下。卢修斯想要感受这天空的美丽，想要被这鲜亮的颜色与他从未见过的、罕见的色彩混合打动。

但是他却只能感到空虚，眼下只想离开这个世界。它已经不剩什么能让他提起兴趣的事物，而愤怒在他的心头升起，仿佛他被剥夺了刺激的快感。

“华丽的终曲。”马略斯说道，声音因为他过分张大的下颌而含混不清。卢修斯想要把他的双剑捅进瓦鲁珊的胸膛，只为了能够感觉到些什么。他艰难地抵抗着这个想法。

“我讨厌这个地方。”卢修斯说道，一心想着早点离开这颗平平无奇的石头星球。

“我已经把这里忘掉了。”卡索隆说道。

TBC

专栏封面来自@此为群星璀璨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