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水落石出

　　好一阵子，天琴都只能愣在原地，看看自己的尾巴，又看看自己的蹄子，在她视线的边缘，她甚至还能看到自己的独角尖。

　　但现在可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天琴踢掉后蹄上现在已经不合脚的运动鞋，穿着它们只会更加拖慢她的速度。她试着找回方向，回忆起自己来时的路，然后撒开蹄子狂奔。

　　自己应该随时都会醒来吧，肯定是！无序不可能会到这里来的，他绝不可能找到费城。

　　她眼睛里进了什么东西，她稍微停下，眨眨眼。

　　又来了，这是什么东西？某种棕色粘稠的液体……是巧克力牛奶！她这才发现道路两旁已经积了一个个水坑了，他在小马镇就这样干过。天琴甩甩头，继续朝家里飞奔。

　　她的T恤和牛仔裤现在松松垮垮，而且已经在雨中淋湿了。这样淋下去衣服会发臭的吧……哎呀，她怎么还有闲心思去管衣服臭不臭？

　　她仍戴着她的七弦琴项链，现在她的可爱标记又回到了她的屁股上（侧腰上，她记起这才是正确的说法），现在它们前呼后应，相得益彰，项链随着她的跑动一下下打着她的脖子。她注意到路旁一辆汽车的轮胎都变成了方形，不管车主是谁，估计现在都已经弃车步行了。

　　她终于到家了，门口还没有车辆，也许她出去得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久。她又想起那辆被抛弃在路边的车，不知道城里边现在怎么样了，但情况肯定也不妙。不知道人们会怎么看待这些离奇的事情啊？更要紧的是，要是她父母回家发现她这个样子，她该怎么向他们交代？不知道他们还有多久回来，但他们和克洛伊一回到家……她就不得不面对他们了。

　　如果他们真的平安归来的话。

　　现在，她最后冲刺奔到门口，钥匙就在她包里。她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拿，却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没有手了。她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聚集起一丁点魔力把钥匙从口袋里飘了出来，然后插到钥匙孔上，打开了门。可算打开了，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小马国里的门都不锁了。

　　大门一下旋开，她几乎是摔进门内的。终于摆脱那烦人的巧克力雨了，她稍微停下喘口气，一蹄子踹在门上，关上了门。

　　房间里的东西都好大啊。

　　她从来没以一个小马的身份站在人类的家里过，她只记得当初变成人类时，中心城城堡里的东西似乎都变小了，而现在是完全反过来了。这里没有一件东西是为小马们设计的，没有了双手，她在这里倍感无助。

　　她伸出前蹄摸摸自己潮湿、而且现在已经黏在一起的青绿色鬃毛，感觉太奇怪了。她之前是怎么忍受这一头鬃毛的？

　　但目前问题是，她现在该怎么办？无序还在外面为非作歹，她的家人迟早会回来。她瞄了一眼时钟，自己只出去了大概不到一个小时，比她预想的要稍微短一点，但不管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她都不得不坦白自己先前对他们撒的那些谎了，她真的不想就这样面对他们啊。

　　但现在，她身上还在滴巧克力牛奶呢，也许她对无序无能为力，但至少能让他们对独角兽留一个好印象吧。

　　天琴朝楼梯口奔去，没上两步就摔了一跤，感觉一阵吃疼。她再次尝试，稍稍放慢了步子。这楼梯也太窄了吧，她本来上楼梯完全不是问题的啊……但那时她是人类。

　　楼上有两间浴室，一间只有垂直的淋浴，而另一间里面有浴缸。她知道自己现在这个状态洗淋浴不会特别舒服，于是朝浴缸去了。

　　她甩掉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把它放在洗漱台上，然后费尽周章蹬掉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滚进了浴缸。太不容易了，但现在使用魔法更不容易。她不知怎么，又回想起糖糖曾经问她，一直穿着衣服会不会很麻烦。现在没有了手，她确实觉得有点麻烦。

　　她现在不可能转得开水龙头，只有使用魔法了。她拼尽全力折腾半天，终于拧开了凉水，然后她继续奋斗，又把开关转到了另一边。她松下一口气，热水能帮她稍微整理一下思绪。

　　这一切来得也太突然了。无序不知怎么又逃脱了，而且他还跟她来到了这，人类又要经历一场灭顶之灾了。她对此毫无办法，没有谐律精华，不管谁来了都没用。

　　整理完思绪她只觉得事情更难办了。

　　天琴用蹄把水龙头关上，然后试着用魔法把毛巾飘到身边，基础的魔法她正在慢慢恢复。身上的毛太多了，要完全干透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过至少现在她身上没那么黏乎乎的了。

　　天琴去卧室找了几件干净衣服。虽然她现在不能算是人类，但至少她要表现得像人类。再说，在变成人类之前好几个月，她早就习惯一直穿着衣服了。她找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当她用魔法扣完纽扣的时候，甚至还有些许自豪呢。虽然衣服现在还是有点偏大，但她并不在意。

　　就在她套上衬衫的时候，她瞥到了梳妆台上的七弦琴和靠在一旁的吉他，她估计自己再也没办法弹吉他了……她突然想到，不知道她得梅因那边的朋友状况怎么样了啊。那边距这里好几百公里，不知道混沌有没有传播到那么远呢。

　　现在她身上也干净了，衣服也穿好了，她无事可做，只能等待那不可避免的命运到来。

　　浴室洗手台上的项链在水珠下闪闪发光，她重新套上项链。某种程度上，它也算是她的好运符吧。

　　在中心城城堡，她还曾向自己的小马亲人们保证人类世界绝对会是安全的呢……

　　她经过走廊来到妈妈的画室——并不是她想来这里，她只是坐不住而已。画室中间摆着一幅未完成的作品，那应该是妈妈为其他作者的作品所作的封面。画室另一面是一扇窗户，从窗外她可以俯瞰到房子前面的情况。门口长长的道路一直延伸到主路……而爸爸正从主路上跑回家来，他用手挡着眼睛，防止其被巧克力牛奶雨淋湿。

　　天琴慌了。

　　她一下蹿出房间，拐过走廊，差点在台阶上摔了一跤。她到楼下的时候爸爸刚准备要开门，她想也没想，独角发出青光，把门狠狠地摔上，然后她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抵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天琴眼睛瞪得老大，“我在干嘛啊……”她喃喃道，然而身子仍然不肯挪开门口半步。

　　“天琴？你在吗？在就开门呐！怎么回事？”爸爸在门外叫道。要是他看见自己这个样子……

　　她什么也没说，她能怎么说？

　　“谁在里面？说话呀天琴！我不知道外面怎么了……在下着什么雨，车坏掉了，然后我从那边跑回来的——”

　　“爸？那个……”天琴缺乏底气，“你还记不记得我给克洛伊讲的那些故事，就小马国的那些？”

　　“天琴，是你吗？你在家啊太好了，快开门呐。”他听上去松了一口气。

　　“事情很重要，我得现在就说清楚。”

　　“有什么事情让我进来再说啊，虽然外面发生了些怪事，但你也不能把我锁在外面啊。”她听得出来他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天琴只得慢慢地挪开身子，“我……对不起。”她盯着地板，头也不敢抬。

　　爸爸走进门来，左右张望却没有看见天琴人影，“天琴？你在……”他低头，看见一头薄荷绿小马站在她女儿本应该在的位置，不管他本来准备说什么，这下全卡在喉咙里了。

　　而天琴恰恰相反，她飞快地说个不停，“对不起，我之前什么都没告诉你，我只是想当个正常人，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而已。我本来以为说自己什么都忘了你就会相信我呢，但是……对不起，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爸爸说不出话，他只是看着她，许久才蹦出一个词，“天琴？”

　　“真的是我。”她抬头看着他，感觉自己在他高大的身躯下面显得格外矮小。她愁眉苦脸，“你没有……生我的气吧？”

　　“你是个……独角兽。”他呆呆地说。

　　“我真的是人！我是你女儿啊，只是我是从小马国来的。我告诉克洛伊的那些故事，全都是真的，我曾经作为独角兽生活了大半辈子。”她不好意思地在地板上磨着蹄，“对不起，我之前骗了你，你生我的气吗？”

　　他在她面前蹲下，“外面那些事情……是你干的吗？”他望向屋外，外边现在还下着雨。

　　她摇摇头，“不是，我的魔法做不到这样的事情，我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我只是想当人类而已！”

　　“你会魔法？”

　　“这个……会是会，但是……”她无可奈何，“哎呀！现在那不是重点。无序现在还在外边，”她的话语再次滚滚而出，“他跟着我到了这里，他发现这个世界上全是人类，所以他把我变回了小马，外边那些巧克力牛奶雨也都是他干的——”

　　爸爸打断了她，“谁-谁？你在说什么啊……”他的话至少表示他听清楚了一个名字，他脸上的表情让天琴记起，这个世界上连独角兽都是本不应该存在的神话生物啊。

　　天琴停了下来，“他……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你能不能……稍微等我一分钟，求你了？”

　　天琴转身又磕磕绊绊跑上楼，她径直冲向自己的卧室，然后开始在抽屉里翻找自己的日记。日记本发出光芒，她下楼时一直飘在她身边。天琴感到现在飘起它比过去费力了许多，不过不管怎么样，飘起来就算数吧。

　　爸爸坐在客厅，一只手撑着额头，看上去比他刚回来时还要疲惫。

　　“就是这了，这是我在小马国期间做的笔记，我读了不少书，但我同样也——”天琴注意到他呆望着面前的日记本，“怎么了？你拿啊。”

　　“你怎么做到的？”

　　“这是基础魔法啊……噢。”她看向地面，“呃，我知道你靠写奇幻小说为生，但魔法真的不是什么神奇的东西，大多数独角兽差不多也就飘个东西什么的。”她示意面前的日记本。

　　“但它……悬在半空中！你怎么做到的？”

　　天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七岁的时候就学会了，跟你说了魔法不是什么神奇的东西。”

　　“你才克洛伊这么大的时候就会使用魔法了？你究竟是怎么变成……”他用手指着她现在的样子。

　　天琴深呼吸一口气，“你是说这么多年前，我怎么消失的吗？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当初是怎么到小马国的。我之所以能给克洛伊讲那么多小马国的故事，是因为我真的经历过，那些小马我真的认识。”

　　他缓缓点了头。

　　“至于学习魔法……大多数独角兽学得都比我早多了，我学得实在太慢了。”天琴耸耸肩，“本来人类都不应该会魔法的，我想这也是为什么我学得那么吃力吧。这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他犹犹豫豫伸出手，好像不确定那本旧日记是不是真实的一样，然后他碰到日记本的封壳，将它从念力场里接了过去。天琴松了一口气，她停止施法，魔法光环褪去了，维持这样一个悬浮法术对她现在来说属实不易。

　　天琴抬起头，“说到克洛伊，现在她人呢？还有我妈呢？”

　　“这些怪事发生的时候我已经把她送到学校了，然后我……我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这些事情太离谱了。”

　　“噢……”

　　爸爸现在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了，这是个好兆头。“但是，天琴，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啊？这下的什么雨，还有那方形的轮胎……我差点都以为我看见邮箱自己在跑了。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吧？”

　　“情况比我预想的还糟……”她低声自言自语。

　　“具体什么情况？”

　　“是无序，他是混沌之灵，他曾经在小马国为非作歹，现在又跟我到了这……”天琴发觉自己语速又变快了，于是放慢速度，“在小马国那边，他曾经导致了那边的人类绝种。那是几千年以前的事情了，但我觉得他现在想故技重施，挑拨离间，让人类自相残杀。”

　　“绝种……”他重复道，难以接受那沉重的结局。“但是……巧克力牛奶雨？这真的不是什么愚人节玩笑吗？”

　　“这就是最糟的，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个玩笑。”

　　“然后……这个无序不是人。”

　　“当然不是，人类做不到这样的事情，我们又不能用魔法。”她向上瞥到自己的角尖，“至少一般情况下不能。”

　　“那这么多年，你都不知道你是——”

　　天琴摇摇头，“我的养父母从来都没跟我提起过我其实是人类，一直都没有。”她看到自己的日记本，“不过我做人类的研究。可能冥冥之中，我确实相信自己是人类吧。这些是我的笔记。”

　　天琴跳上沙发，在他身旁坐下了。他震惊地看着她。

　　“独角兽都这么坐着吗？”他问。

　　“噢，这个……我这么坐，是因为我看到书中插图里的人类这么坐。”天琴低头看着自己，“好像确实感觉没以前那么舒服了。”

　　他低头看看日记本，然后又抬头看她，“感觉你有好多事情想告诉我。”

　　“十六年多啊。”天琴说，“但是……好吧确实，反正我现在也干不了其他什么事。”

　　她给他讲了自己在盛大奔腾节上的遭遇，一边讲还一边时不时停下来解释中心城的背景文化知识。她把自己还记得的关于无序的事情都详细叙述了，但是那时候，她还沉浸在发现自己是人类的震惊中呢，怎么可能记得关于无序的每一处细节？她当时不愿意接受人类灭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塞拉斯蒂娅公主几个月前把我送回了人类世界，自那时起我就一直作为一个人类生活了——直到现在出了这么一岔子事情。”

　　爸爸似乎现在已经接受她的说法了，他露出一个奇怪，不安的笑容，“我从没想过你消失后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呢，在当时看来那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了。”

　　“嗯。我也不知道当初我是怎么到的小马国，但是……事实确实如此。”

　　“因为魔法。”

　　“可能吧。”

　　“而且你就在我们家里消失了……”他低声道，“这还是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但你现在就站在我面前，而且还是独角兽，我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啊。”他叹了一口气。

　　“除了你，我就只告诉过奥德丽这些事情了，她当时还以为我疯了呢，那时候我没有证据。”

　　爸爸低头看着手中的日记本，将其翻了个面。它的装订方式很古老，厚厚的封壳，用的纸也是厚重的羊皮纸，看上去更像是小马国风格的图书，而不像人类日常用的日记本——天琴早就习惯这样的差异了。他翻开日记，开始浏览里面的内容，他读得很慢，天琴图画之间的那些小字属实不易阅读。

　　“这些都是我做的关于人类的研究，我在图书馆里找的资料——我养父是那边的图书馆馆长。”天琴看到日记本，“这些都是我在小马镇和糖糖住在一起时画的。”

　　他抬头，“谁？”

　　“我之前的室友，她是匹陆马，不过她不怎么喜欢我成天念叨人类的事情就是了……”她看着他又翻过几页。

　　他翻到城市街道的一幅草稿时停下了，“这是市中心吗？你怎么知道城市是什么样子？”

　　“这是我梦到的，书里当然没有费城这样的城市，小马国里的人类还远远没有这么发达呢。”天琴说，“我肯定是对这个世界有所了解，也许是我潜意识记得我在这里生活过吧……虽然那是好久之前了。”

　　“这……确实挺神奇。”他接着看她的草稿。天琴注意到窗户上已经不再有雨滴敲打的声音了。“你好像确实对手挺着迷啊。”

　　天琴黯然，低下了头，“是啊……你一直都有双手，可能无法理解这种感觉……但是，双手可是人类身上最奇妙的结构啊！有了手指，我就能像我们的希腊祖先那样弹七弦琴。它们是由希腊人发明的，对吧？”天琴重展笑颜，“我一直都想做人类，不管怎么说，再怎么做了几个月吧。”

　　爸爸在仔细研究她的笔记，“然后……小马国并不在这个世界。”

　　“那肯定，那不然呢？”天琴偏着头，奇怪地看着他。

　　“你知道希腊？”

　　“说来奇怪，两个世界里有好多国家都叫一样的名字，我也是到了这里才发现，但我到了这里已经回不去了，因此也没法去问塞拉斯蒂娅公主……”她声音小了下去，“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事实如此。”

　　他点点头，继续钻研她的日记。天琴注意到他现在看到双手结构图的那两页了，她当时左右手各画了一页，画得极其详尽。

　　“这是我开始用手做笔记的时候。注意到没有，我的字和图都变好看了？我发现用手握笔比用魔法要轻松得多，而且用手画图也更好描绘细节。”真奇怪，她竟然能和人分享这些，特别是和她爸，实在是太让她激动了。

　　“那时候你就变成了人类了吗？”爸爸问。

　　“啊，不是，还要再往前一点。”她盯着天花板，“我……那时用魔法做了一点小实验……”

　　他看着她，“什么意思？”

　　“我说了嘛，我那时候对手实在是相当着迷——现在也是——所以我……”

　　“你干什么了？”

　　她避开他的目光，“我还是不说了吧。”

　　他合上日记，将其放在一边，然后向窗外院子里望了一眼，“好像，雨有点停了。”

　　“什么？”天琴抬起头，“不可能，无序绝不可能就此罢手。”

　　“但你还是独角兽啊。”

　　天琴起身小跑到窗边，看向窗外，外面现在平静得让人觉得诡异。“我不知道为什么雨停了，但是……”她倒抽一口凉气。

　　“怎-怎么了？”

　　“无序之前说他要去找大城市……原来他指的不是费城。周围还有更大的城市吗？”

　　“费城其实真不算大，他去哪都有可能啊，比如纽约，华盛顿什么……”他用手撑着头，陷入沉思。天琴凑到他身边，但什么都没说，现在该说些什么才好啊？

　　“如果无序真像你说的那么危险……”爸爸终于开口。

　　“真的！我不是才说了，他导致过人类灭绝啊。”天琴说。

　　“嗯，你去过小马国，比谁都了解。”他仔细想了一阵，又接着问，“你是不是说他一年前摆脱了封印？”

　　“嗯，但是暮暮她们又把他给击败了，她们用了谐律精华。”天琴解释说，“克洛伊有没有给你讲过梦魇之月？”

　　“好像有点印象。”

　　“她也是被谐律精华击败的。”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些精华你们（you）是怎么用的？”

　　“我吗？但我用不了啊……”天琴叹了一口气，“只有谐律精华才能阻止无序，但只有暮暮和她的几个朋友才能使用它们，我只是一只普通的独角兽，根本用不了那样的东西……绝大多数马都用不了那样的东西。”

　　“那就……只有这些精华才能阻止他是吧？怎么感觉这么熟悉……故事中不也常常只有特定的人物才能用特定的器物嘛。”他若有所思。

　　“这才不是什么故事，这是现实！”天琴说，“……虽然有时候确实显得比故事还要离谱……”

　　“那怎么办……照你说，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阻止他了吗？”

　　“那你意思是用武器？绝对不行！那相当于是拱手把那些武器军队白送给他了。”

　　“但是……我估计那也不远了。”

　　“什么意思？”

　　“他是个威胁，你觉得人们会怎么处理威胁？你说不能用武器，但其他人也不知道啊。”

　　天琴只得叹息，“确实……但我肯定人类阻止不了他，我们只会让他更强大。”

　　他们双方都陷入了沉默。无序对她说的话让天琴倍感沮丧，都怪自己，都怪她想回人类世界，无序才会被引到这里来的啊。

　　电视机还开着，爸爸用遥控器换到新闻频道。一个人类记者被牛奶浑身淋得湿透，站在街道前，正在报导一幢房子的惨状——四周的墙壁和房间全都不翼而飞，而里面的东西还完好地立在半空中。

　　天琴低头看着七弦琴项链，又回想起自己在中心城最后一天的遭遇。她亮起独角，立场包裹住项链，爸爸在一旁看得入迷——无可非议，毕竟他写了这么多年魔法，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真正的魔法呢——他喜欢魔法。但天琴似乎发觉项链有点不对劲，她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叫，项链掉了下去。

　　“怎么了？”他问。

　　“我……不知道，之前从来没遇到过。”她用蹄子轻轻戳戳项链，好像它现在又完全正常了。

　　“你一直戴着这项链……但它是从哪来的？我怎么看都觉得它的尺寸不适合……小马啊。”

　　天琴摇摇头，“是公主送我的，她把我变成人类后不久，就送了我这个，也当是一个念想。”

　　“塞拉斯蒂娅公主，对吧……？”他正在慢慢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在今天之前他都没怎么把那些故事太当回事呢，“她是法力最强的独角兽，也是你们的统治者……”

　　天琴偏过头，“呃，准确说来不仅是独角兽，她还有翅膀，而且她都和你差不多高了，更别说她活了几千年……”天琴趴下，更仔细地钻研她的小项链。她刚才飘起它的那种感觉，现在——

　　“你真的和好几千年的独角兽说话了……”他还在消化所听到的内容。

　　“是啊。人类统治者活不到那么久，是吧？”

　　他略显局促，微微笑道，“毕竟是两个世界……但我还是觉得，一件强大魔法生物送的礼物，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吧。”

　　天琴抬头看着他，“你想什么呢？虽然我从来没对它使过魔法，但小马国里，东西不是那么用的，才不像你书里到处都是魔法物品。”天琴犹犹豫豫，又把它举到面前，好更加看个仔细，“再说了，就算它真的有魔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