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里的千岁同学——浅谈《波子汽水内的千岁同学》

提起青春校园恋爱喜剧类型的轻小说,第一个从笔者脑海里冒出来的是大名鼎鼎的《我的青春期恋爱物语果然有问题。》,随之而来的便是鸭志田一老师的《樱花庄的宠物女孩》和《青春野郎系列》,它们无论是从人设或是故事情节上都十分引人入胜,而这也正是一部轻小说成功的必要因素。而在近些年的作品中,我们也能够看到像《弱气角色友崎君》,《欢迎来到实力主义至上的教室》这样的佳作。但是时间推到2020年,一位素昧平生的作家凭借他的第二部作品就拿下了2021年《这本轻小说真厉害!》顺位第一的桂冠,而且并不是目前最受受众欢喜的异世界转生题材或者单纯卖r博眼球的作品,着实令笔者大吃一惊。在轻小说界留下了属于自己的印记后,裕梦老师和他的这部《波子汽水里的千岁同学》如同黑夜中燃起的一只火炬,而且笔者相信它会一直燃烧下去。(腰斩了别怪我这口奶w)

关于作者:
讲真当笔者看到今年轻厉排行时,还真不知道这位“裕梦”究竟是何许人也,相信不只是笔者,常常关注轻小说的读者们看到这个名字都会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句“这人谁啊?”的疑问。关于裕梦老师,从网路上能找到的资料甚少,笔者能翻到的履历只有2019年小学馆第13届轻小说赏的优秀赏,获奖作品是《ラムネの瓶に沈んだビー玉の月》(笔者译:《波子汽水瓶里浸着的玻璃月亮》很好听的名字,但是也暴露了裕梦老师对波子汽水的执念w)。而这一部作品,也正是《波子汽水里的千岁同学》(以下简称《千岁》)的前身,这一标题也成为了《千岁》第一卷最后一章的题目。所以严格来说,砍下第一桂冠的,正是这个名叫裕梦的人的出道作品。
但裕梦老师所拿下的轻厉第一,似乎并不能让他舒心的庆祝,迎面而来的却是一拨又一拔的怀疑声。
因为什么?因为去年是一样的情况。
2020年轻厉第一是让所有人都摸不太清头脑的《七魔剑支配天下》,当人们兴致勃勃地想去一睹击败毒瘤《龙王的工作》砍下冠军的黑马的芳容时,得到的反馈多是两个字:“就这?”(或许只是因为笔者不太喜欢这类题材8),不仅丧失了阅读的兴味,甚至让人抛出像“宝岛社是否还具有权威?”或是“轻厉排名是否成为了出版社卖书的手段?”这一类令出版社汗颜的问题。这其实是一次比较危险的警告,因为《七魔剑》之后的日子里完全没能够体现它第一的统治力,人们口中津津乐道的,还是那些先前就积累了大量观众的老牌ip,《龙王的工作》,《实教》,乃至已经愉悦送走的10年代十年作品榜那三尊大佛,仍然霸占了各类论坛,而《七魔剑》像一颗早衰的超新星,喷发过,然后迅速坍塌了。
因此在人们又看到像去年一样的情景复现时,不由得有些ptsd。但是事实上《千岁》第一卷其实并没有能够完完全全地征服那些眼刁的观众,文章整体来说没有太大问题,节奏也还说得过去,只是观感上会让人觉得有些尴尬,而且情节容易让人联想到隔壁的《弱角友崎》。不过在考虑到作者本人之前从未接触过轻小说,只看纯文学和大众小说的前提下,第一卷完全可以认为是裕梦对轻小世界的初探,而后的几卷,则是让《千岁》真真正正地击破了那些所谓怀疑,让世人明白这份荣誉并非浪得虚名。
好的故事离不开好的情节和人物,令人身临其境的情节和活灵活现的人物形象也正是一部小说最为闪耀动人的地方,而《千岁》这部作品中的人物塑造是在笔者近几年看过的近百本轻小说中能够称得上名号的一部,而本作的男主——千岁朔的人物辨析度之高,则是让笔者直接认为《千岁》能够配得上2021年最佳轻小说这顶皇冠。
以下内容多有剧透,请谨慎观看
裕梦老师是怎么描写千岁朔这个主人翁的呢?这里借用一下千岁朔老师岩波藏之介的原话:
浮夸的行动,处处充斥着美学,就像是个一看就是三十几岁,却穿上学生制服,坚称自己只有十几岁的娼妇。
这样的犀利的譬喻很少在轻小说中看到,以至于让笔者在第一次读到的时候有一种在看上世纪欧洲文学的错觉。在其他作家揪着头发冥思苦想该如何拗出几个合适的形容词的时候,裕梦则是选择借老师的口(虽然藏老师也不是什么好好先生啦),用一句很刺人眼球的话达到完美地概括,在满足了对话戏谑度的同时,也能让千岁朔这个形象马上能够在读者脑海里留下轮廓。
我们不妨回顾那些我们都认为是佳作的小说:《我的青春期恋爱物语果然有问题。》中的男主角比企谷八幡是人们口中的边缘人;《弱气角色友崎君》中的友崎文也也是现充们眼中的阴暗角色,乃至《实教》中的路哥也是以一种“扮猪吃老虎”的“人畜无害”形象出现在同学面前。这种男主角弱势然后通过自己的方式变得开朗,变得成功,从路人甲,变成主人翁的桥段似乎是这一类青春恋爱喜剧的财富密码。原因则是显而易见的——读者容易从他们身上找到认同感,看着别人一步一步变强,然后憧憬自己也能像小说中的拼命三郎一样成为主线故事,而且考虑到日本轻小受众多是阿宅,就更能满足他们的胃口了,坦白来讲草根逆袭是最稳妥的行文思路,同样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弯道,因为一旦处理不好就容易马失前蹄,犯下内容高度重合的错误。
但是裕梦给了所有人一个完全相反的决定,他选择不走险峻的弯道,而是自己把山移开来,这样摆在他面前的还是那条康庄大道。移山难吗?难的,很难,可以说更加举步维艰,我们在其他作品里看到的现充角色要么是反派担当,要么就是推动故事的工具人。而在《千岁》之中的关键人物们则全是现充,当然包括了我们的男主千岁朔。

本书的开篇就是一句“五班的千岁朔是乱玩女人的渣男”可以说已经粗略概括了千岁朔这个人的行为举止了:爱开玩笑,然后是个lsp,如果不是因为长得帅,学力高以及人格魅力,或许这样的人会被直接孤立吧。但是千岁朔不仅没有把自己的剧本演成那样,反而是围绕他形成了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小团体,而这些成员无一例外的都是阳光明媚的现充角色。
可怕吗?生活在一个基本上是现充的班级,是的很可怕,不知道诸位读者的校园时光里有没有碰到这样的团体:指挥者班里的一切,风气也好,人物关系也好,他们是绝对的核心,没人胆敢触碰他们的逆鳞,在校内许多人的眼中千岁的小团体就是这样的存在,是随时都会爆发校园霸凌的危险源。
裕梦老师的聪明之处在于,他没有把现充的千岁朔描绘成一尘不染的圣人,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有忙就会帮,会经常开黄色笑话的角色。这一类轻小说的矛盾关键点正是死宅与现充的“血仇”,这是个很棘手的问题,相当于给了你一座毛坯房,让你去考虑怎样的装修能够满足刁钻的看房客。如果说《弱角友崎》是一套豪华复式楼的话,那么第一卷的《千岁》就只能说是普通的2LDK公寓了。这也正是第一卷显得疲软的原因,因为别家属实要更为出色。
如果接下去的故事还是以千岁朔和山崎健太这二人组为主线推进,那么笔者可以断定这样的《千岁》会永远活在《弱角友崎》的光芒下,最后尘封书海罢了。所幸,裕梦老师并没有走向这一个bad end,而是果断地“抛弃”了山崎健太,选择了千岁朔。
其实我们去看第二卷还是一样的套路,七濑因为怀疑自己被跟踪所以让千岁做她的暂代男友,嗯,裕时优示《夹在我女友与青梅竹马之间的惨烈修罗场》似乎也是这样的开头,主要区别还是季堂锐太和千岁朔,这一点稍微读过就可以看出端倪,同样是后宫向的轻小,锐太有这类男主的通病“优柔寡断”,长时间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而千岁则是对后宫团的所有人都“雨露均沾”既不给某一个人特别多的戏份(因为剧情是按人物来分篇的,所以应该是每个人都给同样的戏份,当然后宫团不包括健太嗷。),也不刻意少些某个人(健太哭哭),保持一种距离感理论上是最佳的选择,但是也如海人所说的,到最后总要分出个结果,党争总有胜负,这就要看作家在日后的取舍与匠心了。
依稀记得在人教版高中语文选修教材《外国小说欣赏》一书中提到过圆形人物与扁平人物的区别,圆形角色是故事的主心骨,但是扁平人物也必不可少,就像足球比赛中的分工合作一样,后卫、中场、前锋、守门员,少了一个都会出事,小说也一样,既然已经描绘了一个活灵活现的主角(球队中的超级巨星),自然其他男生就会少些片段,有些作家会选择将这些人一笔带过,但裕梦老师处理得很好的一点是,他会让这些角色时不时担当一些不重要但又很重要的角色,不重要是指谁来当都可以,而重要则是指给他的故事情节能够直观地推动故事进展,就好比第二章的最后拍下柳下罪行的水篠,这里换成健太或者其他女生都没太大出入,因为整个千岁小组都在关心着七濑,他们的关心是等价的,这就好比朔戏份九斗,其余人共分一斗。这样一来就不太好把《千岁》简单的归为青春群像剧,因为千岁是故事的唯一中心人物,他同样也是串起所有零散内容的脊椎骨,开端发展高潮结局都要与他有关。
说到这一点,就不得不提一嘴《春物》的大老师比企谷八幡,《春物》也是这样,以男主角为基点来展开自己的叙述,区别在于大老师,雪乃,团子的成长是《春物》的主旋律,而《千岁》则有点像千岁朔的个人秀。这两个人看似天壤之别,其实内核还是一样的,都有一颗炽热而且愿意奉献的心,一个为了帮助别人自己能挨一顿毒打,一个能够自爆,再结合千岁之前的经历,说他是大老师的一条if线也说不定。这就好比赌石一样,大老师在完全露出内里的宝石之前就跟河畔的石头没有区别;而千岁朔则本身就是一块亮堂堂的玉石摆在你面前,当你愿意用心琢磨时,他的内里还是有杂质的——那是一些过去的往事所嵌进去的属于他的专属印记。但那也没关系,因为还可以做镂空的继续雕刻下去。
从何时你也学会不要离群,从何时发觉没有同伴不行
曾迷途才怕追不上满街赶路人,无人理睬如何求生?——Eason《任我行》
回到标题,我们在青春时期都遇到过“比企谷八幡”或者“千岁朔”,又或者我们也就是他们的一员,自己的生活车轨上却永远只驶着自己一辆车,变道,加速,刹车,都是自己的事。如果还没有完全掌握驾驶技术,完全可以像健太一样找一个像千岁朔一样的教练,或者像大老师一样自己一个人和朋友在练车场多练一会,也一样可以轻松上路。只不过驾照还得自己去考,真物还得自己去找,正如藏老师所说的那一句“绕远路才是人间醍醐”,不去自己亲自去尝尝还真不一定有那灌顶的况味。

这里是连夜赶稿的cConiKk!!大火好久不见了嗷,这里也就不说下次啥时候更了,就随缘吧,三连也随缘得了(bushi)
下期大概写渡航老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