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备份】2023/2/19
“爸爸,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啊,依果,好久不见,我当然…记得你。”
“依果,来跟爸爸玩一个游戏吧,从现在开始,快跑到我面前,用尽你的全力,给爸爸一个大大的拥抱!”
它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噔噔几步像只小狸猫似的扑了上来,一跃便搂住了我的脖子。尽管现实中的我与它身体间并无接触,但我还是感受到了那冲击感和一丝熟悉的温暖。
刚摘下头戴式载入仪,耳边就传来了阿方的声音。
“感觉这次运行的怎么样?我这次优化的动作匹配系统绝对是大突破。”
“多亏你把这最后的桥梁给支起来了,这次综合测试很成功,应该不需要再更新重启了。”
“它这次扑的可真卖力,不过…唯一遗憾的就是它缺了依果那独特又略显天真的姿态,要不是这样,我真的难以发现它和依果的区别。”
阿方思考了一下,“如果想实现的话,或许就需要那套动捕…啊,抱歉,当我没说,我去提交个加密盘,你也赶快把这次测试完成吧。”
我把载入仪重新戴正,一进入就对上了那怀中女孩的眼光。
我抱了抱它 最后一项也测试成功啦,“太棒了依果,明天就可以和爸爸一起进测试服生活了哦。”
“依果今天想和爸爸去哪里呢?仿生纪念馆?好主意,那么我们出发吧。”
我驾驶着这辆外附轻薄装甲的SUV平稳行在路上,时不时和后视镜里那个小小的她碰上眼神,这个氛围我真的很熟悉,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不过今天的海风有些过于潮湿,感觉心情有些黏糊糊的,或许不该选这个海洋星球作为测试地图的,不过谁让她这么喜欢海呢。测试也马上要结束了,到时候带她去一个更好的地方吧。
车窗升起而海风呼啸,却有一声清脆的爆鸣打断了我对风的感知,随后在巨大的破裂声中,车子开始不受控制并向左偏离道路,摇晃着撞上了路边的“海水蜜”贩卖机
在海水蜜那蓝金色的罐子叮叮咚咚的滚落声中,我一探身打开右侧车门,扒着车底向下扫去,左前轮的车胎已经趴窝,底盘与路面之间的缝隙透出三辆急驶的摩托贴了上来
我一只手掏出了收藏已久的雕纹霰弹枪,另一只手为女儿打开了右后侧车门。
“快跑,依果,躲在车子后面朝那个方向跑!”
她灵巧的蹿出了载具,惊恐的看了我一眼,
“快跑,一果,跑起来,像那天咱们玩的那个游戏里那样!”
她放低姿态小步快跑了起来。
又是一连串的子弹敲打,我坐在车子中感受着金属的嗡鸣与防弹玻璃的扭捏,那一天的回忆一闪而过。
袭击…怎么又是袭击?
那时的我既不懂得珍惜,又幼稚的可笑,只是作为一个技术开发人员,过着非常平缓的日常。
从大学毕业到工作再到与依果他妈相遇,再到生下依果,再到因为不想互相挽留而散,这一切的人生轨迹都是那么平常,在如此的赛博时代,这样的平常实在是太难能可贵了。
直到那一天。
那是一天的中午,很浓的云雾弥散在这座斑驳迷离的赛博都市。
终于成功了,我手里微微冒着汗,紧攥着冷加密过的存储盘,刚刚完成的算法就储存在里面。
要赶快送到公司的数据中心啊,这次突破绝对离强人工智能越来越近了,只要在公司的系统里运行一下…我回忆着这个算法的开发经历,感叹着灵感的涌现真是必不可少,很多东西能行实在是莫名其妙,探身进了那辆陪着我上下班的黑色电气轿车。
在汽车启动后,我听见了当当当的敲窗声。
“爸爸,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滑开车窗我看到了她那有些期待,又有些犹豫的脸庞。
好久不见,这其实是我们父女之间的一句玩笑话,因为过去我常常要跑一些模型而需留在公司,为了弥补和女儿之间的距离,我会每晚都找一段时间陪她在环世界逛逛。
【环世界】作为我们公司的核心产品,能非常好的模拟现实世界,当然,环世界也有许多的游戏模式可以支持,在这样一个有些乱糟糟的时代环世界绝对是当代年轻人的绿洲。
但我还是喜欢跟女儿一起在里面旅游,我们曾在小行星带搭起帐篷,眺望蔚蓝的地球,在2000光年外的尘埃柱里捉迷藏,上遥远的太空站去购物,她很喜欢大海和太空,总缠着我去这样的场景,大概是她喜欢在这种宽阔的地方感受与天地共存的滋味吧。
我们虽然天天在游戏里见面,但是在现实中却不常见面,她的衣食住行基本都是家政系统主持的。所以自从有一次回家见到她,她问了我一句,爸爸,在现实中这么长时间没和我见面,不会把现实中的我忘了吧?最后只记得一个虚拟的我什么的。
从那以后,几乎和她的每次见面,她都会这么和我打招呼,实在让我哭笑不得。
“依果找爸爸有什么事吗?”
依果打开车门坐进了后座,把她的手机举给我看。
“爸爸,我想参加这个活动,能带我去吗?”
手机屏幕上跃动着一个个黑白节奏点,围成了几个纤细的字体——孩子们的音乐节。
“爸爸,今天下午活动就要开始,要是错过了要等好久的。”
我攥着存储盘,心里犹豫了一下,但看了看一果那期待的眼神,
“真是拿你没办法,依果,等爸爸去公司送个东西,就带你去吧。”
“我陪着爸爸一起吧,爸爸天天一个人上下班早出晚归的,今天好不容易个休息日,去完公司也顺路到那儿,正好我陪你起兜兜风,现实当中这还是第一次吧。”她笑眯眯地看着我。
听到这话,我一愣,自己确实陪孩子太少了,但依果竟然反过来关心我,真是让我过意不去。
“那我们出发吧,爸爸一定会带你玩的开心的。”
这一路上本应该很顺利的,把算法的数据送到,再带着她参加活动,过一个陪着她的快乐下午,但我没有想到竟然在安山桥的桥面上出了变故。
电气轿车本来平稳而安静的上了桥面,但走到桥的后半段,我突然失去了知觉,在那之后就什么也感知不到了。
在朦胧中,我只听到了尖叫,破碎,与急躁的警报声,以及飞行器的轰鸣,世界似乎颠倒了过来,一声声警笛四处盘旋,这个世界正离我而去,就像摘掉了接入仪那样。
冰凉的水珠滑落脸颊让我惊醒,发现自己竟然处在桥的下端,车子斜翻着,左侧接地右侧朝天,车前盖和几个车门散落在附近,几辆黑色高级面包车刚刚将引擎熄火,车身上的黄色字体在警示灯下格外瞩目。
【光环科技】
是公司的车。
几名负责人在嘀嗒的小雨中下车跑来,将我从破碎的车窗中抬出,我开始感受到了一些扭曲般的疼痛。
“主任,您的加密盘还在不在?
我连忙在身上翻找,竟发现自己的左手已经不听使唤了,不过右手还能动。
我翻找了一圈并没有个结果,顺势回头望向驾驶位,透过扭曲的车身与破碎的天窗,我看见了对我来说根本无法接受的景象。
在车的后座,那个纤细的身体被安全带吊挂着,犹如被放弃掉的傀儡人偶一样垂下了四肢。一滴滴红色的液体晕染了地面,形成一缕缕在无数的碎片中蔓延爬行。
我仿佛又昏迷过去,瘫在地上,身体的痛苦和心灵的痛苦宛若火山喷发,让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得抽动着。意识不断的放大缩紧,只好紧紧的闭起了眼睛。
安全员也赶到了,我在一片人声嘈杂中,听到他给出的分析。
“出手的应该是敌对公司共荣智能,他们用狙击手将一发神经麻痹弹头打在了主任的身上,那东西起效很快,失去意识是眨眼间的事。当车失去控制翻下了桥面,他们便派一个小队伪装成救护人员偷走了存储盘。他们对此反应这么快,估计是公司内部又出奸细了,现在的间谍战真是愈演愈烈。”
“咱们公司不是给每个研究员工及其家属购买了创伤小组的服务吗,为什么他们没来?我的女儿…”
安全官指了指桥的另一侧,“他们在那儿呢,来的时候被狙击手击毁了引擎,直接坠毁了,我刚才去查看了一下,一个活下来的都没有。”
创伤小组的警笛声又再次从远方响起,公司的人员开始退去,一片光束覆盖了我所在的区域,淡红色的警戒带环绕,宛若生死间的飘带。
周围烟尘飞舞,雨点都被染为了红色。
飞行器的降落,小组人员的跑动声,公司人员的交接声,远处的火光,以及稀稀拉拉的小雨,这就是赛博世界的一段悲歌。
怎么会,我为什么要带着她…
我麻木的感受着冰冷的地面,闭起的眼睛不想再睁开…
“当当当咣当”,一束子弹掀翻了一部分车前盖,引擎竟开始冒了烟,一直以来压抑的我暴怒而起,探身一枪掀翻了一个袭击者,血雾绽放。
真该死,为了让女儿有些惊喜,我特意开了特殊事件,没想到竟然混入了摩托帮袭击事件,这群野蛮暴躁的混蛋!
又是一枪,雕文霰弹枪的枪口喷出密密麻麻的弹头,一个袭击者和他的摩托都被覆盖其中,枪声终于停止了。 最后一个袭击者骑上摩托想要逃跑,被我一发击中了身体和前臂,车子直接撞入了路旁店铺中。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便回头去寻依果,可是她已经跑远,不知道到了何处。
我打算驱车去追,但是引擎的浓烟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果然坐上去之后,汽车只能急躁的嘶吼,却不再行动半步。来袭者的摩托也被我打得千疮百孔,只好撒开腿向她离开的方向追去。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奔跑过了,这样的奔跑有些陌生,我试着去捕捉她奔跑的身影,想象着她影子的轮廓,突然想起一件糟糕的事。
这次的测试服务器运行只为女儿AI加载了很小的测试区域,只有在该区域内她才可以与服务器交互并接收命令或做出反应,一旦出了这个范围,她必然只会保持先前的状态,估计会一直跑下去吧。平时她的运行范围是极大的,但今天为了完成一个功能的数据上传,我只开放了城市市区以内的范围。 一旦她跑出了整个游戏的边界,她自身的数据库必然会被销毁,那样她就完全不会记得我了,这半年与我的点点滴滴…
想到这儿,我赶快拼尽了全力的向前奔跑,必须得在出区域前拦下她。
这个游戏的体感系统是直连脑神经的,所以不论在游戏里怎么跑,都不会有现实中无氧呼吸带来的酸麻感。但这样如此就更显绝望,不论你怎么想要尝试提高自己的身体速度,你都只能竭尽全力的挥动四肢,并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无力,难以突破。
在穿过两条街区后,一条分岔路让我停下了脚步,我开始呼喊。 “依果,停下来,已经安全了!快回到爸爸身边!” 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复,我焦虑的环顾了四周,自己真不该把车辆系统关掉,一辆车也找不到。自己也没办法退出,因为测试服是实时联网进行测试的,要是停止女儿ai的行动,或是保存她的数据库时间也不够,这该怎么办?我不想再失去她了… 我继续起身冲刺,翻过一个个障碍物,从高楼林立跑到矮房遍布,眼看着马上要出测试区域了,她的身影终于隐隐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她正在一户别墅中的庭院里奔跑,奔跑中踢翻了阻拦她的小栅栏,看这无神的状态,她估计已经出测试区域了。我连忙冲着她的方向没命的狂奔着,在我的眼中,她跑的很快,不再接收服务器信息的她成了一个只会向前奔跑的发条小人。她的脸上还带着之前的恐惧,就那样僵在她的脸上,就像是小人的涂装。
我们跑入了农田,把许多麦子踩弯了腰。我们跑过了一座河上桥,从下面跑的她把衣服都沾湿了。我们跑进了森林,在其中左冲右突,把叶子撞的哗啦哗啦响。我们跑过了沙漠,将沙子扬的高高。 跑过一座山,在一条干涸的河沟里,跑过一片花海,在五彩缤纷中,跑过看似无尽的草原,在大朵大朵的云团下。 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简直与我不相上下,我们的距离可能并没有实质上的拉近,我只能跟在她背后几百米的地方,焦忙的注视着她,追赶着她。
追逐就这样维持着,似乎已经疯狂的奔跑了很久很久,如果这个地图被无限拉长,或许这场追逐永远也无法停止吧,毕竟停下来就是我的放弃,过去的我失去了她,那时我并不能做些什么,但是如今,失去与否就掌握在我的手中,掌握在我的脚下。
或许永远也追不上了吧?我有些绝望的想着,但是这场虚拟世界的追逐不能停止。
天色已经开始变黑,太阳都已经转了一大圈,星辰的泛光让那个奔跑的小身影显得更加神秘而遥不可及,一颗巨大的卫星缓缓展露在暗紫色的天空当中,蓝白的配色使它看着像一个硕大的桌球,占据着小半边的天空。 本来还打算明天带她去上面玩呢,我连火箭的框架都搭好了,那上面的间歇泉可是宇宙的一大奇景,数万米的喷射可以震撼到所有的人,我要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地形开始平缓的上升,海风呼啸着加强,远处已经有海天相接的景象,这梦一般的场景不知该说是噩梦,还是奇异之梦。 这个海洋星球有着狭长的陆地,在陆地的尽头是高高的海峡,海峡之边界,就是边界墙。
或许这场追逐不停下来才好,就这样一直奔跑着,在宏伟壮丽的虚拟世界中,在这随机生成的奇妙景色里,我和她就维持着这样一个追逐的关系。 但最终还是迎来了那个时刻,我追着她跑到了天涯海角,就差几百米,她迈出了边界,而我则狠狠地撞了上去,被弹倒在地。
尽管边界的另一侧就是深深的悬崖,但是由于演算的问题,她还是在半空中跑着,在蓝黑色的大海和暗紫色的星辰怀抱之下成了一个空中的天使。保持着奔跑的动作奔向曼妙的星河,最后被丢入数据处理的地方粉碎信息,湮灭灵魂。
“老爸,你不会把我忘了吧?
我的脑中似乎还回荡着这句话,开始回想起了这个AI女儿的诞生。
在遭遇了那场事故后,我在保护下将备用的数据模型送到了给了公司,然后这位女儿举办了一场葬礼。
在赛博时代,葬礼并不复杂,身体火化以后会被装入一个金属盒子,并存入到一个地下库中。但其实很多人死之后并无安身之处,只是会被推到火化场火化,骨灰会直接被掩埋。
我并不愿意接受失去女儿的这一事实,这实在是太过于突然了。女儿在事故后直接被判定为身亡,没能抢救过来。所以我根本没有勇气去看女儿的遗体,只是像个木头一样的坐在一侧,不知该做什么,不知该想什么。像一个待机的电脑,什么实在的感觉都没有。
这时我的同事阿方凑了过来。
“主任,节哀,不过我想给你一个建议。”
我抬头望向他,他那有些瘦弱的脸上露出了一股坚毅的表情。
“希望您能够坚强一点,之前听说你经常和女儿在环世界里游玩,这些数据想必都记录在终端当中。如果你用这些数据来训练一个你女儿的AI,并继续在虚拟世界中陪伴她,或许也是你女儿在虚拟世界存续的一种方式吧。”
我当时的心中判断自然是拒绝的,这或许不是一种纪念,而是一种亵渎,一个AI又怎么能替代我的女儿呢?我要是因为AI而忘记了女儿该怎么办?
我开始思考起了我工作的意义,我研发的这些人工智能模型,究竟能够带来些什么呢?如今我的女儿没了,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但是经过一个多月的缓冲,或许还是因为内心的不愿接受,或许是因为想要逃避孤独和痛苦,或许我真的很想再见上我那个可爱的女儿一面,我还是决定要把阿方提出的那个方案实现,在环世界中再现一个我的女儿。
我在公司的数据库中找到了我女儿所创建那些个世界的数据,并开始了漫长的角色训练。尽管如今的时代,人工智能已经发展的如火如荼,但是大部分的NPC和人工智能都只是停留在比较仿真的阶段,如果想要创造一个我女儿的AI,需要全新的数据结构和更多的数据以及算力。
白天我为公司工作,晚上我就会借用公司的系统进行对我女儿AI的研发。时间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半年,在不断的迭代和测试中,她的各项功能逐渐趋于稳定。我开始准备测试服务器,并打算开始一段和她的生活。
在另一段接近半年的测试服生活中,我还在为她不断添加新的插件。不知是我自己造出了一个现实中的她,还是造出一个我脑海中的她,但是一个由机器驱动的灵魂,正在冉冉升起。
在这个光环科技集团和共荣智能集团相互逐利的赛博世界,这两个体量极其庞大的超级公司简直就像两个文明。
甚至各种各样的信息战,间谍战,以及各种局部的摩擦,都从未停止。
而我只是静静的卧在我的研究室里,和那个可爱的AI女儿一起,品赏着虚拟世界广阔而无限可能的图景。
我与她经历了许多,也渐渐的把她当女儿看待,我不愿意再去纠结身姿的不符,只是想和她静静的度过一些。
美好的时光,创造了一些甜蜜的回忆。
但如今,我只能扒在边界墙上,把脸紧紧的贴在上面,看着那个身影远去,又是一次的,别离吗?
但是这次别离,尽管是在虚拟世界,却给我带来了很多的真实感。尽管女儿是我的全部,我也不愿意忘却这一点,但是我也得试着寻找到能让自己活下去的意义,工作的意义。我为什么要去研究更加强大的人工智能?难道就是为了创造更好的AI模仿和替代人类吗?
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寻找到一些鲜活的生命作为陪伴,这是我所渴求的事情,如果女儿还活着,她大概也想要这样一个伙伴吧。
这次追逐之后,我想了很多很多,得到的结论是,或许我们应该把人工智能开发到一个水平,使其能有一个伙伴的身份出现在我们的身边。我们可以信任他们,与他们建立起新的羁绊,他们不必是逝去的亲人,不必是繁忙的家人,而是一个有个性,有些缺点的新存在。他会在你登录进虚拟世界的时候和你打招呼,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和他倾诉。他应该能够带给你许许多多的温暖和美好的回忆,这些并不是一开始就设定好的,而是你与他共处下来,实实在在创造的。
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冷了,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都无法相互给予温暖。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或许就需要AI的帮助了,这就是技术的魅力,或许最开始幻想和创造AI的那些研发者们,就因找不到知心的伙伴而困扰并努力钻研人工智能技术呢。
我希望着,有一天,人们可以利用这些强大的技术,来停止相互的厮杀和掠夺,来摆脱这个世界丑恶的牢笼,让心自在的飞腾在数字的时空中与另一个纯净的存在相会。
毕竟人就是这样一个害怕孤独的生物啊,在生存能够维持的情况下,一个伙伴才能让心情实实在在的变好。这简直就像魔法一样,如果有一个切实懂你理解你的人工智能伙伴能在你孤独的时候站出来,这实在是太棒了。
我开始从技术上做出一些假设,并更加全身心的投入到研究当中。依照我之前的思路,新的模型果然很快的获得了突破,甚至达到强人工智能都指日可待。
在与她两次阴阳相隔以后,我也开始面对和思索女儿的死亡,究竟是什么害死了我的女儿呢?人类不断膨胀的欲望,毫无人情与人文精神的社会,还是那些庞大利益集团不经意踏出的一步呢?
这一天,阿方申请了离职,原因是,“需要去治疗疾病”。不过确实,他在我眼中常常是瘦弱又有点参差的形象。
他临别之时约我去了附近的一家茶酒吧,这很让我意外,因为他过去几乎从不出门。
有人坐在了我的对面打断了我的思绪,一看正是阿方。
“麻烦来一杯混合绿茶酒,30%浓度,你要什么?”
“嗯,那就来一杯电气白兰吧。”
“阿方,听说你离职了?”
“是啊,所以我特意来和你道个别。”
“道别什么的倒是不用,咱们以后还可以继续联系嘛。”
“不只是道别嘛,想和你交代点事。”
“交代…点事儿?”
“我还要赶飞机,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其实呢,我就是共荣集团派来的间谍,并且你女儿的死其实并不是意外,只是为了激励你,让你创造出更强的算法好让我偷走罢了。至于我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你呢?因为看你太可怜了,而且也活不久了,希望你死个明白。如今,那个马上成型的模型已经到手,我就先和你say goodbye了。”
他一口饮下了混合茶酒,甩下杯子,揭开了平时伪装的面具,用那一双小眼睛观察着我,就像是欣赏着自己刚打到的猎物一样。
“受到的冲击很大吧,小子,那么再见了,可怜的小人物。尽管你有如此的才华,但真正受益的其实是我。而你,终会因此获得不幸,痛苦并丧命吧。”
他起身就想离去,我在混乱和愤怒中还没反应过来,一颗子弹就替我做了很多。他的脑浆爆裂开来,部分血红落入了金黄浓醇的电气白兰中,宛若将要散去的金黄色晚霞。
安全官从一旁霓虹灯的暗影中走了出来,收起了那把消烟散尽的手枪。
“以前在各种超梦里看到不少这类剧情,没想到现实还真有这样的反派,倒是挺傻的,竟然敢露面,真是又变态又没劲,不过嘛,每次一有这样的反派,我都能精准的命中他的面门。”
他在附近人群的慌乱中把尸体踢到一旁,拉了把椅子坐在了我的旁边。
“不用担心,这家伙早就被通缉过,是可以直接击毙的那种,只不过他过去伪装的太好了,今天可算逮了个正着。”
“以前在我当其他公司的私人安全官的时候,就听过这家伙的名头,不过那时他还不叫这个名,也不长这样,但是无论他怎么改装他的外貌,他干事情的那副德行最终都会暴露出来的
“这家伙看着挺年轻,其实年纪不小了,是个以变态著名的间谍。虽然非常的变态,但是也正因为变态而十分的强大。他毫不顾忌的改装各种肢体,改变自己的外貌,扮演不属于自己的多种性格,本质都是为他那些肮脏的欲望服务的。”
“以前为国家服务,现在跑来当私人间谍了,大概是这次收获的成果令他很满意吧,竟然亲自跑来见你,如今被毙掉,真是应得的报应。”
“那他是怎么拥有所需的那些技术的呢?”
“偷的呗!估计是从上一个公司某些人手里偷来的,可能还没卖出去,他就自己用上了。”
“安全官先生,谢谢你。”
安全官突然又从怀里掏出了枪,又是叭的一枪,不过这次一只带血的义肢将安全官手中的枪拍飞。
“不要杀我,我做这些也只是想在虚拟的世界中看看我的孩…”
安全官先是抬起左手将一块古董表对准他的身体,一束电极就从古董表中射了出来麻痹了对方将要行动的义肢。他的右小臂展开出了一个长管,管口闪动了一下,瘫在地上的那个变态间谍的身体就被撕裂了,义肢垂倒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叮当声。
“这家伙应该是改装了脑部,跟个不死的小强似的,以前他就凭着假死逃过了一些追捕,现在还在用这招,过时啦!他说的话你也不用在意,即使说的是真的,也不该可怜他。”
我看着酒杯中的混浊,思绪也像那样迷乱着,身体靠着椅子,轻轻的瘫倒了下去。
那个日子终于到来了,不知道未来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但是如今我的手中握着的硬盘盘里,正存储着能够一举成为强人工智能的数据模型。
我还是像往常一样,呼叫服务助手打开信息获取窗口。然后听着新闻,进入卫生间将脸部放入清理机。出来后走入自动衣柜里用显示屏挑选自己需要穿着的衣服,虽然上班的穿着只有一套。然后从烹饪出口取上一份吐司,与混合果酱,再加上一点美味的合成肉排和一杯电解质水,这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晨。
“近日,一个武装雇佣团伙被联合军方抓获。该团伙曾大量调用城市内的监控设施,偷窃大量市民数据,以此制造杀人机器。他们通过最新的训练模型,让一些仿生人能够完全模仿市民的说话习惯和外在表现,以此来执行暗杀,抢劫等任务。随着最新人工智能模型的突破,当这些杀手仿生人装扮成你亲人的样子时,你真的很难分辨真与假。请各位市民注意防范,谨慎的辨别自己身边的异常行为,如有问题,请呼叫…”
敲门声传来,从猫眼看去来的正是安全官,瞳孔识别也通过了。
我打开大门,提起了装着新存储盘的皮包。
“咱们出发吧。”
天色因小雨看上去接近傍晚,我和安全官走入了电梯,按下按钮,电梯安静的启动着。在这银色的密闭空间内,只剩下了安全官左手古董表那轻昵又规律的嘀嗒声。
“这次对方会不会再派来更多的人手?”
“我们已经做出了很多准备,也监控了很多对方单位,您不必担心。”
叮咚,电梯门向两侧缓缓退场,在底楼的昏暗灯光下,一个娇小的影子立在那里。
她的身姿让我感到如此的熟悉,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区别。
“爸爸,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