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子的困惑 （中篇小说 ）》（完结）【凉宫春日创作大赛优秀作品-第四名】
尾声
“来，张嘴。”
春日笑嘻嘻地对我说。
向侧面瞟去，附近的少女谷口和国木田纷纷对我投来怜悯的眼神，不过随即就像遇到危险的鸵鸟一样把头埋进便当盒里。我看着眼前勺中的食物，迟疑不定。不是对食物本身的质量有疑虑，我毫不怀疑那是佳肴，只是目前身处的场景令我感到羞耻罢了。
时间是星期一的午休，是打扫游泳池、在卫生间与朝比奈学姐（大）对决，去游乐园营救佐佐木的第二天。我早上十分紧张地等待春日发挥她那异乎寻常的敏锐力，问我打扫过泳池后是不是又瞒着她去了什么地方，但是春日一大早就十分不对劲，该说是焦虑还是兴奋，也没有在意我周末干了什么，结果中午没有像往常那样冲出教室而是突然拿出两大份便当。
谷口和国木田识趣地没有凑过来邀我吃饭，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下定决心，像小鸟一样叼住勺子，把上面的食物倒进嘴里，用再少嚼一秒就会把自己噎死的速度吞咽下食物，趁春日还没用勺子去擓第二勺，赶紧说：
“那个，春日，你给我做便当我是很开心啦，但是能不能让我自己吃？”
“嗯，好啊，但是一定要说感想哦！”
春日爽快地把勺子递给我。
好吃到流泪的程度。虽然很对不起我自己的母亲，但就是有这么好吃。虽然没有五星饭店的名厨做的精细，但是肉菜切块的形状和味道却有股特别的春日式豪爽，每一口都能感受到春日倾注的热情。
春日满意地看着我尽一个少女能做到的，狼吞虎咽的样子。
“看来做得还不错嘛。不枉我早上心血来潮决定做便当，而且还决定给你也做一份。让你当团长御用试吃员也可以哦。”
有点像是捧读地说完，春日也打开自己的便当，与我同桌吃起来。
我低着头咀嚼食物，在垂下的头发缝隙间向前窥视。作为虚子已经生活了一个星期，可春日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呢？我看着幸福地吃着便当的春日，忍不住琢磨。我和古泉已经有过种种不同的猜测，但都以落空告终。要是春日每次都能把她的愿望大声说出来该多好啊，我也就不必这么费劲心思猜了。
要不要试着对春日表白呢？我想起在天台上与古泉的交流：有些话女生之间说出口更容易。说不定春日真的在期待这个？
春日的便当量实在太足，我吃了一半就吃饱了，于是春日吃完自己那份，又抢过我剩下的那份，顺便把我自己带的便当也吃掉了。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识过，这女人的胃真是可怕。
直到春日吃完饭，我也没能把表白说出口，于是决定延迟这项计划。
至少......等到明天吧，在那之前请让我以虚子的身份再享受一日平凡又悠闲的时光。
春夏交际的风让人困意绵绵，吃过饭，不一会儿，春日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也抵不过睡意的侵袭，毫无抵抗力地落入了睡眠的魔掌中。
“喂，阿虚，醒醒！”
“是谷口啊......让我再睡一会儿......嗯？”
我突然清醒过来。眼前是几日未见的谷口那张整日琢磨着找女朋友的轻浮又帅气的脸。
居然会认为谷口那张蠢脸长得帅，我的脑子一定是发疯了。最多也就是还过得去吧。
“昨天的数学课我忘记笔记了，快把你的笔记借我看看。”
我猛地站起来，摸摸自己的脸和校服，然后看向窗外，一群穿着短袖短裤的男学生正在操场踢球。
班级里，除了谷口和正在走过来的国木田，还有几个男生穿着男子制服在小声说笑。
一切是那么正常。
我无视了谷口“你睡傻了吗”的疑问，狠狠抱住他，然后拍他的后背，在心里默默说：
“欢迎回来，谷口，见到你这个笨蛋的脸真是太好了。”
世界就这样变回了原样，我也变回了男生。
放学后，果然不出我所料，古泉一树开始高兴地讲解。
“听好了哦，凉宫同学的愿望从一开始就是为你做便当。”
她的愿望是做便当这我已经猜到了，可是一开始？一开始她应该是想给我拍照片吧？
古泉摇摇头。
“这次的事件给了我一个启示。我曾经说过，凉宫同学正在进化，她变得能够抑止情绪性的能力表露，转为理智地操控。但是现在看来，一旦满足某些因素和条件，她就会暴风骤雨般地释放她的能力，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就是你。而随着凉宫同学和你关系的发展，以后类似的事情恐怕还会继续发生吧。对于我们来说，这是值得深刻研究的重要课题呢。那么让我们从最初开始梳理吧。凉宫同学命令你给学生会递交一次创社申请书，结果发现你为了交申请书没有吃上午饭，把便当留到放学后社团活动时吃。可能是因为惭愧，也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她决定为你做一次便当。可是凉宫同学的精神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高中生，对于给男生做便当这件事或多或少会闹点别扭，因为看起来就像是恋爱中的情侣间会做的事情，她晚上大概就是抱着这样纠结的心情进入睡梦中的吧，作为结果，就是把你变成了女生。”
就为了这个？那拍照片的事呢？
“只是恰好赶上而已吧，说不定也有赌气的成分在。既然你已经是女生，那做便当的障碍就不存在了。放学以后，纳闷自己之前为什么要纠结的凉宫同学拉着朝比奈学姐去超市帮她思考便当的内容，毕竟你喜欢朝比奈学姐的便当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你则被另一个朝比奈学姐带进了内衣店。”
等等，这么说来你早就知道春日要给我做便当？
“不，这只是我事后猜测的，当时的我还没想到这一层。退一步说，就算我想到了，站在我的立场我也不能说，因为凉宫同学不会希望我把这件事告诉你的。
“结果就在这一天产生了一个问题。凉宫同学在你变成女生这件事上察觉到了违和感。原本的SOS团是两名男生三名女生，完美的性别平衡。但现在有四个女生和一个男生，看起来就不太协调了。于是这天结束后我也变成了女生，SOS团就这样完成了拍照片的活动。但是该说是连锁反应吧，团长大人再次察觉到一个全员女性的文化类学生社团在北高依然有不合适的地方。如果是她的话，应该会想要一个男女比例大致均衡的社团才对，她也是这么做的，但现在的事实却是建立了一个全员女性的社团，为了消除这个不符合心意的事实，北高变成了女校，这样全员女性的社团也说得过去了。”
我瞠目结舌地听古泉说这套理论，就为了这点事把事情搞这么大，那个女人大脑的荒唐程度还真不是盖的。
“我想这个时候凉宫同学的能力已经差不多要暴走了吧。既然虚子是女生，那么作为闺蜜应该就是你们感情的顶点了。对此感到困扰的凉宫同学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开始了全世界女性化进程。”
闺蜜她还不满足吗？她还想要什么？
“你真的猜不到？”
古泉有些刺眼的目光令我别过头。怎么可能，那可是亲口说过恋爱是神经病的女人。说什么也不可能产生那种想法。
古泉保持笑嘻嘻的表情摇了摇头。你有什么不服的吗？说出来听听？
“岂敢，完全没有。总之就这样，全世界女性化开始了，与此同时，另一个未来的朝比奈小姐也抓紧了行动。之后我们的团长大人经过犹豫，因为看见你女性化的样子内心动摇到产生闭锁空间，借开厨艺大赛的机会了解你忌口和喜好的食物，终于在今天做出了便当。在你满意地吃下便当后世界就回到了正轨。”
说到这里我有个问题，我们的这位朝比奈学姐曾经说过，时间不是连续的，就像是一张张静止画。纵使未来想干涉过去，那也顶多是在其中一张早就定稿的时间里加点涂鸦，和未来一点关系也没有吧？可从另一个未来来的朝比奈学姐却想依靠让我打个电话就改变未来，这怎么可能呢？更何况两个不同的未来究竟是怎么产生的呢？
“这只是我的猜测：时间不是连续的和未来可以被改变并不冲突。我想时间可以比喻成一本线装书，每一页就是一个不连续的时间平面。在其中一页添加内容并不会改写下一页的内容，可是却有可能导致从别的地方飘来一页时间平面把原本的下一页乃至之后的时间平面替换掉。长门同学似乎说过未来人使用的TPDD时间平面破坏装置因为有噪音所以并不完美吧，那份噪音应该就意味着会对要穿越的时间平面造成影响。想象一下，我们的世界原本是一本完整的线装书，每一根书线都连接着书上的若干书页——即时间平面，同时在书的外面散落着大量零散的只有薄薄几页组合在一起的时间平面，可以把它们称为废稿或者世界的其它可能性。可是在我们这本书后面几页的未来人制造了TPDD，他们每使用一次TPDD就会破坏几页时间平面的内容，同时令察觉到书页有破损的书线到书的外面去寻找更合适的时间平面把破损的书页替换，而在书线找到新的时间平面之前，未来派往过去的时间驻派员就会把书页修复好，虽然不至于完好如初，但也极大降低了书线寻找其它时间平面的行动力。如果未来没有发明出时间机器TPDD的话我们的未来必定会通往她们的时间平面，可未来发明并使用了时间机器后未来反而变得不再稳固，令来自我们这本书之外的零散的时间平面们有了可乘之机，这不是很讽刺吗？”
你说的这些跟这次的事件有什么关系吗？
“接下来就是重点了。凉宫同学一口气改写了我们这张时间平面的全部内容，结果就导致这本书的书线直接拖来了另一本书上的后半本内容，企图把原本我们这个时间平面后面的时间平面全替换掉，另一本书的未来人和我们这本书的未来人为了生存下去开始了行动，虽然主要都是那边的未来人在行动，这边的未来人似乎因为很信任你所以没做什么，而那边的未来人因为来自另一本书所以根本不知道这本书上都发生了什么，这就是为什么那边的朝比奈学姐对这次的事件一无所知。所有的书线分别拖住了两个后半本时间平面的一半，谁先占到更多的书线谁就是胜利者，而这个选择就落在你头上，你选择哪边，哪边就会赢得这本书的更多书线，然后把另一边挤走，而你早就已经被这边的朝比奈学姐怀柔了。还记得朝比奈学姐（大A）说朝比奈学姐（大B）冒充自己时只有一句话是错的吗，那句话应该就是：这一切都是凉宫同学的愿望。凉宫同学只是希望你能短暂地以虚子的身份生活一段时间，然后接受她的便当，剩下的都只是那位朝比奈学姐的私心而已。”
那么另一个未来的朝比奈学姐们现在又在哪里呢？
“我想她们应该已经回到原来的那本书去了吧。凉宫同学虽然会异想天开，会做一些出格的事，但她也是个善良的人，这点很重要，她应该不会让那个因她而来的未来走向毁灭吧。”
朝比奈学姐（大A）似乎认为时间平面的变动都是早已决定好的事情。
“我是不会认可这个观点的。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毫无疑问是我们的团长大人，除了她没人还拥有这个力量。”
我想起长门曾经说过的：
“古泉一树和朝比奈实玖瑠针对凉宫春日所采取的任务是不一样的，他们是绝对不会认同对方的解释的。对他们而言，彼此的理论只会动摇他们存在的根本。”
没有在这次的事件中大显身手的长门今天并没有在社团教室，她应该也有自己的理论吧。朝比奈学姐今天要开班会还没有到，春日作为SOS团的代表，长门作为这间活动室书面上的拥有者正陪着学生会长验收泳池。
三个人三套理论，而我无从证明谁是真的，或许就像三味线说过的那样，我们只是看似在进行对话的行为，但是没有人能了解那是否已经传达我们真正想传达的意思。
哪怕是已经成为同伴的人也一样。
“我还有一点要说明。”
这样说了开场白后，古泉倒出了令人大跌眼镜的发言。
“记得长门同学曾经说过吧，真正的时间理论是根本无法用现有的人类语言解释清楚的。这也就意味着我以上说的跟时间有关的内容全部都是错误的。”
那你这么兴奋地说了半天什么啊！
“但是，如果我说的内容能稍微靠近一点真相，对于我们来说也算是值得庆祝的胜利吧。”
沉默片刻，古泉又微笑着说道：
“还有另一种更简单的可能性。记得我曾说过世界可能是五分钟前形成的吗？一个曾经男女均衡但后来变成全部由女性组成的世界你难道不觉得因为这个设定太过方便所以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吗？或许这个未来世界就是前几天刚刚诞生的，是凉宫同学世界女性化进程的副产品之一。”
我站起身，不再去听古泉的奇怪理论，在社团教室里转了一圈。久坐之后运动一下果然感觉还是不错的。
靠近窗户的展示板上贴着SOS团过去一年多各种活动的照片，最近又多了几张，那就是前几天我们在天台上cosplay拍的照片。照片里的我和古泉已经变回男性，穿的也是普通的学校男子制服，看来现实已经彻底变回我是男性的状态了。恐怕长门家公寓墙上的照片里的我也是男生形态了吧。我突然有点好奇在春日的记忆中上个星期究竟是什么样的。
正这么想着我突然看到地上有一张纸，似乎是长门的书签。之前长门被春日拽出活动室时匆忙把书放在书架，似乎是那个时候落在地上的。能把书签落在地上就是长门没有与未来的她同步，而且进一步普通少女化的证明吧。
长门一定明白，虽然全知全能的她很可靠，但我们绝对不希望她为此牺牲掉自己的感情。
我把书签捡起来，愣住了。
上面是一张熟悉的少女的面孔，但不是现在的SOS团里的任何一个人。
那是作为虚子的我，在天台上被春日抱住肩膀，一脸羞赧地试图按住裙子的照片。长门似乎单独把虚子的部分截出来作为书签使用了。
既然是长门，拥有保住这张照片作为纪念的能力也不奇怪......吧？
我回忆起长门对作为虚子时的我的态度。是不是跟平时有点不大一样？
她难道对作为虚子时的我感兴趣？
不，应该是我想多了吧。
话说回来，变回男生之后再看那时候的照片果然好羞耻！虽然看起来确实有点可爱……等等等等我在想什么呢！随便哪个神都好请把我刚才的记忆删掉吧！对了，既然要删就把我上星期所有羞耻的记忆全部删掉吧！好像有点强神所难不过既然是神那一定能做到吧！
“你怎么了，脸有点红啊？”古泉好奇地看向我。
“什么都没有。”
我板着脸说完，把书签放在书架上，就在这时，活动室门被推开，春日、朝比奈学姐和长门一起走进来。
“各位！我想啊——”
待我们都坐好，春日站在椅子上，露出又想到什么好主意的得意表情。
接着，她说出了她的计划。
当然——
胆敢违背团长命令的团员，是根本不存在的。
——下续次卷《凉宫春日的消失Ⅱ》（开玩笑的，并不会有，这只是在neta《凉宫春日的分裂》结局，吐槽谷川流挖坑不填。《凉宫春日的分裂》四年后才出版《凉宫春日的惊愕》）
【完结】
投稿者 ： @ 囧雪诺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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