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卡】病名は爱(上)
注意事项:
此文为接力文:
第一棒——独厮守ぢ_彤——病名は爱(上)
第二棒——Savior-玥——病名は爱(中)
第三棒——三更-Midnight ——病名は爱(下)
(独厮守就是个渣)
主雷卡,微凯柠,安艾,双金
不太病娇,结局Be(一看第三棒谁写就知道了)
如以上无问题,请放心食用
汽车的轰鸣于钢铁间的腐朽,钢筋与水泥代言着沉沦的城市与扭曲的人脸。
未开放的花,枝丫蜿蜒的环绕着花架,染上尘灰,腐朽,溃烂,死亡。
红线悄悄蔓延上整个心脏——不知名的病症过重,提不起,落不下。
医生踌躇不前,于是将病因隐匿。
中午的阳光尽耀眼的透过窗户,照进病房里。
一束次光打在了卡米尔左手中的笔和纸上,突然的光让卡米尔微怔,他放下笔,像平常多次那样,望着周围叫不上名字的仪器发呆,似乎能在上面看出自己能活多久似的。
一个月前,他从市医院转到了这个私立医院。因为他无意中听到护士说他的病没救了,对此他没有太多惊讶——他自己当然有所感觉。于是他很平静的求大夫帮他打个电话——也就是这个私立医院的一个医生安迷修,跟他说他想转到私立医院。
对于一个快死了的人来说,死前有一个熟人在你身边守着,也是一种安慰。
电话那头的安迷修显然犹豫了一下,他似乎是在一个人的病房里,因为卡米尔听到了电话里传来的仪器有规律的“滴滴”声。
卡米尔静静的等着。
对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然后安迷修说:“行,我什么时候帮你转?”
“现在。”
第二天,卡米尔就住进私立医院了。
私立医院的生活也没比公立医院好哪去,因为安迷修很忙,还是无聊的空虚,使卡米尔对死亡又产生了一丝恐惧。
安迷修似乎是看出了卡米尔的想法,便现去医院旁的文具店买了几支笔和一个B5大小的速写本,在病床上安了个支架小桌,让卡米尔无聊时在上面写写画画。
卡米尔的右手已经写不了字了,因为右手到右手臂上面全是仪器的线和吊瓶的针,左手虽然没强到哪去,但还可以勉强动,他便开始练习用左手写字或画画。起初写的字如同群魔乱舞,简直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但现在,虽然还是不如右手写的好,却起码能叫“字”了。
于是笔和纸成了他消磨时间的最好的工具,如果状态好的话,他可以从早上醒来一直写到晚上安迷修来拉窗帘——每当他把窗帘拉上时,卡米尔就感觉到一阵困意,应该是因为他每次提醒他睡觉时都把窗帘顺手拉上的条件反射。
房间变的黑暗,仪器的显视屏上微弱的光成为病房的光源,卡米尔便在有规律的声音中,渐渐睡去。
不知道读到这里,你是否有一个疑问: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卡米尔自己也不清楚,因为没有人告诉他,而每当他去问一个医生或护士时,他们都表情紧张而严肃,说:“这是我们的工作,我们就是尽力治好你的病的,请不要担心。”
连续套路了几次后,卡米尔终于明白他问不出什么了,于是就没再问。
等到转到私立医院后,他又问了安迷修相同的问题。
安迷修并没有像那些医生一样,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他温柔的将卡米尔的碎发弄顺,答道:“抱歉,卡米尔,我无法给你准确的回答,因为我们也不太清楚。”
“……哦,”卡米尔又呆呆的盯着仪器看,尽量用一种没有感情的声音说,“没关系,我只是不希望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我只是不希望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对他来说得了什么病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他已无药可救了。
他现在只是希望,他可以在某个清晨或傍晚,或在梦中,亳无痛苦的死去。
虽然不知道可不可以。
他经常感到呼吸困难,而且不是普通的呼吸困难,而是像有一条线一圈一圈绕住脖子一样,然后这条线穿透咽喉,从气管中穿过,一直蔓延到心脏,像缝针似的一下下穿透心脏,直到失去知觉。
“……其实你不用觉得自己的病很另类,”安迷修试着安慰他,“这里的病人,大多数都和你一样,不知道病因。”
卡米尔抬眸看向安迷修。
见卡米尔有听他说下去的兴趣,安迷修心中微微一喜,继续说道:“他们和你一样,感到空虚,缺失,但我们找不出来病因。有的比你轻,有的比你更严重,还要靠放血让他保持清醒。”
卡米尔久久地看着他,看的安迷修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卡米尔的眼神不是再看他,而是透过他看别的东西。
良久,卡米尔终于移开视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安迷修顿时暗暗松了口气,刚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却听一阵模糊而又毫无感情歌声隔着病房门传进来。
余命数ヶ月ばかりの恋に
点滴で扶养する患者达
被害者の甘い期待を吊い
悔悟の机会を踌躇うドクター
所以など行方知らず
安迷修的脸色一下子变的非常难看。一直躺在床上的卡米尔自然注意到了他的表情,有点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安迷修有点游魂似的回答,反问道,“你听懂了吗?”
“什么?”
“我是说,你听懂歌词了吗?”
卡米尔皱了下眉,说:“听不懂,好像是日文,我没有学过。”
“哦,”安迷修假装很遗憾似的,“我觉得这歌挺好听的,想知道一下歌词。”
美しい嘘に骗されて
会に合わぬ花に成り果てて
缓やかに迫る死期ですら
フィナーレのように见违える
浅ましい梦に化かされて
……
卡米尔费劲儿的将纸翻过去一页,提起笔,却又忍不住仔细去听门外的音乐。
这几天他总能听到这个音乐。他问了下安迷修音乐是哪来的,安迷修告诉他是他隔壁病房里的患者放的,如果卡米尔嫌吵他可以去和那个患者说一下,把音乐放小点声。
卡米尔当然没让安迷修这么做,他巴不得让那个人放音乐,以便让他没那么无聊。
如果不是卡米尔动不了不能去隔壁的话,他甚至想认识一下这位患者。
音乐声突然停止,卡米尔静静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音乐,于是想可能是那位患者倦了,便把音乐关了。
卡米尔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又拿起他消磨时间的工具。
他一下子愣住了。
卡米尔本来只是想随便写点什么,但却不自主的在上面勾了些线条,他本来就无事可做,于是就顺着潜意识画了起来,最后——
最后画了一个人。
男生戴着一条白色头巾,微长的短发不服贴的向外撇,嘴角微扬,虽然幅度不大,却已经给人一种阳光,不羁放纵的感觉。
他是谁?
忽然之间的痛苦让他全身抽搐,手中的笔掉到地上,胳膊又不小心碰到桌子上几瓶没盖死的药瓶,咣咣当当撒了满地。
“嘶—”卡米尔看着满目狼藉,一时头疼。“哎呀,怎么啦?”病房的门把手被向下一按,一个黑色长发,带着粉红色星标发卡的女医生推开门,探出头来向里张望。
“啊,是安米修带来的小可爱哟~你好啊,我叫凯莉~”凯莉走进来,看着满地的胶囊和药片,顿时和卡米尔一样头疼了。她转过身朝门外喊:“安莉洁!过来帮个忙!”
卡米尔整个人都呆住了,就在他在在脑子里反复思考“小可爱”到底是不是指他的时候,一个蓝色长发的女护士已经走进来,在凯莉趾高气扬的指挥下去剪地上的药片。
卡米尔有点过意不去,轻声说道:“麻烦了。”
“没关系啊。”正指挥安莉洁干活的凯莉朝他看去,眼角弯起,洁白整齐的牙齿露出,笑盈盈的。
“……”干活的不是你你当然没关系,卡米尔默默的想。
安莉洁收拾完地面后,望着脸色已经几乎和床单一样白了的卡米尔,原本有些天然呆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种怜悯的表情,刚想开口,左肩却一沉——凯莉将一只手扶在她肩膀上,满眼是笑的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颗蓝莓味的水果糖,塞到卡米尔嘴里,将食指竖起按在嘴前:“嘘,不要说是我给的哦~会扣我工工资的。”说完,她揽着安莉洁的肩膀,走出了病房。
墨色将天空缓缓染成黑色,电灯照耀下的医院仿佛笼罩上了一层薄纱,围着医院的栏杆上枯了的枝蔓微微摇曳,似乎是想向行人诉说着什么。
看不见又抹不掉的羁绊,丝丝缕缕牵扯住每一位患者的心跳。
安迷修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尽量不弄出丝毫动静,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卡米尔床前,动作熟练的从小桌上摸到了速写本,确认了一下卡米尔已经睡着了后,他松了口气,拿起本后缓缓向后倒退。退出门后,安迷修顿时感觉如释重负,将门轻轻关上。
房间里,一声轻微的关门声后,一双眼睛缓缓睁开,因长期卧病而成灰蓝色的瞳仁定定的向门的方向看去。
安迷修作贼心虚似的,捧着本三步并两步走到隔壁病房前,快速打开门闪了进去。刚把门关上,就听某姓雷的人凉嗖嗖的说了句风凉话:“哎呀,安医生,你是未老先衰了吗?上隔壁拿个本拿了十分钟。”
“……”安迷修反复在心里提醒自己雷狮是病号,作为医生不能和他一般见识。他调整了三秒后,心平气和的走上前,心平气和的把本给他,心平气和的说:“快点看,看完我好放回去。”
雷狮单手接过本,将它放在腿上,以一种几乎没有过的耐心用左手一页一页的翻看着上面的字——因为他的右手和卡米尔的情况一样。
最开始的几页字非常乱,雷狮皱着眉瞅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写了什么。到后来倒是能看懂了,他便一页页的仔细看着,几乎都是卡米尔无聊乱写的东西,还有几个是他照着显示屏画的心路图,甚至用圆珠笔给病房画了个速写。
一种无法说明的满足感和快乐涌上心头,雷狮忍不住笑了。
安迷修忍气吞声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雷狮难得露出温和地表情,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喂,雷狮——”
他本来想说你别老放那首歌,太针对了。然而话还未出口,雷狮却打个个“停”的手势,眼里的笑意似乎更浓了。
安迷修正寻思他看到了什么这么高兴,只见雷狮把翻到的其中一页扔到他面前,说:“你看。”
安迷修低头看去,只见上面居然画的是雷狮!
“他似乎有点想起来我了。”雷狮心情十分愉悦,连跟安迷修说话都不带刺了。
与他相反的是安迷修,在看到画以后,他就一直僵硬的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手却紧紧攥着那页纸,还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你怎么了,安迷修?”
仿佛是找到了发泻点,安迷修猛然抬头,大吼道:“你说呢?!”
这一下着实把雷狮吼蒙了,在他印象里安迷修从来没这么吼过人,对他也是,于是他竟一时语塞,不知该回敬点什么。
“你是怎么想的雷狮?你还能高兴的起来!当初不是你希望卡米尔即使是苟延残喘也要活下去,宁愿自己死吗?你现在又是怎么想的?!”
“从卡米尔给你打电话我让你同意时,我就不是这么想了。苟延残喘比死亡更可怕。”
“但说不定能治好!你——”安迷修此时特别想骂他个狗血淋头,可在脑子里搜刮半天也没组出句子,于是只好骂道:“你现在就像个变态,像个恶人!为了自己的私欲竟然希望你弟弟也死!”
雷狮冷笑一声,道:“这世上谁都自私,谁也都是恶人,没有什么从头到尾的好人。”
“因为珍惜而不愿放手。”
“因为重视而不能谦让。”
“因为害怕而不敢向前。”
“因为渴求而无法释怀。”
“听说过这句话吗安迷修?你还觉得你不是恶人吗?”
“……”
“……在下从来没觉得在下不是恶人,至少从来了这家医院开始。”最后,安迷修说。
一时间谁却不知道说什么,于是都不再说话,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走廊传来的值班的医生护士们的脚步声和低语声。
良久后,安迷修站起身,拿着速写本沉默的走出病房。
雷狮一直目送他走出去。他看着房门被关上,苦笑着叹了口气。
爱是会上瘾的。
而上瘾会使人产生没有希望的幻想,和孤独一掷的勇气。
安迷修将速写本放回卡米尔的病房,出来时顺手摸了一下口袋里只抽了一根的烟盒——他此刻特别想去医院门口抽只烟。
他并没有烟瘾,不然也不会上上个星期买的烟盒他只抽了一根,但每当心情不好或没有精神的时候,他却喜欢抽根烟提神。
他走到大门外,点燃了烟。尼古丁的气味混合着暮秋的晚风,使他整个人清醒了不少。他轻掸了下烟灰,深深吐出一口烟气。
安迷修突然想起之前他还是学生的时候,有一年夏天的晚上,雷狮翻墙出去买烤串被他抓着了,结果两人打了起来,为此第二天他俩被罚在操场上站军姿,站了三个小时。等回去的时候安迷修整个人都晒黑了,然而雷狮却一点事没有,还是那么白。
然而现在呢?
雷狮的皮肤依然是白色的,但不是健康的粉白,而是病态的苍白。刚进医院时原本正好合身的病
服也变得宽松。
安迷修苦笑了一下。
他刚才忘了,雷狮也是受害者,他不应该骂他。
安迷修将燃烧着的烟头在垃圾桶上的凹槽一按,把灭了的烟头扔进写着有害垃圾的桶里。
他想去和雷狮道歉。
当安迷修走进医院里时,却愣住了:“艾比小姐?”
只见一楼的一个病房前,艾比不知何时坐在了走廊的椅子上,正掩着面小声啜泣,闻声朝安迷修看来。
“艾比小姐……哎?”
话音未落,艾比突然站起身,扑到他怀里!
“我真的好难受好难受,安迷修!”艾比哭着说,“我觉得欠了那些患者好多了一样!他们每天都问我他们的病情,可我只能让他们失望!我什么都不能告诉他们!我真的好难过啊……”
安迷修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轻声说:“我知道,我知道……”
他真的知道。
刚来医院时,他和许多医生一样,都满怀志向,发誓要想办法救这里的所有人。
但心病哪那么容易治啊。
这些患者是心空了,心上破洞了。
可患者们每日都用期待的眼神问:医生,我的病怎么样了?
到最后都不约而同变成了:医生,我还剩几天时间?
这就是刚才安迷修为什么承认了自己是恶人。
患者是承受暴力的受害者,医生是施行暴力的加害者。
终于完啦~接力棒递给玥大人咯~
双金支线没写,因为我怕我写崩了,所以留给身为金吹的玥大人写~
可能又要潜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