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天龙八部后19

2022-05-12 21:03 作者:弓长尐孑  | 我要投稿

岳飞在阿娜的帮助下,将“冰莲子”送入萧峰的腹中,又命阿娜将“冰莲花”煎水让萧峰服用。


石榻之上的萧峰,面色虽然安详,但鼻息微弱,脉象紊乱,体内似乎有千军万马在搏杀,因为自身的内功深厚,加上阿紫的运功疗毒,“奇经八脉散”才没有侵入脏腑,若不及时服用“冰莲花”、“冰莲子”,萧峰的性命忧矣!


服用药物之后,岳飞将萧峰扶起,以自己的小无相功为萧峰推血过宫,加快“冰莲子”的吸收,又用六阳掌将毒气*入肠胃,让“冰莲花”、“冰莲子”袪之。


一个时辰后,一代大侠萧峰从悠悠中醒来,他想强行起身,一激动,咳嗽不止,阿娜听到萧峰的咳嗽,欣喜万分地说道:“岳大哥,义父醒了!岳大哥,义父醒了!”边说边往里室跑,岳飞也紧随其后,来看萧老前辈,见萧峰想起身,赶紧道:“老前辈,你的伤势未复,不可起身!”萧峰看到岳飞也在石室,喘息道:“岳……少侠如何会在这里?”阿娜道:“是七哥哥飞鸽传书来的。”


“娜儿,你师傅和七哥哥呢?”萧峰吃力地问道。“义父,师傅到逍遥派求‘天山解毒丸’去了,七哥哥到桃花岛求‘九花玉露丸’去了,这里只有我和岳大哥。义父,你躺下吧!”阿娜兴奋地说道。“老前辈,阿娜说的对,您的身体很虚弱,需要将息身体,还是躺下吧!”岳飞说着,慢慢将萧峰的身体放平,萧峰微微点点头,静静地躺着休息。


回到外面的石室,岳飞向阿娜问道:“阿娜姑娘,萧老前辈如何会遭遇血手印袭击的?”“岳大哥,我也不清楚,义父急速赶回雁门关之后,见到师傅,只说金国四大高手围攻他,血手印偷袭他一掌,然后,就不醒人事了。”阿娜解释道。


那位问了,萧峰遇到金国的四大高手是谁?他又如何遭遇血手印的袭击的?书中暗表,萧峰遭遇的四大高手分别是蓬莱一翁、血手印、査倩、朴豹。萧峰让岳飞到蓬莱山拖延开船时日,于第二日黄昏时分终于赶到,当知道众武林皆居于小渔村,就来到蓬莱山顶,在这里恰巧碰到阿紫,阿紫将丹元岛情况告诉萧峰后,萧峰让她租条大船尾随其后,自己趁牟平大船靠岸,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大船,可是,船舱肯定不能进,否则,就会露陷,他一眼看中尾部的暗舱,悄悄地藏在其中。


当大船航行到大海之上时,他看到洪七、阿娜在船舷边看海,又过了一会儿,他听到牟平招呼大家吃晚饭,凭着自己多年的江湖经验,他知道,酒无好酒,菜无好菜,牟平一伙必然在酒菜中下毒,还是自己啃干粮喝冷水不至于遭暗算。


啃饱干粮,萧峰在暗舱中眯眼小憩,一边盘算着对策,一边细听船上的动静。这些动静中,似乎有了师太推开王重阳的舱门声;有思阳、白菱、紫薇推开岳飞的舱门声;还有阿娜推开洪七的舱门声;有欧阳锋婢女推开虚清、司马雁南等人的舱门声,反正,脚步声很杂。


因为船工们还在奋力划桨,萧峰不敢轻易推开暗舱门,可他得知这些人深夜还在活动,生命应该没有受到威胁,但他弄不懂,这些人为什么彻夜长谈,不回自己的船舱歇息。时至子夜,船工们升起风帆,并把船桨同一方向地固定在船舷两边,作为客船的航舵,客船按既定的航向在大海中行进,船工们纷纷来到三层的伙房吃饭,饭毕,他们又到四层的船舱中休息。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萧峰听到“悉悉”的起床声,他估计有人起夜,并没在意,紧跟着“咔吧”一声,没看到任何人影,而这个人好像到了一层,然后,他听到水无痕的船舱传来一声惨叫。萧峰暗念一声“不好”,牟平要动手了,他悄悄推开暗舱盖,想及时出手制止敌人,可他又一想,神秘的蓬莱一翁还没有现身,一旦出手制止,自己就会暴露,那么,打探蓬莱一翁和中原失踪武林一事,必将功亏一篑。想到这,萧峰随手从怀中掏出面饼,重重地打在船舱门上,面饼打门的声音一响,一切又归于平静。


过了少顷,萧峰实在放心不下,一个“神龙入雾”,来到水无痕船舱的外侧舷窗,一个“神龙吸水”,双脚悬在二层的船橼上,用吐沫捅破舷窗上的纸,往里一看,呀!水无痕豁然身首异处,而同居一室的弟子却呼呼大睡,毫不知情,显然,他们是中了牟平的迷幻之药,因为,若是毒药,牟平也不会派人暗杀,多此一举;而且,被杀的水无痕也不会发出惨叫之声,后来看到的景象,萧峰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情急之下,萧峰使出“神龙三现”的绝顶轻功,眨眼工夫,将客船上的灯笼全部熄灭,第一时间来到洪七的船舱,这时,他看到阿娜正搂着洪七在轻轻呢喃,即使自己进入房间,依然没有惊动洪七和阿娜,此事更加证实,这些人中了迷幻药物。他刚想施救,可又一想,若是将洪七阿娜当面救醒,二人一定是羞愧难当,故而,萧峰悄悄退出洪七的船舱,头脑飞快地转着,不如先救醒岳飞,凭着岳飞的聪明才智,一定有办法收拾这种尴尬的局面。


想到这,萧峰二次使用“神龙吸水”的轻功,将海水洒在岳飞的脸上。正在这时,萧峰忽然听到船桨划水的声音向客船靠近,他没来得及跟岳飞说话,就听另一条船上有人说道:“快,轻轻靠上客船,老夫要看一看船上的《春宫图》。”说完,此人发出*荡的笑声。


萧峰不敢怠慢,一个“苍龙入海”,回到原先的暗舱之中,此时,一条颇大的渔船靠了过来。渔船离客船尚有三四丈远,就听另一个声音道:“天师,客船上好像有动静,赶紧离开!”说完,吩咐船工调头离开客船。


萧峰听到他们的对话,知道那个发出*荡笑声的人,正是自己在北国遇到的蓬莱一翁,他想,既然蓬莱一翁在渔船上,他很可能会乘渔船离开,而客船只不过是他们引诱武林的一枚棋子而已,要想得知失踪武林的消息,这条渔船才真正的大鱼。至于客船上的众武林,老夫已经将岳飞救醒,相信在阿紫的接应下,不会有生命危险,还是探知失踪武林要紧,一定要端掉神秘组织的老窝。所以,就在渔船忙于调头时,萧峰掏出怀中剩下的两块面饼,一个“神龙三式”,无声无息地落在渔船之上,趁船工不注意,藏在渔船的暗舱之中。


萧峰掐指估算,此时大概是寅时,天还未亮,渔船急速向前驶去,半个多时辰后,渔船靠岸,只听蓬莱一翁对里面的人道:“老夫等候在岛上,你们前去骚扰引诱客船,务必使中原武林登上丹元岛,一举将他们消灭。”“哈哈哈……喔……老不死的,你放心吧!引诱武林的事就交给我了!”又一个老者发出怪异的笑声道。随后,渔船又劈波斩浪回到客船不远的地方,时隐时现,一直将中原武林引上丹元岛。


天光大亮,渔船与客船不早不迟地靠近丹元岛,蓬莱一翁与牟平等人的对话,以及岳飞与血手印、牟平的对话,萧峰听得真真切切,但他始终沉住气,未动声色,直至蓬莱一翁逃上渔船,两条船并行开往辽东。


渔船在海上航行了两日,两天来,萧峰只闻到饭菜的香味,却无缘进食,因为,自己仅剩的两块面饼在使用“神龙三现”时,抛向空中,现在,他只能以不多的水来解渴充饥。两日里,他听到蓬莱一翁哈哈大笑道:“丑八怪,此次引诱中原武林,你功不可没,回到上京,我老人家要为你在皇上面前请功!”“哈哈哈……喔……老不死的,老怪物不需要什么请功,只要皇上老儿赏我几匹绸缎,留倩妹做几身漂亮的衣裳就行了。还有,我老人家的酒肉要管够,哈哈哈……喔……”怪异的笑声道。


“唉!老娘就弄不懂了,杀中原武林何必如此费事?就凭我等四人,加上国师,还有其他‘三煞’,干脆遇一个杀一个,怕中原武林何来?偏偏要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今天抬一个,明天抬两个;第一次用觉华洞杀中原武林,这一次又用丹元岛杀中原武林,累的老娘脚脖子都细了。”一个老太婆的声音说道。


只听蓬莱一翁道:“査婆子,这你就不懂了,杀一两个中原武林容易,甚至让几百个中原武林失踪,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要彻底消灭中原武林并非易事。中原大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练武习武的人何止万千,你能杀得过来吗?更何况,如果我大金国明抢执杖地与中原武林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既达不到消灭中原武林的目的,还会激起大宋军民的仇视,到那时,就算得了中原之地,大金军队举步维艰,大金圣谕有令不行,得了大宋,岂能久乎?”


“那你说该怎么办?”叫査倩的老太婆显然不耐烦地说道。“所以,我们必须按国师的计谋,让失踪的中原武林杳无音讯,让活着的中原武林死在蓬莱一翁手中,他们要找,也只能找自己人,因为,蓬莱岛是大宋的国土,蓬莱一翁当然是大宋的人,与我金国何干?哈哈……”蓬莱一翁哈哈大笑道。


萧峰听到他们的对话,知道自己已经接近神秘组织的上层,甚至是核心,切不可以一时之气,断了失踪武林的讯息。船舱之中,他暗自忖度,这个蓬莱一翁究竟是何许人也?


两天后,渔船、客船终于靠岸,从船上走下蓬莱一翁、血手印、査倩、朴豹等人,航行多日的船工也纷纷踏上岸,萧峰观察船岸之上无人,悄悄尾随在金国四大高手后面,直至燕子洞,蓬莱一翁等人在洞中休息,萧峰悄悄靠近,不想,随身的拂尘惊飞了洞中倒悬的蝙蝠,将萧峰的踪迹暴露无遗,蓬莱一翁等四人很快围了过来,一看,眼前站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道,此老道正是萧峰。


见识过萧峰厉害的蓬莱一翁,捻着雪白的胡须阴沉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藏头露尾、三番两次与我老人家作对,如今你被我老人家困在洞中,若是识相的,早早束手就擒,归顺我大金,我老人家有好生之德,留你一条性命,否则,别怪我老人家不客气了!”


一代大侠萧峰岂能是贪生怕死之辈,上前一步,高声道:“鸡鸣鼠盗之辈,也想灭了中原武林,要知道,中原武林藏龙卧虎,人才济济,就凭尔等狗男女要灭中原武林,无异于蚍蜉撼树,不自量力!”说完,哈哈大笑,声如洪钟,笑声震的燕子洞中的蝙蝠“扑扑”乱飞,洞中山石纷纷滚落,大有地动山摇之势。


“哈哈……无知老道,仅凭你一人也敢口出狂,我老人家面前,连一只苍蝇也休想逃生,莫说你一个老道,难道你不知中原武林是如何失踪?其他武林如何死在丹元岛的吗?”蓬莱一翁虚张声势道。


“老匹夫,听你等口音皆出自中原,没有造福中原武林,也就罢了,现如今,金人正屠戮我中原百姓,你们却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真是枉自披着一张人皮!废话不用多说,看我今日如何替中原武林清除败类,你们一起上吧!哈哈哈……”萧峰反唇相讥道。


一贯侍候在阿骨打和完颜吴乞买身边的朴豹,以“长白四煞”的威名,何曾受过这般凌辱,大吼一声,一个“饿虎扑食”,右拳挟着万钧之势,向萧峰面门捣来,萧峰喊了一声:“好样的,接招!”一个“少林虎爪手”,左手直奔朴豹捣来的右腕。这真是: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同是出手,萧峰的出手比朴豹快了许多,简直到了电光石火之间,没等朴豹缩回右拳,已然被萧峰擒住手腕。朴豹心中大骇:对方到底是人还是神,速度为何如此之快,想我“长白四煞”,横扫北国,无人能敌,为何与老道比起来,就像一个稚嫩的孩提。


朴豹哪敢怠慢,左手一个“青龙出洞”,再次捣向萧峰的面门。蓬莱一翁知道不好,一个“猛鸡夺粟”,使出八成以上的力道来解朴豹之围。萧峰早就料到会有人出手袭击,当下一个“鼓瑟齐鸣”,将朴豹摔了出去,紧跟着一个“大力金刚掌”,挡住蓬莱一翁拍来的双掌,四掌相碰,只听“轰”的一声,震的燕子洞山摇地动,尘土飞扬。


“老不死的,让开!让老夫来送他上西天!”说完,血手印一个“紫电轰木”,右掌挟着劲风向萧峰拍来,萧峰知道,此人正是江湖中闻名丧胆的血手印,心中暗想,别人怕你,我萧峰却不知道“怕”为何物。他使出少林韦陀掌中的“推门看山”,没等血手印的掌推到,韦陀掌将血手印震退一旁。嗜杀成性的血手印,使出第一重赤灵掌未曾奏效,他怎肯就此罢手,一声怪叫,一个“紫电穿云”,再次来到萧峰的近旁,一边出掌,一边怪叫道:“牛鼻子,我老人家一定要让你尝尝血手印的厉害!”


说完,血手印逆十二正经,将悖逆之气运行二十四周天,聚阴符,升阳火,双掌由黑变红,紧跟着一个“烙铁印木”,一股腥风向萧峰当胸推来,此招正是赤灵掌的第二重,一般江湖豪杰皆死于赤灵掌的第二重,可是,萧峰就是萧峰,纵横江湖六十余载,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未曾见过,只见他一个“灵山礼佛”,将血手印的“烙铁印木”化为无形。


血手印除了在紫竹林败给岳飞,至今还未曾输给别人,那时,自己的赤灵掌也仅仅达到第三重,从那以后,血手印的名声在中原音讯皆无。回到北国,他闭关修炼,终于练成“掌风如炉”的霸道功夫,这是他渴慕已久的第四重,也是赤灵掌的最高境界。此次,他对阵萧峰,血手印信心十足,满以为,不出几掌就能将老道制服。


可是,十几招过后,老道的半根毫毛都没伤到,血手印更是“哇哇”暴叫。蓬莱一翁看出了门道,如果四人单打独斗,谁都不是老道的对手,只有四人一起上,方能制服这位老道。所以,他一边出招,一边用话暗示其他三人道:“牛鼻子老道,在我大金四大高手面前,我看你如何脱身?”说完,一个“荆轲献图”,双掌积聚百年以上的功力向萧峰袭来,萧峰一个“巨象开山”,与蓬莱一翁硬碰硬地对了一掌。


得到暗示的其他三人都没闲着,朴豹一个“猛虎下山”,双掌向萧峰的左肋袭来;査倩一个“清风徐来”,阴绵掌偷偷向萧峰右侧袭来;血手印暴叫着使出“赤灵推山”,从背后打来,此时此刻,萧峰在四大高手围攻之下,不得不使出降龙十八掌,一个“飞龙在天”,身体腾起,紧跟着一个“亢龙有悔”,一阵龙吟虎啸之声过来,朴豹被震退三丈余远,査倩像一片飘零的落叶被打到洞外,蓬莱一翁自知不妙,一身灰头土脸退到一旁,只有血手印抗住降龙十八掌的一击。


二次上手,四人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将老道打败,几十招过后,蓬莱一翁、朴豹心生胆寒,只有嗜杀成性的血手印像一只伤痕累累的狗熊,打倒之后重新爬起来再打。朴豹将平生本领都使将出来,忽然,一个“猛虎跳涧”向萧峰的背后袭来,蓬莱一翁趁机使出“麻姑献寿”,与朴豹同时拍到,萧峰不敢怠慢,回转身,一个“棒打双犬”,用拂尘向朴豹和蓬莱一翁打来,査倩趁机发出三枚牛毛针,直奔萧峰的右手,萧峰听到蚊蝇飞行之声,知道有暗器向他袭来,他赶紧摆动手中的拂尘将牛毛针打落。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萧峰拂尘摆动之时,血手印的“掌风如炉”从背后袭到,萧峰左掌一个“损则有孚”将朴豹震得口吐鲜血,自己的后背也被血手印袭了一掌。


萧峰中了血手印的一掌后,后背上像是背着一炉炭火,几乎让他窒息,他知道,若是这样下去,自己恐遭毒手,只有用达摩心法护住心脉,用降龙十八掌打败对手,自己才能全身而退。想到这,萧峰打起精神,一连三招,“潜龙勿用”、“震惊百里”、“神龙摆尾”,三招使出,燕子洞内到处都是巨龙腾飞的身影,将蓬莱一翁、血手印、査倩三人吓得魂飞魄散,丢下奄奄一息的朴豹,三人各自逃命去了。


萧峰上前一掌,将朴豹心脉震碎,然后,从燕子洞赶回雁门关,此时,阿紫、洪七、阿娜也回到古墓之中。身中血手印的萧峰回到绝谷,还没来得及细说,人已经晕厥过去。洪七、阿娜将义父萧峰扶上石榻,师娘阿紫急速用六阳掌为萧峰疗伤。洪七得知义父是被血手印所伤,命东方睿飞鸽传书,让岳飞赶往雁门关。


又过二日,萧峰的伤势得到遏制,醒来后,能够讲述当时的情形,告诉岳飞,血手印的武功已经达到第四重,日后在江湖中相遇,一定要提防他,小心着了他的魔道,并怀疑蓬莱一翁的身份,待身体好转,他一定要证实蓬莱一翁的身份。看到萧峰身体已无大碍,岳飞提出告辞,阿娜不便挽留。


回到东方睿所在的客栈,岳飞牵过闪电搏龙驹离开雁门关,向相州地界进发,他要完成宗泽老元帅临行前的嘱托,收复相州南北的响马,当然,对于相州南北的响马,岳飞心中有数,他正想找个适当的机会将牛皋召回,毕竟,当山大王不是长久之计,而且,这么长时间,岳飞甚是想念牛皋,故而催马加鞭往赖蟾山赶来,因为,赖蟾山是岳飞由北而南的第一个目标,山上的山大王正是牛皋的把兄弟赵义,就是那位被思阳打败,*着他去杀银儿的愣头青。


这一日,岳飞终于到达赖蟾山,急促的马蹄声敲打在赖蟾山光秃秃的山石之上,激起一阵悦耳动听的回音,岳飞一边跑,一边喊:“喂!山上的人听着,快快报于你们的山大王赵义,就说他的义兄岳飞来也!”眼看岳飞飞马来到山门前,依然不见一个人出现,就连岳飞跑到寨门前,也不见一个喽啰阻挡。岳飞感到甚是奇怪,难道说,赵义知道自己来了,放心大胆地敞开大门让自己进去,可又一想,不对,不仅寨门口没有喽啰把守,就连昔日威严的寨门也有些倒塌破败,让人感到一片荒凉的景象。


岳飞上得山来,果然,原先的山寨大厅一片灰尘,好久无人打扫居住,他巡视一圈,山上更无一人。岳飞心想,大概是因为金兵入侵的缘故,赖蟾山时常有金兵出没,赵义去了薛公山与牛皋等人合兵一处了,既然如此,也省得自己两处说合,多费口舌。赖蟾山再往南,正是自己的家乡汤阴,如此甚好,自从军以来,自己还没有好好看望老娘,探视银儿,此时,正好路过家门,公私皆可兼顾。


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看到娘亲了,岳飞的马蹄更急,多日不见,不知娘亲现在身体如何?这是岳飞最放心不下的,当岳飞驰马来到家门前,迎接他的人,不禁让岳飞大吃一惊。


这真是:红颜娇娘传音讯,相思小别胜新婚;翻云覆雨等闲间,要育抗金后来人。保义郎再立新功,萧前辈暗遭毒手。


岳飞奉宗泽之命,从雁门关回来,想办法收复相州南北的响马,增加抗金实力,没想到,岳飞到赖蟾山,却扑了个空,山上人影皆无,他估计赵义一定到薛公山入伙去了,自己正要赶往薛公山,可是,赖蟾山到薛公山恰好路过家门,想到自己自从军以来,一直不得空看望老娘,此时路过家门,岂有不看望老娘的道理,更何况,天色已晚,到薛公山也不急在一时,所以,岳飞催马来到孝悌里,刚刚进入自己的家门,迎面出来的人,却大大出乎岳飞意料,出来之人,正是自己急于寻找的赖蟾山山大王——赵义。


岳飞见赵义过来牵马,赶忙问道:“贤弟,如何是你?”赵义略显迟疑道:“岳大哥,小弟实在惭愧,赶快下马歇息,有话到里面慢慢细说。”“好吧!能见到你就好。”岳飞不好再追问,等赵义将马拴好,一块走入堂屋。进得堂屋,岳飞对赵义道:“贤弟,你在堂屋稍等,为兄前去拜见娘亲,之后,你我再叙说前由。”“大哥,你去拜见蒙娘吧!小弟就在这里等你。”赵义答道。


岳家小院自岳父大人自费兴建以来,家中日子过得还算红火,院落虽然不大,但也算是前场后院。正中的堂屋坐向朝南,堂屋后面是岳飞夫妇居住的正室。房屋盖好之后,岳飞原本打算让岳父母居住,可是岳父李春说什么也不同意,说岳飞已经是家中顶梁柱了,理应居住在正室,我们老两口怎么都好凑合。岳飞和银儿让娘亲居住,娘亲更是不同意,说自己一个孤寡老婆子,不想居于正中碍眼了,还是你们小两口住吧!岳飞无奈,只好让娘亲和岳母各居左右旁室,正室、左右旁室呈品字形排列,娘亲居左,岳母居右。


岳飞与赵义招呼之后,径直来到娘亲的旁室门口,尚未开口,“噗咚”跪倒,口中喊道:“不孝儿岳飞给娘亲磕头问安了!”说完,“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姚氏老太太耳朵还挺好使,她正跟亲家母、牛老太等人说话,突然听到岳飞的声音,也很兴奋,道:“是飞儿回来了吗?”“娘亲,是飞儿回来!”岳飞答道。


岳飞与岳母的一问一答,银儿、银瓶、岳母、牛老太都听到了,银瓶更是疾步如飞扑到岳飞的怀中,奶声奶气地说道:“爹爹,银瓶好想你!”岳飞跪在地上,一把将小银瓶搂在怀中,在她小脸上亲了一口,道:“小妮子,爹爹也想你,你有没有听娘亲的话,听奶奶、姥姥的话呀!”“有,银瓶可乖了,从不惹娘亲、奶奶、姥姥生气,就盼着爹爹能早日回来。”银瓶乖巧地说道。


待小银瓶说完,姚氏在屋中道:“瓶儿,不要缠着你爹,让你爹爹进来,奶奶要好好看看他!”“哎!嗯!知道了。”岳飞和女儿答应一声,起身进了娘亲的房中,此时,姚氏老太太的房中,还有自己的岳母、还有牛老太都起身让座,岳飞见岳母也在,顺便给岳母跪拜,道:“不孝婿岳飞给岳母大人磕头!”说完,放下银瓶,给岳母磕了三个响头;接着,岳飞又挪动方向给牛皋娘亲磕头,磕头完毕,岳飞简要把自己回来的情况告诉娘亲、岳母等人,大家听了皆大欢喜。


岳母姚氏的房中笑意盈盈,而怀抱岳雷的银儿眼巴巴地看着,那时的孝子贤孙就是如此,孝敬了父母,冷落了妻儿。好在银儿是位知书达理的女人,她知道岳飞的孝道,理解婆母的心情,待一阵絮叨之后,岳飞回到堂屋,来见赵义,银儿趁此机会为岳飞、赵义端茶,顺便看一看心爱的夫婿。


岳飞问起赵义如何离开赖蟾山来到孝悌里的,赵义感慨颇深道:“大哥,小弟实在惭愧,两世为人啊!前些日,我在赖蟾山让人夺了山寨,要不是报出你的名号,险些没了性命,小弟真是羞愧难当啊!”“哦!什么人与小弟有解不开的梁子?非要夺了你的山寨,要了你的性命不可。”岳飞问道。


赵义一声哀叹道:“唉!大哥,当初小弟悔不听二哥牛皋所,说赖蟾山无险可凭,容易攻破,小弟舍不得那里的坛坛罐罐,愣是没走,不成想,前些日,来了一伙人马,听口音是陕甘人,说是要到京城抗击金兵,要与金兀术决一雌雄,让皇帝封他一个大元帅。可是,他们到了京城,汴京已破,徽钦二帝也被掳到北国,这些人马来到赖蟾山,小弟听说他们是抗击金兵的血性汉子,将他们迎到山上,没成想,这伙为首的人叫杜叔五,趁小弟喝多酒,将我捆绑起来,说此地甚好,自己可以领着这伙人在这里占山为王,为了免除后患,命手下将小弟推出去杀了。


小弟迷迷糊糊之中,喊了一声:‘岳飞,岳大哥,你在哪里?’杜叔五听了,命人将小弟推到后面的柴房里,暂且关押起来,到了后半夜,跟随兄弟的二十名喽啰,拼死救出小弟,十几人被杜叔五所杀,只剩下两人与小弟一起逃出赖蟾山。下山之后,小弟无颜去见二哥和众家兄弟,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小弟打发两名喽啰回家,自己到孝悌里为蒙娘、嫂夫人看家护院来了,没想到,大哥今日回来,小弟真的是感到万分欣慰。”


岳飞听了赵义的话,虽然也是义愤填膺,但为了平复赵义的羞愤,只好道:“贤弟,再有经验的猎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杜叔五也算是一方枭雄,对贤弟竟然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有失陕甘道侠义之美名,贤弟不必为此愧疚。想那杜叔五当年在武科场上,也是一番英雄气概,在赖蟾山用如此手段,可谓是穷途末路。为兄回来之前,曾路过赖蟾山,本打算说服小弟与为兄一起从军,抗击金人,保家护民,可是,到了赖蟾山,山上空无一人,想必,杜叔五害怕兄弟复仇,离开了赖蟾山。为兄想,贤弟也可就此远离从前,与为兄一起投军,报效家国,不知小弟意下如何?”


“大哥,小弟听你的,当山大王本来就是迫不得已,如今,小弟能有用武之地,敢不以死追随大哥,报效家国。”赵义痛快地说道。“好,明日你我兄弟一同去薛公山说服牛皋和众家兄弟,随宗老元帅抗击金人。贤弟,昨日之日不可留,明日之日展宏图,家是我们的家,国是我们的国,不能这样随金人任意践踏,七尺男儿,应驰骋疆场,杀敌立功。值此国家危亡之际,练武之人,当以性命捍卫家国。”岳飞对赵义说道。


“行!大哥,没说的。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小弟这就回去安歇,誓死追随大哥!”赵义说道。岳飞问赵义住在哪里?银儿告诉岳飞,没有别的住处,只能让赵义兄弟住在前面耳房中,岳飞听了,感觉甚是过意不去,但又无更好的地方安顿,只得暂且如此。


知道岳飞回来,姚氏将孙女银瓶带到自己房中歇息,岳母将岳雷带到右侧房歇息,正室之中,只有翘首期盼的银儿,在问候夫君膳食后,打来热水让岳飞洗漱,银儿小心地伺候着,岳飞道:“银儿妹子,你好生在一旁休息,这些日,难为你了,既要照顾老,又要看护小,岳飞实在是心中有愧!”


“岳哥哥,你出外从军,风餐露宿,为国为民;出生入死,犹未可知,小妹在家苦点累点不算什么,但愿小妹所作一切,能替岳哥哥在老娘面前尽孝,能为岳哥哥养育好儿女,银儿死也值得了!”银儿心甘情愿道。擦拭完毕的岳飞,回身用手指抵住银儿的小嘴道:“银儿妹子,岳哥哥不许你提‘死’字。”并将银儿轻轻地搂在怀中,银儿顺着岳飞的手势,温顺地将头埋在岳飞的怀中,双手自然地搂着岳飞的后腰。


岳飞站在那里一动未动,仿佛要将自己的胸膛敞开,尽情释放心中的情思,让银儿尽情地吮吸着,并用手轻抚银儿的头发。可能是站的时间过长,银儿似乎有些颤抖,从岳飞胸部传出呢喃的声音道:“冷……岳哥哥,我好冷!”随之,搂在岳飞后腰上的双手,由后向前,像两只滑溜的泥鳅钻入岳飞的内衣,那种如玉般光洁,如脂般滑洗,如葱般细腻的手指,拂得岳飞如入巫山圣境,心猿意马,天马行空,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渴望,紧紧地将银儿抱在怀中,掰起她的小脸,狂风暴雨般亲吻着银儿的朱唇,此时,宇宙万物都停留在她们唇齿之间。


夫欢妻爱,恩泽新承,天降甘露,水rujiao融。十个月后,银儿为岳飞生下第三个儿子岳霆,这是后话,暂且不说。简短节说,第二日,岳飞与赵义骑上快马一路往南,直奔薛公山而来,无巧不巧,赵义又碰到那两位救自己性命的喽啰,他俩也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想到薛公山去投奔牛皋,四人走在一处,很快来到薛公山。


来到山脚下,岳飞打眼一看,呀!此处真是一个占山为王的好去处,只见此山,山高林密,群峰环绕,沟壑纵横,峭壁林立,一条由北而南的大路,正好通过山脚,若是在此设下一支人马,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看来二弟牛皋确实有眼力,能够想到在此盘踞,看来,为兄以前教他的兵法没有白教,多日不见,的确长能耐了,岳飞心中暗喜。


随赵义的两个喽啰扯开嗓门大声喊道:“喂,山上的弟兄听着,快快报给二爷、三爷、四爷、五爷、七爷,就说六爷赵义和他的义兄岳飞来也!”话一传出,工夫不大,山上跑来五匹战马,为首的一员大汉,面似镔铁,黑中透亮,一身粗布装束,身后背着两把四棱镔铁锏;硕大的头颅,配着一张狮盆大口,战马还未下山,就在马上高声哭喊:“大哥……想死二弟了,二弟这就给你磕头!”哭喊之人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福大命大造化大的牛皋。


“大哥,二弟给你磕头了,大哥一向可好啊!快……快快快……快下马,给大哥磕头,这就是俺天天跟你们提起的岳大哥,还不快来见过大哥!”牛皋一边磕头,一边催促董先、吉青、良新、石泉等人下马跪拜。岳飞摔蹬离鞍,来到众家兄弟面前,用手搀扶道:“众家兄弟,不必客气,在下岳飞,烦劳各位兄弟了。”董先跪在地上,抱拳为礼道:“岳大哥,我等兄弟与二哥结拜的时候,就将大哥算在里头了,自大哥以下,分别是二爷、三爷、四爷、五爷、六爷、七爷。二哥每日都要提起大哥,只是我等兄弟无缘相识,今日众家兄弟得见大哥,真是三生有幸啊!”


牛皋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道:“弟兄们,不能让俺大哥站在这里说话,快进山寨,大哥来了,今天是大喜,杀牛宰羊,俺们兄弟要好好叙谈叙谈!”大家起身后,董先又对赵义道:“六弟,你如何与大哥走到一起?你与大哥一来,我等兄弟全部凑齐,实在是太好了!”其他兄弟也都随声附和道:“是啊!实在是太好了!”


赵义道:“二哥三哥、众家兄弟,我们还是上山再说吧!”“好!七弟,你飞马上山,知会山上弟兄,赶紧杀牛宰羊,为俺岳大哥接风。”牛皋扯着大嗓门说道。“好嘞!小弟这就上山。”石泉答应一声,翻身上马,向山寨驰去。岳飞还要阻止,那哪能阻止这班弟兄的热情,赵义、良新分别为大伙牵马,其他兄弟围着岳飞,像众星捧月一般,喜笑颜开地往薛公山大寨走去。


弟兄们边走边说,边说边笑,一会儿工夫,七人就来到山寨的聚义厅,此时,专门做饭的喽啰将酒菜摆上,岳飞一看,还真是挺丰盛,牛羊肉都有。他并不知道,要说招待他和赵义两人,根本用不着费那么大的动静,因为,自牛皋带领其他四位弟兄啸聚薛公山后,得到金国的五万两白银,也从童贯的军队得到不少战利品,加上牛皋、董先他们也是苦日子过过来的,劫不到官府和为富不仁者的财富,他们就自己动手在山沟里种地、放牧,所以,尽管山寨有几百号人,可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里,也能丰衣足食。


进了聚义厅,牛皋就大声嚷嚷道:“三弟四弟,俺就说了,中间的位子一定要留着,大哥早晚要来,你看看,叫俺说着了吧!大哥,你坐这里,这个位子就是你的,俺们一直给你留着嘞!”“二弟,你把大哥看生分了,都是自家兄弟在一起,大哥坐哪儿不是坐,如何这般讲究!”岳飞道。“大哥,不是二哥把你看生分了,自打我们第一天来到薛公山,那个位子就一直这么空着的,不管你来不来,你就是弟兄们敬仰的大哥。”董先跟岳飞解释道。


“哎呀!众家兄弟,我岳飞有何德何能敢让弟兄们敬仰,岳飞愧不敢当啊!”岳飞谦逊地说道。“大哥,你别再推托了,让你坐,你就坐,俺牛皋还有话说?”牛皋粗声粗气地说道。“二弟,有什么话说,难道与座位有关吗?”岳飞疑问道。“有。当年,俺在赖蟾山与弟兄们结义,没经你同意,越俎代庖,把你和汤怀、王贵、张显都算进来了,当时你们都不在,今天你来了,我等兄弟还要与你结拜一次,这样才不会生分,不知大哥同意不同意?”牛皋嘟囔道。


“哦!原来是这样,二弟说的非常有道理,是二弟的结义兄弟,也就是我岳飞的结义兄弟,我们再结拜一次,过后就是歃血为盟的好弟兄了,岳飞真是求之不得啊!”岳飞感叹道。董先说道:“大哥请上坐,我等兄弟给你磕头!”说完,六人撩衣袍跪倒。


岳飞赶紧跪倒举起酒碗,大声道:“既然如此,岳飞就不谦让了!众家兄弟,你我一个头磕在地上,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肝胆相照,生死与共。”说完,岳飞请弟兄们起身。


大家落座之后,牛皋端起酒碗,笑嘻嘻地对岳飞道:“大哥,今日俺一起床就听到喜鹊喳喳叫,知道大哥一定要来,久别重逢,二弟敬你一碗!”说完,牛皋“咕咚咕咚”将碗喝个底朝天。吉青偏偏是个爱顶缸的人,瞪着眼睛对牛皋道:“二哥,早上没听你说有喜鹊叫啊!倒是听你说‘有夜猫子叫春’,这回看大哥来了,你倒如此这般说,肯定是你编排的!哈哈……”话语一出,众家弟兄乐不可支,牛皋犟着脖颈道:“听到了,就是听到了,俺就是没告诉你。”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大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牛皋忽然想起来问问岳飞的近况,道:“大哥,自从你枪挑小梁王,俺们弟兄分手之后,可把俺想惨了,听给俺娘送银子的喽啰说,王员外、汤员外、张员外,还有俺娘一起搬到孝悌里了,还听说,你又有了新嫂子,可是,俺在山上当山贼,一直不敢回去见你,你又一直没来找俺,俺还以为你不要俺了。”说这话,牛皋显得有些悲伤。


“二弟,说哪里话?王员外、汤员外、张员外,还有蒙娘,现在的确住在孝悌里。为兄自江南回来,走的是水路,回到孝悌里赶紧置办住所,加上武林中一些变故,为兄一直不得空来见你。为兄早就听六弟说过,你在薛公山聚义,后来,岳父病故,金兵入侵,为兄只得领汤怀王贵张显三人火速从军。前些日,为兄接到洪大哥的飞鸽传书,说雁门关一位前辈故人被血手印所伤,这才匆匆赶往雁门关。雁门关事了,为兄才抽空来看望众家弟兄。”


接着,赵义又把自己与岳飞相识的经过说了一遍,大家听了,哈哈大笑,说赵义有眼不识金镶玉,竟敢到孝悌里杀嫂夫人。末了,赵义又把自己被杜叔五占了山头,好悬没被他杀死的情况说将出来,众弟兄对杜叔五更是咬牙切齿。


酒至正酣,岳飞站起身对大伙道:“众家弟兄,既然你们把岳飞看作生死与共的弟兄,我问大家一句:你们是不是愿意这样终老一生?”听了岳飞的问话,董先端着酒碗,痛苦地摇摇头道:“大哥,我们都是被官府bi上山的,哪有第二条路可走?”吉青是个混人,听了岳飞的话,哈哈大笑道:“大哥,这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终老一生,岂不快哉!”


岳飞道:“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固然快哉,但占山为王,终非长远之计,想当初,各位兄弟被*无奈,不得已才啸聚山林。难道你们去世的、没去世的亲人,愿意你们这样背负一世的骂名吗?”“不愿背负,已然背负,谁不想封妻荫子,光耀门楣呢?可是,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石泉无可奈何道。


“各位兄弟,谁说别无选择,路就在我们自己的脚下。现如今,金人在大宋攻城掠地,杀人放火,徽钦二帝被掳北国,各地豪杰风起云涌,自觉举起抗金义旗。可是,金人不断派兵袭扰中原,大宋如同一只在风雨中飘摇的小船,而万千百姓正是这小船上忧客,他们的父母受金人宰割,他们的妻女受金人侮辱,他们的家园受金人践踏,身为大宋子民,七尺男儿,如果不奋力抵抗,恐怕连我们的祖坟也要被金人掘开,抛骨荒野,挫骨扬灰。”岳飞大声地说道。


良新急忙道:“大哥,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众家兄弟,此次为兄来薛公山,一是来看望弟兄们,二是想领弟兄们从入官军,告别响马,随宗老元帅一起,抗击金人,保家卫民。男子汉大丈夫,当以血肉之躯,驰骋疆场,杀敌立功,也好似这山贼的骂名。”岳飞道。


董先不无忧虑道:“大哥,宗老元帅的名声,我们兄弟闻知,可是,我们都曾与官府作对,身上都背负杀官的刑狱,宗老元帅敢要我们吗?”岳飞道:“这一点贤弟们尽管放心,岳飞曾枪挑小梁王,该当祸灭九族,与弟兄相比如何?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一切都既往不咎了,何况兄弟们仗义疏财,所杀者皆为为富不仁的小人,宗老元帅岂能放在心上。”


“大哥,你现在是不是兵马大元帅了?”牛皋瓮声瓮气地问道。“二弟不得胡,军中品级一律按军功大小而定,为兄从军数月,虽有斩将立功,但也只不过是一个正八品修五郎而已,哪有一从军就封为兵马大元帅的。”岳飞教训牛皋道。


“什么?以大哥的本领,到现在才是个正八品修五郎,俺们却要熬到猴年马月才能出头啊!赵构真是瞎了眼了。”牛皋气愤地说道。“牛皋,不得胡乱语。金兀术攻破汴京,强行掳走二帝,康王赵构死里逃生,奉皇帝圣诏,在相州开兵马大元帅府,大元帅府新开伊始,兵马不多,连宗老元帅只是一个左军统制,为兄与宗老元帅比起来如何?”岳飞向牛皋问道。


“这……大哥,反正俺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俺牛皋是根直肠子,俺不愿看到弟兄们散伙,可俺也不愿意强迫兄弟,有愿意跟俺岳大哥走的,俺们一道从入官军,杀敌立功,混出个人样来。想留下的,俺牛皋决不拦着,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兄弟们,你们看怎么办?”牛皋一边大口喝酒,一边大声问道。


董先等人还在犹豫,觉得岳飞的话,是一条明路,可就是怕朝廷将来秋后算账,这让他们心有余悸。赵义对岳飞心悦诚服,也与岳飞说定,所以,他第一个站出来道:“三哥、四哥、五哥、七弟,我赵义也是一个混人,从前只知道杀的痛快,根本不想其他,今日,岳大哥一番话,犹如晴空霹雳,醍醐灌顶,让我赵义明白一个道理,身为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浑浑噩噩地生,也不能浑浑噩噩地死,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就算我等兄弟将来死于小人之手,也不枉男子汉大丈夫一场,小弟愿追随大哥,马革裹尸,效命疆场。如果有不愿意追随岳大哥而留在薛公山的,我们仍然是好兄弟。兄弟及于此,众家兄弟思量着办。”


赵义的一番话,立即打消了所有人的顾虑。是啊,不就是个死吗?当响马还不是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谁知道将来是死是活,左右是个死,不如死的轰轰烈烈。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大家一旦想明白了,也就释然,瞻前顾后,于事无补,还不如随岳大哥一起从军,不敢说封妻荫子,起码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英雄。


想到这,董先等人跪倒磕头道:“大哥,我等已经想明白了,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皆非我等所愿,实在是官府所迫,既然有此出人头地的机会,我等愿意追随大哥,抗击金人,保家护民,还望大哥指点迷津,改恶从善。”


岳飞上前将众家兄弟扶起,道:“各位兄弟,你们本来就是好人,都是有血性的汉子,哪有什么‘改恶从善’之说?离开薛公山,随愚兄从军,走的事一条光明大道,抗击金人,效命疆场,必将青史垂名,流芳百世。来来来,各位兄弟快快请起!”说完,岳飞上前一一扶起众家兄弟,就此,岳飞招降相州南北的响马,没费多少口舌,就完成了宗老元帅交代的使命,更为抗击大计增添雄厚的力量。牛皋、董先从军之后,成为岳家军的虎将,冲锋陷阵,力拔头筹,出生入死,一身虎胆,为“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锐旅,奠定了班底,这是后话,暂且不说。

大伙儿决定随岳飞一起从军,但还要把山寨的喽啰集中起来,告诉他们,大宋痛失半壁河山,汴京以北成为金人铁骑的践踏之地,如果有愿意随岳飞从军的,一起投奔开德府宗老元帅麾下,有愿意回家赡养双亲的,牛皋董先拿出银儿给他们置办家用。可是,这些喽啰绝大数是相州本地人,有的喽啰家人死于金兵的屠刀之下,有的喽啰家破人亡,无处着落了,一听说跟着岳飞能打金兵,报仇雪恨,都纷纷举手赞同:“我们愿意跟随岳爷从军,为死去的家人报仇!”

就这样,岳飞清点了一下人数,足有五百人之众,由于董先、吉青、赵义曾劫掠了一匹蒙古战马,加上好生饲养,战马数量已达三百多头,收拾之后,将薛公山所有的家当一起驮走。临行前,牛皋与其他几位兄弟一商量,战马、家当可以充公,但金国敬献的五万两白银不能一起带到营中,那是弟兄们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得来的,不能这样白白地送给官府。

董先问道:“二哥,那你说咋办?”牛皋大眼睛一骨碌,道:“兄弟们,要是信得过俺牛皋,俺看这样,俺跟岳大哥说,从军之前,俺要回去看望一眼老娘,你等兄弟也随俺一起去,赵义兄弟就留下来陪大哥,俺们悄悄将银子带到孝悌里,埋在俺娘的床下,待日后打完战,俺们也好置办家业,娶妻生子,回来再跟大哥一起走,你们看如何?”

良新道:“二哥,这个主意好,等打完战,我们一起在孝悌里安家,我们弟兄还能在一起喝酒吃肉。”吉青赵义石泉也都同意这个想法,董先道:“二哥,你我弟兄,生死一场,还有什么信得过信不过的,就这么办了。”事不宜迟,牛皋、众兄弟跟岳飞说,二哥想回家看一眼老娘,我们也一直没有见过蒙娘,没有见过大哥的娘亲,从军之后,难得回家探望,不如趁此机会,回孝悌里一趟,也好了却众兄弟一片孝心。

岳飞听了,觉得这番话入情入理,尤其牛皋也是个孝子,当山贼这些年不敢回去看望老娘,一是怕老娘担心,二是怕给老娘带来麻烦,现在,战士出征,命悬一线,回去看望老娘,也是人之常情,答应他们速去速回。牛皋等五人将五万两白银分散开来,催马下山,直奔汤阴孝悌里,由于金兵的入侵,官府都不能自保,所以,五人根本用不着躲躲闪闪,顺大路很快来到孝悌里。

听说儿子牛皋回来了,牛老太喜极而泣,浑浊的老泪像六月天的暴雨,“噼里啪啦”往下掉,一手拄着拐杖,一边抹着老泪喊道:“黑子,想死为娘了,是你回来了?”看到老娘手拄拐杖,悲伤之情油然而生,牛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娘,黑子不孝,让您老人家受苦了,您打黑子一顿吧!”说完,牛皋磕头如同鸡鹐碎米。

牛老太颤颤巍巍地来到牛皋跟前,左手拄着拐杖,右手轻轻抚着牛皋的脸,看了又看,口中喃喃道:“俺的黑子回来了,终于回来了!你把头抬起来,让为娘好好看看,俺的黑子是不是长大了,娘是不是不认识了,黑子在京城一直出息着唻,娘终于看到这一天了。”

牛老太的话,让董先、吉青、良新、石泉四人泪如泉涌,泣不成声,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管儿子走到哪里,惦记的永远是爹娘。牛老太的话,让他们一个个想起自己的娘亲,若是我们的娘亲也在世,定像牛老太一样,只可惜,我等几人的爹娘皆死于张邦昌的爪牙之手,要不然,我们也会有这样的天伦之乐。

接着,董先、吉青、良新、石泉也过来给老太太磕头,牛皋告诉老太太,他们几位是俺的结义兄弟,在一起混饭吃,今天特意来看看娘亲您。董先等人也恭喜老太太万安,并说二哥牛皋非常出息,您老等着享清福吧!可把牛老太乐坏了,连忙招呼大家快起身。此时,银儿领着婆母姚氏也来到牛老太的住处,姚氏一边走,一

边喊道:“大妹子,黑子回来了吧!你该高兴啊!我早就说过,黑子会回来的,黑子一定有出息的!”然后,两个老太太相拥在一起,别提多高兴了,牛皋和董先等人又给姚氏磕头,末了,又过来拜见嫂子银儿,众人皆大欢喜。

简短节说,牛皋等人在见过老娘之后,将带来的五万两银子埋藏起来,高高兴兴与老娘吃了一个团圆饭,把金人破宋,自己准备随岳大哥从军的事告诉娘亲,老太太听了,也非常通情达理,道:“儿啊!你在京城当教头,那也是朝廷的人,如今金人破俺城池,杀俺百姓,身为男儿,是该为朝廷出点力,为娘等你杀敌立功回来,好为死去的爹爹报仇!”

“娘,黑子听您的就是了,一定杀敌立功,替爹爹报仇!”牛皋答应道。“还有,为娘要你一定听岳大哥的话,你岳大哥是个精细之人,不像你这般混球,听着没?”牛老太喝问道。“听到了,记住了,俺一辈子都听岳大哥的话,您老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牛皋戏谑道。娘儿俩说说笑笑离开孝悌里,五人翻鞍认蹬,跨上的战马,双脚一揣蹬,战马如飞般向薛公山驰去。

牛皋等人回到薛公山,岳飞领众家兄弟及五百喽啰下山,向开德府进发,宗老元帅知道岳飞回来,并收复相州南北的响马,亲自迎到营门前,汤怀王贵张显三人听说牛皋带着一班弟兄前来从军,更是大喜过望,从此兄弟又能朝夕相处,不离不弃,过来拜见牛皋、董先、吉青、良新、赵义、石泉,宗老元帅将薛公山带来的人马尽归岳飞指挥。

春寒料峭,康王赵构的人马越来越兴旺,完颜吴乞买命大王子完颜宗望、二王子完颜宗翰领十万大军直扑相州,三王子完颜宗辅十五万人马由西向东迅速靠拢,赵构不得不从大名府继续东移,逃到东平,然后入济州,宗泽也率岳飞等人从开德府转战至曹州。

这一日,宗泽在帐中议事,料敌先机,对部将曰:“诸位将领,沾罕、拉罕领金兵十万,扑相而空,继续南来,曹州乃济州之门户,一旦曹州有失,金兵必将扑向济州,我军只有在曹州迎头痛头,方保济州无虞,康王无恙也!奈何?我军人马不过三万,要想挡住金兵十万人马,诸位将领以为如何设防?”

此时,岳飞已经是宗泽帐中一员偏卑武将,虽能参赞军务,但无论如何无法与其他武将相比,故而,不便插。宗泽巡视一圈,竟然无人开口,他只好向岳飞问道:“岳将军可有良策?”

岳飞见老元帅问自己,抱拳起身道:“老元帅,末将想:此次沾罕、拉罕领兵,必趁金兀术大破我大宋之余威,来势汹汹,士气高涨,我军若与金兵正面交锋,必将势单力孤,以卵击石,更何况,我军人马筹集不易,不宜与金人硬拼,但又的确如元帅所,曹州乃济州之门户,一旦被金兵所占,对我军威胁甚大。末将以为,我军当以少量人马阻击金兵,能把他们拖在曹州数月,大宋有救矣!毕竟金人喜寒不喜热,暑天一到,金兵自然退兵,我大宋亦可有喘息之机。”

听了岳飞的话,老帅频频点头,但对如何以少量人马阻击金兵颇费踌躇,他心中清楚,帐下虽有副将以下二十余人,谁能有此能力阻击金兵,除非自己亲自领少许人马,否则,万无可能。想到这,宗泽对将领们道:“哪位将军愿意领五千人马,留在曹州阻击金兵?”宗泽手下的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人敢上前接受这枚令牌,心想:老将军、老元帅,你不是开玩笑吧,让我等领五千人马对抗金兵十万,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这不是找死吗?故而,没一个人上前应答。

过了半晌,无人应答,宗泽道:“好吧!兹体事大,性命攸关,看来只有本统制亲自领五千人马驻防,其他人马由副将杜充统领,退回济州城。”“不可!老元帅,您老是一

军之统帅,如何能冒险在此迎敌,小将岳飞愿领少量人马在此阻击金兵,还请老帅统领左军,以应不时之变。”岳飞拱手道。

“不可。岳将军,老夫感念你一片赤诚之心,怎奈?你一个正八品修五郎,资历甚浅,无法统领五千人马,纵然老夫有心拨你五千人马,但不合兵制,恐难服众。”宗泽不无担心道。“哦!宗元帅,末将岳飞有自知之明,不敢要元帅划拨五千人马,以修五郎之名分,领八百人马足矣!”岳飞掷地有声道。

“这……岳将军,八百人马太少,到时,画虎不成反类犬,污了岳将军声名,老朽羞愧难当啊!”宗泽反对道。“哎!宗元帅,小将岳飞立志从军,早将名利置之度外,想我大宋,山河破碎,风雨飘摇,黎民百姓,命系倒悬,唯誓死抗击金人,方能解大宋之危难。元帅,只要将岳飞领踏白军三百和薛公山五百人马交付岳飞,岳飞誓与金兵血战到底,主意已定,请元帅下令吧!”岳飞铿锵有力地说道。

宗泽还想劝说,但岳飞道:“宗元帅,我军得来不易,还是尽量保存实力,与十万金兵对峙,就算二万六千左军,与金兵硬拼,也是以卵击石,何况八百。”岳飞坚持说道。“好吧!岳将军,本统制给你八百人马,游奕于金兵后方,不可与金兵力战,待本统制禀明康王,率众前来接应,岳将军要小心为上!”宗泽无可奈何道。

“末将岳飞谨遵老帅将令!”岳飞说完,接过宗泽递过来的将令。接着,宗泽吩咐退帐,左军大帐之中,只剩下岳飞与宗泽两人。宗泽见岳飞还没走,连忙问道:“岳飞,是不是有为难之处,但说无妨!”

“哦!宗元帅,正所谓: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谋。面对十万金兵,只能智取,不可力敌。岳飞想要元帅以左军之命给黄潜善、汪伯颜写封求援信,末将留之有用。”岳飞说道。“好吧!老夫这就给你写信。”宗泽边说,边给黄潜善、汪伯颜写信,岳飞得到宗泽的书信,揣入怀中,回到修五郎营帐。

众兄弟见岳飞回来,非常高兴道:“大哥,今日元帅议帐,是不是有战要打?”岳飞道:“众家兄弟,今日元帅议帐,确实有战要打,不知众位兄弟是否有这个胆量。”“大哥,俺等兄弟早将脑袋系在裤腰带上了,有什么敢不敢的!”牛皋大咧咧地说道。“二弟和众家兄弟有所不知,金兵十万,来势汹汹,为了保存大宋抗金实力,为兄请求领八百儿郎阻击金兵,不知兄弟们怕还是不怕?”岳飞试探地问道。

“什么?八百人马,对十万金兵,大哥,你不是跟兄弟们开玩笑吧!”牛皋、汤怀、王贵、良新、石泉等人诧异地问道。“不错,是八百。”岳飞肯定地说道。汤怀道:“大哥,就算是八百天兵天将,也恐难抵抗十万金兵,肯定是你弄错了,八万吧?”

“弟兄们,你看大哥像是在开玩笑吗?”岳飞严肃道。牛皋等人看看岳飞严峻的脸色,确实不像开玩笑,都翘首以盼道:“大哥,不是我等兄弟怕死,就算死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没什么了不起。可是,其他八百兄弟陪着我们一起送死不说,一旦一败涂地,一定会助长金人的嚣张气焰,灭了我大宋的抗金锐气啊!”

“好,兄弟们算是说到点子上了,一战必须灭了金人的嚣张气焰,方能保自身不灭。今日,弟兄们有此雄心,沾罕、拉罕十万金兵可破也!”岳飞大喜过望道。众兄弟一头雾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岳飞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既然大哥信心十足,就一定有办法,牛皋、汤怀、王贵、张显四人对岳飞不疑有他,董先、吉青、良新、赵义、石泉五人将信将疑。这真是:旌旗十万夜幕色,铁甲三万救不得;血雨腥风飘摇举,维系方舟渡忧客。施援手义救萧大侠,遵帅令招安众兄弟。

岳飞自愿领命,率领八百儿郎前往迎敌,宗泽领左军退回济州,在济州城外把守门户。对于此次八百人马抵抗十万金兵,不要说宗泽帐下的众将官都认为是以卵击石,就连牛皋、汤怀、王贵、张显、董先等人也表示怀疑,可岳飞却是信心十足,众兄弟自然随岳大哥一起出征。

第二日卯时未到,岳飞率八百儿郎向西南方迎击金兵,一路急行军,岳飞所率人马离开原驻地七八十里,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岳飞等人抬头一看,眼前是一座连绵几十里的群山,要想抵达金兵的驻扎之地,必须通过这座山,话又说回来,沾罕、拉罕要想抵达济州,也必须通过这座山谷。

岳飞肋住战马,抬头观望,这座山大概就是青龙山了,师傅留给我的地图上有标注,义弟黄佐留给我的地图也有标注,此处地形北高南低,山谷走向也是由南而北再折向东南,师傅曾告诉我,这样的地形最利于用兵。想到这,岳飞对众人正色道:“兄弟们,要想抗击十万金兵,此处不可多得!张显,你把冯油嘴给我叫来,为兄大有用场。”

张显掉转马头把那名叫冯油嘴的踏白军叫来,只听岳飞吩咐道:“冯油嘴,本修武郎给你派遣个差事,你敢不敢去?”“回修武郎的话,我冯油嘴的胆子比倭瓜还大,没有小的不敢去的地方,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小的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冯油嘴嘴皮利索地说道。

“好!本修武郎这里有封书信,需要你送到金兵大营,一定要交给大王子沾罕,你敢吗?”岳飞激励冯油嘴道。“敢!只是……小的不明白如何才能将这封书信送给沾罕?”冯油嘴犹豫道。“来,附耳过来,你如此这般这么这么这么办。”岳飞附在冯油嘴耳边说道。“好嘞!修武郎请放心,小的冯油嘴一定不辱使命!”冯油嘴蛮有把握地说道。

交待完冯油嘴,岳飞叫来汤怀道:“三弟,你火速进城一趟,找到京东西路的丐帮弟子,就说帮主洪七的义弟岳飞在青龙山有难,务必请京东西路的丐帮弟子悉数来援,成败在此一举!”汤怀答应一声,打马向曹州城方向奔去。

接着,岳飞对众人道:“众位兄弟,据探马来报,沾罕的十万大军于明日晌午之后抵达青龙山,为兄要给沾罕摆一个‘口袋阵’。”“‘口袋阵’?大哥,俺听说过七星阵、八卦阵,可从来没听说有过什么‘口袋阵’啊!”牛皋诧异地问道。

岳飞大笑说道:“对,为兄就是要摆一个‘口袋阵’,让骄横跋扈的沾罕来钻一钻‘口袋’。现在众兄弟的当务之急是到山上采伐树木,做成滚木雷石,还要多准备一些硫磺烟硝引火之物,置于山的坡道之上。董先、吉青听令,本修武郎命你,领二百人埋伏在青龙山入口,但等谷中火起,你务必将山口封住,扎紧口袋,不得有误。王贵、张显听命,本修武郎命你,率二百人埋伏在山谷出口,但等谷中火起,你务必将出口封住,不得放走一人!良新、赵义、石泉听命,命你三人率三百人在山谷沿途设伏,一旦金兵进入峡谷,你等务必将滚木、雷石、干柴、松枝推下,弓弩手用火弩点燃干柴,将金兵困于谷中。”

“是。谨遵大哥调遣!”众家兄弟齐刷刷答应一声,退到一旁。牛皋一听急了,连忙道:“哎哎哎!大哥,众家兄弟都有事做,杀金兵怎么没有俺牛皋的份?”“牛皋,你生性暴躁,性情鲁莽,为兄还是不派你为好,免得越帮越忙。”岳飞唬起脸道。王贵听了,笑着上前道:“二哥,这儿不比薛公山,你想怎么派就怎么派,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在这里还是听大哥的!”

一句话把牛皋噎得喘不过气来,瞪着大眼睛对岳飞道:“大哥,俺牛皋虽是个粗人,但打金兵,保大宋,俺决不含糊,俺牛皋血管里流的也是猩红的血。大哥,你可不能这样偏心眼啊!”

“哦!二弟,你真的想接受将令?”岳飞故意慢条斯理道。“想,当然想。只要大哥派遣,二弟牛皋莫敢不从!”牛皋急休休道。

“好!既然如此,为兄就派你一个差事,你领一百人,但等沾罕的大军一到,你前去挑战,为兄告诉你,只许败,不许胜,听到没有?”岳飞大声说道。“是,牛皋遵命!只许……哎!大哥,不对吧!你是不是说错了,人家打战,只许胜,不许败,你要我只许败,不许胜,这……这……这是为何?”牛皋将信将疑地问道。

“对,牛皋,本修武郎要你挑战金兵,只许败,不许胜,违令者,斩!”岳飞重复一遍道。“这……是!牛皋……遵……遵命!”牛皋支支吾吾道。命令下达完毕,岳飞领弟兄们查看地形,士卒们将砍来的松枝捆成团,置于坡道的隐蔽处;又将采集来的山石堆积在紧要处,然后,岳飞安排七百名士卒隐于山石之后,但等金兵到来,听到号令将山石、干柴推到山下,弓弩手用火弩点燃干柴。

一切安置妥当,岳飞等人刚刚喘口气,只见汤怀领着近千人的丐帮弟子,来向岳飞交令,为首的丐帮弟子正是清河口搭救康王的王横,他来到岳飞跟前,躬身施礼道:“丐帮济州分舵舵主王横听候岳少侠调遣!”“王舵主,辛苦了!此次岳飞以八百人马抵御十万金兵,迫不得已,只好以义兄洪七之名,号令丐帮弟子,来帮岳飞一个大忙。”岳飞对王横说道。“岳少侠,不必客气。早听洪帮主所,凡我丐帮弟子,得岳少侠之命,倾巢而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王横对岳飞敬重地说道。

“王舵主,客气了。岳某确因大战在即,人手不够,特请济州分舵的丐帮弟子为岳某分忧。”岳飞谦逊地说道。“岳少侠,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危难之处,尽管吩咐,王横领济州分舵弟子愿效犬马之劳!”王横抱拳拱手道。

“王舵主,你们都是本地人,对这里的山川河流比岳某更为熟悉,一旦金兵进入山谷,我军欲胜,必将以火攻之,山谷之中有条小河,河水不深,一旦火起,金兵必将跳入河中,但求自保。岳某请王舵主领手下弟子,将上游的小溪全部垒起,在下游河谷垒起大坝,但等金兵跳入河中,看到山谷号令,王舵主与三弟汤怀命弟子将小溪掘开,在短时间内,让山谷之中,河水暴涨,将没有烧死的金兵淹溺在河水之中,不知王舵主能否做到?”岳飞将情况向王横禀明。

“放心吧!岳少侠,杀金兵,保家园,我丐帮弟子责无旁贷,这件事就交给丐帮弟子好了。”王横说完,领着八百多名弟子奔赴上游,用山石、杂草、麻袋将上游的小溪全部垒起,然后,又派人在下游垒起大坝。岳飞得到报告后,欣喜万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但等冯油嘴将沾罕引来,必将中我军埋伏,到那时,破十万金兵如同摧枯拉朽。

那位问了,岳飞如何吩咐冯油嘴,将宗泽写好的书信送到沾罕手中呢?其实,岳飞在宗泽的左军大帐,硬着头皮接下这个任务,并非是自己一时冲动,也并非是自己与宗泽二人唱得双簧戏。他是真的看到这位老将军在困顿、危难之际,没有人能够为他冲锋陷阵,岳飞毕竟还感念宗泽的武科场救命之恩,想上前为老将军分忧,可是,右军统制刘浩的话,忽然又在岳飞的耳边响起:“军中自有品阶,古往今来,军人都对自己的资历看得很重。”自己仅仅是个修武郎,若是挺身而出,必然会遭到那些副将、偏将、牙将、准备将们的牙垢,一个小小的修武郎充什么大头,高过你的将军多的是,什么时候能轮到你。所以,岳飞在对答完宗泽的问话后,心里早已筹划开了,若是留下少许兵马抵抗金兵,那么,这少许兵马如何抵抗金兵呢?

宗泽觉得岳飞的谋略是大局,也是上策,所以,他询问诸将,可诸将没有一个敢应承下来的

,在这种无人应承的局面下,岳飞应承下来,也不算什么充大头,故而,诸将散去,岳飞让宗泽为其修书一封,大意是说自己的左军正面临沾罕十万大军的围攻,寡不敌众,请求黄潜善、汪伯颜看在多年同朝为臣的份上,火速派兵增援等等。

岳飞安排冯油嘴骑上快马,由南而北往大名方向,假装成宗泽求援的信使,在路上不小心被金兵抓住,然后,利用冯油嘴的嘴来骗取沾罕,让十万大军全速前进,赶在宗泽援兵到来之前将宗泽的左军消灭,当然,岳飞也告诉冯油嘴,一旦将书信交到沾罕手中,自己就投降,不要作无谓的牺牲,那时,沾罕一高兴,就会把你放了,如果你真的被沾罕杀了,你的父母就是我岳飞的父母,你的家人就是我岳飞的家人,大功告成之后,岳飞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家人。

冯油嘴在岳飞的安排下,骑上快马当天下午就来到沾罕的营地,虽然是快马,但冯油嘴骑到金营的时候,故意装着战马劳累,马失前蹄,自己从马上摔下来,金兵抬头一看,有一名穿着宋人服饰的汉子掉落马下,没费多大力气就将冯油嘴抓了起来,在几名金兵面前,冯油嘴假装害怕的样子,说自己是一个生意人,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是信使,他越是这样,金兵更是怀疑他是宋军的细作,是来打探军情的,几个金兵扭着冯油嘴就向沾罕报告去了。

沾罕得知手下抓到一名宋军细作,立刻命人将冯油嘴带到中军大帐,沾罕一看,这名细作三十多岁,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就问手下士卒,在他身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物,逮住冯油嘴的几位士卒道:“没有发现可疑之物。”沾罕吩咐一声:“只是一名打探军情的细作,没什么稀罕的,推出去斩了!”

冯油嘴一听,自己的任务还没完成呢,就这样被推出去斩了,这一趟不是白跑了,自己的命不是白瞎了嘛!他连忙跪地求饶道:“大人、大老爷、大将军、大王,小的愿意实话实说,只要您能留着小的命,我愿意说出实情。”沾罕一听,不紧不慢地道:“哦!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实情快快向本王禀来!”冯油嘴一听,“哦”,原来他就是沾罕,低着头,眼珠一转溜,道:“小的叫冯有,说了实话,请求大王饶了小的性命,小的家中还有老小呢?”

“嗯!你还敢跟本王讲条件,屠刀之下,你还有什么不招的吗?”沾罕喝问道。“不,不,不。大王,您是天上的托塔天王下界,您是二郎神转世,您大人大量,不会跟小的一般计较,小的如实告诉大王,小的是宗元帅,呸!小的是宗泽的信使,正要前往大名送信,不想,马失前蹄,被大王您给抓个正着,活该宗泽的军队要灭,该着大王您露脸。”冯油嘴伶牙俐齿道。

沾罕听到冯油嘴的溢美之词,脸上露出喜色,道:“冯有,只要你对本王说实话,本王饶尔一条性命。”“谢谢大王!”冯油嘴磕头如同鸡鹐碎米一般,沾罕身边的文臣武将,一个个哈哈大笑,齐声喝问道:“说!快说!”“大王,小的真是宗泽的信使,在马鞍下有一封宗泽写给黄潜善、汪伯颜的信。昨天,宗泽在军中议事,听说大王您领十万精兵向曹州扑来,可把宗泽吓坏了,他写好书信,赶紧差小的给大名府的黄潜善、汪伯颜送去,请求他们发兵十五万,与大王在曹州决一死战,小的说的句句是实,请大王明察!”冯油嘴按照岳飞的嘱咐,痛痛快快地说将出来。

沾罕一听,喊道:“来人啊!将他马鞍下地信件取来,本王要亲自观看。”“是!”身旁的亲兵答应一声,很快从冯油嘴的马鞍下找到那封信,递到沾罕手中,沾罕也不大看懂中原文字,倒是对书信上印签多看了几眼,为什么?在中国古代,字迹可以随意模仿,但印签不可以随意模仿的,什么样的官,什么样的印,大小、尺寸、字体都要符合朝制,胆敢有人私刻印信,那是要掉脑袋的。所以,沾罕随手将书信交给身旁的一位文臣。

这位文臣大概算是一位中原通,沾罕此次出兵,他必须要带上熟悉中原文化、习俗、掌故的文人到中原来,否则,仅仅凭着武将攻打中原,肯定是寸步难行。要说文字,大金建国,到完颜吴乞买当皇帝,仅仅几十年,虽然也有自己的语,无非在汉字的基础上创造出来的地方方,但还没有形成正规的、系统的金文,说话方面虽然与中原不同,但大体上连比带划,相互之间也能明白个大概,但要真正看懂汉字,必须对汉字有研究的文人才行。

估计身旁这位文人,平时深受沾罕器重,看了之后,频频点头,对沾罕道:“大王,这封信确实是宗泽的亲笔,印签也是左军大印,合宋庭官制,微臣确信它是真的。”对于中原人来说,看沾罕是一个大老粗,可沾罕并非一无是处,在大金,他也是一位骁勇善战的上将军,二十多岁就帮着父亲推翻大辽,又跟随父皇攻打西夏。没有谋略,却有经验,当初,张邦昌想用银子换回数名徽钦二帝的嫔妃,目的是为赵宋保存龙脉,张邦昌与金兀术商量时,不想被沾罕听到,坚决不允,致使赵宋天下,只有康王赵构一人。所以,沾罕对冯油嘴关于信使的辞,心中还是有疑虑的,经自己身旁的文臣一叨咕,他打消了对冯油嘴辞的怀疑。

这时,沾罕忽然大声喝问冯油嘴道:“大胆细作!本王差点儿被你蒙骗,就算这封书信是真的,你的语也是漏洞百出!”刚听到沾罕的大喝,着实让冯油嘴吓一跳,不知自己哪儿露了破绽,他担心信件是岳飞伪造的。当听到沾罕说信件是真的,他心中有底了,自己在话语上没有说错什么,故而,他镇静道:“大王,小的真的没有骗你,小的胆敢蒙骗大王,愿意死在大王的乱刀之下。”

“哦!本王问你,你说宗泽向黄潜善、汪伯颜求援,要求黄、汪发兵十五万,据本王所知,赵构的大元帅府只有八万人马,如何会有十五万?岂不是在蒙骗本王不成?”沾罕对冯油嘴喝问道。冯油嘴苦着脸说道:“大王,您有所不知,赵构在相州组建大元帅府时,有人马八万,听了宗泽的话,攻破李固渡,拿下大名府,两河地区官军、民团纷纷投奔康王,宋军人数与日俱增,加上山东的刘光世,现在,康王赵构的人马已达二十余万,分别掌管在黄潜善、汪伯颜、韩世忠、刘光世手中,一旦他们聚集到一起,恐怕二十五万还多,小的不敢骗您。”

冯油嘴如何会说出这般辞来,当然是岳飞教的,岳飞之所以让冯油嘴说黄潜善、汪伯颜派十五万人马,目的是让沾罕与自己力量的对比,自己十万,宗泽有人马三万,黄、汪增援十五万,这样就会变成十万对十八万,孰轻孰重,沾罕自会掂量,迫使他不顾一切,全速赶在增援部队到来前,消灭宗泽的三万人马,扑向济州,擒获康王赵构,到那时,大金再无后顾之忧。

冯油嘴对沾罕这样分析,也不是空穴来风,要知道,攻打汴京时,哈密嗤就曾说过,中原之地,人口众多,要想集结百万人的队伍如同探囊取物。时至今日,赵构已经攻破李固渡,拿下大名府,今非昔比,二十余万人马也不是什么难事,要想擒获赵构,必须在增援部队到来前,消灭宗泽所部,攻破济州,擒拿赵构。因为,黄潜善、汪伯颜的人马驻守大名,这里是北方攻打大宋攻防一线,而济州处于黄、汪、韩、刘拱卫的核心地带,所以,只有宗泽的三万人马守护,而宗泽、黄潜善等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我大金军自西向东,绕开北方战线,长驱直入,到达曹州,这是擒获赵构的绝佳时机。

所以,沾罕想到这里,他让亲兵将冯油嘴带下去,立即擂鼓聚将,把自己的想法和担心说了出来,众将一听,那还有什么说的,尤其是二王子拉罕,性如烈火,一听大宋增援部队十五万,打不下曹州,肯定会让赵构跑了,请求王兄立刻起兵。这时,随军司马温迪罕对沾罕道:“大王子要谨慎,会不会是宗泽使的诡计,诱使我军前往,据为臣所知,前往曹州势必通过青龙山峡谷,若是在此遭遇宋军设伏,我军危也!”

二王子拉罕兴冲冲地说道:“温迪罕,你太多虑了,其一:大王兄鉴定宗泽书信非假,这是事实,本王以为,宗泽确实胆寒大金十万大军;其二:时值隆冬,峡谷何惧?河中无水,宗泽用火攻,河水用于扑火足矣,滚木雷石滚到河边,已经是强弩之末,我军完全可以一鼓作气淌水而行,几十里的山路,不消一个时辰,我十万大军可安然抵达曹州。”

沾罕和众将听了拉罕的话,频频点头,温迪罕也无力反驳,事实也确实如此。温迪罕想想,身为随军司马,就是为了谏,听不听,全凭主帅,大金的天下,是你完颜家的,我的谏你不听,却之奈何?但沾罕对温迪罕的话又不能不听,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道:“王弟与温迪罕大人的话都有道理,身为主帅,切不可瞻前顾后,坐失良机。本王以为,我们就让这名宋人为我军带路,若是他肯带路,说明其中有诈,目的是将我军带入埋伏;若是不肯带路,则说明这名宋军真心投降,想逃过一条小命,所皆为真实,众将以为如何?”

众将一听,都说大王沾罕,机智过人,连声称赞,温迪罕也觉得沾罕的话未必不是一个好方法,本来带兵打大战,就是斗智斗勇,若是宗泽诡计,也能从中发现端倪,所以,他没有阻止。沾罕命人将冯油嘴带到帅帐,对冯油嘴说道:“冯有,本王知道你是真想投降,本王也想给你一条生路,但是,本王对这里的道路、地形不熟悉,你愿意给本王当向导,将我军领过青龙山吗?”

冯油嘴一听,“咕咚”跪倒,再一次如同鸡鹐碎米一样给沾罕磕头,道:“大王,小的将全部实情告诉你们,如若被宋军认出来,不仅小的性命不保,恐怕连家中老小也难逃过此劫,大王还是饶了小的吧!冯有下辈子给您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无论如何请大王不要叫小的带路,求求您了!”说着,冯油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沾罕和众将求情道。

二王子拉罕忍不住了,道:“王兄,兵贵神速,我们不要在这里磨蹭了,将这个宋人推出去砍了,兵发曹州吧!”“对,事不宜迟,请大王早作决断!”众将大声附和道。“好,来人啊!冯有不听本王差谴,推出去砍了!”沾罕大声道。“是!”身旁的亲兵答应一声,将冯油嘴推了出去。

此时,众将都在大帐之中听候沾罕派遣,推走冯油嘴,沾罕抄起第一支令箭,大声喊道:“术虎银可听令!本王给你一万人马,命你为攻打曹州的先锋官,头前开拔,逢山开道,遇水搭桥,不得有误!”“是!术虎谨遵大王帅令。”术虎上前接过令箭退到一旁。

沾罕又抄起第二支令箭道:“二王子拉罕听命!本王给你三万人马为左军,作为先锋军左侧护翼不得有误!”“是!拉罕谨遵大王兄帅令。”拉罕答应一声退到一旁。沾罕又抄起第三支令箭道:“完颜豰英听命!本王给你三万人马为右军,作为先锋军的右侧护翼,不得有误!”“是!王弟谨遵大王兄的帅令。”完颜縠英答应一声,退到一旁。沾罕抄起第四支令箭高声喊道:“众将官,所余人马为中军,随本王出征!”“是!”众将齐刷刷答应一声,退了下去,移营拔寨,全速向青龙山开拔。

简短节说,沾罕领十万大军,由先锋官术虎银可开道,第二日申时来到来到青龙山入口,来到谷口,术虎银可派人前去查看,山谷之中毫无动静,回来向先锋官禀报,正在此时,一棒铜锣响,从山谷中跑来一支人马,人马不多,大约百十号人,为首一名黑大汉,身高七尺,一身粗布装束,头上用一条布带扎了一个牛星发短,面似镔铁,黑中透亮,身后背着两把四棱镔铁锏,人还未到,口中高喊:“喂……此山是俺开,此树是俺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不拿银子来消灾,大爷管杀不管埋!”

大汉跑到术虎银可对面五十步之外,肋住战马,口中喊道:“吁……”术虎一看,好吗?来了一个劫道的响马,领着百把人,也不看看劫的是什么人,连大金的先锋官也敢劫,真是想钱想疯了,只要银子不要命。想到这,喊道:“来人啊!上去告诉他,我们是什么人,叫他早早闪开,否则,我大金十万大军将他们碾成粉尘。”上去一名金兵高声喊道:“喂,不要命的黑大汉,我们是大金国扫南副元帅大王沾罕的前部正印先锋官术虎银可将军到此,先锋官让你们赶紧闪开,要不然,铁骑之下,将你们碾成肉泥。”

“哼!好大的口气,本大王是被你吓大的吗?明明只有几千人马,偏偏吹大气,说是十万人马,今日不拿银子,你们还是原路返回吧!”黑大汉说道。两下里死乞白赖一耽误,沾罕的后军已经赶到,一问情况,说是术虎将军在前面遇到一队劫道的响马,沾罕定下心来,他知道,这些年,大宋的响马实在是太多了,在青龙山出现响马,太正常了,这也是大金希望大宋出现的状况,大宋越乱,对我们大金国越有利,所以,他打发来人,命术虎银可踏平百十人的响马,为三军开道。

术虎得到沾罕的命令后,手提马槊,双脚踹镫,战马嘶溜溜一声长鸣,四蹄翻飞,向眼前的黑大汉冲来,一边跑,一边喊道:“黑大汉,报上名来,本先锋官不杀无名之辈!”只听黑大汉喊道:“要问俺的姓名,你可要在马上坐稳当了,俺的大名如雷贯耳,皓月当空,俺就是青龙山的山大王姓牛,双名爷爷是也!”“哦!你叫牛……爷……爷,纳命来!”术虎半生不熟地学着大汉说话。

那位问了,眼前的大汉莫非就是牛皋?不错,手持四棱镔铁锏的正是牛皋。今天早上,他就得到踏白军军卒冯油嘴的报告,说沾罕大军已经全速向青龙山扑来,先锋军将于申酉时分到达青龙山。读到这里,有读者不禁要问,冯油嘴不是被沾罕命人推出去斩了,如何会回到青龙山的呢?非也!沾罕命人将冯油嘴推出去处斩不假,但是,推出去之后,冯油嘴脑子飞快地转着,心想:完了,平时自己吹大气,总说自己胆子非常大,自从军以来,不知道什么叫怕,说自己虽然籍籍无名,但可以与专诸、聂政、要离相比,气冲霄汉,视死如归,这一回算是把自己给“归”进去了,这样死了,心有不甘。

所以,当沾罕的亲兵推推攘攘将他推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准备斩杀时,忽然,冯油嘴大声唉哟起来:“唉哟!疼,好疼,我的肚子好疼,兵爷,我的肚子着凉了,要拉稀,就算你们要杀我,也得等我把这泡稀屎拉了,阎王爷还不催吃饭的(这哪跟哪?),这是我拉的最后一泡‘天屎’了。”金兵见他肚子疼得确实厉害,心想,反正你也跑不了,就算让你方便,怕你跑到天上去不成。这样,金兵将冯油嘴推到一个茅房,两个金兵在茅房外看着,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催促道:“快点儿,大爷等的不耐烦了!”

冯油嘴进了茅房,根本就没有方便,他一边用口技敷衍两名金兵,一边想办法如何脱身,恰在此时,路边来了一位道长、一位道姑,岁数都不大,大约二十岁不到,尤其身后的小道姑,长的是明眸皓齿,光洁照人,谁见了,谁喜欢。看守冯油嘴的两个金兵开始不安分起来,其中一个道:“大哥,你看那个小道姑长得甚是可人,不如趁大军已经开拔,我俩将小道士杀了,与小道姑一亲芳泽如何?”“好啊!我去杀小道士,你去杀冯有,谁先得手,小道姑就是谁的,你看如何?”岁数稍长的金兵说道。“没关系,就算我先得手,你是大哥,小弟也会先让着你的。”另一个金兵说道。

冯油嘴在茅房里一听,这班畜生,掠我大宋土地不说,还要*掠杀我宋民,我岂能这样让你们得手,所以,没等金兵进来,冯油嘴就高声地喊道:“外面的两位道士听着,你们赶紧跑,这里有金兵,要杀你们!”年轻的道士道姑听到喊声,并没有惊慌,她们往喊声的地方看来,只见一名金兵,手持钢刀奔向喊话的茅房,另一名金兵手持钢刀向他俩步步*近。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年轻的道士一个“金雁展翅”,飞身挡在杀害冯油嘴的金兵面前,人到剑出,紧跟着一个“金雁晾翅”,手起剑落,这名金兵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脑袋已经没了。怎么这么巧,怎么这么寸,掉下来的脑袋正好砸在坎上,结果,硕大的脑袋“叽里咕噜”滚进茅坑,这名金兵临死还灌了一脑袋屎。

冯油嘴一看,哎呀!今天算是遇到高人了,不,是仙人。就在自己喊话到金兵脑袋掉进茅坑,只在眨眼工夫,自己的命被搭救了,看来好人必有好报。冯油嘴从茅房中出来,再看眼前,那一名手持钢刀的金兵,右手高高抬起,钢刀还在空中,道姑的青钢剑已经刺他一个透心凉,前心后背,汩汩地冒着血泡,可能是小道姑的青钢剑抽得急了点,抽剑的刹那间,这名金兵放了个“天屎屁”。

一问之下,冯油嘴才知道,道士、道姑原来是全真七子之二——丘处机、孙不二。得知被救的人是岳飞的属下,丘处机和孙不二也很高兴,因为,全真七子多次与岳飞见面,对岳飞侠义之名,佩服的五体投地,救了冯油嘴,三人骑上快马,绕过金军,火速赶到青龙山。岳飞得知丘处机、孙不二到来,还救了冯油嘴,心中非常高兴,将二人引到山洞相见。

丘处机告诉岳飞,自己与不二师妹奉家师王重阳之命,从终南山到山东来,为的是寻找新的开宗立派的地点,因为,终南山是人烟稀少,田园荒芜之地,不易于宣扬全真教义,尤其是秦岭以南,淮水以北的广大中原地区,对全真教知之甚少,王重阳希望广大中原地区,信奉道教,谨遵儒、释、道的“三教合一论”,儒即是道,道即是佛,佛即是道,总之,道教是万教之首,喻曰:似一根树生三枝也;其核心还是牢记道教鼻祖老子的“小国寡民”政策,为统治者所赏识。

对于当今大宋的乱世之秋,岳飞当然也希望道教思想深入民心,这对抗击金兵,抵抗外辱,起到良好的宣扬作用,这也是丘处机为什么给郭啸天、杨铁兴(其兄杨再兴,自己为了表示对夫人的爱,后改名为杨铁心)的儿子取名为郭靖、杨康之所在,正是由于此次出来宣扬全真教义,在阳登结识好友郭啸天、杨铁兴,从此成为矢志不忘的好友。

说话之间,有军卒来报,沾罕的先锋军已经到达山谷前,岳飞赶紧命牛皋干起老本行,领一百人扮作响马挡住金兵的去路。岳飞在想,若是山谷毫无动静,沾罕必疑,四下戒备,恐难对付;若是派出少量兵勇,沾罕必定怀疑,此为疑兵之计。唯有派牛皋装扮成响马,才不会引起沾罕的怀疑,要知道,官军与响马势不两立,有官军必无响马,有响马必无官军,所以,牛皋一出现,沾罕果然命先锋军头前开道,随后的三军,不顾一切向前推进,随军司马温迪罕也曾怀疑,牛皋一出现,他打消了一切顾虑,只能说,牛皋演的太像了,蒙蔽了沾罕的十万大军。

术虎冲到牛皋近前,一个“毒蛇出洞”,马槊挟着劲风向牛皋的哽桑咽喉刺来,牛皋抽出双锏,左手一拨术虎的马槊,右手一个“白虹贯日”,嘴里还喊道:“锏耳朵”,右手镔铁锏直奔术虎左耳锏来,术虎没有想到,黑大汉喊着锏耳朵,大锏真的向自己的左耳奔来,吓得撤槊挡锏,空中喊了一声:“开!”马槊与牛皋大锏碰到一起,只见牛皋在马上一侧歪,好悬没从马上掉下来,术虎哈哈大笑,口中喊道:“不知死的黑大汉,本将军这就送你上西天!”

说完,一个“冰河解冻”,马槊没头没脑地扎向牛皋的前胸,牛皋一看不好,磕膝盖一碰乌风骓的铁骨梁,战马前窜,躲过术虎的一刺,还没等牛皋掉转马头,术虎再次杀到,牛皋“嘡啷”一声,用右手大锏一挡,口中喊道:“兄弟们,金将太厉害了,风大,扯呼!”说完,双脚一踹马镫,拖着大锏就败了下去。

术虎一看,牛皋没过三招就败在自己的马槊之下,高举马槊,喊了一声:“金兵金将,跟我冲杀!”喊完,一马当先追了下去,一边追,一边用马槊刺向牛皋后背,不得已,牛皋一个“古道扬鞭”,破解术虎刺来的招式,牛皋与术虎跑跑战战,战战跑跑,此时,沾罕的十万大军全部追入青龙山山谷,牛皋的百十号人,死伤惨重。

但是,这几十号人死的太值了,就在沾罕十万大军追入山谷之际,岳飞一声令下,滚木雷石如同山崩海啸一般向金兵砸来,毫无准备的金兵一时被砸的晕头转向,然而,他们却看不到一名宋军。可怕的噩梦还在后面,没等金兵回过味来,扎成捆的干柴从山上滚了下来,岳飞命人喷上火油,撒上烟硝,一簇簇火束点燃火油、烟硝、干柴,将金兵烧得抱头鼠窜。

大火点燃之后,山上的弓弩如同飞蝗,砸死的、烧死的、射死的金兵不计其数,此时,从山上又冲下十多匹战马,一个个人似猛虎,马似蛟龙,冲入金兵之中像砍瓜切菜一般,这十多人正是岳飞、牛皋、良新、赵义、丘处机、孙不二和八百人中的小头领,砍累了,杀乏了,十几匹战马又回到山上,沾罕、拉罕、完颜縠英、术虎银可想找人打都找不到,仅此一阵,沾罕就损失兵马两万余众,气的拉罕哇哇暴叫,手持金顶枣阳槊在军中乱找。沾罕赶紧组织人马退到小溪之中,奋力往前冲,要知道,此时的几万大军难以协调,他们一旦受到攻击之后,有的往前冲,有的往回跑,可是,两头也不好受,董先、吉青领人用树木将入口封堵了好几层,只留一个小口子,二人手执兵器挡在缺口之上,身后冒着狼烟,鼓声敲得震天响,金兵一看,磨头往回跑。

往前冲的金兵也是如此,出口被王贵张显封堵,他们又赶紧掉过头往回跑,挤在溪水中的几万大军如同待宰的羔羊,不知所措,人踩马踏,死伤无数。此时,他们占着人多,把最外层的金兵当作盾牌,缓缓向前推进,噩梦再一次向他们袭来,原本只有膝盖深的溪水,在他们躲闪、冲撞之间,暴涨了一人多深,这些不识水性金兵像是煮熟的饺子,在水中漂浮起来,金兵又被淹死两三万人。

原先还可以通过十万大军的山谷,此时,成为一片水泽,温迪罕毕竟是文人,哭着喊着告诉沾罕,赶紧往回撤,因为,那里的地势要比出口高,只有回撤方能保命。沾罕无奈,领拉罕、完颜縠英、术虎等众将向入口拼命厮杀,终于冲出董先设下的重重关卡,领着三四万人马向北逃窜。岳飞领着七百多名宋军,加上王横带来五六百丐帮兄弟,一路追杀,金兵又丢下一万多具尸体,算是逃离青龙山。

逃出青龙山,沾罕看着所剩的两三万人马,悲从中来,泪如雨下,想一想四弟兀术带兵攻打宋之汴京,所到之地,如同摧枯拉朽,势如破竹,而自己领兵十万,没等攻到曹州,大军已经损失大半,自己有何面目回去向叔皇完颜吴乞买交代,想到这,他一声长叹,道:“王弟、众将官,我沾罕对不起死去的七万大军,对不起叔皇对我的信任,如今损兵折将,我有何面目见他老人家,唯有一死,方能向叔皇他老人家谢罪!”说完,“灿烂”一声,抽出肋下宝剑就要自刎,拉罕、术虎及众将见沾罕要自刎,赶紧催马上来抱住他的手臂,劝道:“王兄,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必为一战之得失而陨了自己的性命,我大金国将徽钦二帝掳到北国,也没见徽钦二帝要自刎,这点小小挫折算得了什么?想我大金国,人强马壮,国力强盛,回到上京之后,重新召集人马,来年再战,也好报此一剑之仇,王兄何必如此轻生呢?”

众将及温迪罕等人也过来劝阻,沾罕这才假模假样地放下宝剑,道:“一切过错皆由本王一人承担,生还的大军抚以优待,死去的七八万人,加以重抚,本王承折自降副元帅头衔,自罚俸禄一年,诸将要戮力同心,重整旗鼓,待他日登山再起,务必以本王为戒!”众人一听,好嘛!沾罕这是要找垫背的,虽然我主帅有过,难道你们众将就没有一点过错吗?到时皇帝追问下来,大伙一起承担罪责,要好过我一人承担,所以,众将只好说道:“大王子,青龙山失利,罪不在大王子一人,我等众将罪莫大焉,愿意与大王子一起承担罪责!”

沾罕见众将如此说,心中甚慰,但他还要装装样子,道:“众将切不可如此说,本王是一军主帅,罪在一己,岂能连累众将,众将能保本王脱离青龙山,就是大功一件,切不可与本王一起承担罪责。”二王子拉罕不耐烦道:“什么罪责不罪责?回到上京,本王一人向皇帝谢罪,此次青龙山失利,皆因本王贪功冒进,催促王兄发兵,虽然损兵折将,但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最起码我们探知宋军的实力,功大于过,相信皇上圣明,不会怪罪我等,大家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这真是:萧萧寒风出青龙,悠悠兵法胜前人;胸中自有百万兵,敢叫单于自成擒。岳鹏举请命抗金兵,青龙山八百破十万。

沾罕在青龙山被岳飞大败而归,可恼的是,他一直以为打败自己的人是宗泽,以至于在以后的战场上碰到岳飞,还以为他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直至金兀术同样败在岳飞手下,才知道,岳飞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是大宋朝的中流砥柱。宗泽得知岳飞在青龙山八百破十万,取得了大宋对抗大金的第一场大胜,欣喜万分,连夜呈奏康王赵构,赵构高兴万分,不仅犒赏八百儿郎,而且为岳飞连升两官,为正七品武翼郎,牛皋董先等人按照功劳大小,也进行了论功行赏。

沾罕败逃,岳飞随宗泽的左军回到济州,此时,大元帅府的抗金士气大振,可离徽钦二帝被掳北国已经好几个月了,虽然取得一场大胜,但对于整个大宋朝而,还是人心思定,惶恐不安,惶恐的主要原因在于国之无主,对于这种状况,宗泽等人心知肚明,可正经八百的皇帝被金人囚禁,如之奈何?

眼看抗击金兵元气正在恢复,宗泽实在憋不住了。这一日,赵构召集宗泽、黄潜善、汪伯颜、李刚、陈哼伯、韩世忠、刘光世等人商议军情,如何做好布防、如何招兵买马、如何筹措粮饷等,宗泽道:“康王千岁,老臣有一,不知当讲与否?”赵构听了,立即问道:“宗老爱卿,你有何?请讲当面!”

宗泽道:“千岁,自京城破败以来,千岁奉诏开兵马大元帅府,抗金士气可谓是日益高涨,寥寥数月,应者云集,我抗金大军已达数十万之众,青龙山一役,岳鹏举八百破十万,斩敌无数,所得牛马金帛尽以赏军士,河朔之地,民众争献金谷,以迎王师。尽管如此,老臣仍有隐忧……”说到这,宗泽略显犹豫和唐突,赵构连忙问道:“哦!宗老爱卿,抗金士气正劲,何来隐忧?”

宗泽道:“千岁,民不可一日无粮,国不可一日无主啊!现如今,皇上、太上皇遥在北国,然,大金扶植张邦昌在汴京临幸,三千里大宋,人心浮动,惶然无以自处,且不说乱世枭雄觊觎王位,天长日久,民心生变,大元帅府分崩离析,臣等将却之奈何?”宗泽的话,不禁让康王赵构的汗都下来了,简直有万丈高楼失脚,扬子江心断缆崩舟一般,战战兢兢地问道:“宗老爱卿,依你之,若何?”

这时,李刚道:“古人: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千岁不取,自有他人取之,到那时,臣担心赵宋之天下将落入他人之手,你我君臣岂能有立足之地乎?”“臣等拥戴康王即位,继承大统,还赵宋天下一脉相传,誓死抗击金人,匡扶社稷!”陈哼伯跪倒山呼,是拥戴康王最来劲的一个。

“不,不,不。诸位爱卿,万万不可!本王仅仅是康王而已,当今皇上和太上皇安在,本王何敢继承大统,岂非行篡逆之实!”赵构有些惶恐道。“万……千岁,张邦昌之流倒行逆施,竟敢在东京龙登大宝,旷日持久,人心所向,臣等皆死无葬身之地也!还请千岁看在祖宗基业、太祖太宗创业不易的份上,请千岁即位临朝,臣等誓死效忠千岁,重整大宋雄风,匡复祖宗社稷!千岁!千岁!千千岁!”陈哼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这……这……”赵构茫然不知所措。要说赵构没有当皇帝的心思,那绝对是假话,小时候赵构也曾做过皇帝梦,虽然父皇已经立了皇兄赵桓为太子,但徽宗对小赵构甚是疼爱,时常在韦贤妃面前夸赵构有太宗之像,更是夸赞赵构“此子类父”,以此来暗喻自己有太祖太宗的才能,以至于赵构对皇位也有所企盼。

可是,随着金宋两国互派人质事件后,赵构的皇帝梦彻底破灭,直至自己逃出金营,在相州开兵马大元帅府后,这种念想潜滋暗长,可他又不能自己说出来,所以,也只能浑浑噩噩,以求自保。今日宗泽说出厉害关系,着实让他吓一跳,宗泽、李刚虽未名,但他心中也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不想,陈哼伯将此事挑破,所以,赵构还是要装出样子来推辞一番。

沉思良久,赵构道:“各位爱卿,本王既无皇帝诏书,也无传国玉玺,就算登临大位,唯恐天下难以诚服啊!”陈哼伯急忙道:“千岁,此一时,彼一时也!大宋突然逢此大难,一切皆不能按礼数度之,更何况,千岁也是太上皇的嫡子,父传子,兄传弟,古来有之,想当年,太上皇也是从皇兄手中接过传国玉玺,登临大位,千岁有何不可?”

“这……本王手中没有传国玉玺,何以号令天下?”赵构道。宗泽见赵构已有所动,躬身道:“千岁,这不是什么难事,待千岁继承大统,振臂一呼,各地藩王、封疆大吏将会纷纷归附千岁,到那时,拿下汴京,夺回玉玺,未尝不可。”“那汴京被贼人张邦昌所占,本王如何能回归汴京呢?”赵构犹豫地说道。

“千岁,国不可一日无主,继承大统的事,宜早不宜迟,臣以为,千岁即刻启程前往应天府登基,应天府乃太祖龙兴之地,国之根本,然,祖宗庙宇皆在汴京,可作千岁龙腾之举尔!”李刚道。恰在此时,军卒来报:“启禀康王千岁,逆臣张邦昌派信使蒋师愈求见千岁。”赵构一听,心中大怒:“张邦昌?哼!他还敢派人来求见本王,用乱棍将他打出去!”

“慢!千岁,张邦昌此时派信使来,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要说?”李刚急忙道。“好吧!来人啊,将蒋师愈带进大帐!”赵构愤愤地喊道。工夫不大,蒋师愈急急忙忙向赵构跑来,人尚未来到跟前,高声喊道:“臣蒋师愈奉太宰之命前来参见康王千岁千千岁!”“太宰?蒋师愈,你奉了那个太宰之命前来见本王?”赵构似乎有些疑惑道。“千岁!当然是大宋朝太宰张邦昌了!”蒋师愈镇定地说道。

“你们这班乱臣贼子,世受大宋皇恩,食君俸禄,忠君之事,在二帝蒙尘之时,竟敢违天忤逆,自称什么大楚,简直是死有余辜!”陈哼伯恨恨地说道。蒋师愈不慌不忙地转过身,对陈哼伯道:“此差矣!陈大夫领兵居外实不知汴京详情,我这里有太宰《自陈书》一封,请康王殿下过目!”说完,蒋师愈从怀中掏出张邦昌写给赵构的书信。

赵构打开书信,只见张邦昌道:“康王殿下钧鉴:邦昌悉二帝蒙尘,哀号欲绝,以身投地欲殉家国,绝而复醒,金人却不肯收回成命,实难争口舌之辩。邦昌又以首触柱速求一死,无奈金人昼夜监守,求死不能……忽闻,金人以屠城以协邦昌,城中百官又联名劝进,推邦昌为主以求自免。邦昌思之,勉循金人拥戴,是想权宜一时以救国难,绝无他图!倘使邦昌手中有甲兵,一定与大金抗争到底!邦昌本不想忍辱偷生,只为百官劝谓:‘势已至此,虽死不能使二帝回迁,只有从权全人,才可保全宗室社稷,以谋后留。若以一节而死,一定连累二帝,怎可称忠臣耶?’本来邦昌身为宇辅,世代承恩,主上蒙辱而不能死节,还有何面目见天下黎民!然而念及复兴之计,实不忍心一死而置家国于不顾!念及金兵北归,邦昌嘱殿下从权,实为宋室之复兴计尔!邦昌已至残年,无所望也!虽楚而宋心,奉韦贤妃为皇太后,仍以太宰居之。康王殿下当以嫡出而为主,邦昌即刻遣谢克家奉授命天宝,宋室可兴也!”

张邦昌真正是老而弥坚,他把迫于金人屠城的威胁,在百官的劝谏下,自己不得已才蹑位登基,其实,自己并没有半分企图,以一个老奴才的身份向赵构告白;说自己奉赵构之母韦贤妃为皇太后,自己一直以太宰称之,自己没有当大楚皇帝的意思,并说出了“金人北归时,自己暗嘱他逃离金营”的乖巧话,让赵构思度自己对他的好。最后一句话是敦请康王赵构即位,愿意将授命天宝——传国玉玺送去,归附康王朝下。

赵构看了张邦昌的自陈书,欣喜万分,此前对张邦昌的恨,如太阳底下的薄雾,渐渐散去,至于张邦昌提到的蹑位登基云云,他已经抛到九霄云外,他最看重的是最后一句话:“康王殿下当以嫡出而为主,邦昌即刻遣谢克家奉授命天宝,宋室可兴也!”既有授命天宝,又有太宰张邦昌拥戴,自己龙登大宝水到渠成。要知道,张邦昌自始至终是见到皇上和太上皇的第一人,如果他说是皇帝有遗诏,命本王登基,天下谁敢惑也!故而,赵构假装唬着脸道:“蒋师愈,张邦昌虽然摄于金人*威,不得愿也!本王在金营确得张邦昌之暗嘱,如今,本王何以信他?”

赵构说的完全是废话,张邦昌信中写的明明白白,他却故意这么问蒋师愈,目的是想通过蒋师愈的口来饶恕张邦昌。蒋师愈也是乖巧之人,立刻明白赵构的意思,道:“千岁,张太宰实为中兴宋室之计尔!奉上授命天宝,愿千岁登临大朝,莫不以死而效忠千岁也!”

“蒋师愈,既然张邦昌愿意归附康王,为何不将授命天宝一同带来,岂有异志乎?”陈哼伯急不可耐问道。蒋师愈对陈哼伯道:“非也!皇上受命于天,玉玺乃天子圣物,岂非一般物事可比,太宰以玉辇乘之,行九磕九拜之大礼,祭天告地,遣谢克家随后护送,当然要比在下迟缓一步,何以异志矣!”蒋师愈不紧不慢地说道。

其实,宗泽、李刚等人心中明白,这是张邦昌留的后手,他怕赵构得到玉玺之后,依然跟他翻脸,到那时,自己玉玺交了,命也搭了进去,那真是:伸着脖子挨宰——省事了。所以,宗泽俩刚等人看到张邦昌自愿将传国玉玺奉出,也算是大功一件,没有人愿意同这样的小人这般计较,故而,都没说话。

有了张邦昌的拥戴,赵构有从龙添雾的感觉,这样一来,赵构不在坚持,众人也都欢喜非常,毕竟,大宋又有了新皇帝,抗金更有号召力,武显大夫陈哼伯睡梦中都会笑醒了,不遗余力拥戴康王登基。

此时,被金兀术飞骑兵打散的张俊,适时地从西北赶到济州,赵构将大元帅府的五军重新编组,由张俊为中军统制,护送行将登基的赵构前往应天府,岳飞归属张俊中军。

靖康二年六月,赵构领着一般佐命大臣陈哼伯、宗泽、李刚、黄潜善、汪伯颜等,在应天府登基,帝号高宗,改年号为建炎元年,因为应天府在汴京之南,故称南京,史称南宋,宣告了北宋的彻底终结。

就在赵构登基大典之时,有校尉来报:“启禀圣上,张邦昌领遗臣前来觐见!”高宗赵构觐见了张邦昌,张邦昌见到高宗赵构之后,伏地恸哭请死,曰:“陛下,邦昌死罪耳!所以勉循金人推戴者,欲权宜一时以纾国难也,敢有他乎?有道是:汉家之厄十世,宜光之中兴;献公之子九人,唯重耳之尚在,兹维天意,夫岂人谋,尚期中外之协心,同定安危之至计矣!”张邦昌不愧为一代才思敏捷的奸雄,在这种哭哭啼啼之间,话说的还是非常到位。

意思是说:我张邦昌是来请求陛下处死的,我之所以勉为其难做大金国的附庸(张邦昌当然不敢提“皇帝”二字),是因为金国人以屠城相威胁,还有大臣、百姓的劝谏,这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我哪里敢有别的想法?接着他又说:汉朝立十世而被王莽篡汉,由汉光武帝中兴汉室;晋献公有九个儿子,只有重耳在外幸免于难,最终成就大业。如今二帝被掳北国,陛下,此乃天意,非人而能强求的,陛下就是汉光武帝和重耳,中兴宋室全靠你了,臣等一心一意与皇上同心,辅佐皇上,一定能度过这个危难,匡扶社稷,指日可待。

赵构听了张邦昌的话,心里美滋滋的,看来还是张邦昌会说话,难怪父皇、皇兄对张邦昌宠爱有加,就这番话,岂能是宗泽、李刚等人可比,所以,赵构看在张邦昌在金营处处维护自己和敬献玉玺的份上,封张邦昌为太保、奉国军节度使、同安郡王,当然,这些基本都是虚衔,毕竟张邦昌当过金人的傀儡,若是以实权相授,恐引起其他重臣的不满,何况自己刚刚龙登大宝,位子坐的还不稳,更多的是需要重臣的辅佐;张邦昌五日一赴都堂参决大事,不久又擢为太傅,位及三公,仍无实权。

南宋建立,高宗赵构任命黄潜善为丞相,署枢密院事;李刚为太常少卿,佐理朝中文臣,内辅政事;宗泽为开封留守、靖边元帅;武显大夫陈亨伯为拥德公,颐养天年,位居三公;汪伯颜领枢密院事;张俊为南京留守,总领京畿禁军;刘光世为秦凤路处置使,总领西路军;吴玠为利州节度使,总领蜀地军马;张所为河北处置使;韩世忠为淮阳节度使,其他一干文臣武将皆由任用。

大金皇帝完颜吴乞买得知康王赵构在应天府登基,公然与自己分庭抗礼,举起抗金大旗。自己亲自册立的大楚皇帝张邦昌也归顺了赵构,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完颜宗望十万大军战败的火气还没有消下去,一听之下,火冒三丈,立即召见满朝文武,从三川六国九沟一十八寨调集四十万人马,兵分五路,向南宋扑来,此次五路人马的总元帅是金兀术,统领中路十万人马,由副元帅完颜宗翰、护国军士哈密嗤陪同;东路军由完颜宗望为副元帅,统领十万人马;西路军由完颜宗辅为副元帅,统领十万人马;左监军完颜昌领五万人马为左军殿后;右监军完颜希尹领五万人马为右军殿后。

这次金国的四十万大军,并没有像一犯中原那样长驱直入,有了沾罕的青龙山之败,哈密嗤分析,宋朝军队已经形成有效的抵抗,如果还像第一次那样,很可能会陷入宋军的包围,所以,此次进犯中原,必须缓慢推进,步步为营,一点一点蚕食宋军力量,重点还是两个箭头,一个箭头是赵构的大元帅府兵马;另一个箭头则是大宋的西路军,只要打败这两路人马,南宋不攻自灭。

一连几个月,金兀术与宗泽、汪伯颜的宋军小打小闹,岳飞领一班弟兄几乎无战可打,军营又不让随意喝酒,可把牛皋、吉青等人憋的够呛,时常在岳飞面前唠叨,岳飞不仅有同感,而且对金军这种蚕食的做法非常担心,岳飞多番进,可黄潜善、汪伯颜将金军定性为袭掠,置之不理,引起岳飞的不满,七月下旬,岳飞向高宗上疏,曰:“陛下已登大宝,社稷有主,已足伐敌之谋,而勤王之师日集,彼方谓吾素弱,宜乘其怠击之。黄潜善、汪伯彦辈不能承圣意恢复,奉车驾日益南,恐不足系中原之望。臣愿陛下乘敌穴未固,亲率六军北渡,则将士作气,中原可复也!”

高宗赵构接到岳飞的上疏后,虽然觉得有些道理,但他并没有直接采纳岳飞的谏,原因很简单,岳飞只不过是一个正七品武翼郎,妄议军国大事,随意诋毁朝中重臣,该当重罚。尽管此前赵构对岳飞有所闻名,但他并没有真正见过岳飞,多半以为岳飞是一个逞一时之勇的热血男儿,青龙山一战,多少有些运气的成分,赵构没有降旨处置岳飞,他将岳飞的谏交给黄潜善,目的也很明确,其一,这是朕对你的信任;其二,你黄潜善署理枢密院,不能坐而拥功,下面将士是有看法的。

黄潜善看到岳飞的上疏,恨得牙根痒痒,当着皇帝面,恭恭敬敬,唯唯诺诺,并告诉赵构,自己与枢密院同僚正在加紧部署宋军,抵挡金兀术的四十万大军,请皇上安坐龙殿。赵构鼓励道:“卿身系重责,万不可玩忽懈怠。二帝蒙尘,金人嚣嚣,卿当运筹帷幄,御敌安邦!”黄潜善赶紧跪倒磕头,高呼万岁,道:“臣自当竭力,以报皇恩!”赵构对他挥挥手,黄潜善退了下去。

黄潜善回到枢密院,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窜到脑门,立即派遣枢密使携岳飞的上疏,告诉汪伯颜:“小臣越职,非所宜;革掉官职,削除军籍!”汪伯颜看到上疏后,也是勃然大怒,以“擅越”的罪名,将岳飞革掉官职,削除军籍。岳飞得知自己被削职,在安慰众兄弟后,收拾自己的战马、沥泉神矛、湛卢宝剑离开军营。

岳飞被汪伯颜削职的消息传来,牛皋等人不干了,岳大哥被削去军籍,俺们还有什么干头,大声嚷道:“俺牛皋这辈子誓死追随岳大哥,你们愿意留下就留下,反正俺不留,与岳大哥一起行走江湖,岂不快哉!”汤怀王贵张显与岳飞本为一体,岳飞走人,他们怎肯留在军中,董先吉青良新赵义石泉更不想留在军中,这样一来,青龙山八百破十万的八百人,全部偷偷随牛皋离开军营,往北去找岳飞,因为,岳飞临行前告诉众人,他将到有金兵北方,在哪里与金兵游翼。

抛开牛皋领众兄弟找寻岳飞不说,单说岳飞岳鹏举跨上闪电搏龙驹离开曹州,他想跨过大名,在哪里与敌兵周旋。这一日傍晚,岳飞将曹州带来酒菜拿出,在一户无人居住空房子里歇下,他一边喝酒,一边想到自己因进而被削了官职,心中有郁郁而不得志的感觉,特别是看到这种万户室空,野狼*的荒凉景象,岳飞意念豪升,喝着喝着,他抽出湛卢宝剑,即兴舞了一探逍遥剑,人随剑舞,剑随意动,飘逸处如巫山神女,灵动处如嫦娥奔月,豪放处如天马行空,婉约处如静守处子,剑风所到之处嚯嚯有声,就算是公孙大娘看到岳飞舞剑,也自叹弗如。

岳飞一边舞,一边豪情奔放,随口吟出冠绝千古的《满江红》:“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岳飞激情飞扬,完全进入佳境,到了物我两忘的境地,忽然从院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好一个‘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小妹白菱拜见岳大哥!”初听女子的声音,岳飞心中一惊,听到白菱报出姓名,又惊又喜,惊的是大好男儿独居寡愁,喜的是在这蛮荒之野见到红颜故交。

岳飞赶紧打开院门,只见院外,一人、一马、一剑,岳飞更是意外,道:“白女侠,这是何往?”白菱站在院外,见岳飞急切地问自己何往?莞尔一笑道:“怎么?岳大哥想将小妹拒之门外吗?”岳飞见自己有些失礼,赶紧道:“哦!白女侠,快请进!”说完,过来帮白菱牵马匹。

白菱见到岳飞,不知是喜是悲,幽幽道:“岳大哥,小妹替你抱不平,青龙山一战,何等壮怀激烈,以八百勇士,破金兵十万,可高宗皇帝亦如他的父兄,远贤臣而近小人,可惜了岳大哥的‘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空负一腔报国之志哉!”“这……白姑娘,你我刚刚见面,你是如何知晓在下的?”岳飞吃惊地问道。“我……我是刚刚听说的,就一路追来了,恐怕曹州城路人皆知了。”白菱搪塞道。

那位问了,岳飞被削职后,如何这么凑巧在这荒野之外碰见岳飞的呢?书中暗表,岳飞自青龙山一战后,名声大噪,中原南北无不知道岳飞的名头。消息传到太湖岘空岛,一代女侠白菱姑娘,喜上眉梢,自己钟爱的岳大哥果然是一位了不起的大英雄,自古以来就是美女爱英雄,何况岳飞三番两次解救众武林。觉华岛,岳飞帮助白菱洗刷杀鲁正杰的恶名;丹元岛,白菱夜梦犹在眼前,让怀春的白菱心猿意马,爱意绵绵。

古诗有云: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自蓬莱山一别后,白菱对岳飞的思念无以复加,眼看着人明显消瘦了几分,其他人看不出来,可是自己的妹妹白暇心思玲珑,知道姐姐为何消瘦,时常讥讽姐姐道:“姐姐时常以巾帼女侠自居,在真爱面前为何投降?真是枉为锦毛鼠之后也!”一句话,把白菱说的跳了起来,道:“死丫头,管好你自己,姐姐是有别的烦心事。”

“姐姐,你别骗我了,夜里做梦,你都喊着岳哥哥,怕是把岳哥哥喊出茧子来了,这会儿跟妹妹耍贫嘴,我看你多半不是我姐姐了!”白暇噘着小嘴说道。“就你鬼丫头心眼多,这辈子让你伴个哑巴营生,看你还对谁说去?”白菱怒骂道。“哼!伴个哑巴营生有什么不好,只要是我真心喜欢的就好,没人跟我说话,我就自己跟自己说话,烦闷时,我就回来在姐姐耳边叨叨,看你如何敢让我跟哑巴营生?”白暇戏谑道。

“好了,好了。姐姐看你才是真贫嘴,姐姐虽然喜欢岳少侠,可是,岳少侠已有妻室,姐姐如何好夺人所爱?”白菱向妹妹白暇道出实情。“咯咯……姐姐还是道出了实情。原来姐姐是为这个烦恼呀!咳,不值。爱一个人也不必需要夺人所爱,只要有真爱,何管名分?”白暇轻描淡写地道。白菱想想也是,自己一直未敢与岳飞走的亲近,无非就是担心岳飞有妻室,如果自己并不在乎名分,如何会有那么多烦恼。想到这,白菱将白暇轰了出去,自己认真地思虑了一番,最后,她将软猬甲穿在白暇身上,因为,白暇毫无武功可,自己跨上马,背上剑,一路来到应天府。

初到南京,白菱不好意思贸然去找岳飞,心想:就算能找到岳飞,自己又如何对岳飞所呢?他只好将岳飞的情况探听清楚,然后,暗中等待时机。又过了一段时间,原先张俊统领的中军改隶为黄潜善、汪伯颜,这样,岳飞又随汪伯颜来到曹州。白菱得知岳飞改驻曹州,她也悄悄跟到曹州,对岳飞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她就是没敢到岳飞军营,毕竟自己是一个大姑娘,时常出入岳飞的营帐,既影响岳飞的精力,也会被牛皋、汤怀、王贵等人笑话,所以,直至岳飞被削职除籍,离开军营,白菱觉得机会来了,她纵马北追,也要学一学思阳当年,风餐露宿,弃安就苦,追踪岳飞。

岳飞见到白菱也很吃惊,追问白菱何至于此,白菱当然不能说“我就是在这等你的”,那多没面子,只好说“小妹白菱正去大名府投亲,恰巧路过曹州,得知岳大哥被削职后,往北而行,一路追踪至此”。岳飞听说白菱投亲路过,不无关切道:“白女侠,北方极恶之地,金人汹汹,野狼嚎埠;路有白骨,百姓无安,姑娘何至于此时投亲?”听了岳飞不无关心的话,白菱的心里暖洋洋的,两个多月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转身泣而泪下,轻声吟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岳大哥,这是你心中的苦楚,皇帝不理解你,黄潜善、汪伯颜更不会理解你,你不如随小妹一起投奔河北处置使张所麾下,那里将是你的用武之地。”“白女侠,天下的百姓在流泪,岳飞的心里在流血,鞑虏不去,何以为家?岳飞只愁自己没有一兵一卒,若得一支锐旅,光复失地,迎请二圣,还我河山!”岳飞也豪气干云地说道。

“好!岳大哥,那你更要同我一起去张所营中,处置使张所是一个为人清正,不会趋炎附势的好官,小妹愿意为你引荐。”白菱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道。“唉!好是好,可在下素闻张大人的为人,却一直无缘相识,更何况,在下是一个被削除军籍的劣兵,张大人焉敢留我?”岳飞哀叹道。

“岳大哥,这件事包在小妹身上,河北处置使张所是小妹的姨丈,这点话小妹还是说得上的。”白菱蛮有把握地说道。岳飞听说河北处置使张所是白菱的姨丈,心中也非常高兴,兴奋地问道:“白女侠,这是真的吗?”“岳大哥,是真的。事不宜迟,我们这就上路,天亮后一定能赶到大名,小妹无论如何也会向姨丈引荐。”说完,二人简单地吃了些东西,疾马流星向大名府奔去。

月朗星稀,华月流照。二人一口气奔跑了几十里路,岳飞还在兴头上,可白菱似乎有些困顿,特别是河套地区,夏夜至深,依然是凉意袭人,白菱在马上渐渐萎顿起来,桃红色的披风将整个人裹得紧紧的,岳飞回头一望,呀!光顾着自己投奔张所,却没注意深夜寒冷,华露重重,疾风过耳,一个姑娘家如何能受得了这般疾苦,还是先找个避风的地方歇息,待天亮后再投奔张所将军不迟。

想到这,岳飞对白菱道:“白女侠,一夜多有劳苦,岳飞自是支持不住,还是歇息片刻,待天亮后进城,也能打起更多精神。”还是岳飞会说话,他看到白菱困顿,而不说她困顿,却说自己“自是支持不住”,为一代女侠白菱留足了面子。白菱本来就想与岳飞多呆一会儿,加上自己确实寒冷,也就顺从了岳飞的意思,二人下马,找了一户干净、宽敞的院落,二人歇息下了。

为了抵御寒冷,岳飞将随身携带的酒葫芦掏出来,告诉白菱到里面歇息,自己坐在门口,一边喝酒,一边为白菱守护。身处一室的白菱,此时如何能安心地睡去,看着门神似的岳飞,白菱心中泛起无限的波澜。她走到岳飞跟前道:“岳大哥,小妹此时困顿已去,不如活动筋骨,以去寒意;你在门前小酌,小妹在院中震剑而歌,唱一唱你的满江红,抒一抒岳大哥的壮志豪情!”说完,不待岳飞开,白菱抽出宝剑,轻抒曼舞,婀娜狂歌,将岳飞的《满江红》演绎的淋漓尽致。轻舞处,岳飞抿口小啖;疾劲处,岳飞狂吞豪饮。

一曲舞罢,白菱已是香汗淋漓,她掏出手绢擦拭脸上、酥胸上的香汗;岳飞微有几分醉意,他催促白菱赶紧到里面歇息,自己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和衣而眠。就在岳飞似睡非睡之时,白菱又来到岳飞跟前道:“岳哥哥,小妹确实寒意盈盈,又无衣物御寒,还是挨着你,会暖和一些。”岳飞想想白菱说的也是实情,自己又空无一物,只好将身体翻转过去,将身后留下一些空位置,口中嘟囔道:“妹子,你……你早些歇息吧!”

白菱轻轻躺在岳飞身后,与岳飞背靠背这么睡着,起初,白菱不好意思一下子挨着太近,还保留一定的空隙,当她听岳飞的均匀呼吸,知道岳飞已经熟睡,自己也不能这么干耗着,她渐渐地贴近岳飞的后背,进而她将桃红色的披风盖在二人身上。她刚刚盖好披风,岳飞一个翻身,脸掉转过来,正好与白菱脸对脸,岳飞依然是呼呼大睡,而白菱已经无法矜持,她不自觉地抚着岳飞的手,并撑起手肘想在岳飞的脸上亲一口,梦呓中,岳飞紧紧地将白菱搂在怀中,口中呢喃道:“妹子,妹子……”

这一搂让白菱无尽的相似之苦化作波涛汹涌的春潮;这一搂让白菱寂静的心湖泛起六月的狂潮。不再迟疑,不再等待,不再犹豫,两片薄薄的红翼狂风暴雨般地印在岳飞的脸上,滚烫的红唇黏结在一起,蠕动的舌尖伸向空洞的巢穴,若即若离的碰撞,伴着魂牵梦绕的吮吸,粗重的鼻息和着娇憨的呻吟,凌乱的秀发覆在二人的脸上,细腻光洁的手臂勾搂着粗壮的脖颈;宽敞厚实的胸膛揉碎了亭亭玉立的双峰,温柔雄健的大手褪尽婀娜多姿的霓裳,轻轻滑向神秘幽暗的深处,让人魂飞魄荡,仙吟神嚎,大有“长江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湿衣裳’”的酣畅。

一阵万马咆哮,一阵风雨催花,岳飞从醉意中醒来,发现自己衣不遮体地伏在一个女人身上,想到白菱曾为自己舞剑,定睛一看,身下果然是白菱,激灵灵地收拾残装退到一旁。岳飞窘的无地自容,拔出匕首,照着自己的肋下就是一刀,道:“白女侠,岳飞有失英雄道义,这一刀是对自己的鲁莽行为的惩戒,也是对白姑娘的交代!”


天龙八部后19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