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舞者
七月流光,虫鸣悠悠,朱廊舞着彩练。池塘水面的光线反射到石碑上,"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吞下一块酥,拍落手上的粉末,惹来一群游鱼,不分青红皂白的。记忆里的江南温润如玉,偎在船娘小姐姐的怀里,随手摘下一个莲蓬,她剥了皮挑了芯,喂到你嘴里。
罗纳河谷有塞(马赛)上江南之称,行船于河上让人思绪飘回远方。船至河中,有一座剩了几个桥墩的断桥。上面有一个红衣女子正在不知疲倦地跳着舞,斜阳从身侧的云层缝隙里照在她的周围,仿佛舞台上的聚光灯。船速变的缓慢,近乎停止。风也停了,天地间只有她还在动。
红色的小卷发,红色的连衣裙,阳光下橙红色的皮肤,涂了番茄酱的唇,还有那如同喷射过一千发子弹而变的通红的枪管的鼻孔,她就是一团舞动的火焰。她跳完了,对着岸边的树鞠了个躬,她注意到了我们,转身望过来。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我好像中了冰魄银针一样。根本分不清是什么颜色,只觉得透不过气。还好她并没有直视我,而是望向了身边的铁锈娣。当我侧身看向铁锈娣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舞者的模样,断桥上空无一人。我这才突然回忆起铁锈娣的长相,这不就是她吗?红如铁锈一般。我拉起了她的手,果如炙铁,烙在了我的心头。
罗纳河谷不亏有塞尚江南之称,不是这等秀美,又如何能唤醒我的记忆呢?趁着隔世记忆若隐若现,我掏出了强磁吊坠放入水底,老上了那把丢下去的剑,不偏不倚吊坠上的线刚好卡在船沿上刻着的凹槽里。世上名剑无数,这一把也该有它的名字。它刻在了时光的缝隙里,斩露尘封的往事,不如就叫它斩尘剑吧。它似乎很高兴,嗡嗡的发出共鸣,我握了下尘柄,温度不在铁锈娣之下,顺手一挥它化作了一支拂尘,老老实实的待在了怀里。
我们下了船,向着不远处蜿蜒高耸的城墙走去。身后的断桥上响起了孩童的歌声,"sur le pond d'Avignon, on y danse tous en ro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