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鹅莓纯享合集

2023-04-22 23:17 作者:小樱花はるさん_  | 我要投稿

(一)

杂毛鹅和大草莓是从小的搭档,更是一对双胞胎。他们的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不大的五口之家却在父母的忙活之下显得十分温馨.。

四岁时,他们和姐姐一起学花滑,很快被发掘出了很大的潜能,加入了哈牛俱乐部。杂毛鹅练短节目,大草莓练自由滑,二人的配合十分默契。

自哈牛俱乐部这一年在青年组取得大满贯后,孩子们决定升入成年组。通过俱乐部选拔赛,杂毛鹅和大草莓取得了成年组首个赛季的参赛资格。

赢了俱乐部选拔赛,杂毛鹅心中自然是无限欣喜。“哥,”他一拍大草莓的肩膀,“你说,B级赛我们要参加吗?”

“我刚问了教练,教练叫我们先好好调整状态。” 大草莓一摊手,摇摇头。

“刚才我去看了看,妈妈己经快做好你的考斯滕了。你说,你的考斯滕都快做好了,怎么4T还是不稳定?”杂毛鹅歪着头问大草莓。

大草莓叹气:“或许快了吧。”

“上次你拼命练4T,手臂擦伤了一大块,现在快好了吗?”杂毛鹅关心道。

“没呢,几天前的事情,哪有好那么快。”大草莓苦笑。

杂毛鹅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大草莓关心道:“最近功课怎么样?”

杂毛鹅对他翻了个白眼:“指定比你好,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大草莓无语,“你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是啊,没好到哪里去,理科随随便便班一而已。”

“对啊,我们家杂毛鹅的英语也就……”

“停!”杂毛鹅立刻打断了大草莓,“谈英语伤感情,我们谈谈数学吧……”

“别,谈数学才伤感情呢。”

“这不是你自己要关心我成绩的吗?”

“……”

又过了一会儿,杂毛鹅开口了:“哥,你说,我们刚升组,比赛会不会被裁判压分? PCS会不会很低啊?”

大草莓笑了:“你这个乌鸦嘴。刚升组的环境指定不比青年组,PCS分总会比较低,再说了,你还是好好改改府Flip的刃吧!”

“你的FIip不也错刃?”杂毛鹅立刻给予了回击。

“……”

 

(二)

两个月后就是NHK杯了,这也意味着,哈牛俱乐部将迎来成年组的首秀。能否为哈牛俱乐部在成年组男单的展场上奠定不错的位次,就完全取决于二人这个赛季的发挥。此时杂毛鹅和大草莓都未满16岁,身体素质、滑行表演等各方面都比成年组的优秀男单选手差了不少。

经过商確,二人不期望能在大奖赛上取得好成绩,但一定要在下半个赛季的四大洲锦标赛上全力以赴,并尽可能争取到一个国家三对的世锦赛资格。

大奖赛,杂毛鹅和大草莓选站NHk和COR。

NHK短节目,杂毛鹅上场了。这是哈牛俱乐部在成年组的首秀。杂毛鹅向观众席上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写着自己名字的横幅,内心略微有些失落。

没事,这只是第一场比赛而已,之后总会有的。

突然,观众席上传来一个声音:“鹅!加油!”

 

杂毛鹅猛地回头,看到大草莓正举着噗噗,为他加油助威。杂毛鹅对他微微一笑,滑向冰场中央,摆好开场pose。

音乐响起,选曲来自柴可夫斯基音乐剧《天鹅湖》选段。杂毛鹅作出了一个天鹅展翅般的动作,开始了短节目的表演。

第一个技术动作是3A。杂毛鹅摆腿进入转体,轻松地收紧,完美完成了3A跳跃。对于铁板3A,杂毛鹅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接着是3Lz+3T的连跳。杂毛鹅3Lz落冰不稳,勉强在后面连上了2T 。

连跳落冰后进入到第一个联合旋转,燕式旋转、蹲踞式旋转……杂毛鹅起身接上了贝尔曼诞转,其超高的柔韧性赢得了观众们的阵阵掌声。后半的3F、旋转和定级步法都完美完成。尽管仍稍有不甘,杂毛鹅还是以比较完美的姿势结束了哈牛俱乐部在成年组花滑男单赛场上的首秀。

自由滑,大草莓出乎意料地完成了成功率并不高的4T,却因节目后半体力不支,没能接上三连跳,3Lo也空成了1Lo。一跃从短节目的第五名追到了第四名,总分排名第四,距离领奖台只有一步之遥。

看着颁奖典礼上光鲜亮丽站在领奖台上的前辈,大草莓心中充满了不甘,暗自下定决心,在COR上一定要站上那个位置,让全世界都看到自己的名字。

 

(三)

相比于NHK,对于杂毛鹅和大草莓来说,COR才是他们真正领略到成年组男单顶尖选手们“修罗地狱”般恐怖的地方。

早在短节目前的公开练习,杂毛鹅就被群总俱乐部选手的滑行所深深震撼——极深的用刃、极大的倾斜角度和恰到好处的蹬冰力度成就了极佳的滑行,杂毛鹅拉着大草莓观摩着,试图模仿并领悟其中要领,却发现想将其在节目中完完整整地融入并表现出来其实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同样急于学到更多东西的大草莓也在滑行中尝试较深的用刃,但是以其目前的体力水平根本无法在后半的步法中有着如此浑厚的体力为基础。

杂毛鹅的心态比较好,又或许是短节目技术动作较简单且时长较短的缘故吧,他的短节目再次clean,排名第六。

但是大草莓却被深深震憾,且太过于关注其他选手了。这一次,他的4T没能成功,空成了3T;而节目后半的3Lz连跳因为重复了跳跃,导致连跳没分。大草莓满脸不甘,拼命责备着自己怎么这么不清醒……

大草莓的自由滑最终排名第六,总分第七,输给了曾经在青年组的对手,也无缘大奖赛总决赛……

X市,杂毛鹅和大草莓家里。

“行了,小草莓,别懊恼了,快吃饭吧,”晚饭时间,姐姐将两盘毛豆年糕端上饭桌,分别放在杂毛鹅和大草莓面前,“再不吃都要硬了。”

“哇,姐姐做的毛豆年糕,我最喜欢了!”杂毛鹅向姐姐撒娇,随即狼看虎咽起来。而大草莓依旧双手撑着腮帮,为几天前的失败懊恼。

姐姐笑了,“小草莓,你还在生自己的气么?”

大草莓鼓着腮邦,用力点点头。

“那我们家的草莓小朋友想不想吃毛豆年糕呢?”姐姐发问,大草莓摇头。

“小鹅,草莓,你们看着我 ,”姐姐的话语吸引了他们的目光,“你们看,我和你们一同开始学花滑,现在我都快二十岁了,3T还是晃晃悠悠跳不稳;而你们呢,已经站上了国际赛场。能在国际比赛上取得第七名,那可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呢。所以啊,千万不要怀疑自己。好吗?”

 

(四)

“我才没有怀疑过自己呢。我只觉得,每一次发挥,都要比上一次更好,”杂毛鹅率先答话,才不会像某些人一样生闷气呢。你说是吧,大草莓小朋友?”他从背后猛地捶了一下大草莓。

大草莓猛地抬头,绕过坐在中间的姐姐,迅速给予回击。“你才生闷气。”

“哎,和自己过不去的是谁啊?杂毛鹅又扒了一口毛豆年糕,又打了大草莓一下。大草莓死死盯着他:“杂毛鹅——”

杂毛鹅笑着,歪头看大草莓。”怎么啦?这么严肃,跟学校里那些老头子一模一样。”

“你死定了!”大草莓咆哮着扑向杂毛鹅,却被他一闪身躲开了。

“好了,你俩别打了!”姐姐无奈地看着二位小朋友,对他们习以为常,也知道根本叫不住。杂毛鹅和大草莓玩累了,才乖乖地坐回餐桌前。碰巧这时,父亲回来了。

“爸!你回来了。”姐姐走上前,接过父亲肩上的单肩公文包。母亲从厨房走出来:“快洗洗手吃饭吧!”

晚饭时,一家人围在餐桌前,安安静静地共进晚餐。城市中的万家灯火初上,掩去了星星的光耀;家里的灯光也很亮,一家人其乐融融。

深夜,大草莓翻来覆去睡不着。望着窗外灯光一点一点地淡下去,繁星渐渐显现出了其光辉。他心想,这样平静的日子,还能有多久呢?

……

十二月月底,全国锦标赛,男单短节目。

杂毛鹅完成了一场完美的表演,以较低的难度配置、超高的完成度,力战群雄,压倒众多老牌选手,短节目排名第二,也逼得王牌选手不得不在自由滑全力以赴。

“不错嘛,”出了赛场,大草莓揽住杂毛鹅的肩膀,居然能拿第二名。”

“能不能拿到世锦赛入场券就看你了。”杂毛鹅对大草莓微微一笑。

自由滑,大草莓第一次在最后一组出场,在最后“修罗组”的对抗中,他能成功吗?

 

(五)

播音员念到了大草莓的名字。大草莓滑至冰场中央,单手上举,摆好开场pose。《流浪者之歌》响起了。

随着悠扬的小提琴曲,大草莓开始了他的表演。第一个4T,大草莓没有选好起跳时间,轴歪了一些,只能在空中提早打开,4T空成了3T。

成功率较高的3A,大草莓本以为能成功,可落冰时好似卡到了洞,一个劈叉坐在冰面上。同样在此处完成的3F落冰后,大草莓还幽怨地看了一眼刚才摔倒的地方……

一系列的难度动作后进入到节目后半的定级步法。舒缓的乐曲骤然变得欢快,凄美哀婉的旋律就变为富于变化的节奏,在极度疲累中舞蹈的大草莓创造出的舞步仍是那样热情奔放,富有生机活力。

高强度的节目累得大草莓喘不过气。最后一个3S,大草莓跳空了,在欢快的步法中结束了《流浪者之歌》。

大草莓满脸不甘心,撅着嘴吸了吸鼻涕。得分出来了,排名第四,总分第四。

于是,颁奖典礼时,大草莓再一次看着领奖台被别人霸占,想着本来应该属于自已的世界锦标赛名额没有了就觉得难受,一言不发地靠在墙角,和自己生闷气。

看着为首的那位脖子上挂着闪闪发光的金饼饼,大草莓的心中竟然萌生出一种雉嫩的想法——下次一定不会输给他。

不能参加世锦赛又如何?我一定会在四大洲锦标赛上展现我的实力。

连大草莓自已都被自己逗笑了。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想在四大洲上拿下奖牌简直比登天还难。于是,大草莓脸上的表情呈现出了一种极其富有戏剧性的变化。

怎能才能登天呢?爬上去就得了。

……

在杂毛鹅和大草莓的刻苦努力之下,幸运的光芒终于降临他们身上——四大洲锦标赛,短节目第三,自由滑第三,总分第二,哈牛俱乐部拿到了升组以来的第一块奖牌。

四大洲银牌,总能稍微骄傲一下了吧。大草莓心想。

 

(六)

X市D中。彼时,大草莓和杂毛鹅都已升入高二。夺得四大洲银牌后归来,二人受到了众多同学们的热烈欢迎。

午饭时,杂毛鹅翻阅着数学课本,一边吃着午饭。这时,他的好友帕格尼尼走来,端着饭盒,坐在他身旁的空位上:“鹅君,恭喜啊。“帕格尼尼是杂毛鹅最要好的朋友,同时也是哈牛俱乐部的一员,去年的世青赛冠军。

“也多亏了大草莓。不过,说来惭惋,青年组的大满贯,到了成年组第一个赛季竟然一块金牌也没拿……”杂毛鹅叹了口气,摇摇头。

“你们还年轻嘛,我就不信下个赛季还是没有金牌。帕格尼尼笑了笑。

“下个赛季是不是我俩都不一定呢,”杂毛鹅调侃道,“诶,话说那几个人最近有没有找你的麻烦?”他压低声音问。杂毛鹅指用的D中里的几个校霸。帕格尼尼性格比较懦弱,总会成为他们欺负的首选对象。

帕格尼尼环顾四周,确保几个人不在,随后点了点头。

杂毛鹅皱眉:“又发生什么了?”

帕格尼尼低下头,声音中充满了委屈:“就是之前那些把戏呗……”

“那也太过分了!”杂毛鹅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大了一些。

帕格尼尼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即摇了摇头。

“那你没有和别人说起过这进事吗?”

“说了,除了父母和你们,没有人愿意信我。你们又经常不在……而且,我父母要到外地工作。所以,我下周就要转学走了。”

“你要走?去哪儿?”杂毛鹅急切地发问。

“去别的城市,去一个没有哈牛俱乐部、没有D中、没有你们的地方。”

杂毛鹅没有说话,他的心思很佃赋,一想到好友要离开,便觉得无比失落。

“没关系的 ,有缘总会再见面。况且除了我以外,你也一定会交更好的朋友,”帕格尼尼安慰道,“既然要走了 ,我也想选你一些东西。给!”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瓷制的维尼熊挂件递给杂毛鹅。

杂毛鹅接过挂件,不舍地看着他。

    ……

 

(七)

一周后,帕格尼尼离开了。

杂毛鹅心里空落落的,无心做任何事,总是呆呆地望着那个空座位发怔,回忆着帕格尼尼还在这儿的那些日子。

一日上学,杂毛鹅走进教室,将书包放在座位上,低头看了看抽屉,却只见抽屉里的部分书籍被撕得七零八落。杂毛鹅将手伸进抽屉,却只感觉到一条虫于爬到了他手上。

杂毛鹅被吓得一抖,随即缓缓抽出手,温柔地将白色的毛毛虫放在手掌心,看着它:“小虫虫,你怎么会在我的抽屉里啊?我送你回家好不好啊?”

然后,杂毛鹅捧着毛毛虫,温柔地将其放回教室外的草丛中……

彼时,三个人蹲在一个角落窃窃私语。

“你说,这招咋就对他不管用呢?”校霸S小声嘀咕。

“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我就不信我还没方法对付他了。”校霸Y恶狠狠地盯着杂毛鹅渐行渐远的身影,咬牙切齿道。

“你可要注意别对付错人了,他哥哥大草莓在那帮女声里可受欢迎了,如果对付成他可就难办了。”

“他俩是孪生兄弟,长得那么像,谁认得出来?我和他们可不熟。”另一个校霸H的声音在冷静中夹杂着锐利。

“看走路姿势,还有包和鞋子的颜色——大草莓比较自信,昂首挺胸;杂毛鹅通常的着头走路,还有,大草莓的东西大都是橙红的,而杂毛鹅的东西大都是紫黑色的。”校霸Y分析道。

……

这节课下课,杂毛鹅去了趟厕所,正要出来,却被迎面走来的三位校霸堵住了去路。

“你好,同学,麻烦请让一下,谢谢。”杂毛鹅不敢抬头直视三人,眼神直勾勾地定在自己的脚尖上,弱弱地提出请求。

“鹅君,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我们是为你而来的,”校霸Y发话,“怎么?看不惯我们?不是想为帕格尼尼出头吗?”说着,他的脚踩上了杂毛鹅的鞋子。

杂毛鹅深吸口气, 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要怎样才能放我出去?”

 

(八)

“当然可以了,只要你愿意——臣服于我。”校霸Y不怀好意地笑了。

杂毛鹅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觉得羞愧难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死死盯着Y的眼睛,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变态。”

校霸Y上前,一把将杂毛鹅扇倒在地:“不是说我是变态吗?好啊,那我就让你知道,你们这些自诩清高的人,永远干不过一帮变态。”

杂毛鹅正欲起身反抗,却只感觉一盆冰水当头泼了下来,淋湿了全身,这时候,上课铃响了。三个校霸看了倒在厕所的地板上全身发抖的杂毛鹅,大笑着扬长而去。

杂毛鹅只好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的水渍,飞速跑回班级:“报告。”

老师已经开始讲课一会儿了,见他浑身湿透,才要进班,于是挥了挥手让他进来。待杂毛鹅坐回座位上,大草莓关心道:“怎么啦?”

“没事。”杂毛鹅转头,很小声应答大草莓的关心。老师却在讲台上阴阳怪气起来:“有些同学,不要以为自己成绩好,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迟到,如果有什么事,可以课后解决,不要影响到整个班级。

校霸H在一旁接话:“是啊,每次都影响上课,还有没有集体荣誉感?”

“他有没有集体荣誉感,也不该是你来决定的吧?”一个女生反驳。

“那也不该由你评价,”校霸Y笑了笑,还是一副蛮不在乎的状态,“出过了世青赛冠军的俱乐部,升组第一个赛季连一块成年组金牌都没有,实力不够还想打肿脸充胖子,我看啊,你还是混在那群乳臭未干的青年组的小子里,好好磨炼磨炼吧。你说是不是啊,杂毛鹅?”

班级里议论纷纷,老师静静地站在讲往上看这一出好戏。杂毛鹅将头低得不能再低,几乎要将脸埋进胸口。

“够了!”大草莓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怎么了,你这废柴哥哥想为他出头吗?”校霸Y嘲讽,引起一阵哄笑。

“在说他不行之前,你还是先好好反思反思自己吧。怎么,你认为任何一项竞技体育项目夺金很容易吗?如果有本事,你自己拿一块儿,我保证一句话都不说。”大草莓给予回击。

 

(九)

校霸Y戏谑地看着大草莓:“那你是有这个本事吗?”

“我没有,但杂毛鹅有,”大草莓看向杂毛鹅,只见杂毛鹅猛地抬头看向自己,眼中含泪,“我们两个搭档比赛,可是结果却总是我在拖累他。杂毛鹅很后害,短节目几乎从未失误,也总能获得不错的成绩;而我却总是拖他的后腿……四大洲锦标赛,我们获得了银牌,因此,你们没有资格来辱骂一个为国争光的壮士。不论他获得怎样的成绩,他都是一个优秀的运动员,是我们哈牛俱乐部的骄傲!”他向杂毛鹅送去肯定的眼神。

台下先是静默了一会儿,随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杂毛鹅只感觉到鼻尖一酸,停留在眼眶中的泪水如同决提般涌出, 打湿了桌上的书页。

二月的X市很冷,身上湿透了的衣服带给杂毛鹅刺骨的寒意,但他的心中却是满满的感动与温暖。

……

“老大,你说,咱真就没办法对付那小子吗?”

校霸Y的眼中阴睛不定。过了一会儿,他发话了:”那就等他落单,去冰场堵他。”

……

有了上一次的事情,父母几乎每天都会来接杂毛鹅和大草莓上下学,杂毛鹅的安全也得到了一定的保证。这一天,学校没有上课,大草莓在俱乐部做陆地训练。父亲单位有些事要忙,母亲又要张罗三餐,所以杂毛鹅孤身一人前往冰场。

……

大草莓训练完,回到家里。“妈,我回来了——”大草莓环顾四周,“诶,小鹅没回来吗?”

“应该是训练耽误了,你姐已经去找他了。”母亲将毛豆年糕端上餐桌。

这时,姐姐急匆匆地从门外闯进来:“妈,草莓,你们有见着杂毛鹅吗?”

二人摇头。

“他不在冰场里,一定是出什么事了。外面要下雪了,必须马上让他回家!”姐姐急点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三人一起出动,大雪如鹅毛般纷纷落下,凝结了世间万物般,落在身上刺骨地寒冷。不知过了多久,大草莓在冰场外光秃秃的樱花树下,找到了坐着的杂毛鹅。

他的手上握着被摔坏的瓷制维尼熊挂件,手心被割出一道血口子,鲜血滴在雪地上。

 

(十)

“杂毛鹅!你怎么不回家啊?你知还知道我们几个找你找了好久……”大草莓说着就要上前去拉杂毛鹅。

“别过来!”杂毛鹅突然有些崩溃地喊了一声,随即将脸埋在双膝之间,不停抽泣着。大草莓怔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那你总得跟我回家啊,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儿,不吃不喝不睡。

“毁了,都毁了。”杂毛鹅不停喃喃着。

“什么都毁了?又是那几个人?怎么还追到冰场来了?”

杂毛鹅点点头,抬起手,看向手中被摔碎成两半的挂件。“哥,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

大草莓坐在他身边,轻轻揽住他的肩膀:“不,你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他们。”杂毛鹅猛地抬头看向大草莓,可他的眼神又瞬间变得落寞。

他默默低下头:“不,一定是我的问题。否则,遭受这些的就不是我。”

“小鹅,这个世界上的人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好人,一种是坏人,二者之间通常是没有固定界限的。错错对对,恩恩怨怨,终是横看成火、侧看成冰,其界限在每个人眼中大相径庭。有些人的心里装着的是天使,也有人是魔鬼;天使与魔鬼注定敌对,但善与恶却不同。因为,恶是能被善感化的。你要尝试着去战胜自己心中善意的懦弱,勇于去反抗那些恶,遭受这些不是你的问题,而是人性本身的丑恶。”

“那善意的光芒,又该如何盖过人性之恶呢?”杂毛鹅叹气。

……

这天放学,大草莓与杂毛鹅照例前往冰场训练,几位校霸也一切既往蹲守在冰场门口等待机会。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大草莓如往常一般穿着橙红色的运动鞋,昂首挺胸走出冰场。这也意味着,冰场中只剩下杂毛鹅一个人。

机会来了! 在校霸Y的带领下,三位校霸鱼贯而入。

杂毛鹅正在冰上练节目后半的定级步法,伴着《天鹅湖》哀伤凄婉的音乐,杂毛鹅的表演似乎与平常有些许不同。

 

(十一)

看见三位校霸进来,杂毛鹅停止练习,眼中多了一丝恐惧。

校霸Y走到门板处。“杂毛鹅,如果你想活命的话,就给我过来。”

杂毛鹅低着头,没有说话,慢慢滑到门板处。校霸Y不假思索地伸手要去抓杂毛鹅。突然,杂毛鹅抬头,反将校霸Y一拉。Y的身体突然失去平衡,向冰面倒去。杂毛鹅趁机锁上了门板,将Y拖到冰场中央。

校霸Y拼命地挣扎着起身,奈何冰面是滑冰选手的天下。

“欺负我弟弟的时候,你有想过这些吗?”

“你、你是大草莓!”Y狠狠地瞪向他,却看到大草莓满脸的戏谑,再看向门板处,两个“猪队友”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草莓滑向远处,又飞速滑回来,一个刹车,溅了校霸Y满脸的冰渣子。Y挣扎着起身扑向大草莓,大草莓灵活地一闪身,绊了Y一下,Y再次重重地摔在冰面上。

大草莓大笑着滑向门板,打开门板出去,又迅退地锁上,把钥匙揣进兜里。“你就好好在这儿反省反省你自己吧!”大草莓对Y喊话,而他自己则换好鞋,哼着歌走出冰场。

最终,在冰场要关门时,工作人员发现了没穿冰鞋上冰、又被困在冰面上岁时的校霸Y。此时,衣着不够而被冻得全身发抖的Y被工作人员臭骂一顿之后,灰溜溜地逃出了冰场。

针对杂毛鹅的势力总算稍有平息。三月初,杂毛鹅和大草莓的生活也重回正轨。就似以前那样,平静得掀不起一点波澜。

这一天,学校没有上课,于是大草莓和东毛鹅做完了陆地训练后,早早地前往了冰场。如同其它所有在冰场训练的日子一样,十分平凡。

转眼间就到了下午,杂毛鹅练习完了定级步法,滑至挡板旁,和大草莓唠嗑着。

“哥,我刚才看得怎么样?”杂毛鹅歪着头问大草莓。

“用刃比之前深多了,看起来也比较丝滑。就这一段——”大草莓滑了出去,给他示范着一段步法,杂毛鹅也正认真地看着。

 

(十二)

突然,地面响起“咔”的一声巨响,大草莓失去平衡,摔倒了,紧接着是冰面仿佛被抬起来似的震动,眼前的一切都剧烈地摇晃着。

霎时间,天旋地转,剧烈的摇晃将杂毛鹅拉回小时候地震时不知所措的记忆——担心会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他怕了,怕失去身边的人——姐姐、爸爸妈妈,还有大草莓……

大草莓努力起身,爬到杂毛鹅身边,护住杂毛鹅的头。杂毛鹅紧紧抓住大草莓,胡言乱语:“啊,不要啊、不要啊……”

“没事的、没事的……”大草莓拼命护着杂毛鹅。

租鞋处的架子坍塌的声音、入口处玻璃门被拉扯错开的声音……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恐怖声音在顷刻间汇集到了这小小的冰场里,钻进两人的耳朵……

杂毛鹅哭出了声:“要完蛋了……”

……

渐渐地,震感减弱了。杂毛鹅正要松一口气,轰——冰场的墙壁裂开了,天花板上的水管破裂,滴滴答答地漏着水。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样摇摇欲坠。

恐怕真的不行了,大草莓痛苦地闭上眼。那一刻, 他甚至想好了遗言。

……

终于,恐怖的震感停下了,二人来不及戴上刀套,大草莓就拽着杂毛鹅跑出了冰场。锐利的冰刀刃接触到水泥地面,一下子面目全非,走到空旷的地方,大草莓帮已经完全吓傻的杂毛鹅脱下冰鞋。

外面星星点点飘着雪,二人都只穿着半袖的运动服,互相拥抱着取暖,又陆续有几波余震侵袭着大地,雪越下越大,阴郁的天也渐渐暗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教练把他们的衣服和鞋子从冰场里拿出来。二人穿上衣服,稍觉得暖和一些。

街道上,电线杆横七竖八地躺着,下水道裂开,井盖飞的到处都是,水漫上了严重受损的路面。

这时,姐姐一路狂奔过来 ,看见大草莓和杂毛鹅平安无事, 激动得抱住了他们:“太好了,太好了……”

 

(十三)

余震消失后,姐姐带着杂毛鹅和大草莓回到家。在家的母亲平安,正在整理一些要带去避难所的衣物。经历过大地震的家中一片狼籍——有些柱子上出现了裂痕,浴室的墙塌了,钢琴倒了,原本整齐地摆放在架子上的东西全部都飞了出去,横竖里八散落一地。

家里的状况比冰场稍微好一些, 没有大草莓想象中的那么严重。这时,父亲也打来电话报平安,但是由于工作原因,他只能明天再到避难所与家人们会合。

避难所是一所学校的体育馆,彼时已经挤满了受灾群众。没有水,没有电,谁也不知道X市到底发生了什么。

……

雪渐渐停了,天空如一块深蓝的幕布。平日里的万家灯火消失了,体育馆内一片寂静,偶尔传来一两声稚嫩的童声。曾经被灯光掩去的繁星挂在深蓝的幕布上,笼罩着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给罹难的人们和一个个支离破碎的家庭用星星点点的微弱光芒演奏着无声的安魂曲。

注定,今夜无人入睡。

杂毛鹅望着窗外的星星——原来,月夜星空,真的好美。

一家人挤在小小的空间里, 相互依偎着度过了一个晚上,他们是不幸的,却又是幸运的。

……

翌日清晨,报纸送到了避难所,人们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以X市附近海域为震中,发生了9.0级大地震。大草莓慨叹着他们竟然能毫发无伤地活下来,而杂毛我鹅自从昨日来了避难所就一直一言不发。

姐姐去服务站领取了两盒饭团,一盒递给妈妈,一盒给两个弟弟。“每家只让领四盒,估计几天之后会更少。”姐姐叹气道。

一盒里有四个饭团,将近一天没吃饭的几人如同风卷残云一般“消灭”了饭团。母亲从自己的那一盒里面拿了一个出来,放进大草莓和杂毛鹅的那一盒里.......

饭后不久,父亲终于从工作单位来到了避难所。父母和姐姐在说着昨日地震时的经历,而大草莓和杂毛鹅则拿着姐姐的ipod听歌。

 

(十四)

熟悉的歌曲,再听时却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人绝不是能单独一个人生活下去的,是被支持、被守护着的。”

“想成为夕阳笼罩街道般温柔的人。”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杂毛鹅的眼角滑落。他悄然伸出手,抓住了光。

……

我能做的事情一定谁都能做,那我应该做什么好呢?

一定是滑冰吧。大草莓心想。

还是要放弃滑冰,而只是做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呢?

纠结和矛盾一时间充满了大草莓心头。

……

眼泪的匣子一旦打开就关不掉了。杂毛鹅止不住泪水,任凭其打湿了衣袖,抓住了光又有何用?不过是再一次让它从掌间缝隙漏下,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我的世界仍是一片黑暗。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对我有这么大的恶意——从赛场上的失意到校园欺凌,再到毁了一切的大地震……

难道,我命中本该如此吗?

……

不,不会总是这样,总会有办法——我总能做些什么的。大草莓默默对自己说。放弃滑冰并不应该以大地震为理由。既然上天让我活了下来,我又怎能辜负一切?

我一定会继续勇敢地活下去!

……

地震时的恐师画面依旧如VR影像一般,一遍一遍地在杂毛鹅脑中回放着。闭上眼,那不该不属于人间的恐怖声音也正在一次次回响。他想起那时面对自然力量的无力感,想起那样天旋地转的摇晃似乎要将他的世界撕裂,想起大草莓在第一时间拼命冲过来护住他的样子……

原来,我竟是这般被人守护的存在——

冷冷清清的阳光依旧穿过窗户,打在杂毛鹅身上,昨日雪落用那种刺骨的寒冷也依旧记忆犹新, 但杂毛鹅蒙尘的心灵却多了一丝暖意。

泪水停下了。苦难的日子过去,前方也必然会是雨过天睛。我会更加勇敢而朝向光明地活下去!

 

(十五)

除了努力,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往前走。为此,尽我所有,做我能做的事。

…… 

四月,杂毛鹅和大草莓自从地震以来第一次公开露面,参加了位于S市的慈善冰演。杂毛鹅久违地表演了《天鹅湖》。

滑上冰场,不同于以往训练时的认真,也不同于比赛时的紧张感,杂毛鹅只觉得有一份责任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上。摆好开场pose之后,低沉舒缓的曲调响起了。

一瞬间,杂毛鹅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地震时的样子——眼前的一切熟悉而陌生,好似迷失了一切。在一无所知的茫然中奋力挣扎着,想要从内心“发生了什么”的不安与纠结中解放,摆脱那无尽黑暗的汪洋。杂毛鹅在心中一遍一遍地询问着自己有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渐渐地,曲调愈加愤慨激昂。杂毛鹅挣扎着,即将迎来光明的同时,他问自己,现在我究竟要做什么比较好?

我要滑冰!是的,我要滑冰!今后一定要滑得更好才行。

杂毛鹅启程着、展翅着、高飞着。他不再需要“受灾者”的包装,通过把自己变得足够强大,拯救自己,也救赎别人。相比于地震前,杂毛鹅在节目中倾注的情感大相径庭——可以说,大地震成就了最完整的《天鹅湖》,也成就了更好的杂毛鹅。

而大草莓也感受到了一些不太一样的东西。失去训练场地的他跳跃水平略有下降,但他没有放弃,更加专注地感受着乐曲本身的意境。到最后一场冰演时,他莫名觉得心中发生了一些奇特的化学反应,无法用语言表达,但他完全理解了《流浪者之歌》的情感。当他真正成为一个流浪者时,一切的一切,便无需多言了。他想成为一个艺术家,在极强的技巧上加入艺术表现力,使节目更加完美。

灾难带走了很多东西,也带来了很多东西。幸运的是,大草莓和杂毛鹅,都已经找到了前方的路。

有艰辛、有痛苦,但也有无尽的快乐。  

 


鹅莓纯享合集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