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想世界】天下第一铸剑坊——葬心剑
梅雨季多雨，而且是连绵不断的雨。
这个季节我得把东西都拾掇好了，放在干燥的的地方，不然它们可能全部都会发霉。
小时后我忘记把米收到干燥的地方，结果一个梅雨季过去，掀开缸子一看，全发霉了。
师父揍了我一顿，打的我都快怀疑人生了，然后带着我在镇子上各家混了三个月饭。
但梅雨季也不全是坏事，等梅雨停后不久，梅子就会成熟了，而师父最喜欢最喜欢喝的就是街尾白寡妇那酒坊新酿的梅酒。
我以前问过师父是不是喜欢白寡妇。
师父给了我一巴掌，小崽子滚一边儿去。
但我看到他那张大黑脸红了，我想他应该是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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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小崽子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谁家姑娘啊。”
白寡妇熟练地从旁边的货架上取了两坛酒给我。
师父喜欢喝酒，但我并不是很喜欢，开始我总是沾杯即倒，师父说：你个小兔崽子，连个二两酒都喝不了，丢人。
所以平常我只是帮他跑腿买酒，唯一喝得大醉的一次，是他下葬的那天。
不过我喜欢吃梅子。
酸酸甜甜的，好吃。
“你师父走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听不到他扯着嗓子在街上喊，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白寡妇的眼中有些落寞，她把酒推到了我的面前。
“小崽子，去看你师父的时候，帮我带句话。”
“我要回去了。”
我觉得白寡妇也是喜欢师父的。
不过师父五大三粗，生病前跟只大黑熊一样，为啥白寡妇这么白白净净、好看的女人会看上他。
“你要回哪儿？”
我一时脑子没转过圈来。
但白寡妇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小崽子话这么多，去一边儿玩去吧。”
我似懂非懂，但白寡妇的话还是要带到的。
我回到了铺子里，稍微准备了一下，把酒和吃的放在了提盒里，带上了两把伞就准备出门前往梅林。
“去祭拜你师父？”
不过刚出门就看到洛神剑撑着伞站在门口，我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走，一起去。”
洛神剑话一直很少，自从他回来之后话就变得更少了，不过有时候我们两个人呆着不说话的时候，又都是他挑起个话题。
“我很少来这个镇子，只有你师父说要搬来这里的时候，来过一次。”
“没想到现在自己也住进了这里。”
“你和师父是怎么认识的？”
我一直好奇这个问题，但洛神剑很少提起自己过去的事情。
“你师父？”
洛神剑笑了笑。
“九云城外，比酒大会，他一人喝翻了七桌，其中就包括我。”
……
听起来的确像是师父能干的出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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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的墓前总喜欢长草。
每个月我来的时候都要拔草。
拔完后下个月草又长得很高。
我觉得这太生草了，但医馆的王大夫告诉我，这玩意儿不是普通的草，是一种很罕见的药材，因为它只食酒液，不食露水，如果以后我找到了这种草，他全收了。
如果我告诉他我以前把这些草全当柴火烧了，王大夫一定会拿着他量药的秤砣砸我。
我将一把伞用竹竿绑着挂在了一旁，给师傅的墓碑挡住了雨，然后用火折子点上三炷香，行礼，插在他墓前的炉上。
接着是在师父坟前倒一坛白寡妇给的酒，再把师父生前喜欢吃的菜肴都摆好。
“师父，我来看你了。”
我认真的开口。
“我今天去看白寡妇了，从她那儿拿了酒，然后她让我带句话。”
“她说，她要回去了。”
我感受到洛神剑一下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但随后又轻叹一声。
“然后今天还有洛大侠和我一起……虽然平常我们也是一起来看你的。”
“还有……我现在也能喝二两酒了，不丢人了。”
我絮絮叨叨的讲着最近镇子上发生的事情，吴家老二又掀了谁家的瓦片，隔壁的镖师说最近劫道的变多了，而朝廷下令还要加税。
“哦，对了，我想把铺子扩建一下。”
我想了想说道：
“因为赚了钱不知道干些什么，就想着把咱们两个的家好好拾掇拾掇。”
“师父，我还是有很认真的按你说的那样去赚钱的，没有亏待自己的。”
“那个啥，你要是在下面有什么想要的，你就给我托个梦，我烧给你……虽然你也从来没给我托过梦，我都想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徒弟丢人了……”
“但是我真的没有给你丢人哦！我现在也很厉害的，大家伙有什么要打的东西都来找我。”
我祭拜完了师父之后，就轮到了洛神剑。
我稍微离远了一些，因为不想打扰他和师父单独叙旧。
但我还是听到了一些话：
“她要走了。”
“你走了以后，这里就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地方了。”
“但进了这里的人再出去，会很难。”
“现在也不太平。”
“所以……她得要一把剑。”
“一把适合她，并且能杀人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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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我一直在想洛神剑说的话。
我觉得他是在说白寡妇，可我从来没有见白寡妇用过剑。
白寡妇的手很好看，就像是一块温润的白玉，跟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一样。
而常用剑的人的手，是像洛神剑那样的，粗糙、还有厚厚的老茧。
但白寡妇还是来了。
“小崽子，帮我铸一把剑。”
“我不会铸剑。”
我真的不会铸剑。
我最常铸的是刀。
镖师们多数喜欢用刀，刀比较耐用，而且路上遇到了难走的道路，还能用刀去劈开。
所以我也觉得刀比较方便。
“我知道你不会铸剑，你师父什么都教给你了，唯独没有教你铸剑。”
“他不想你淌这个世间的浑水，但是你给洛神剑铸剑的时候，你就已经无法脱身了。”
“小崽子，给我一把剑，能够像鞭子一样甩开的剑。”
我想要和白寡妇重申，我没有给洛神剑铸剑，我只是给了他一条腰带。
但是白寡妇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她放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之后，就转身步入了烟雨之中。
我没有去铸剑，而是去找了洛神剑。
我觉得他肯定知道一些什么。
“坐。”
洛神剑像是早就知道我会来一样。
“谁都有年轻的时候，想着仗剑走天涯。”
“江湖很残酷，有的人能活下来，有的人死了。”
“她是活下来的那一类人，本来可以安稳过完这一生。”
洛神剑倒了一杯酒，我闻出来了，是白寡妇的梅酒。
“但她要回去。”
“现在回去，九死一生。”
我不理解洛神剑的话，但是有一句话我听懂了。
“她是为了你师父回去的。”
“所以给她一把，不会让她死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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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铸剑。
刀单面开刃，利于劈砍，刀身刃部狭长，刀背厚重。
剑？
通常是直身尖峰双刃。
但铸刀的法子，用不到铸剑上。
结果就是我不知道打碎了多少把剑，也许不能称之为剑，它们只是有剑的形状罢了。
白寡妇每周来一次，问我进度。
我如实相告，她笑着问我：
“小崽子，你不会是不想我走吧？”
“不想。”
我如实回答，虽然这并不是我造不出剑的原因。
“你能不走吗？”
她摇了摇头。
“我再等一个月，一个月后，如果没有剑，我也要走了。”
我听出来白寡妇话里的意思。
还听出来了一股赴死之意。
我不明白到底是因为师父的什么原因她才要回去。
但我也不想她死，因为镇子上，除了师父，就是她对我最好。
“等一下。”
我叫住了白寡妇。
“让我量一下你的手。”
她听到这句话顿住了步子，随后嫣然一笑，就像一朵绽开的白莲。
“小崽子，量手的剑，我可负担不起。”
“不要你的钱。”
我攥紧了我那把厚重的铁锤。
“要你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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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白寡妇走了。
带着我造的一把不像剑的剑。
洛神剑刚看到这把剑的时候问我：
“这是什么怪东西？”
“我哪儿知道。”
我的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造出这么个怪东西，剑上全是裂痕，而且就像是一根狼牙棒一样，无数的剑刃碎片粘合在上面。
洛神剑在拿剑的时候略一用力，剑就碎了一地，而这一幕刚好被进来的白寡妇看到。
“这是给我的剑？”
她这样问，我点了点头。
白寡妇从洛神剑里接过了剑柄，握住剑柄的时候再次笑了一下。
我们看着她玉手一震，碎了满地的碎片竟像是有了生命一样，迅速飞回了剑柄之上，而后自动粘合成了剑身。
虽然依旧全是裂痕，但至少不像之前一样，和个狼牙棒一样了。
“好剑。”
她走出铺子时说了这样两个字。
就这样，白寡妇离开了镇子，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但我的日子还得继续过。
只是每个月去祭奠师父的时候，给师父带的酒少了白寡妇的梅酒。
“师父，白寡妇走了，没人给你酿梅酒了。”
我把新摘的梅子摆在他墓前。
“你要不要尝尝梅子，可好吃了。”
咣！
树上掉下来一个梅子，正好砸在我的头上。
“师父，你生气也没用。”
我揉着头，嘿嘿傻笑。
“洛神剑还有几瓶，下次我骗点儿带过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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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来年开春，洛神剑也没有给我酒。
抠门。
但他告诉我一个消息。
前魔教圣女，灭了魔教的落樱、沉叶、飞花三大坊，魔教元气大伤，从此不敢再在中原肆虐。
她用的是一把怪异的剑，剑刃如鞭，但施展之时又似满天星雨，无孔不入，一人一剑，只一招便灭了一千人。
我觉得这像是哄小孩的故事，洛神剑点了点头。
“的确没那么夸张。”
“也就杀了几百人，剩下的就都投降了。”
“……”
“对了。”
洛神剑取出来一瓶梅酒，放在了我的面前。
“这瓶酒，换一个问题。”
“什么？”
我疑惑的看着他。
“你觉得你造的那个怪东西，是剑吗？”
“我也觉得是怪东西。”
我挠着头。
“不像剑。”
洛神剑忍不住笑了：
“好剑。”
一剑葬心，一剑断情。
葬的是恶人的心，断的是自己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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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洛神剑那句好剑的意思，但这个世界上我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不明白也就不明白吧。
但是我带着梅酒来到师父墓前的时候，他的墓前站着一个一身白衣，像是仙子下凡一样的人。
“小崽子。”
她头也没回，但像是早知道我会来。
“给你师父的酒，还是新鲜点儿好。”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师父馋你的酒可是馋了很久呢，上次我刚说完没有你酿的梅酒，树上就掉了个梅子，正好砸到我头上了。”
“他这个死酒鬼，死了都不踏实。”
白寡妇来到我面前，捏了下我的脸：
“小崽子，谢了。”
“走，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