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想世界】天下第一铸剑坊——无常剑
我是天下第一铸剑坊的老板。
这名头听起来很有噱头，但问题在于，我从来没有铸造过一把剑，我的师父也没有教过我怎么去铸剑。
从我记事起，我就在师父的铺子里学习铸造手艺，刀枪棍棒，斧钺钩叉，甚至平常人家用的农具。
这些我都能造出来，可唯独不会造剑。
江湖是个混乱的地方，弱肉强食，胜者为王，为了提升自己活下去的机会，那些武人们需要一把趁手的兵器，于是他们找上了我。
“我知道你是天下第一铸剑坊的老板。”
通常他们开头的第一句话都是这个。
“我想要一把剑。”
然后这是他们的第二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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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师父临终前，把他的铺子传给了我，跟我说：
“老子要死了，你埋了老子的时候把老子的锤子一起扔到棺材里。”
“以后老子不在了，自己照顾好自己，多赚点儿钱，别亏待自己了。”
我哭着说师父你不会死，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给了我一巴掌。
“别他妈跟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的，每年祭祀的时候多给老子倒点儿好酒就行了。”
师父脾气不好，但对我很好，所以我舍不得他。
但我还是葬了师父，然后我就成为了铺子的老板。
铺子不大，在江南的一个小镇上，虽然我知道师父手艺很好，但是铺子却并没有什么名气。
我问过师父原因，师父一边喝酒一边说，自己开铺子只是为了养活自己，而且名气这东西，就像毒蛇一样。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咬你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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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走后第三个月，镇上难得的飘起了小雪，而这天，铺子里来了一位他的老朋友。
为什么我会知道是师父的老朋友？
因为那人一开口就是：
“小兄弟，老铁呢？”
师父姓铁，但是通常大家都叫他铁匠，因为小镇上只有这一家铁匠铺。
叫他老铁的，通常都是师父的朋友。
“师父死了，三个月前死的，我把他埋在了城南那片杏树林子里。”
他可能是我见过最磕碜的师父的朋友了，衣缕褴衫，脸上都是泥垢，因为雪花融在脸上，又都变成了泥水，还瞎了一只眼睛，赤着一双被冻得通红的脚。
我给炉子里加了几把柴火，然后给他搬了个马扎。
“先坐着烤会儿火吧，天冷。”
他坐到了炉子边，我又去翻了一套旧衣服给他。
“换上吧。”
他没有多言，默默换上了衣服和鞋子，继续和我烤火。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开口：
“我想找老铁铸一把剑，杀人的剑。”
“老铁不在了，你是他的徒弟，你帮我造。”
我将目光从炉子里燃烧的火上移到了他的脸上，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花呼呼的一片，但我能看出他眼中的恨意。
“我不会铸剑。”
我转过了头。
“师父没教过我。”
他扫了一眼铺子里摆的东西。
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剑。
“我只会剑法，和一本没有名字的内功。”
他的声音有些落寞。
“有人害了我的妻女，我想给她们报仇。”
“你如果能帮我，我发誓，给你做牛做马。”
他殷切地盯着我，抓住了我的手，我这才发现他瘦的只剩下了骨头。
但接着，他就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我把他搬到了床上，叫来了大夫，大夫说他饥一顿饱一顿，又过度劳累，所以体虚，给我开了滋补的药。
他醒来后我跟他说虽然自己帮不了他，但可以帮他去客栈驿馆镖局打听打听，哪里有能造出好剑的铸剑师。
他点了点头，没再提让我铸剑这件事，然后和我一起住了半年，我给他熬药做饭调养身体，他在我铸造兵器农具的时候给我打下手。
铸剑师的消息少有，就算有也多数是三流的。
但我却打听到了另一个消息。
有个被称为『洛神剑』的侠客英朗不凡、剑术高超，还取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娇妻，生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
可是好景不长，洛神剑的娇妻被江城的江公子看上了，他趁洛神剑不在，玷污了他的妻子，女子刚烈，自刎而死，而他们的女儿目睹了这一切，想要逃离江城，去找自己的父亲。
可刚刚逃走就被发现，江公子的手下抓住了姑娘，将她蹂躏致死。
洛神剑得知消息已是半年之后，他出去时家和圆满，回来时家破人亡，他陷入了疯狂，带着剑杀上了江府。
可他是高手，江府有钱能请来更多高手。
所以他杀了很多人，却没有杀掉江公子，自己还被废了武功，弄瞎了一只眼睛，然后丢到了河里。
师父的朋友没跟我提过他的来历。
但我现在知道了，他就是曾经名扬天下的『洛神剑』。
他妻女死的那天，是他的生辰。
于是在他生辰那天，我带着他来到了师父的墓前。
“我就把师父埋在这儿。”
每月我都会挑一天空闲，带上师父喜欢的好酒和好菜来看他。
“师父朋友不多，但是所有朋友都是他知心的朋友，他说他这辈子庆幸有这些朋友，能陪他喝酒聊天。”
“我不会铸剑，也不会武功，帮你报不了仇。”
我蹲在了他的身前，给他腰上系了一根长腰带，我用了三个月时间，取金鸟羽、白狼皮毛，用薄如蝉翼的玄铁丝串联编织而成的腰带。
“我打听到今天是你诞辰，所以给你准备了礼物，带你来师父墓前，觉得你也许能把自己藏心里的话都告诉他。”
系好腰带后，我起身向师父的墓行了一礼。
“师父！他是你的朋友，我就不打扰你和朋友叙旧了，下个月我再来看你。”
风吹杏林，树叶沙沙，像是师父在跟我说：知道了，混小子，赶紧给老子滚蛋。
我转身离去，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
洛神剑扎起了自己的头发，坐在了师父的墓前，拿起酒壶倒了一杯敬向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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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等我醒来的时候，洛神剑已经走了，留了一封信。
信上大意就是多谢我这段时间的照顾，也多谢我的礼物，和我师父说了很多之后，似乎感悟到了一些什么。不过仇他还是要报，当时和我的约定也一定会兑现。
“你师父有个好徒弟。”
这是他信上最后一句话。
三个月后，我家后院多了三个箱子，里面摆满了金银财宝。
最中间的箱子上有张字条：『铸剑复仇之恩』
再后来，我听到了一个故事。
一个独目的侠客，使着一把软剑，他剑法凛冽，却又飘忽不定，战尽八方高手，最后杀了那江城的江公子，为洛神剑大侠报了仇。
因为随身携带的那软剑黑白交织，于是人们便叫他『无常剑』，收恶人的命，报好人的仇。
我不知道这是真是假，但我多了个邻居，铺子里也多了个常来的客人，偶尔还会帮我打打下手。
“听说镇上的路是你出钱修的？用我给你的那些钱？”
“当时那钱出现的莫名其妙的，我觉得很诡异，就全捐出去了。”
“……我不是留言了吗？”
“可是我没有铸过剑啊。”
“……”
“对了，隔壁牛大婶给我拉了一批订单，我造了二十多把农具，赚了不少钱，今天我请客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