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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习作欣赏8

2022-09-10 10:13 作者:6小兔  | 我要投稿

     本期是一个学生的投稿练习作品,分析的是湖南大学的《白光》。这位同学的文本分析做的不错,也有一定理论基础,整个文章看起来还是不错的,但是存在以下问题:

1第一、第二个小标题有重合,第三个小标题的命名上稍有问题;

2、该同学执着于要分三个小标题,而就其现有的理论局限,他又做不到,因此,出现第一、第二个小标题下的内容存在重复的现象;

3、该同学每一段的写作都是先理论,后文本分析,导致整个评论看起来是比较刻板的、比较僵硬的,感觉对于理论的运用没有那么自如。

       针对以上的小问题,我与该同学通过腾讯会议的方式,然后说明了这些细节问题,该同学进行了修改,现在为大家呈现的是修改后的文章,以此对其他同学做以参考。

     另需提醒同学们,如果在考场上,确实写不出来三部分,没有必要分要强求自己分三个小标题,这样只会打乱原本的结构。


一、原文部分

——鲁迅

陈士成看过县考的榜,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去得本很早,一见榜,便先在这上面寻陈字。陈字也不少,似乎也都争先恐后的跳进他眼睛里来,然而接着的却全不是士成这两个字。他于是重新再在十二张榜的圆图里细细地搜寻,看的人全已散尽了,而陈士成在榜上终于没有见,单站在试院的照壁的面前。

凉风虽然拂拂地吹动他斑的短发,初冬的太阳却还是很温和的来晒他。但他似乎被太阳晒得头晕了,脸色越加变成灰,从劳乏的红肿的两眼里,发出古怪的闪光。这时他其实早已不看到什么墙上的榜文了,只见有许多乌黑的圆圈,在眼前泛泛的游走。

隽了秀才,上省去乡试,一径联捷上去,……绅士们既然千方百计的来攀亲,人们又都像看见神明似的敬畏,深悔先前的轻薄,发昏,……赶走了租住在自己破宅门里的杂姓--那是不劳说赶,自己就搬的,--屋宇全新了,门口是旗竿和扁额,……要清高可以做京官,否则不如谋外放。……他平日安排停当的前程,这时候又像受潮的糖塔一般,刹时倒塌,只剩下一堆碎片了。他不自觉的旋转了觉得涣散了身躯,惘惘的走向归家的路。

他刚到自己的房门口,七个学童便一齐放开喉咙,吱的念起书来。他大吃一惊,耳朵边似乎敲了一声磬,只见七个头拖了小辫子在眼前幌,幌得满房,黑圈子也夹着跳舞。他坐下了,他们送上晚课来,脸上都显出小觑他的神色。

"回去罢。"他迟疑了片时,这才悲惨的说。

他们胡乱的包了书包,挟着,一溜烟跑走了。

陈士成还看见许多小头夹着黑圆圈在眼前跳舞,有时杂乱,有时也摆成异样的阵图,然而渐渐的减少了,模胡了。

"这回又完了!"

他大吃一惊,直跳起来,分明就在耳边的话,回过头去却并没有什么人,仿佛又听得嗡的敲了一声磬,自己的嘴也说道:

"这回又完了!"

他忽而举起一只手来,屈指计数着想,十一,十三回,连今年是十六回,竟没有一个考官懂得文章,有眼无珠,也是可怜的事,便不由嘻嘻的失了笑。然而他愤然了,蓦地从书包布底下抽出誊真的制艺和试帖来,拿着往外走,刚近房门,却看见满眼都明亮,

连一群鸡也正在笑他,便禁不住心头突突的狂跳,只好缩回里面了。

他又就了坐,眼光格外的闪烁;他目睹着许多东西,然而很模胡,--是倒塌了的糖塔一般的前程躺在他面前,这前程又只是广大起来,阻住了他的一切路。

别家的炊烟早消歇了,碗筷也洗过了,而陈士成还不去做饭。寓在这里的杂姓是知道老例的,凡遇到县考的年头,看见发榜后的这样的眼光,不如及早关了门,不要多管事。最先就绝了人声,接着是陆续的熄了灯火,独有月亮,却缓缓的出现在寒夜的空中。

空中青碧到如一片海,略有些浮云,仿佛有谁将粉笔洗在笔洗里似的摇曳。月亮对着陈士成注下寒冷的光波来,当初也不过像是一面新磨的铁镜罢了,而这镜却诡秘的照透了陈士成的全身,就在他身上映出铁的月亮的影。

他还在房外的院子里徘徊,眼里颇清静了,四近也寂静。但这寂静忽又无端的纷扰起来,他耳边又确凿听到急促的低声说:

"左弯右弯……"

他耸然了,倾耳听时,那声音却又提高的复述道:

"右弯!"

他记得了。这院子,是他家还未如此凋零的时候,一到夏天的夜间,夜夜和他的祖母在此纳凉的院子。那时他不过十岁有零的孩子,躺在竹榻上,祖母便坐在榻旁边,讲给他有趣的故事听。伊说是曾经听得伊的祖母说,陈氏的祖宗是巨富的,这屋子便是祖基,祖宗埋着无数的银子,有福气的子孙一定会得到的罢,然而至今还没有现。至于处所,那是藏在一个谜语的中间:

"左弯右弯,前走后走,量金量银不论斗。"

对于这谜语,陈士成便在平时,本也常常暗地里加以揣测的,可惜大抵刚以为可以通,却又立刻觉得不合了。有一回,他确有把握,知道这是在租给唐家的房底下的了,然而总没有前去发掘的勇气;过了几时,可又觉得太不相像了。至于他自己房子里的几个掘过的旧痕迹,那却全是先前几回下第以后的发了怔忡的举动,后来自己一看到,也还感到惭愧而且羞人。

但今天铁的光罩住了陈士成,又软软的来劝他了,他或者偶一迟疑,便给他正经的证明,又加上阴森的摧逼,使他不得不又向自己的房里转过眼光去。

光如一柄团扇,摇摇摆摆的闪起在他房里了。

"也终于在这里!"

他说着,狮子似的赶快走进那房里去,但跨进里面的时候,便不见了光的影踪,只有莽苍苍的一间旧房,和几个破书桌都没在昏暗里。他爽然的站着,慢慢的再定睛,然而光却分明的又起来了,这回更广大,比硫黄火更净,比朝雾更霏微,而且便在靠东墙的一张书桌下。

陈士成狮子似的奔到门后边,伸手去摸锄头,撞着一条黑影。他不知怎的有些怕了,张惶的点了灯,看锄头无非倚着。他移开桌子,用锄头一气掘起四块大方砖,蹲身一看,照例是黄澄澄的细沙,揎了袖爬开细沙,便露出下面的黑土来。他极小心的,幽静的,一锄一锄往下掘,然而深夜究竟太寂静了,尖铁触土的声音,总是钝重的不肯瞒人的发响。

土坑深到二尺多了,并不见有瓮口,陈士成正心焦,一声脆响,颇震得手腕痛,锄尖碰到什么坚硬的东西了;他急忙抛下锄头,摸索着看时,一块大方砖在下面。他的心抖得很利害,聚精会神的挖起那方砖来,下面也满是先前一样的黑土,爬松了许多土,下面似乎还无穷。但忽而又触着坚硬的小东西了,圆的,大约是一个锈铜钱;此外也还有几片破碎的磁片。

陈士成心里仿佛觉得空虚了,浑身流汗,急躁的只爬搔;这其间,心在空中一抖动,又触着一种古怪的小东西了,这似乎约略有些马掌形的,但触手很松脆。他又聚精会神的挖起那东西来,谨慎的撮着,就灯光下仔细看时,那东西斑斑剥剥的像是烂骨头,上面还带着一排零落不全的牙齿。他已经误到这许是下巴骨了,而那下巴骨也便在他手里索索的动弹起来,而且笑吟吟的显出笑影,终于听得他开口道:

"这回又完了!"

他栗然的发了大冷,同时也放了手,下巴骨轻飘飘的回到坑底里不多久,他也就逃到院子里了。他偷看房里面,灯火如此辉煌,下巴骨如此嘲笑,异乎寻常的怕人,便再不敢向那边看。他躲在远处的檐下的阴影里,觉得较为安全了;但在这平安中,忽而耳朵边又听得窃窃的低声说:

"这里没有……到山里去……"

陈士成似乎记得天在街上也曾听得有人说这种话,他不待再听完,已经恍然大悟了。他突然仰面向天,月亮已向西高峰这方面隐去,远想离城三十五里的西高峰正在眼前,朝笏一般黑魆魆的挺立着,周围便放出浩大闪烁的光来。

而且这光又远远的就在前面了。

"是的,到山里去!"

他决定的想,惨然的奔出去了。几回的开门之后,门里面便再不闻一些声息。灯火结了大灯花照着空屋和坑洞,毕毕剥剥的炸了几声之后,便渐渐的缩小以至于无有,那是残油已经烧尽了。

"开城门来~~"

含着大希望的恐怖的悲声,游丝似的在西关门前的黎明中,战战兢兢的叫喊。

第二天的日中,有人在离西门十五里的万流湖里看见一个浮尸,当即传扬开去,终于传到地保的耳朵里了,便叫乡下人捞将上来。那是一个男尸,五十多岁,"身中面无须",浑身也没有什么衣裤。或者说这就是陈士成。但邻居懒得去看,也并无尸亲认领,于是经县委员相验之后,便由地保埋了。至于死因,那当然是没有问题的,剥取死尸的衣服本来是常有的事,够不上疑心到谋害去:而且仵作也证明是生前的落水,因为他确凿曾在水底里挣命,所以十个指甲里都满嵌着河底泥


二、文学批评写作部分

                     《白光》中“白色”的象征意义

     《白光》描写了陈士成在发榜、落榜、寻宝后自尽的悲剧故事,揭示了封建科举制度和封建教育毒害人的本质,是鲁迅在1922年创作的一部短篇小说。该小说对“白色”的运用多达十处,以色彩的铺陈与流动生发出“白光”、“月亮”等冰冷如铁的意象,借此契合人物的心理流动过程。从白色带来的心灵张力到白光营造出的神秘鬼气,最后指向与月亮的死亡应和,“白色”在文中的多次复现具有多重象征意蕴,既象征着陈士成穷其一生追求升官发财的欲望,也暗示其必将走向灭亡的悲剧命运。

一、“白色”书写心灵张力

       色彩作为一种有意味的形式,从中国古代开始便有《周礼》中:“画绘之事杂五色。东方谓之青,南方谓之赤,西方谓之,北方谓之黑,天谓之玄,地谓之黄” 关于象征色彩的认识发展到现代文学,以色彩来表现象征的意味的色彩意识更加鲜明,有肖洛霍夫“黑色的太阳”的陌生化体验、郁达夫“零余者”的灰色描写、革命文学作家对红色的痴迷等等。 色彩往往承担的不是环境的变化,而是人物心境的变化,它成为人物内心外化的一种表现形式,因而带有了象征意味。

         同样,在《白光》中,鲁迅也借用“白色”将陈士成落榜后的病态与心境的失落进行了细致的视觉感刻画。“虽然拂拂地吹动他斑白的短发,初冬的太阳却还是很温和的来晒他。但他似乎被太阳晒得头晕了,脸色越加变成灰白”,从“斑白的短发”到后文的“今年是十六回”,暗示陈士成在历经多次科考失败后衰老的生命形态、遭受的打击之深与心底的不堪重负。进一步而言,借助斑白、越加灰白的白色书写,讽刺性地展示陈士成在寻榜的激动与落榜的悲戚间的情感张力,这种包孕着矛盾力量统一的张力在陈士成的尸体被打捞上岸时涌入高潮, "身中面白无须"的描写使得陈世成在“死”的平衡态中包孕“生”的不平衡态,即对封建科举制度的无力控诉,有张有弛,有放有收。

       在此种张力的作用下,人物的情感随张力起伏,人物命运得到深层次暗示,增添了文章在白色笼罩下的神秘感与象征意味。在《白光》中,鲁迅用“不见了踪影”却又“分明地起来”的白光形态表现陈世成精神世界飘忽不定的游离感,生与死的矛盾张力愈演愈烈,显露人物发疯前兆,直到白光“更广大,比硫黄火更白净”,此间的白光被注入了一股诡异莫测的鬼气,在陈世成眼里也呈现出强烈的视觉冲击力,达到人物张力的爆发与鲜明的暗示意味。当人物与景物都带有这样朦胧的不确定性或者说是“暧昧性”的时候,即波德莱尔所说的自然景物对感觉的单向暗示。因此,白光由欲明欲淡到“广大白净”的变化,进一步暗示了陈士成信仰崩塌、断裂,最终无力而疯的全过程,颇有半明半昧的悲剧美学意蕴,在冥冥之中将陈士成行尸走肉般的躯体引向死亡。

二、“白色”衍生出的虚无与死亡

       白色在本篇小说中不仅仅是作为环境描写而出现的,它指向了人物的心理,暗示了人物的癫狂本质,但是其象征意义不仅仅止于此,而是最后通过“白色”勾连起整个文本,衍生为“月亮”的意象,因此,“白色”与“月亮”实际上在文本中共同承担并且发挥着作用。这正如波德莱尔的“应和”理论所指出的那样,诗人总是用景物暗示相应的感觉,借自然界的景物唤起人的某种感觉,从而进一步阐释象征的内涵。从这个层面来看,《白光》中的月亮作为白色衍生出来的单个暗示着某种观念而本质上是表意符号的“符号式意象,应和了陈士成发疯之后的命运走向:虚无、死亡与幻灭。

     在文学史上,张爱玲喜欢用白色衍生出月光这一意象来表现人物,比如《倾城之恋》中描绘的“银色的”、“白色的”的月亮,象征了白流苏美梦的不确定与虚无,《沉香屑—第一炉香》通过白色的月光暗示人物命运的悲凉,最终指向“没有光”的所在。本文也同样通过这样的手法,将白色衍生为月亮,最终通过意象,突破其仅仅作为环境一部分而达到人物命运的书写。    

       纵观全文,《白光》四次写到月亮,月亮对着陈士成注下寒冷的光波来,当初也不过像是一面新磨的铁镜罢了,而这镜却诡秘的照透了陈士成的全身,就在他身上映出铁的月亮的影”,“寒冷的光波”看似没有颜色的直接表达,实则通过肌体对冷的知觉来侧面反映出月亮带给人的阴冷感觉,激发陈士成崩溃的内心,而且,鲁迅还引入了“铁的”作为补充修饰词,抓住两者相通的特征,强化了月光冷硬的特点。他突然仰面向天,月亮已向西高峰这方面隐去,远想离城三十五里的西高峰正在眼前,朝笏一般黑魆魆的挺立着",月亮在移情的作用下被主观化了,成为陈士成宿命难逃的隐喻和必将走向灭亡的象征。小说篇尾也恰恰应证了这一点,写到社会对陈士成之死的冷漠"邻居懒得去看,也并无尸亲认领",这里月亮的多次出现,无疑成为了主人公命运的外在显现,于是陈士成为代表的这样的读书人命运的悲凉无疑给读者带来良多感慨。实际上是一种人心之死的应和,颇具鲁迅的怀疑主义与批判特色同时蕴含着鲁迅在时代背景下"开城门来"的启蒙立场与悲悯情怀。

       在《白光》中,白色具备浓重的象征意味,以色彩的暗示带动人物的心理变化,从而进行一次次张力的迸发,在白光营造的神秘气氛里,月亮象征着空虚和死亡,最终指引主人公由癫狂走向毁灭,《白光》是对科举制度对文人的深刻批判,是对愚昧社会的沉重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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