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哈!人崽子们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过战争。他们认为整个世界是平的，因为他们的思维都是二维的。如果他们曾经试图从地精和鼠崽子手上保卫家园的话，他们就会知道敌人可能会从脑门上或是脚底下钻出来。我从不指望他们能掌握让机械飞行的本领，因为他们的头脑是脆弱和有限的。但我无法理解他们对挖隧道的厌恶，也许他们害怕了。是的，一定是这个原因。

——哈德林·黄须，号角堡碎铁冠军

 

当太阳落山之后，沙恩霍斯特将军队撤回了山谷，并在通往莫格拉加的路上设置了岗哨。封锁城堡很容易，因为它只有一条出入之路，只要围城者远离这些可怕的大炮的射程，他们就是堡垒周围土地的主人。考虑到进攻的需要，沙恩霍斯特将剩下的大炮对准了城门前的地面，戟兵和火枪手的队伍定期轮换，密切监视着安静得可怕的城墙。

 

它们很安静，但并不是一直保持着沉默。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人们开始注意到从黑暗的塔楼里传出的低沉的嗡嗡声。有些人甚至感到大地在他们脚下打鼓，这一连串悸动的震动并不总是听得见。它时响时寂，但每当那低沉的节奏传出时，一种恐惧感传遍了整个军队。这声音很不自然，就像巨大的车轮在山根无休止地转动一样，再加上山顶高处那奇异而炽热的灯光，足以让最坚硬的心开始颤抖。一些人公开质疑莫格拉加是否有人居住，或者是否有其他可怕的存在栖息在它棱角分明的塔楼上。不管上级命令他们怎么做，很少有士兵能在晚上睡得安稳。

 

当最初的炮击产生的残骸被清除后，沙恩霍斯特召集了一次新的战争会议。在巨大的篝火照耀下，军队的指挥者们聚集在一起，现场的气氛肃穆庄重。他们刚刚才上了一堂关于大炮威力的课，而数百名死在葡萄弹下的冤魂成了这堂课的学费。

 

几个营几乎全军覆没，鞭笞者的数量也遭到了严重削减，加农炮也被摧毁了不少，剩下的东西显然无法攻破城墙。

 

大家都耷拉着肩膀，围坐在沙恩霍斯特帐篷外的篝火旁一言不发。军队内部各派之间的紧张关系已经平息，既然摆在他们面前的任务的规模已经清楚了，内讧的情绪也就烟消云散了。

 

最后，沙恩霍斯特本人也来了。他一直在巡视营地周边的防御工事。尽管经过了漫长而阴沉的一天，他看上去还是和以前一样精力充沛。不像他的一些指挥官，他的举止仍然带着骄傲和正直。他仍然穿着礼服，胸前醒目地挂着象征指挥身份的铁纹章。尽管不露于言表，但大家都能看出这位将军胸膛内正燃烧着一股无名之火。而当他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如往常一样充满克制。

 

“所以，”他最后说。“我们现在已经挺过最糟糕的状况了，敌人现在龟缩在他们的城堡里，而我们也没有大炮能威胁他们了，有谁有其他方案吗?”

 

像往常一样，克鲁格首先开口了。

 

“既然我们没有办法打破这堵墙，”他简单地说。“唯一的选择就是饿死他们，我们有足够的人手确保没有人能逃出城堡。”

 

沙恩霍斯特摇了摇头。

 

“你没有听格罗修斯的情报吗?””他说。“莫格拉加有我们无法切断的水源，他们的粮仓里还有好几个月的存货。我们自己的补给线呢?这代价太高昂了。”

 

克鲁格看起来有点被将军的话刺痛了。

 

“我们必须用行动告诉他们我们准备打持久战了，”他说。“围城将是漫长而艰难的，但选帝侯阁下有资源，他必须筹集更多的钱，运送更多的补给。”

 

沙恩霍斯特微微一笑。

 

“你不像我那样了解阁下，”他说，“也不了解霍克领的黄金储备状况，我们只能靠自己了，至少目前如此。如果一切都失败了，我就派人去找赫吉格求援。但除了表示遗憾，别指望能听到别的。”

 

克鲁格不满意地退了下来，接下来是战斗牧师科索夫开口了。

 

“我们能不能不直接进攻城墙?””他说。“当然部队肯定会有损失，那些邪恶的火炮已经杀死了我们很多人。但我们的大部分步兵连队仍然完好无损，对城门持续进攻的话肯定会砸开它的，一旦我们冲进去了，我们就能以数量优势压制他们。”

 

戟兵队长之一，一个高个子、金发碧眼的名叫迪特尔·霍斯巴德（Dieter Halsbad）男人，轻蔑地摇了摇头。

 

“你没看见那些城门吗?””他说。“我们需要一个重型攻城锤才能攻破它们，在此之前我们会一直受到那些大炮的攻击。”

 

科索夫对他还以咆哮。

 

“我当然知道!”他厉声说。“可是那些大炮都高高挂在墙上。一旦我们进入了它们的射程死角，我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克鲁格摇了摇头。

 

“我不这么认为，”他说。“我们没有攻城器械，那些城墙太高了，勾爪也勾不上去，它们看起来比我见过的许多城墙都坚固。但如果命令如此，我会和你战斗到最后。但那将是一场血战，我们在缺乏炮兵掩护的情况下冲进死角几乎是天方夜谭。”

 

科索夫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也退下了，临走前还狠狠地瞪了铁血和工程师们一眼。马格努斯今天又忙了一整天，把幸存的火炮恢复到正常状态，他已经很累了。

 

“别怪工程师们，”他愤愤地说。“我们已经用上手头上能用的所有东西了，整个霍克领都没有能与他们匹敌的大炮。只有西格玛知道他们是怎么得到这些机器的，如果你想要更多的攻城器械，那就自己去找吧。我敢打赌，从这里到塔拉贝海姆，没有什么东西能与他们的防御相匹敌。”

 

沙恩霍斯特不耐烦地举起了一只手。

 

“够了,”他厉声说。“争论对我们毫无用处，我们有什么就用什么。我也不想在莫格拉加还完好无损的时候灰溜溜地撤回赫吉格。如果你们有什么更好的主意，现在就说出来。”

 

霍斯巴德又开口了。

 

“如果我们不能直接攻击他们，也不能用炮火摧毁城墙，难道我们不能从下面攻打他们吗?”如果我们的工程师不能破坏地基，他们还能做什么?要推倒城墙，方法可不止一个。”

 

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马格努斯。

 

“你要求的比你知道的要多，”他说。“那地方是建在坚实的石头上的。在这整个山谷里，没有一块土地是柔软的，全是该死的花岗岩。但如果能找到弱点，也许我们能做点什么。我现在还不能给你答案，但我可以和我的手下研究一下可能性。”

 

沙恩霍斯特望着他，目光不像平时那么冷淡了。将军可能是最后一个承认他部署火炮的方式完全错误的人。但马格努斯的声望并没有上升，只是他的主要对手的声望下降罢了，他们的地位或多或少地停留在一切开始时的水平上。

 

“很好，”沙恩霍斯特简短地说。“暂时休会，让工程师们去想想办法。我们将在黎明时再次开会，不管有什么方案我们都需要做出决定了。我不会把我的人浪费在这个失去西格玛庇护的平原上，放任那位伯爵夫人在她芬芳的闺房里嘲笑我们。”

 

他转身走回他的帐篷。其余的军官们也慢慢地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回到各自的连队中去。这一次，科索夫无话可说。他似乎被他的追随者遭到的屠杀吓了一跳，鞭笞者们撤退得最慢，损失最为惨重。从那以后，鞭子的抽打声与呢喃的忏悔声一直响个不停。

 

当马格努斯走回炮兵连时，希尔德布兰特跟在他身边，他的手因为修复火炮变得漆黑。

 

“沙恩霍斯特说了什么?”大个子男人好奇地问道。

 

马格努斯耸耸肩。

 

“没什么，”他说。“这个人一点主意都没有。莫格拉加的火炮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包括我。它们才是真正的怪物。”

 

希尔德布兰特看起来像是在伺机而动。“你自己有什么眉目了吗?”马格努斯摇了摇头。

 

“还没有，”他说。“我在拖延时间，我还记得以前的一些技巧，我们也许能用地狱风暴火箭炮做点什么，或者尝试挖掘隧道，我需要考虑一下。”

 

希尔德布兰特失去了耐心。

 

“你知道我的意思，马格努斯，”他说。“蓝色知更鸟，你不能再隐瞒下去了，它就是为这种情况设计的。”

 

马格努斯坦率而又惊奇地望着托拜厄斯。

 

“我告诉过你，它根本用不来，”他说。“难道你一点也不了解我吗?”我不是为了泄愤才隐瞒的，而是它根本用不了!让这个话题结束吧!”

 

希尔德布兰特沮丧地喘了口气。

 

“那你为什么还把那些零件藏在你的板条箱里?”它可以在一天内重新修好。有了我们剩下的炮管，我们就有了一种东西，可以使那些大炮看起来像妇女用的手枪。”

 

马格努斯转向希尔德布兰特，目光低垂，充满威胁。

 

“够了，”他平静地说。“我不会使用它，也不会和你继续争论，我们必须找到其他方法来解决这个难题。”

 

马格努斯没等他回答就大步走进了黑暗中。希尔德布兰特吐出一声长长的、疲倦的叹息后，也跟着离开了。他那宽大的肩膀无可奈何地耷拉着。

 

他们走后，又有两个人影从暗处爬了出来。

 

“听起来很有趣，你说呢?”梅西纳冷冷地说。

 

赫歇尔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我想我们已经做得够多了，”他说，声音里充满了担忧。“我们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梅西纳怒视着他。

 

“你已经参与其中了，卢卡斯。”他说道，声音非常刺耳。“跟我来。我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提利尔人自信地大步朝行李车走去。直到后来，赫歇尔才不情愿地跟着他，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

 

当马格努斯回到他在营地的位置时，一堆篝火已经被点燃了。索尔加德坐在火堆旁边，他又抽起烟来了，一圈圈的烟雾缓缓地飘进夜空。

 

“你到哪里去了?”“马格努斯咆哮道，矮人失踪已有一段时间了，在重建损坏的大炮时，他的帮助是无价之宝。

 

“你做得很糟，铁血。”他有些直言不讳。“从我年轻的时候起，我还没见过哪场战役打得这么糟糕的，不过那也是你们好几代人以前了。”

 

马格纳斯皱起了眉头。他没有心情去纵容矮人那令人难以忍受的傲慢。尽管索尔加德渴望加入连队，但他所做的还不足以证明自己的地位。他成了累赘，就像那条叫梅西纳的蛇和他的哈巴狗一样。

 

“说话小心点，”马格努斯不高兴地说。“现在不是时候。”

 

索尔加德哼了一声，可能是在发笑，或者也许只是一种表达轻蔑的意思。

 

“自从我们离开赫吉格以来，我们一直过得不好。”他说，眼睛里闪烁着恶意的光芒。他左手轻轻地挥动着斧头。在篝火的映照下，锋利的斧刃闪闪发光。“这是格拉姆瑞斯特，它和那边的城堡一样古老。我是来带着它上阵杀敌的，但现在就连沾滴血都难。我开始想我为什么要自找麻烦了。”

 

马格努斯知道他是被激怒了，但他几乎累得顾不上这些了。

 

“那就打包回去吧。”他喃喃地说。“你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也许我会的。”索尔加德说。“但那将是一种耻辱，因为那样你就进不了莫格拉加了。这就是我等下要告诉你的。”

 

有那么一会儿，马格努斯感到自己的心在跳。所以矮人知道进去的路。但随后怀疑论卷土重来。如果这是某种变态的玩笑，那么这个发育不良的混蛋就会感受到他的拳头的力量，然后去他妈的后果。

 

“好吧。”他小心翼翼地说。“你引起了我的好奇。现在我想你会告诉我解决办法很简单，只有傻瓜才会错过。”

 

索尔加德把格拉姆瑞斯特放在他身边，示意马格努斯靠近些。

 

“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莫格拉加很古老吗?”他说。“我怀疑里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它有多少年了。这些山上曾有许多生物来来去去，但很少有人记得它们全部。这里的地下有一些奇怪的地方。在岩石大厅里有闪闪发光的紫水晶，和被看不见的河流不断冲刷出来的巨大洞穴。他们都被你的族人忽视了。你们从来就对你鼻子底下的东西不怎么感兴趣，总是在追逐表面上的一个接一个过于浮华的东西。就像那些尖耳朵精灵一样，诅咒他们。”

 

马格努斯不得不努力掩饰他的不耐烦。像大多数矮人一样，索尔加德一旦开始讲故事，他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你有点头脑的话，你就会明白，如果你从地面进去不一个地方，那么你就得考虑从地底下进去，就是这么简单。”

 

马格努斯感到他先前的兴奋已经消退了，矮人提出的建议他都知道，但在莫格拉加周围坚硬的岩石中挖掘需要大量的人力和他们没有的装备。他感到讽刺和失望。

 

“那你有什么建议?””他说。“从这里开始挖?”那我们几个月后就能从莫格拉加的屁股底下钻出来了。完美的计划，当我告诉沙恩霍斯特这个消息时，我已经能想象他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了。”

 

索尔加德沉默了一会儿。他看起来像是在权衡是否值得继续下去，他的脸上流露出轻蔑的神情。

 

“铁血兄弟，有时候我真猜不出别人在你身上看到了什么。”他终于开口了，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你的人让你看起来像个傻瓜，而你还没有找到攻破城堡的办法。如果我是你，我会听取好的建议。我得说，你需要多学点东西。”

 

马格努斯感到他的怒气在他心里冒了出来。几天的挫折和屈辱已经让他们付出了代价。他的体力已快耗尽了。他可以想象自己伸出手去，要把那个自鸣得意，发育不良的家伙从他那得意的架子上打下来。自从到赫吉格之后，他就没打过架。也许这对他有好处。

 

索尔加德一定注意到了他眼中的杀气，也许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做出让步。显然，有比骄傲更重要的事情正处于危险之中。对于一个矮人来说，能让他放下那股傲慢真的不容易。

 

“够了。”索尔加德摇着头说。“我们的争吵浪费了太多时间了。”

 

他向前探了探身子，脸上的表情严肃得要命。

 

索尔加德说:“你只凭我的承诺就带我参加了这次战役。”“不要让人说矮人不知道如何偿还债务。跟我来，我会告诉你通往城堡中心的路。”

 

马格努斯正想往后退，但矮人眼中的某种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索尔加德显然认真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马格努斯警惕地说。

 

“你不需要知道细节。”索尔加德回答。“但是你需要知道一些东西。我只占用你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你能放过这个机会吗?”

 

马格努斯想了一会儿。他的身体也开始隐隐作痛，他的头脑因疲劳而迟钝，他最想做的就是用毯子把自己裹起来，然后酣睡一觉。索尔加德可能是在胡说八道，但是矮人的眼睛又一次盯住了他。它们深陷在突出的眉毛下，映照着火光。索尔加德的目光没有动摇。

 

“很好，”马格努斯说，几乎在咒骂自己。“让我看看你在说什么，不过最好值得一看。”

 

索尔加德点了点头，吃力地站了起来。

 

“你现在得跟我来，我们有一段长路要走，记得带武器。”

 

他们俩迅速地穿过营地。在他们周围，人们正在尽可能地安顿下来过夜。天气仍然寒冷刺骨，严酷的地形并不能缓解寒冷。篝火在整个平原上熊熊燃烧。在他们上方，在远处，莫格拉加超自然的灯光点亮了干净的夜空。在黑夜的映衬下，塔楼一片漆黑，只有闪烁的窗户不时地点缀其间。在中央塔楼的顶端，明亮的灰绿色玻璃像一对死气沉沉的眼睛，斜睨着平原。

 

“你不会带我们去那儿吧?””马格努斯说。他不是个懦夫，但城堡却有一种不洁、不自然的外观。在他的脚下，他仍然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嗡嗡作响。

 

索尔加德冷酷地笑了。

 

“很近了”,他说。“但不要离得太近，免得被人看见。你问我去了哪里。当然是侦察，我要让你看看我的发现。”

 

他们蹑手蹑脚地向营地边缘走去。当他们到达警戒岗哨时，哨兵质问他们缘由，在他认出了铁血和矮人的脸后，他们被挥手放行了，尽管在他们离开了火光进入了黑暗的夜晚很久以后，哨兵还在看着他们。马格努斯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适应了周围的黑暗。星星已经出来了，但镰刀状的月亮几乎没有照亮这片贫瘠的土地。

 

索尔加德走得又快又稳，但马格努斯却发现自己几乎被路上的每块石头绊倒了。

 

“慢点!他嘶嘶地说，因为矮人威胁说要把他远远甩在后面。

 

索尔加德在等着他追上来，不耐烦地敲打着格拉姆瑞斯特。

 

“你想在外面待多久?”他烦躁地说。“你的腿可比我长。让它们跑起来!”

 

他们继续往前走，索尔加德走在前面，铁血跟在后面。他们从营地边缘出发，往东向最近的谷壁进发。到了那里后，他们向左拐，沿着陡峭的悬崖走了一段路。莫格拉加就在他们的前面靠左的位置，它发出的光芒在悬崖底部的黑暗中闪烁。沿着谷底最右边的地方爬行一段时间后，他们慢慢地靠近了。尽管在黑暗中前进速度缓慢，但他们很快就到了山谷的尽头，城堡隐约出现在他们左边。

 

“墙上难道没有哨兵吗?”马格努斯说着，恐惧地抬起头来。他们离城墙有点太近了。

 

“他们很难在这里看到什么。”索尔加德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们只是黑色岩石上的两个黑点。他们得有尖耳朵的视力才能看见我们。”

 

马格努斯发现自己希望索尔加德没有用这个词。莫格拉加身上有种奇怪的恶魔般的感觉。他回头看了看。远处，营地的火光闪烁着。运气好的话，城堡里的哨兵都会注意到这一点。

 

“你要带我去哪里?”他低声说，觉得自己太暴露了。他们越靠近莫格拉加，这种不自然的搏动就越强烈。群山本身就似乎因为微弱的、重复的运动而充满了活力。

 

“我们快到了。”索尔加德简短地说。“别再问了，快点儿。”

 

他们继续爬着，低着头，拥抱着右边陡坡的阴影。他们走得越远，就越接近峡谷尽头的峭壁。

莫格拉加的塔尖现在可以看到一些细节了，它们的边缘在星光灿烂的天空中显得格外清晰。城堡散发出一种明显的恐惧气氛。马格努斯发现他的眼睛不断地被吸引着。山顶上那一簇绿色的窗户，既使他感到厌恶，又使他感到奇怪地被吸引住了。在他疲惫不堪的时候，很容易想象这个建筑是某种巨大的、原始的野兽，背靠着山，凶狠地盯着远处的山谷。

 

马格努斯眨了眨眼睛，试图集中注意力，他差点失去了控制。

 

最后，谢天谢地，索尔加德停了下来。他们距离城堡的右翼有几百码远，它被笼罩在黑暗之中，牢牢地躲在谷壁的背风处下面。

 

“就是这了。”索尔加德说。

 

他指着他们右边石头上的一个深深的裂缝。它隐藏在两侧巨大的露头花岗岩中，也许只有矮人才会注意到它。在不经意的一瞥之下，它就像一个薄薄的影子映衬着无尽的石头屏风。但是，当马格努斯走近时，他看到裂缝迅速地往下延伸。就在入口边缘之外，空间迅速扩张。

 

索尔加德爬进了狭窄的裂缝，走了进去。火光一闪，矮人把一盏小灯笼举过头顶。

 

“你会需要这个的。”他说着，向马格努斯招手。

 

铁血跟着索尔加德进入洞口，挤过狭窄的缝隙，粗糙的边缘擦伤了肩膀。索尔加德的提灯的光在光滑、黑暗、耀眼的墙壁上闪来闪去。这个空间只比一个人高一点，也不宽多少，但是它往前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据马格努斯所知，它先是陡然下降，然后突然转向左边。除此之外，索尔加德的光芒无法照亮其余的地方。

 

“我沿着裂缝走了一段路。”索尔加德说。“它深入山根。再往前走，有一个拱形的洞穴。在那里你可以舒舒服服地安顿十几个人。空气纯净，大地坚实。从那里到城堡的地基不可能超过500帝国码。”

 

马格努斯环顾四周，突然看到了可能性。

 

“这块石头像铁一样，”他怀疑地说。“我们没有一支矿工小队。而对我来说，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监督过这样的事情了。”

 

索尔加德轻蔑的哼了一声。

 

“你们人崽子矿工能干什么?””他嘲笑。“你有我在这。如果你有爆破用的黑火药，还有凿洞用的斧头和锤子，那么你就可以挖掘这些东西了。它们还没有群山王国山脉下面的基岩硬，差得远了。我们的孩子都是用这些石头试武器的。”

 

那天晚上，马格努斯的情绪第一次有了足够的好转，开始欣赏矮人的吹嘘了。只要一队人轮班工作，就可以在城堡的地基下挖出一条隧道。这是一项艰苦的工作，但他以前在围城中见过这样的事。裂缝的存在使之成为可能。他们可以在很远的地下秘密工作，如果处理得当，防御者将对此一无所知。

 

“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矮人，”马格努斯说。“一旦地基下有隧道，一切都会改变。我们有炸药，或者可以找个办法来突袭。不管怎样，我们都不会受到那些火炮的攻击了。”

 

索尔加德皱起了眉头。

 

“不要得意忘形，”他说。“这是一项困难而危险的工作，尤其是对你来说。光凭你这样是攻占不了城堡的。”

 

马格努斯点点头，精神丝毫未减。

 

“我知道，”他说。“但这是一个开始。”

 

他转过身来，面对着矮人，这是他自从发现下面山谷里那支遭殃的军队以来，脸上第一次露出真诚的微笑。最后，他终于有事情可以开始做了。梅西纳会被蒙在鼓里。他只需要几十个人，不需要更多。沙恩霍斯特必须对其他人保密。这是可以做到的。它只是需要计划妥当。

 

“这就是我所需要的，”马格努斯说，考虑到各种可能性，他的声音因兴奋而变得急促起来。“一个好的开始。我的朋友，我相信我们的运气终于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