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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与守望(完结)

2020-07-03 20:12 作者:蒙小T  | 我要投稿

孔明灯在天空上分布错落,徐徐上升,就像一栋装有光亮的大楼拔地而起,过了不久,这个大楼已经离我们很远了——上升到半空了。游动的星轨在孔明灯的顶端活动,绕其自转,自己将自己纠缠其中。随后,星轨穿针引线般串起了孔明灯上的顶端,尽力把每一个灯都串起来。过了不久,天空就出现了或长或短的“灯龙”。串起“灯龙”的星轨们互相拼接,头接尾,尾接头,就像是熟练工人手中熟练的零件组装工作。很快,短星轨被拼接成长星轨,“短灯龙”变成了“长灯龙”,这样的灯龙有十条,把每条灯龙横放在天空,每条的长度都横跨了半个天空。十灯龙聚集在一起,呈现放射状:靠近地面的十条灯龙尾是分散有间隔的,越到灯龙上方,这十条线就会越密集,最后在灯龙头部分,十条线就汇聚在一个点上,整体就像是天上的某颗星星放出的十条有着暖光的射线一般。串联孔明灯的长条星轨闪着幽亮深邃的光,是足以让人感受到夜空气息的光芒,比起灯龙的暖光来毫不逊色。

现在的“十灯龙”就像是横跨半个天空的竖直巨兽之爪,也像是温顺的稀疏拖把条。所有的星轨串起了所有的孔明灯。此时天空上所有的银线都归顺了灯龙。

被“十灯龙”光芒照耀的人们,脸上震惊和喜悦的表情交织出现。

人群开始高歌:

言字构兮,指义写形

语名勿忘,敬告神灵

 

歌声悲壮,闻者心中无不感到悲戚,如同末世来临之时的最后一支歌。

歌词不断地重复,人群里面出现一片片的抽泣声。

此时祭司将手中的银幡抛向空中,银幡向上飞行,朝着十灯龙的顶点快速移动。银幡沿着十灯龙右侧行进,就快要到达顶点的时候,银幡突变了,变得很小,接着灯龙的侧光,我才看清楚,那是之前弘德大道上打铁花用的柳木勺,柳木勺已经沉在了夜色之中,变得难以捉摸。

之前那根柳木勺不是变成一根线条飞走了吗?就在我疑惑的时候,柳木勺瞬间被拉扯,拉扯着越来越细,从还算有点厚度的勺子变成了完全细长的线。几秒过后,一个普通的勺子完全变成了长得无边的金黄色细线,我们视线所囊括的天空也盛不下这根奇特的线条,它此刻也像在云海之中翻腾的蛟龙一般。

线条将夜空当作自己的草稿纸,随意涂改。那根金黄细线在十灯龙的顶点缠绕,不断将自己的范围缩小,看起来仿佛在编织什么东西。十灯龙缓缓上升,操场的人群也还是在歌唱,一边抽泣一边歌唱。

金黄色的龙头在十灯龙的顶点形成了,细长的五六根龙须与十灯龙的银线交合在一起。龙头摇了摇脑袋,好像是要清醒一样。十灯龙的整体都在摇晃,而这个就像是拴住龙头的十根链条一样。

这十根链条已经拴不住。龙头向高空飞去,十灯龙不断拔高,速度也是不断地加快,几秒钟的时间,十灯龙身上传来灯笼之间的碰撞声响:“哒哒哒哒哒哒……”龙头已经率先进入了云海,而十灯龙也以自身的庞大姿态进入了云海。云沾染着鹅黄色,就像一只巨大的灯笼鱼在云海游走。那片映射在云上的光变得越来越小了,看来它是在不断地拔高。

人群还在高歌,悲壮如慷慨赴死一般。

“舜一,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言谨拉扯我的袖子。

“有吗?”我挠了挠头。

“你不觉得这个气氛过于悲壮了吗?已经发展到诡异的程度了。”

我还是很疑惑,这时候一个巨大的吼声把我从疑惑中拉出来。

“舜一快看!”我顺着言谨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此刻操场上的人群情激奋,发出一阵阵嘶哑的怒吼。

在知新楼的北方上空,离知新楼有大约五十米的距离,龙头破开那磅礴的云海,它方圆百米的天空一片澄澈。龙头向下俯冲,发出惊天一吼,知新楼顶部钟盘的光都被惊得飘动了起来,我们脚下的大地都为之颤抖。而在地面上人也被这个状况激发出如战场杀敌般的战斗激情,不断重复着之前的唱词,有些唱词都唱不清了,直接开始吼起来了,龙吼声和人声混合在一起,有震慑天地的气势。

龙头背后的十灯龙也破云而出。它们结合起来,如同巨兽出海,云海直接被这个巨兽拍碎。但是磅礴的云海颇有不服气的样子,又将云做成数不清的粗壮链条,尽数缠绕十灯龙和龙头。但是龙头好像丝毫不在意,它和十灯龙将身上的云链齐齐破碎,它们就像强势的破冰船一样。龙头继续俯冲,怒吼伴随而来。

它们就像如山般的大船,向它的目标航行。

“天空的那个东西到底想要干嘛?”我有点惊讶。

“不知道,要不我们下去抓个人来问问?”言谨也变得很严肃。

“不行,这个太冒险了,那群人已经发疯了,保不齐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但是在这里畏畏缩缩也没有用,我手里的信息也是很少,很难推理出什么来。如果不做什么,很难想象我们自己会有什么后果。”

“确定要去吗?”我再次抛出问题。

“确定!”言谨的语气很坚决。

我们快速地走下看台,顺手抓了一个人。

“你们到底想干嘛?”我抓住一个人的手臂,使其朝向于我。

“现实…权力…存在…反抗…通道…”

那个人双手紧扣,脸上满是泪痕,眼球突出,眼瞳上翻,眼睛满是眼白,唇边满是分泌量很大的口水,泪水和口水大量地混在一起,一副已经崩坏的表情。

“现实、权力、存在、反抗、通道……”言谨又把那个人的话重复了一遍。

“有想到什么吗?”我急切地问言谨。

“给我一点时间,我稍微有点头绪了,你把那个人放下吧。”

我赶紧把那个人扔下,因为他的口水已经淌在我的手上,我泛起一阵恶心,赶紧就着草地使劲擦。

吁……终于擦干净了。

言谨一直在敲着手掌,左右踱步,一副很急切的样子。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差不多就要出来了……”言谨一直在碎碎念。

我们又走回西边的看台上,言谨好几次要把自己绊倒,我好几次都扶她起来,但是她都浑然不觉。

“如果是这样……虽然有点不可思议……只能这么解释了……”言谨仿佛已经沉浸在思考的漩涡之中。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我缠着言谨,像一个要糖吃的孩子一般。

“他们要打破这里最有话语权力的事物,打开从我们这个世界到现实世界的短暂通道,反抗他们被遗忘的本质,重新塑造他们自身的存在感,如果成功穿过那个通道,他们就不是一个个造形文本,而是一个个……”在我的世界中,言谨不自觉地放慢了,就像是说出惊天大秘密所必须要有的大停顿一般。

“实实在在的人!他们要从文本变成拥自我有实体的人!”言谨着重强调了这一句,“但是相应的代价就是自我覆灭,没有再生的可能。挂在龙头后的孔明灯,估计是把自己的性命都放进去了。”

“所以……知新楼就是他们的目标,那个龙头要带着十灯龙撞向知新楼,这有点TM疯狂,这是开了多大的脑洞,这不跟恐怖分子是一个路子吗?”我不自觉地飘出这句话。

我又接着提出了问题:“你之前不是说这里跟现实世界不是没有接驳的可能吗?怎么到了这里,现实就跟这个文本世界开始接驳了?这不是前后逻辑矛盾吗?”

“我也不是万能的,我也有疑惑的地方,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么个地方。如果让我硬要给个解释,那就是我们从进入《青玉案·元夕》这首词的意境想象开始,就有了与现实世界接驳的可能,而这片祭祀人群把龙头搞出来,他们就决心创造了反抗的‘现实’。”

这时,龙吼再起,闪烁着辉光的龙头带着它身后的十灯龙,冲出数以万计的云痕,向着知新楼俯冲而下。

然而知新楼反而没有任何反应,泰然处之,保持之前的威严。

这是一种蔑视!

我们两个人想阻止他们,但是没有办法做出行动:我们无法拦住那过于强盛的反抗欲望,再者,我们也有与他们同样的想法。

Becoming human…

就在我恍惚之间,一句话把我拉了回来。

“舜一,如果我消失了,你会怎么样?”

“说实话……我不知道……”

“这样啊……也挺好的。”

当我开口说话的时候,一股从天而降的巨大气流将我就地掀翻。

我忍着摔倒之后的疼痛,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龙头已经将气流完全搅乱,云已经完全乱了形状,龙头的大口吐出庞大的蒸汽,烟雾缭绕。

龙头就着它口中的蒸汽,以惊天之势撞向了知新楼。

操场上的怒吼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咚!!!”

巨大的声响覆盖了所有的感官,万物都为之颤抖。知新楼上炸出声音,窗玻璃因为龙头和十灯龙的巨大冲击力而尽数破碎。碎片坠落,它们借着龙头的辉光,如群星一般闪烁。

知新楼的钟盘也停止转动,时针和分针也那里脱落,它们也失去了萤绿色装饰。知新楼顶部的避雷针也倾斜了很大的角度,体现知新楼高冷气质的16根笔直的装饰方柱体也分别断成了四五节,然后从知新楼主体建筑上掉落。

高耸的知新楼开始摇摇晃晃,最后向南方倾倒,上空暴起似爆破时的巨量土尘,淹没了撞击它的辉光龙头。

大楼即刻倾倒,心情万般复杂。

而那龙头和十灯龙也失去破楼的强大气势,辉光龙头发出悲哀的低鸣,从数十米的高空坠落,十灯龙的暖光被悉数吞没,最后辉光龙头和十灯龙被火光燃起,烧成了一团团飞翔的黑黑纸灰,混入大楼爆破的土尘之中,消失了。

祭祀人群瞬间也都化为微小的灰尘,随风而逝,强劲的悲吼,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现场没有一点光亮,一片黑漆漆,安静得可怕。

这时候,知新楼有了新的动作,大楼停止了倾倒,开始向原来的位置倾倒,碎玻璃也也向着窗户拼接,顶针被摆正,掉落的石柱也开始复原,知新楼好像开启了时光倒流。

我的眼角瞥见了微光,在我的背面。我回头一望,不知为何,一股悲哀的情绪从心底迸发出来。

言谨身上在发光,光芒轻轻抚摸,温暖得想让人流泪。

“抱歉了,我要先消失一会儿了,因为我也违反了规则了。不过,感谢你。”言谨脸上挂着微笑。

我有点不敢相信:“你要去哪儿?你之前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我……”

言谨刚要蹦出下一个字的时候,她变成蓝色的光粒,消失了。

我想抓住她,但是抓不到,连一束光都没有留住。

知新楼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完好无损。

原来她之前的问题不是个玩笑话。

知新楼在嘲笑我,所有的抗争都失败了。

我的心脏仿佛被掏走了,我的血是冷的,我已经感受不到任何东西。

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言谨不见了,我至今都不敢相信,但是这个是真的。

我走下了风雨操场的看台,准备去寻她。

只见操场的东北方发着微光。

我没有犹豫,朝着微光走去,它应该是一个指引,即便不是也要去看看。

离开了操场,走向了北门,血色的红叶簌簌而下,如同漫天的血在眼前飞舞。

叶子刮擦着身体,红叶堆得很高,阻挡我前行的步伐,它们就像瀑布一样压着我的身体。

稷下广场南端的铁桶“风铃”发出“咚-咚-咚-”的干瘪声音,而在那个风铃下面,发着一束人形的光。

我拨开漫天的红叶朝着风铃走去,当我的视线转向那束光的一瞬间……

光随着急促的风铃声消散了,言谨闭上双眼的面孔也在消散的一瞬间显露出来。

那束消散的光飞向了北门,我跟着那束光的痕迹慢慢前进。

终于,我来到了北门。

“烤面筋咧,十元六串,好吃不贵。”

“来帅哥,你的驴肉火烧好了,拿着。”

“烤冷面好了,哪位的?谁过来拿一下?”

“来你的菜煎饼好了,当心烫,拿好。”

“来美女,你的炒酸奶,拿着。”

……

各种叫卖声混杂,通亮的白炽灯四处都有,食物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北门街道,学生们在摊子上四处流窜:有的人拿着小吃继续买其他小吃,有的人则是拿着手机和钞票买小吃。摊主呢也时不时指着摊子上挂着的二维码,叮嘱着学生付钱。街上来往的车辆不耐烦地按喇叭,催促行人和摊贩让道。街上四处都散发着热气,在灯光下那些热气都发在发光,有人看着手边的小吃有些迫不及待,于是扒开围在嘴上的围巾或者口罩,张开他们的“血盆大口”,就着食物的热气,一口气吃了下去,食物的香味在他们的唇齿间流转,他们的腮帮子也是左右“鼓”起。除此之外肠粉的“咕噜”声也是不绝于耳的。

我来到这里并没有感到惊讶,这个是在熟悉不过了的北门夜市,不过它已经老早不存在了。

心里头的直觉也在告诉我,言谨来过这个地方。那束光,可能也藏在这一片光亮之中。

我走进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凭着心中一股的熟悉感去找。

虽说眼前闪过了无数个关于她的熟悉身影,但是就是在眨眼的瞬间,她还是无声息地消散了。

此刻的她就像是捉摸不定的鬼魅一般。

人流拥挤不堪,我尝试辨认经过我身边的每一个面孔,而摊子上食物发出的热气也碍着我的视线。

都不是她。

我走上了北门的天桥,期望从高处辨认一番。

老旧的木板摇摇欲坠,褐色的缺损木板看得我极度不舒服。

天桥底下游人如织,通亮的灯光刺着眼睛,我遮住一些光,大致寻找一番。

那些食物热气与行人呼出的水汽混在一起,烟雾缭绕。它们徐徐上升,在半空中行走,仿佛置身于云端之中。

果不其然,这样更加看不见了。

我拨开那些雾,想看见那些人群,但是雾越拨越浓,行人也变得稀薄,越来越看不见人影了。

雾已经浓到看不见天桥底下了,一片白茫茫,像是刷了一层浓厚的白色油漆一样。

声音也随着雾的浓重而减弱,喧闹声也逐渐的消失。

我赶忙走下去,言谨还没有找到,怎么多了这么浓厚的雾。

我站在原先的那条街上,雾已经完全散去了,雾就像泡过水的洗洁精一样,把视野所及之处擦拭得一尘不染。

夜市和夜市里的人,也被擦拭了,消失不见了,连熟食的香气也没有逗留,随雾而逝了。只有光秃秃的沥青路,以及粗壮的斑马线。

我继续走上天桥,对着那永不落下的月亮。

四周一片死寂,完全没有之前的喧闹气息,冷气抓着我的脚踝,一次次渗透进皮肤,直穿心脏。

没有人陪着说话,真是冷啊。

月亮啊月亮啊,你的升起落下由谁说了算呢,我们又是谁说了算呢?

连这有着烟火气的夜市,消失也只是一瞬而已,真的是太随意了。

就在这遐想的时候,这时候东北方向炸出一圈白光,炸出如雷鸣般的声响。

那是图书馆的方向。

是言谨吗?

估计是她了。

我朝着那里走去。

 

 

 

沿着老路,我走了回去。

没有了之前的喧闹,四周寂静,那些血红的叶子似乎也腐朽在水泥路里,弘德大道上也没有月光雨留下的积水,梧桐树的叶子也没有了光芒,原先的红灯笼也消失了。

一片黑暗,真的是一片黑暗。

图书馆方向,闪烁了几次光芒,渐渐地也消失不见了。

我顶着这四周的黑暗,来到了图书馆的门口。

言谨站在图书馆门口,鲜红色的灯光照着她的侧面,就像是她挂着半边红布一般,银色月光照在她另一个侧面,就像是披着银色的婚纱一般。

她披上了“矛盾”的颜色。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我,她现在一言不发。

我抓着那些四散的光,走进她。

“别过来,站在那里就好,这里能听见。”言谨突然开口了。

我立马停住了,言谨的话停住了我的脚步。

“好……”我也简单地回了她。

“刚才你去哪里了?还有,你在操场前面到底说了什么话?”我很急切地问她。

“消失……我记得我曾经消失过,但是……不好意思先让我想想。”

“怎么了?”

言谨沉默。

“你还可以吗?”

“……不行,还是想不起来,那句话我也想不起来,明明是很重要的一句话,但是就是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自己了,不碍事的。”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有点失落。

言谨那肉眼可见的紧张身体瞬间也放松了下来。

现在静得仿佛能够听到各自的呼吸声。

过了十分钟……

“刚才…你去了哪里?”我又问了一遍

“啊…什么?”言谨明显魔怔了一下,反应慢了半拍。

“我说……你!消!失!之!后!去!了!哪!里?!”我大声地吼。

“这个……我也不知道。你估计要等我一下子了,很多记忆都已经缺失了,对于这个问题,你还是给我一点时间,可能自然而然就出来了。”言谨显然是有点沮丧。

没有办法,只能从头开始了。

“那我们从头开始交流吧,可——以——吗?”我试图给她提振信心,给我们的交流打下一个基础。

“从头开始?怎么从头开始?”言谨疑惑。

“你不用管了,我问什么你回答就是了,要是实在想不起来的话可以跳过。”

“……行。”言谨还是有点迟疑。

“你的名字叫什么?就是你的真实姓名,还有你从什么地方来?为什么会对我的事情这么了解?”我一连串的疑问砸向她,她好像又迟疑了一会儿。

“我的名字?我的名字……”

“不着急,慢慢来。”

我们两个又沉默了一下。

“我的名字,叫做窗月。”言谨说话了

我没有说话,继续聆听。

“我来自一个文本,我的形象创造来源和你一样,我们,同属于一个创造者……”

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炸起来了,虽然我早有准备,但是言谨…啊不…窗月还是出乎意料。

“我是创造者在十岁时候写出来的一篇小说,‘我’被写在了几张散纸上,被放在了不见天日的抽屉里‘窗月’这个名字就是小说当中的女主角的名字。之后我的创造者搬家了,我就被丢在那个抽屉里,在漫长的时间里等待,最后我由于不明原因,一把火烧了我所依附的稿纸,就在我化为灰烬的一刻,创造者的相貌就深深刻在我的印象当中。”

我还是没有说话,但是,纠结之下,我还是问出了我心中沉寂已久的疑问:

“那,你是知道我的名字的?”

“你,叫做非逝,是非的非,飞逝的逝。”窗月机械式的回答,但是这种毫无感情地回应当中,我还是被重击了一下。

“我在这个地方游荡很久很久,久到我已经记不住时间,而在某个时候,你降临在这里。而我看到你的时候,我产生了一种浓厚亲切感,一种来源于同一个创造者的亲切感,同时我的孤独感也也被稀释了许多,还有就是,你与我们的创造者长着相同的样貌。”窗月还是平静地念词,但是说到创造者的时候,她的语调还是稍微有了变化。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你,我们由于这种浓厚的亲切感,自然而然就聊在了一起。你是在黑夜降临,却在黎明消失。我看着你逐渐消失,那时的你惊慌失措,拼命嚎叫。我也不知所措,怎么做都无法阻止你的消逝,看着你,我只能两手空空。”

窗月换了一口气,接着说:“第一次,我遭受前所未有的挫折,一种极大的失落感。对此,我毫无办法。”

窗月试图抑制住她的情绪波动:“同样也是过了很久,你第二次降临,与第一次同在一个地方。你没有了第一次降临的记忆,然后我们又开始了如第一次那样的接触,第二次时候的你与第一次时候的你是很不一样的,虽有着相同的样貌,但是性格确实有所差别。第二次,你还是在黎明消逝了,那恐惧的表情与第一次如出一辙。”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同时心理还是产生了悲哀的心绪。

窗月尽力压抑住她的情感波动:“第三次降临,在同样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男孩,这个小男孩有着创造者十岁时的模样,我接近那个孩子,吧他带到理综楼415,而那个孩子一直都是那种‘警惕追杀者’的姿态,但是他还是跟着我。他在颤抖当中像我倾述他之前的性侵经历。为了防止他出意外,我每时每刻都在盯着他,但是我还是失败了,小男孩还是趁我不注意,跳楼自杀了。”

窗月好像单手蒙住眼睛,擤着鼻子,尽力抑制住自己的颤抖,我知道她还有很多话想一股气说出来,不能打断她倾诉的节奏。

“第三次降临,还是在同样的地方。经过前两次的经验,我认定,你的消逝是必然的,但是我觉得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你消逝的结果,对于‘初生’的你而言,还是太残酷了点。于是我想让你消逝之前,想让你开心地这里——对于每一次的你,你说经历的,都是唯一的经验。所以我尽力让你的每一次经历都有着美好的记忆。”

“这样的想法成形于第三次,延续到第五次。从第三次开始,你都会莫名其妙地昏倒,昏倒十分钟之后,都会突然醒来,掩面而泣,第三次和第四次你都没有说,把你梦中的记忆都藏在心里,到了第五次你才说了出来,于是我发现小男孩的文本记忆转移到你的梦境当中了。”

“尽管如此,第三次到第五次,我们还是很开心。但是你消逝的时候,你恐惧的情绪还是完全占据了,之前所有美好的情绪都完全消逝了。”

“于是第五次之后,我心里想,在你下次降临的时候,我会提前告诉你‘黎明前消失’的最终结局,这样至少……你能安心地走,不会在消失的时候还是惊恐满身。”

“第六次降临,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当我要准备要说出你的结局的时候,我发现我说不出来,只要说出有关于你的消逝,嘴巴就好像被封住了一样,死活都说不出口。原来我还以为是自己的心理建设问题,但是无论是心理暗示还是写字的方式,都不能把你的结局表述出来。我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去接受你的第六次到第九次的降临,我很想把你的结局说出口,让你在提前知晓自己结局的情况下能够安心离去,但是我做不到。虽然我之前真的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但是看到你消失时绝望而恐惧的表情时,我当时真的很绝望,我不停质疑自己:为什么我说不出来?!”

“在你每次消失的时候,我都会收集一些失落的文字,希望能在你的第十次降临营造一个盛大的‘梦’,让你带着对于这里的美好印象,能够安心离去。现在这次,就是非逝,你降临的第十次。”

窗月的话让大为震惊:“你是说,迄今为止,我们所见到的那些奇观,都是你弄出来的吗?”

“嗯……”窗月也如实回答了。

“你在风雨操场消失之后,去了哪里?”我顺势问了下去。

“还记得我之前的话吗?语言是有规矩的,一旦破坏了规矩,就会引发不可想象的后果,这里就会出现惩罚。”

“所以……”

“我之前不能说出口,是‘这里’给我的文本设置了一道准线,就是不能把所见识的结局向该结局的所有人说出口,这是我经历了你的第八次降临之后所得出来的结论。还记得我们在大道上和操场上的那些景象吗?我企图反抗我们两个‘被遗忘’的特质,想要让你长久地存留下来,但是如你所见,还是失败了。我跨越‘这里’设置的底线,所以我消失了。”

我飞一般向前冲,一把抱住了窗月。

“没事吧?”我轻声地问她

窗月的双臂穿过我的腋下,双手紧紧抓住我的双肩,没有说话。

“辛苦你了,真的辛苦你了……见了十个不同的‘我’,真的辛苦你了。”我抑制眼泪,安慰她。

窗月的身子在颤抖,耳边有着她的啜泣声。

 

我们抱了很久,直达东边泛白,出现了些许朝霞。

月亮也消失在我的眼睛当中。

我们从拥抱中分开,窗月也平静了下来。一切灯光也都黯淡下来。

终还是到了黎明时候。

第一丝阳光照在图书馆上,砌在图书馆表面的砖显得更加白净。阳光照在了窗月的侧面,她低着头,什么表情都看不见。

就在我暗自惆怅的死后,文理图书馆貌似有了新的动静。

“咚!!!”

图书馆的顶层突然出了一身如同炸弹爆炸的巨大声响,我和窗月都被震倒了,瘫在了地上,猝不及防。声音一直在炸,好像楼顶设置了连环炸弹。

我和窗月互相搀扶,我们两个一同站了起来,声音虽然还在轰炸,但是地面现在地面只有轻微的颤抖,足以让我们站稳。

就当我们站稳的时候,如炸弹爆炸的声音消失了。我们两个放下捂住耳朵的手,图书馆顶层也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

很快,耳边响起了哗哗啦啦如快速翻书的声音,图书馆顶层又出现了动静,我和窗月本能地远离图书馆的门口,试图远离危险。

不到十秒钟,数十万张白纸缓慢地飘浮起来,所有白纸都被摞得整整齐齐。它们被整齐地送上天空,好像是要搭建通向天空的厚实阶梯,在朝霞的映衬下,那些难以计量的白纸堆披上浓厚的神秘色彩。

纸堆不断地攀高,一眨眼的功夫,纸堆的高度已经是图书馆高度的两倍,这时候,纸堆突然停止了拔高,当我以为这个纸堆已经结束运动的时候,纸堆又有了巨大的动作,纸堆开始扩大它自身,在保持高度的情况连续地向四周延展,几秒钟时间,我和窗月就笼罩在它的阴影之下。

窗月拉着我的手,向大成广场的南方跑去,我和她追逐着阴影,试图脱离巨大阴影的笼罩。

真怕那个大纸堆突然塌下来砸死我们两个,不过我也很快走了,倒也无所谓,窗月如果就此逝去,那就是真的可怜了。

我们跑到了那装饰宏伟、极度对称的南校门,我们在这里停下,急忙回头看向纸堆。

纸堆很方正,它的前端已经涵盖了整个大成广场,纸堆的长宽高都是底下图书馆长宽高的两倍左右,整个的体积是底下图书馆的八倍,知新楼上三分之一段已经被雪花花的纸完全遮住了,这个巨大纸堆停留在图书馆的顶层,如同飘浮在图书馆上空的巨大方形飞碟,底下的图书馆就在纸堆下方的中心位置。

纸堆的运动还没结束,纸堆里的一些纸张从纸堆当中脱离出来,纸张汇聚到一起,变成许多条流动体,纸张流动体在巨大纸堆上方盘旋,纸堆本身就好像有着一双绝妙的手在进行细致的雕刻。

纸张流动体在上方盘旋,而纸堆展现出它的样子。

这个巨大的纸堆被雕刻成了一个放大版的图书馆,纯白的色调印着朝霞的玫瑰色,俨然似一座庄严的神殿,上方的纸张流动体已经变成螺旋的银河系形状。

这个时候一阵大风吹来,头发也应风竖起,耳边也纸张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纸张的重奏。

这座神殿我们还没有来得及静静欣赏,纸张流动体在就钻进它们下方的纸堆,极其迅速。

过了不久,“神庙”在纸张流动体的作用下突然爆开,纸张倾泻而下,飘浮在空中的每一张白纸缓缓落下,就像突降一场暴雪,也像无数场雪瀑倾泻而下,霞光在纸张间穿梭,底下的图书馆被“纸的海洋”围绕,蔚为壮观。

这时候我的身体出现了变化,我的双手逐渐变得模糊,之后双手被解成许多小小的字符。

我要走了。

这时候窗月下意识想抓住我的手,但是没有抓住我的手,她看向我,很快就抓住我的手臂,朝着图书馆门口跑去。

无数的纸张穿过我的身体,而纸张却是实实在在打在窗月的身上,没有穿过去。

此刻我们站定在图书馆的门口,四目相对。

此刻东边的霞光万般耀眼,真是漂亮啊。

我和窗月沉默不语,仿佛话都说尽了。

这个时候我们两个周边出现许多打伞的人,红色的伞、黑色的伞、白色的伞。紫色的伞……打伞的人布满了图书馆前的整个小道,伞面上有水,有些人急忙到了图书馆门口,把伞收起来了,等着图书馆开门,而有些人则在这条小道上匆匆而过,他们对于“纸的海洋”毫无反应。

看来这个时候,“这里”与现实世界重叠了,“那边”已经在下雨了。

我自己也变得越来越模糊了,意义不明的字符不断地从我身上涌现出来,虽然有逐渐被抽空的感觉,但是没有感受到很剧烈的痛苦。

“非逝,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窗月,能给我一把伞吗?一把红色的伞?”

窗月还是犹豫了一下,但是窗月还是拿出了笔,开始笔画了起来,接着她手中就出现一把红色的伞。

她把伞送给我,一脸微笑。

我的双手虽说消失了,但是我还是尝试拿住她手上的伞,没想到拿住了。

“我走了,不用送我了,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吧。”我拿住伞,背对着她,混入伞群当中,纸张打在伞面上,发出极为清脆的声音,跟雨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一路保重……”窗月的声音很轻愉,好似老朋友之间的道别,但是还是能听出她的声音在颤抖。

“嗯!!!”虽然说我已经很大声地说话了,但是我这个时候我已经听不见了。

我拿着伞,我身上散发的所有字符都在飘向伞的内衬,然后碎开,像雨滴在伞面上碎开一般。我的面前是全部持红伞的人群,其中里面有很多悬空的伞。我混入其中,窗月应该看不见我了吧。

我的视线也开始模糊了,手中的红伞也拿不太稳了,脚步也变得虚空了。

我尽力地回头,我的眼前布满了红伞,也看不见窗月的身影。我一直觉得窗月一直在说什么,很可惜,我听不见了。

我随着人群,我的思考正在丧失。

希望她不会悲伤。

言谨……

窗月……

舜一……

非逝……

这…里…

那…里…

…………

好困……

…………

再见了……

 

 

窗月篇

我在风雨操场上,看见了十灯龙撞击知新楼的景象,众人在一瞬间消失,我知道,对于我的惩罚就要来了。

我自己变成了一束光,消失在非逝的眼前。

瞬间我的眼前被金色的光填满,之后就来到一片黑暗的空间,我急忙地向四周查看,发现我四周有很多人,他们身上都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我借着他们身上的光芒尽力去观察,无意中我看见了原先在操场上的祭司,而这里的人估计也都是参加风雨操场运动的人。

估计这里不是一个好地方。

不经意间我也发现,我身上也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我想动一动身子,但是被完全地禁锢住了,我想挣脱它,却怎么也弄不开。

虽然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还是感觉这里不是什么友好的地方。

就在我奋力挣扎的时候,无数只幽蓝色的大手破空而出,在这片空间里的每个人都对应着一只大手,大手的体量约是人的十几倍,可以说是巨人之手。大手停在了我的面前,大手的掌纹清晰可见,掌心也是可以完全把我握住的。

接着大手从我的身体里面抽出幽蓝色的方形,上面有着我很熟悉字符,我粗略一看,那是我的文本核心——创造者十岁时所写的小说。

这个东西想要干什么?!我得赶紧回去,在操场门口说出的那句话还没让非逝听见啊。

我看着从我自身抽离的幽蓝色方形,突然一阵晕眩感袭来,使我全身无力。

大手伸出食指的指尖,轻轻一划,耳边传来撕碎纸张的声音,接着幽蓝色方形被分离了,被剔除的四分之三化为尘埃。

呕…哇…

恶心的感觉爬满全身,像无数只毛毛虫爬满了脑皮层一样,极度难受,虚脱的状态使我无力打破这里的束缚,脑中的有些记忆也开始消失了,我努力地想抓住,但是我回忆的速度赶不上丢失的速度。

我想说的话是什么来着?

双眼出现了很多重影,剩下的幽蓝色方形——文本核心好像也回到了我的身体,在迷迷糊糊当中,那只大手也凭空消失了,现在的我,状如一个受尽酷刑的犯人一般。

但是我还是清醒地认识到,我不会存在很久的:丧失了四分之三的文本核心,就像整个身体被大块大块截下,只留下小腿一样。而在这里,留下来的四分之一文本核心,明显给我们留下告别的时间。

我的身体好像被点了磷火一样,眼睛里满是不清晰的幽蓝色。

好像……我又来到一个新地方。

背部寒冷,满是沥青的粗糙感,好像我……躺在了地上。

一片黑暗,昏昏沉沉。我努力睁开眼,但是眼皮好重,睁不开,在视野的右侧,我我看见了血红色的光,我跟着那束光,再试着把眼睛睁开。

我看到了LED屏滚动红色的文字,我站在了图书馆门口。

慢慢地爬起来,将自己的身子稳住,这时候我看到了远处站着一个很熟悉的人。

“别过来,站在那里就好,这里能听见。”我警告那个我略微熟悉的人

而那个人也回了我一句话,我也瞬间回忆起这个声音的主人:非逝。

我一边回应非逝的提问,一边试图回忆之前经历过的事,把这些他本该知道的东西一五一十地讲给非逝。

我讲了很久,一边讲一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能让非逝知道我也要消逝的事情。

我一直努力回忆在操场门口自己拼尽全力对非逝所说的话,但是我无论怎么想,都还是想不起来。

当我还在回忆那句话的时候,非逝一把抱住我。

我累了,就这么抱着好了。

后来,我们落在“纸的海洋”里,非逝开始出现“消逝”的征兆。

为什么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是想不起来?

必须忍住,要让非逝开开心心的,就算是心里很痛苦,也要保持笑容,要尽量保持平淡,一定要秉持着还会再见的想法,要像老朋友的送别一样。

这时候很多打伞的人出现了。

“窗月,能给我一把伞吗?红色的伞?”非逝问我要伞

我拿出笔,画出一把红伞给他,他打伞混入伞群,在那一瞬间,他周边所有的伞都变成了红色,虽然一度混淆了他的位置,但是我还是能够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我走了,不用送我了,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吧。”

“一路顺风……”我尽量平淡地回了他。

他渐渐离去,远离我的视线。

伞群中终还是有一把伞掉了下来,之后,掉在地上的红伞也化为一片字符,消失了。

我的双手也开始飘出金色的字符,我也要走了。

时间真是不等人啊。

那句话终还是没想起来,不过没让非逝看见,也是很好的结果了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了,耳朵也感受不到声音了,感知也在逐步消散了。

非逝的下一次降临,他要独自一人了。

……

唱首歌吧。

“愿死亡温柔地拥抱

让我们不再降临于此。

愿自由变成我们的翅膀

去往永不会被遗忘的地方。

愿清风为笔,大地为纸

那些奇观都将融进我们的血脉

不被忘记。”

再见了非逝。

 

 

创造者篇

知新楼沉在一片雨幕当中,天气阴郁得像一个暗自生气的人。

我坐在理综楼415的最后一排,这时候上着《社会调查方法》这门课,无聊的气氛让人极度难熬。

昨天梦里又出现那小时候的恶心事了,就算把记录这件事的笔记本烧掉了,这个事还是如同踹不开的梦魇一样。

“下午,我在理综楼楼下,

听着楼前空地的流风。

夕阳西沉,霞光透射着深蓝色的天空,这个景象,好似一条浅红色的四方丝巾。

大门如同泄洪的大坝闸口,人流从那里喷涌而出。我站在两扇大门的中线位置,我成了这股人流的分流礁石,他们经我分开,离我而合。

我无神地望着,敲打着脚板。

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回头。

是个女孩儿。”

这句话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面已经不下十遍了,闲得无聊我就把它写在稿纸上了,但是憋了半天,我就写出“是个女孩儿。”这句话。唉,我还真是庸俗。

下课铃声响了,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出去了。

诶,借的书要到期了,得赶紧去图书馆了。

我赶紧把稿纸揉成一团,甩给了垃圾桶,抄起伞,向图书馆跑去。

理综楼和图书馆离得很近,也就三四分钟的时间,但是雨势太大,跑到图书馆门口的时候,书包和裤腿都湿成一片。

我把伞撑开,放在图书馆门口,我回头望着这庞大的雨幕。

雨还真是大啊。

而在这个时候,雨幕中好像有一片扭曲的地方,那块扭曲的地方好像飘出了金色的粒子,那些个粒子,好像是字符?

没等我细想,转眼之间,那块扭曲的地方就消失在雨幕中。

估计是熬夜太多出现幻觉了。

不想了,得还书去了。

上图书馆二楼,把书放在扫描机上。

“滴,还书成功,请拿开书籍。”机子提示语响起,我把书放在存书箱里,然后上图书馆三楼书库找书。

当我翻开一本小说的时候,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我好像不曾注意的东西:

我……十岁的时候是不是写过什么东西?

然而这个念头转瞬间就被另一个念头碾压了:

那个稿纸上的故事到底应该怎么写……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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