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诺的悲剧——摘编自《LEFT TO DIE》鱼雷袭击部分

1942年11月13日晨，海伦娜的指挥官胡佛正站在舰桥上眺望大海。他带领着一支残破的舰队离开瓜岛，前往圣埃斯皮里图进行休整。南太平洋风平浪静，海浪洗刷着所罗门群岛的沙滩。向天望去，太阳从云层中悄悄探出头来，洒下和煦的光芒。向海眺望，海天融为一件蓝色的斗篷，在那里有着触手可得的和平。这是一个无风的清晨，海面轻微舞动着，反射出热带独有的光泽，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在经历了昨夜的死斗之后，他很难相信世界上竟然还有着一个如此美好意境的角落。

海伦娜是幸运的：前一天晚上的激战中她受伤最轻，和她同一分队的旗舰旧金山在混战中上层建筑全毁，并且失去了舰队指挥官卡拉汉，舰长卡辛杨重伤——现在她由一名损管队长指挥。<br>

　　至于曾经的同伴亚特兰大、拉菲、库欣，她们现在长眠在所罗门的水底。

      胡佛麾下总共有5艘舰船，四艘排成Y型：弗莱彻在Y的左分叉；斯特雷特在Y的右分叉；海伦娜在两艘驱逐舰后方约400码（366米）；旧金山在海伦娜后约800码（732米），朱诺在旧金山右后方约800码（732米）。奥班农在Y主干的侧面。　　

      9：50许，斯特雷特的声呐发现了潜艇的信号，并且立刻进行了深水炸弹齐射，报告说“区域已被清理”，可是潜艇似乎并没有走。

一、鱼雷袭击　　

伊26视角　　

       事实上，探测到深水炸弹爆炸声后，伊26的舰长横田下令下潜到深度40，无动力巡航并轮换第三班值守。在此40分钟后，声呐员报告“左30度，能见度2，发现一组水面舰艇噪音”，于是横田立刻要求伊26停止无动力巡航，两舷低速前进，同时上浮到深度8，使用潜望镜观测。  

　   过了不久，观测员又报告说“发现三艘巡洋舰以及三艘驱逐舰剪影”。

       横田大喜过望，现在的海况对于鱼雷袭击来说，再完美不过。　 

       鉴于潜艇只有两个鱼雷发射管可以使用，他必须猎杀最有价值的目标。

　    如果不是地面事故的话，潜艇配备的六个鱼雷发射管足以击沉2到3艘舰艇。

        攻击驱逐舰吗？在有能力击沉更大吨位巡洋舰的情况下不予考虑。　　

        领舰（海伦娜）？距离太近，爆炸的冲击波可能会祸及自身。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旧金山上，距离约500米。

       旧金山后面的一艘亚特兰大级，再一次因为吨位太小而被排除在攻击目标之外。　　

       潜艇攻击目标的最佳角度往往是90度，横田为了避免距离过近将这个角度修正为70度；他还将鱼雷发射深度改为水下10米，给鱼雷充足的上浮时间以免击中领舰；最后，如果还要发动第二轮攻击，潜艇的深度需要调整到水下4米。

　　考虑再三，横田放弃了第二轮攻击的想法。

　　“2个鱼雷管准备鱼雷攻击，1号和4号鱼雷管立刻注水！准备！放！”

       伴随着轰鸣声，两枚鱼雷呼啸而出。　　

       “下潜到深度70！准备防御深水炸弹！”

　　海伦娜视角

　　早上11：00，在舰桥上的胡佛突然瞥见水面下一道白色的航迹，如同一把匕首的刀刃。

　　胡佛惊出一身冷汗，在这个距离发现鱼雷袭击再想规避已经十分困难。

　　“鱼雷袭击！右满舵！”胡佛从椅子上弹起来。

　　海伦娜迅速右转规避鱼雷。

　　震惊和无助裹挟着胡佛。往常下达规避指令之后还能吐烟圈的他，现在只能想象出自己这艘“命运已定”的船被鱼雷击中腾起滚滚浓烟。

　　命运和胡佛开了一个大玩笑，正当胡佛准备迎接鱼雷爆炸时，鱼雷却从海伦娜的舵后擦了过去。没等胡佛松一口气，战舰突然开始剧烈摇晃。他回头一看，爆炸来自后方：

　　一股白色的水柱直冲到一千英尺的高空，随后便被绵延半英里多的一团棕色蒸汽云团吞噬。如同一枚由疯魔胡乱投出的恶星，一门127mm高平两用炮的炮架从海伦娜的上空飞过，重重砸在水中。即便目睹过很多爆炸，那朵巨大的云依旧令胡佛为之震撼。这朵云似乎从海洋的深层散发出来——也许来自地狱本身。它肆虐，咆哮；它闷烧，搅动，翻腾。其他致命的弹片雨点般倾泻在海面上，以致一些美军驱逐舰拉响防空警报。在这支舰队目击者眼里，至少在太平洋战场，恐怕只有3年后落在日本的原子弹，才能超过这一次大爆炸。

　　“对于许多目睹朱诺沉没的人来说，这几乎是不可接受的，因为他们毫无准备。人在面对灾难时，需要有生理和心理准备，而在前一天夜里已经我们已经将它耗尽了。这对绷紧的神经和士气是一个打击，相当不妙。在战斗中，一个人会接受四处爆发地狱这样一个事实并适应它。但发生爆炸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好几个小时，人们处于平静和放松的精神状态。海面上风平浪静，天空中阳光灿烂，海鸟时不时从上空飞过。由于受到突如其来的打击，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海伦娜上的许多船员都在甲板上恍惚地走着。他们沉思、害怕。感触最深的人，也许是胡佛上尉自己。”

　　海伦娜上的通讯官廷，当他想给朱诺发出航线指示的时候，却看到朱诺上的同事被爆炸抛向30英尺的高空，随后消失在深渊中。廷本人也被剧烈的冲击波丢向甲板，被掩埋在人堆下——海伦娜就像是暴风中的玩具一样！

　　由于在前一天的混战中，胡佛的上级卡拉汉被比叡和雾岛的炮弹命中阵亡，一个棘手的问题摆在身为舰队最高指挥官的他面前：是派出驱逐舰去搜救落水者，驱赶甚至击沉潜艇，还是立刻撤退？

　　队伍中的奥班农被他派遣到较远位置告知司令部以免暴露舰队位置，只有弗莱彻可以完全胜任反潜任务。

　　但当胡佛用双筒望远镜扫视大海时，海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没有舰船或人类的残骸漂浮在水上，受命搜索生命迹象的哨兵同样一无所获。胡佛匆忙会见了船上的高级军官，他那张往常红润而带有活力的脸庞，现在却显得苍白而冷漠。

　　旧金山视角

　　11：00，旧金山号上的船员吉布森也在舰桥上观察大海。

　　他也发现了两条白色的鱼雷尾迹，旧金山号立刻拉响警报，减速规避。

　　一枚鱼雷从旧金山号的船头下穿过，然后在旧金山号和海伦娜号之间的海面消失。

　　可是另一枚，吉布森只能绝望地看着它冲向朱诺号。

　　旧金山根本无法发出警报：她所有电台和探照灯被毁、旗绳断裂、信号旗的袋子残破不全。

　　据旧金山时任指挥官舍兰德回忆，即使所有设施全部可用，由于鱼雷速度过快，旧金山也不太可能在鱼雷击中前警告朱号，并使后者采取规避。

　　几秒种后，鱼雷正中朱诺的弹药库，引发大爆炸。

　　从朱诺号转移到旧金山的医疗兵奥尼尔，惊讶地问：“发生了什么？”

　　“长官，是朱诺，她没了。”

       奥尼尔待在原地不能平静，他的同伴刹那间全部牺牲了！

      在那一刻，奥尼尔只有一个念头：

       “为什么只留下了我一个？”

　　朱诺的大爆炸甚至让身负重伤的卡辛杨在旧金山上殉职。

　　弗莱彻视角

　　弗莱彻的船员刚想为前一天的幸运庆功，突如其来的爆炸让他们放下手中的杯子簇拥到甲板上观察情况。

　　朱诺的位置现在是一个硕大的蘑菇云，然后，一个127mm炮座——和胡佛看到的一致——从他们头顶飞过。

　　“紧急全速前进，右满舵。”

　　救援任务被驳回了，胡佛不同意进行这样毫无战略意义的“冒险”，两位指挥官也试图说服他们自己……那样的爆炸不可能有幸存者……但如果上帝保佑……奇迹不是没有。
       仅存的希望还是拨动了弗莱彻的船舵，她和她忠诚的船员们要去寻找……去寻找那些勇敢战斗过的700多人——朱诺的船员们。
       在刚才的爆炸后，朱诺的位置只剩下了一朵蘑菇云——那是一朵裹挟着数百人灵魂的蘑菇云，它高高腾起，直冲天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