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刺客列传三离战于野(第四十二章)

2021-03-01 20:56 作者:九逸龙轩  | 我要投稿

刺客列传三离战于野

 

第四十  刺客

 

入夜,梆子拖着沉闷的响声穿过这间客栈,惊起院外一群乌鸦突地展翅高飞,呱呱呱叫得人心惶惶,风呼啸而过,执明房内的烛火轻微跳动,共情般熄灭。

伸手不见五指,夜色添了几分肃杀。

黑暗中,猛然爆起了零星的微弱光芒,嗖嗖嗖几股疾厉的弩箭狂风般从窗棂飙射而至,扎进了床榻之上。

执明不禁一凛,若不是烛火熄灭瞬间立刻从榻上翻身而起,他此刻已成箭下亡魂。

但他的惊骇并没有延续太久,一股凌厉的风从侧面吹了过来,他侧头,就发现一个人迅捷无比地蹿到他身侧七尺,手中的剑光凛然,破空而起,直逼咽喉。

执明从未见过如此快的身法,星铭出鞘,划出凌厉的招式,将这致命一击击开,脚迅速往后退了一步,本能的想往左边跨出,但他的脚才一动,立刻就停住了。

嗖啸声更加厉害,弩箭从窗棂外爆射而来,封住了他后面,侧面所有退路,瞬息之间,他的所有生路皆被堵死。

砰砰砰一阵闷响,弩箭被星铭剑打落,钉在地板上,形成一个扇形将执明的活动范围完全控制。

但弩箭并没有停止,执明每次脚抬起想跨出,皆有数枚弩箭飞来形成致命一击,不得不一面避让弩箭一面挥剑抵御黑衣人发来的攻势。

黑衣人发出剔骨般的冷笑,杀气甚是可怕,出招凌厉万分,瞬间就一连击出三十多剑。

拆招过后,执明额头上渗出了一丝冷汗,剑已经逼到了他身前两尺,若再近一尺,他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甚至不能心生旁骛避让弩箭。

森寒的剑光,带起一阵凌厉的气息,直逼心口。执明双手沾满了冷汗,淡淡皱起眉头,是谁需要杀了自己?

这些刺客,身手狠毒,一出手就致自己于死地,在这玉衡境内,谁的下面会有如此迅捷的高手。

执明心沉了下去。

若这玉衡郡主要杀他,易如反掌,可玉衡郡主若要杀他,又何必如此麻烦。

“不用怀疑,不是我家郡主要杀你。”兵兵兵兵,桌子,椅子,凳子飞了起来,将暴空而来的弩箭全部打落在地,一阵风从执明身边吹过,执明被这风带起直接退到十步以外。

烛火跳跃,重新照亮了整间客房,南风手中椅子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弧度,轻巧落地,他顺势就坐在椅子上,往后漂移了一丈之远,手指挽着一截金线,悠然道:“阿常,外面的跳梁小丑交给你了,可别留下什么尾巴。”

“是。”阿常淡淡的神色,十分冷漠,他只是个扫地的,但凡是会污染玉衡的赃物他都能把它清理得一尘不染。

他手中的笤帚,是扫地的工具,也是杀人的武器。

只不过平时都用它扫地而已,因为他喜欢扫地。他家郡主,可是有洁癖的人,忍受不了肮脏的人在玉衡留下腐败难闻的气息,所以,他们做属下的就需要为郡主把这些污秽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持手弩的刺客有五个,阴风阵阵,他们眼前一黑,就被一把巨大的笤帚拍中脑袋,砸成猪头,半截身子几乎陷进了青砖缝隙中。

阿常手持笤帚,脚踩刺客,冷漠:“打扫干净。”

南风靠着椅子,翘起二郎腿,学起他家郡主嘴角勾着一抹邪魅的笑,幽幽的看着挥剑而来的黑衣人:“活着不好吗,非要来找死。”

黑衣人斜瞟南风,不敢大意,冷哼一声,杀气喷薄而出,剑气炸开,化为无穷无尽的剑芒之光,每一道光芒,都成了夺命的利剑,朝南风怒飙而至。

“真怀念我家郡主,有郡主在的时候,杀人这种事哪能轮得到我来出手。”南风右手徒然一沉,一指弹出,指间金线流逸,啪啪两响,黑衣人手中的夺命之剑被金线气劲所击,断为两截,坠落地上。

剑芒之光顿时瓦解。黑衣人闪过一丝惊惧。

南风悠然道:“但并不代表我不会杀人,我只是比较懒,懒得动手而已。”

随着这句话,他骤然而动。

身形仿佛化成无数道幻影,令人根本无法分清哪个是真的,才一闪之间,就到了黑衣人身后,一抬手,挽着的金线就勒住了黑衣人脖颈,细细血珠开始往外冒。

执明有些吃惊的看着南风,黑衣人身手已属不凡,逼得自己节节败退,在南风手下竟然走不过一招,那日自己持剑相逼,还以为占了上风,如今看来,只不过是南风不想还手而已。这玉衡郡藏龙卧虎,如南风一般藏形匿影之人怕是不在少数,执明皱着眉头,思索着。

“你要不要说出幕后黑手,我或许会给你个痛快的死法。”南风手上用力,血珠汩汩坠落,“不然,容我想想,以你的资质,脑袋还是勉强可以用来养蛊的,至于身子,种花吧。”

黑衣人无视脖颈流出的血液,怅然道:“任务失败,回去也是被主家杀死,反正都是死,何必在乎痛快不痛快。”

他闭上了眼睛。

“终于遇到一个不是哑巴的刺客。”南风指尖倏动,金线抽回,一抖,血液滑落,金线光滑透亮滴血未沾,刷一下便已藏回袖中,他望向执明,“刺客要杀的是国主,天权国主需要亲自审问一番吗?”

执明此刻还有些惊魂未定,南风阿常表现出的江湖豪侠雷霆手段更让他需要重新审视这玉衡的人,至于刺客,想必江湖中人逼供手段更独具一格,撬开死人的嘴全然不在话下,只要不是玉衡郡主所派,这刺客审不审他心底都有些数了:“不必,既是在玉衡闹事,赃了玉衡的地盘,还是交给玉衡郡主处理。”

南风手上用力,将黑衣人提起往外一扔,也不管扔到哪里,重新坐回椅子上,道:“阿常,识趣的话给他点饭吃,不识趣的话就挖开天灵盖给郡主养蛊吧,话说郡主目前应该需要人偶,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是。”阿常提着黑衣人就像提着笤帚一般,有些兴奋。

 

“王上,王上,您没事吧?”莫澜终于被嘈杂的打斗声吵醒,从隔壁房间跑了过来,迎面就看到五具尸体,吓得腿一软,就差没抱住执明。

“吓死微臣了,吓死微臣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呀。”莫澜一面拍着胸脯一面看看执明有没有受伤,惊慌失措叫着。

执明将星铭剑回鞘,渐渐冷静下来,捡起地上一只弩箭,观察思索着:“本王没事。”

南风笑嘻嘻看着莫澜:“是想要你家王上命的人。”

“谁那么大胆想杀王上?”莫澜被南风那笑嘻嘻的面容骇得一阵惶恐,忍不住退了几步。

南风饶有深意道:“你家王上若是死在玉衡,我家郡主大人就要背锅,你说谁最想要你家王上的命?”

“自然是想让天权瑶光永世为敌的人。”执明心中隐约有数,扔掉弩箭,走到南风面前,学起江湖中人的气魄,对着南风突然抱拳施礼,“多谢南少侠施以援手搭救之恩。”

莫澜错愕,瞪大眼睛看着执明,多骄傲的一个王上,怎突然褪去王权威严给这样一位官职都没有的小侍卫行礼。不过他瞬间想到,慕容黎在南风手中,终于等到南风出现,他家王上,果然,为了见到慕容黎,死皮赖脸,什么王权威仪不威仪,早已忘了南风此前的各种刁难蔑视,八面威风节操开始掉了。

少侠?南风有些自鸣得意,但是执明这一礼他可受不起,瞬间从椅子上腾起,身子倏地闪到一边,面上还是冷漠,一副莫要跟我套近乎的神情:“咱们江湖中人讲究道义,既是收了天权国主送的礼,自然要保证国主安全,否则坏了江湖规矩岂不遭人耻笑,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还是要谢过南少侠,救命之恩岂有不报之理,莫澜呀……”执明朝莫澜示意着,“咱们以后就跟着救命恩人马首是瞻……”

莫澜被执明推搡得有些蒙圈:“是,王上,微臣……在下以后就跟定南少侠,少侠往东,在下绝不往西,听凭少侠吩咐。”

跟着我,想得美!别以为本少侠不知道你们打着什么算盘。

南风语气极不友善,刻意与执明拉开距离,冷然道:“郡主从不参与朝堂之事,奉劝天权国主还是尽早离开,以免给我们玉衡添些不必要的麻烦。”

“本王自然会离开。”执明目光深深锁住南风,对南风的冷漠不以为然,反而露出一丝笑容,“但是本王有个不情之请……”

南风跳了起来:“不可以。”

执明得意的直视南风:“本王还没说,你就拒绝得如此干脆,那就更证实了本王的猜测,阿离,就在玉衡是不是?”

南风冷漠:“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又关天权国主什么事?”

“阿离,他可好?那毒……”执明眸子顷刻黯淡下来,有着深深的失落,带着一丝痛苦,“阿离若是还好,又怎会不见我,你能不能让我见阿离一面?”

南风沉默片刻,凝视着执明。

执明的这丝痛苦在他看来是多么可笑。

手持利刃,染满鲜血剖胸取心。又假惺惺来见心爱的人的最后一面吗?为何要成全?

他淡淡道:“王上,过得很好,并不想见任何人。王上不想见天权国主的原因,国主心里不清楚吗?”

他淡淡的讽刺几乎击垮执明的神经,执明脸上又是忧虑,又是痛悔,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但若是不趁此牵制住南风,恐更能生变,见慕容黎希望更是渺茫,所以他伸出一只手,拦在南风面前,语气中充满了威严:“究竟是阿离不愿见本王还是你从中作梗刻意隐瞒,不让本王接近阿离?”

“在下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南风扔了颗瓜子在嘴里,无视执明的威严霸气,似笑非笑,闪至一边跨脚出门。

所以当真是阿离不愿见本王吗?

“开个价。”执明道。

南风停下脚步等着执明说完,脸上不易觉察露出一丝狡黠。

执明继续道:“从现在开始,本王雇佣南少侠,为本王的贴身保镖,保证本王的生命安全,价码由南少侠定,只要天权出得起。”

“似乎有些意思。”南风转身,淡淡一笑,“在下为何要应?”

执明道:“慕容国主若是一日不愿见本王,本王便一日不离开玉衡。想必只要本王不死,这些刺客的刺杀就不会停止,少侠若是不想本王给玉衡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就要保证本王的安全,就算本王不雇佣你,为了瑶光与天权不再产生误会致使祸乱,你也不得不保护本王的性命。”

南风讥嘲:“实际上国主若死了,就此天下一统岂非更好?”

执明感到一阵悲哀,他的话,有些像自言自语:“倘若这便是阿离要的,本王何不成全!阿离从前不愿伤本王夺天权,现在又怎会伤本王。”

他也不知道这份信任还存不存在,所以他要赌。

南风审视着执明:“国主打的好算盘,以你的命为饵相要挟,你若想保住性命还是尽早离开瑶光或者让你的那些暗卫眼睛睁大些,别自家王上一脚踏进阎王殿还在迷糊的打着呼噜。”

执明脸抽了抽,他堂堂天权王,出门自然有随行暗卫相护,不让他们出手自然有些别的用意。
他若身处险境,慕容黎会置之不理吗?
到未料到他的这小小心计南风早洞若观火,还心照不宣配合他完美演绎这么多天的戏,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执明沉声道:“即便你识破本王,护住本王性命这事还是得玉衡的人,否则,本王是死得起,只怕瑶光天权战不起。”
南风露出无奈神情:“国主真会精打细算。挖个坑给我家郡主跳。”

执明道:“所以本王愿以金价雇你,这是一桩只赚不赔的买卖,少侠又岂会算不明这笔账。

“似乎是笔不错的交易。”南风突然变脸,笑得像只猫,凝视执明重复着,“价格由我定?”

南风变脸来得太快,执明顿时感到有种掉入陷阱的可怕,皱眉:“自然……本王一言九鼎。”

发财了,什么是一夜暴富?这就是一夜暴富。在钱财面前做人准则也是可以无下限的。南风忍住内心欢喜,诡秘一笑:“成交,账册在下择日送去天权国都,先付定金。”

账册?莫澜有些瞠目结舌:“你要多少钱财说个数目就行,怎会是账册?”

好不容能正大光明挖个巨坑让天权王跳,挖太小岂不是随意了。南风笑嘻嘻,非常高兴的样子,用双手比划着:“在下要的东西需要这么大的账册来记,哪是一个数目能记完的。”

莫澜脸色变得苍白,依南风比划的这样,怕是要挖空天权半个国库,瞬间跳了起来,嘎声道:“你你你,趁火打劫。”

南风一拍莫澜肩膀,笑道:“怕什么,天权有的是钱,比起天权国主的命来可是不值一提的小数目,莫非这钱财天权出不起,不想做这个交易?那在下恕不奉陪。”

他笑嘻嘻转身便走。

莫澜噎住,脸上神情不知是哭是笑。执明的命岂可用金钱衡量。

执明阴着脸,总觉得自己的脑回路又被南风放在地上碾压,然一国之君,一言九鼎,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真是不满意,南风若走了,接近慕容黎的机会又将泡汤,执明沉声道:“好,便依少侠所言,成交。”

既是双拳难敌四手,便用钱来使鬼推磨。

莫澜带着一股深深的不满:“王上……他……”

明显欲擒故纵。

顿了片刻,南风已走出客栈, 朝他两招了招手:“跟我走吧。”

莫澜:“去哪里?”

南风:“仙人府。”

执明莫澜:“……”

阿常口中的仙人,仙人府……总有种掉坑的错觉。

客栈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似乎已等候多时,南风恭恭敬敬的掀开车帘,邀请执明上车,很是诚恳,与他之前的冷漠完全判若两人,他眉眼带笑,无比卑谦:“如今天权国主是我的金主,我便要时刻保证您的安全,做好在下分内之事。然而我还要保证王上的安全,为了避免我两头跑太过劳累,所以我决定将您和王上安置在一起,如此大家皆大欢喜,您觉得呢,我的新雇主?”

“甚好……”

所以,他这是要带自己去见慕容黎?

执明眉目慢慢舒缓,忍不住内心狂喜,只要能见到阿离,哪怕是散尽整个天权钱财也无可厚非。

但后来莫澜在车里给他分析分析,他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莫澜:“王上,微臣瞧着这辆马车停在门口就是为了等咱们的。”

执明:“……”

莫澜:“微臣猜测南风原本就是来接咱们的,就算不花钱,不雇佣他,他也会接咱们去见阿离。”

执明:“……”

莫澜:“咱们有隐秘暗卫他知道,咱们所有动向他都了如指掌,微臣觉得,咱们一进入离州似乎就掉入他布的局中。”

执明:“……”

莫澜:“所以微臣怀疑那些刺客的行动也早在南风的监视之下,之所以要等到刺客出手他才采取行动扮演救命恩人的角色,就是想借此坑咱天权的钱财……”

执明气得不想说话:“……”

南风一变脸他就看出来事情不妙,正往人家挖的坑里跳,只是为时已晚。

这钱财还是自己上杆子送上去的,怪谁呢?就当舍财消灾,见面费?不过说到底,人家玉衡的人可没有义务保护天权的人。

这玉衡当真是一个贼窝,贼大贼大那种。

莫澜:“不过王上有没有看出来刺客是谁的人,是不是南风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执明最终阴沉沉的冒出两个字:“天枢。”

 

南风赶着马车吹起口哨,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是不是?他可承受不起执明的涌泉之报,那不报怎么成呢,执明也定会因无以为报而耿耿于怀是不是?

郡主修建慕容府可是花光了玉衡钱财,这笔钱自然不可能向慕容国主讨要,总得找个冤大头是不是?执明既然要去小住几日,应该交些吃住费啥的是不是?而大名鼎鼎的天权国主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是不是?若是传出一国之君,自甘堕落,一毛不拔,吝啬至极的消息……

所以他应好人做到底,努力帮天权国主保住名声,提前替天权国主切断谣言,他觉得这是在帮执明,虽然这是一笔天价吃住费,亦可称之为保护费,执明可能觉得他是在坑他,但总有一天执明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这个想法让南风无比满意,口哨吹得更响了。

而且日前阿常已经有意无意给他们做出提示,仙人,仙人府呀,谁让他们笨呢,如此明显的暗示都猜不透,害本少侠如此劳累不得不来跑一遭,不收些跑路费岂非更亏。

本少侠……咦?这个称呼怎么越来越觉得顺心顺耳还顺嘴……

 

夜笼青烟,蒙上了一层肃杀,瑶光王府嘈杂混乱。

十几位大臣手持奏本,双目赤红,带着怒潮之气,向王府逼来。

原因有些小题大做的荒唐,便是近半月以来,慕容黎未曾临朝之事使得他们焦灼烦躁,堂堂一国王上,整日龟缩王府不出弃朝野不顾,成何体统。

自从天权向瑶光发兵以来,慕容黎就从未踏足朝堂,先前炸死遁走,有理可寻,后发兵南陵围剿天枢仲堃仪,有据可依,如今天枢被打散,天权与瑶光重修旧好,萧然将瑶光主力军队带回,却还是不见慕容黎半点影子,能不让众大臣们心急如焚吗?

难道堂堂瑶光国主,竟然弃国远遁了不成?

十几位大臣共谋商议,决定上表弹劾,弹劾谁?自然是慕容黎。

上表奏章给慕容黎来弹劾慕容黎,确实有够荒诞。

其实他们心里清楚,不过是找个由头参见王上,力劝这位冷面国主临朝几日,稳定朝局,一国之君若是长久不理朝政,定然会传出一些不利的谣言,比如骄奢淫逸,混沌度日,昏庸无能……久而久之,自然就会让民众生出异心,甚至暴乱。

他们的想法也是一心为国,鞠躬尽瘁。

从白天至黑夜,求见吵闹越演越烈,甚至对方萧二人开始谩骂。

方夜萧然二人堵着王府大门,一言不发,额头忍不住冒出冷汗,心情越来越忐忑。

慕容黎虽给了他们手握重兵之权,生杀予夺之剑,但这些大臣是瑶光的中流砥柱,没有慕容黎的授予,岂敢斩杀,日后慕容黎回来又如何交待。

只是若让这些大臣冲破王府大门,知道慕容黎不在,又当如何收场?

正当二人冷汗涔涔而下,场面一度几乎失控时,不知是哪位大臣叫嚣了一句:“一国王上如今弃国弃万民不顾,若是再闭府不出,不理朝政,那便交出瑶光金印,禅位宗室能人子弟,以慰瑶光先祖。”

感情劝谏王上上朝是假,觊觎王位金印是真。

方夜脸色沉了沉,萧然瞬间将剑拔了出来,怒道:“这话是谁说的?”

一老臣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带着慷慨激昂,以死明志之气,怒道须发皆张:“本官所言,句句肺腑,不知方统领和萧将军堵着大门是王上授意还是王上根本不在府里?即便王上曾以己为质,仁德爱民,可若王上沉溺酒色将芳心交给天权王,有秦晋之意,不理瑶光诸事,就交出金印,禅位龙庭,也算是对得起上下臣民,如此也不失圣明之君的美名。”

方夜厉声道:“一派胡言,你若再诋毁王上一句,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先前还顾念这是位老臣,不想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如今看来这顾虑太过多余。慕容黎曾给过他口谕,对于这种冥顽不化的老顽固随时可以先斩后奏,这夜闹王府指不定这就是带头主使?

难道他不知道枪打出头鸟吗?

那老臣仗着有些资历,自认为是瑶光肱股之臣,厉声怒道:“方夜,你不过是仗着王上宠幸,做的禁军统领,在本官面前算什么东西,竟敢对本官颐指气使口出狂言。你如此色厉内荏,是否验证本官猜测?王上早已不在府中而去做了天权王的人,若非本官所言,就打开这王府大门,让我等面见王上,求个真假。”

“本统领官职确实没大人的高,但大人莫要忘了,整个王城的守卫职权都在我的手里,要不要大人的命也是本统领一句话的事。”方夜沉声道,握剑的手却紧了紧。

王上中毒被庚辰带去玉衡求药,不在瑶光王府的风声,是不是已走漏而被有心之人拿来利用了?这位老臣今日所言,恐是后面有人教唆,煽动内乱。

若真是这样,暗潮涌动,此事必就棘手,这瑶光内部若是乱起来,他可没把握稳住。

王上一直未归,他也心急如焚。

那老臣怒火中烧,斥责道:“你敢,想造反不成。”

萧然一声大喝,雪冷长剑结立,直接向那位老臣逼了过去,对于这些倚老卖老的文臣老臣,早就心中不满,如今诋毁王上,诋毁方夜名誉,真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久了。

所有大臣不由悚然一惊,看出萧然已然动了杀机,若是在王府门前打起来,必定两败俱伤,闹到最后谁都不好收场。

众人齐声阻止道:“萧将军,不可。”

萧然收回长剑去势,冷然而立:“这位大人以后说话请先过过脑子,王上下令不见任何人,封闭王府,上意岂容尔等做臣子的置喙,本将军奉王命行事,大人可不要自寻死路。”

那老臣被萧然这一恫吓,脸颊抽搐,内心不满之气剧增,恨恨怒目,又待跳出来,还有些不死不休的架势。

 

 


刺客列传三离战于野(第四十二章)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