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up同人】墨晕花圃,香染海空

花啊,总是静立着;但是不知为何,总是能将蝴蝶引过去。
遇见他的那天,冷雪漫飞。
兼职结束时已是傍晚,又累又饿的我在回家路上,为了买盒饭而拐进了路旁的便利店——我就是在那里看到了他。
在出口的玻璃门外,昏黄不清的路灯光下,他一个人站在飘飞的雪粒中。
厚长的深黑色羽绒服裹住他的身体,针织帽下脸颊两侧垂落的漆黑发丝,也稍稍盖过了白净的耳朵。他沉默地低头玩着手机,眼睛里反射着变换的色彩,表情如冻结的湖一样沉静。
他察觉到了我盯着他看的视线。
比我稍微高那么一点的他投来清利的视线,盯着我看了几秒。
“加个微信?”
他朝我搭话了。
偷看人家被发现,我慌乱又紧张,不知该作何回复,可他不紧不慢啪嗒几下,按出了二维码,翻过手机,摆给我看。
我手忙脚乱地想打开微信,一不小心却错开了相机。
虽然很滑稽,但他的表情还是没有变化,反倒让我觉得更尴尬了。
手机传来提示音后,他就离开了,一语不发地。
……应该不至于被讨厌吧,顶多觉得我有点傻傻的。
我愣愣地看着那纯黑的背影走远,因为回想起刚刚的失态,烧红了脸。
以前,从来不曾这样慌张过。虽然性格称不上外向,但这种程度的窘(jiong三声)迫与不自在,也实在少见。
是因为什么让我对初见的他如此心动呢?
我看着他的头像自问。
看着和他的背影、和这夜色一样的纯黑背景。
以及像是彰显自己存在一般,头像中央显眼的一对纯白羊角。
——即便过去了五天,我也时不时会回想起那天的失态。
想那个雪夜里匆匆一见的身影,想他冷而不冰的视线,想他用来翻转手机的修长的手指。
我也知道这样很奇怪。
可是和好友聊到最近的事情时,我总是会被她们说,“好一幅春心萌动的少女模样”。
即便只是寻常聊天,我的状态看起来也很奇怪吗?
我平时很像在想他的样子吗?
“——喂!喂喂喂!又在想?你是不是入魔啦?”
眼前探出一只手挥来挥去,闺蜜的声音响在近处。
我顺着看去,闺蜜一脸无语,正站在我座位旁盯着我。
“我说,这都下课了,你还在发呆?”她颇为无奈地说着,“你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真亏你能惦记这么久。”
“......怎么就不清楚了,那,那早晚不是能知道的嘛。”我嘴硬道。
“呃啊。”她翻了个白眼,“佩服。”
“我这么聪明,早晚能知道的,哎呀,别说了,快去吃饭吧快去快去。”我为了岔开话题接话道。
可在路上,在食堂,在那天剩下的时间,在洗漱好躺到床上那一刻,我还是会想到他。
想他漂亮的唇齿,想他反射着世界的眼睛上,微动的睫毛。
是因为什么原因,我已经不知道了。
我要再见他一次。
周五的晚上,我打开微信,点开这两天还没有点开过的,新加的那个好友的“黑底白羊角”头像。
然后我瞪大了眼睛。
他给我发了消息。
“晚上好。明天有空吗?一起出去玩一下吧。等你消息。”
……怎么办?
我错愕地看着黑暗里幽幽发光的手机屏幕,深吸一口气。
“请问是计划去哪里?”
……
道晚安后,我放下手机,松了口气。
单独两个人,计划了很普通的行程,看上去就只是简简单单地一起度过一天休息日而已。
我把手机搭在鼻尖,脑海里满是明天的景象。
对于不善言辞的我来说,被人单独邀请出去,这是第一次。
我紧张到心砰砰直跳。
久违地,很激动地上床,却很顺利地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和他在约好的咖啡厅碰面了。
他的声音很轻,不高,像浅埋在林中的雪一样,让我有些意外。我本以为他的声音会更清亮一点,结果实际上是更偏向沉郁的类型。
但是他保持着和那天一样的衣着,让我多少有种亲切的感觉。
于是约会顺利地进行着。
买下和他配套的米色长羽绒服、在商场的餐馆里一起吃午餐、并排坐着看新上映的电影。
情节很老套的恋爱喜剧电影,我也忍不住和其他观众一样,时不时发出笑声,很少见地真的开心起来。
他靠在座椅里,懒懒地看着荧幕,半睁的眼睛,枯燥地重复着亮暗。
即便我侧过头看他,他也没什么反应。
即便荧幕上的两位随着各种情节逐渐加深了感情,我们之间的气氛也还是冷着,我的注意力逐渐从他身上转移到了电影本身。
看入迷了,时间就会过得很快。在电影最后婉转的音乐声里,男女主总算吻在了一起。我不知不觉地攒着拳头,为修成正果的两个主角高兴。
不知不觉地,我感觉有人在看我。
我转过头去,居然看到了坐在身旁的他正在看我的眼睛。
……诶?侧着脸在看我?为什么?
他盯着我,分辨不清视线的温度,但肯定算不上冷;一暗一亮,反射着荧幕的亮光。
我被盯得害羞,转头去看荧幕,荧幕上,男女主正温柔地吻着彼此。
强行忽略被人看着的羞耻心,可荧幕上的画面也只让我心神不宁。
我又转头去看他。
视线不自觉地在他脸上游移。
“————————。”突然,视线变得一片漆黑。
在我的视线移向他微张的嘴唇前,电影完全结束了。
嘈杂的人声逐渐四起。
我和他在黑暗里对峙(zhi四声)着。
先动的是他。他微微叹了口气。
“走吧,电影结束了。”
他如雪的声音响起,融在我的耳朵里。
沁入我脑海。
——打湿了我的心。
脑海里只剩下“抓住他”这一个想法。
……离场通道又长又窄,无声而逼仄(ze四声)。闷热无比的空气,就像是我脑海中那个“抓住他”的想法的帮凶。
他走在前面,黑色的羽绒服逐渐融进墙壁的阴影,就像是下一刻就会消失于那片暗处。
我等不及,忍不住了。
“——请等一等!”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打碎了这片空间的寂静。回声拉扯着闷热的空气,将我和他都笼罩在里面。
他不动声色地站住,然后回过头来望向我。
好奇地看着,困惑着我要说什么。
他眼睛里是和初遇那晚一样,在黝(you三声)黑的环境里,像是宝石一般,温暖,明亮的视线。
“……你能不能——我们能不能!下次也再见面呢!”
我没敢再看他,话说出口的瞬间,便不自觉地低下视线,看向了他的脚尖。
长久的沉默。
将想要再次见面的心情说出口的我,用尽了所有勇气。
我已经没有再做其他动作的余裕了。
发不出声音。
感觉快被这片回荡着我真心话的通道,由内而外地蒸熟了。
突然。
“——呵。”
一句轻嗤(chi一声),锋利地刺进我的心脏,激起上面覆着的水滴。
“……诶?”
我没敢移动、直勾勾的视线,愣愣地看着他动起来的脚尖转向我,然后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你的意思是,下次也想要见面?不对吧。”逐步靠近的他,脚边滑落下一件长长的黑色羽绒服,“你难道不是在期待更进一步的事情吗?”
我动弹不得。
感觉正在见证什么奇异的东西。
“难道你不是不满足于现在的关系——”
“想要和我变得特殊,才想要继续接触吗?”
戴在他头上的帽子也轻轻摔在了地上。
针织套衫也脱下了。
“可是啊,人们常说,‘代价是什么’。”
“你有想过吗?”
他的脚尖已经近在咫(zhi三声)尺。我还是没敢抬眼,也无法举步。
我的大脑混乱无比,对他的行动毫无头绪。
他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的瞳孔不住摇晃。
他现在身上还穿着什——
刹那间,下巴被拈(nian一声)住,抬起,固定。
我摇晃不定的视线,映照他近在咫尺的面容。
脱离了帽檐(yan二声)束缚,散落下来的漆黑长发;与黑发对比强烈的,白净的肤色;还有两种纯色间,那绝伦而波光翩(pian一声)滟(yan四声)、柔丽的橘红色眼瞳。
只有目睹本真,才能见识到的,他——她的真实姿态。
“成为我眷属的代价,你支付得起吗?”
她近在耳边的倦语,如春雪化水,如霂(mu四声)雨倾盆。
冲刷着我被捅开的心。
“…我”“——嘘。”
我甫一开口,便被她打断。
“我可不管你付不付得起。”她凑近来,在极近处,抬高我的下巴。
被她暴雨般的视线浇淋,我动弹不得。
“得让你明白个道理才行。”
她用话语摇晃着钉入我心里的楔(xie一声)。我努力尝试着平复被刺痛的心,可她仿佛捕捉到了我的颤抖和恐惧,将我的两只手按在了墙上。
“——小心着点儿,世上到处都是坏人。”
嘴唇上传来了湿润的感触。
鼻息扑到了脸上。
额头被她的发丝扫扰。
脸颊被她的双手捧住。
——感受到她冰冷的手指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脸烧得有多烫。
冷雨润枝,香花摇响。
这种事,我不知道啊。
不自觉地,我流下了眼泪,发出不成器的呜咽声。
只一瞬,修长的手指拂过拨走泪珠,呜咽被唇触声覆盖。
这种事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被允许呢。
她发丝的香气侵入我的鼻腔,睫毛轻刷着我的脸颊。
我陷在她给予的泥泞中,难以自拔。
无休止的烟花晚会。
美蕊萎烂,谢如我颓。
……
那之后,在那最适合曝光秘密的无人通道,她和我说,她是黑羊,是神。
她已经通过契约,成为了我的神,让我成为了她的眷属。
那天,她为了戴帽子,将长长的头发挽合扎起时,露出了笑容。
为什么笑得出来。
为什么笑得那么好看啊。
于是我们后来也经常联系。
聊天,逛街,约会,做各种各样的事。
再后来。
再后来。
再后来就是现在了。
认识她以来,我一直在想,如果一朵花开在难以靠近的高崖上,被吸引而去的,究竟是闻花而去的蝴蝶,还是别的什么被那股危险的气息吸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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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水母吗?还有,把我说成悬崖上开出来的花什么的,太怪了吧。”
她瞟了眼我写的东西,佯装生气。
“真的很像嘛。”我说。
“……唉,倒也不赖。”她无奈地笑了下,从背后抱住坐在电脑前的我。
“不管我是什么,”她开口道,“——你肯定是蝴蝶。“
“要再多爱你自己一点。”
闻言,我抬起头,和她对视,感受着她奇特的发香。
是啊。
要再多爱自己一点。
我沉醉地闻着。
“……我不是蝴蝶,我是水母。”
“好好好,你这个被好多好多人爱着的小水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