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篇·第一章：「无梦」之「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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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了』

仍然是一片无垠的虚无；

仍然是无数闪灭的光点。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熠零哥哥…布洛妮娅姐姐……”

“希儿？！”

洛熠零猛然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希儿好害怕……”

『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无意间抬起右手。

然后，被手上繁复的纹路震撼到了。

“这是……什么？”

“这是代表了「■■之力」的印记。”一道稚嫩又有些沧桑的声音传来。那道声音……熟悉无比……但是自己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个东西的事情？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洛熠环视四周试图找出声音的由来。

“我……是谁？我不知道，可能是忘了吧。不过你手上那个东西，是我记忆里本来就有的。至于这里是哪里……我该怎么说呢？”

“什么意思？”

“因为这里本就无概念可言……时空在这里失去意义，规则也尽数混乱无穷，起源与终末在这里一同演绎……这么说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洛逸一时间居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明明每个字都听得懂，但是这合起来是什么意思？

“这些事情说来话长……你不看看你的妹妹是什么情况吗？”

“你说刚刚那真的是希儿？！”

“没错，那就是你的妹妹，希儿。”

“她现在在哪？”

“她在哪？应该是处在接近「奇点维度」的界域吧。”

“？”

“你所处的这个地方，是世界基数——或者说，界域基数——接近于「虚无维度基数」的界域。”

“而「奇点维度」，是「虚无维度」的下层维度。”

“至于你最常处的界域，是远离「奇点维度」的「时空维度」——那里的信息难以传达到这里。不过她现在所处的界域，倒是很容易把信息传到你这里……或者说，你更容易能感知到这一切。”

“至于这感知的能力，还来源于引发了你手上异象的「■■之力」。”

“……”

有那么一刹那，这片空间是充斥着沉默的。

“她好像还是在叫你。”最终还是神秘的声音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洛熠抬起右手，“我该怎么办？”

“想去见她吗？”

“可以的吗？！”

“当然，你可是拥有「■■之力」的存在啊……那就照我说的做吧：静下心，去想象她的模样，越清晰越好。这样子你的灵魂投射才能更准确的到达她所在的地方。”

“……”洛熠默默闭上眼睛。

『希儿……你在哪？』

他屏息凝神，脑中勾勒的，是女孩的模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觉有无数光点穿过身体——不对——是自己变成了光——然后下一刻，出现在了纯白的世界里。

面前不远处，有一个绀蓝发色的少女曲腿而坐。

女孩在抽泣，就像折翼的小鸟望着天空天空时发出无助的哀号，细微而哀婉。

她背对着洛逸，但洛逸能想象出她此刻的神情。

“熠零…哥哥……布洛妮娅…姐姐，你们、在哪里……”

“希儿，我在这里。”

“……哥…哥？”

少女那绀蓝眸子里映出了少年的身影。

洛熠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到希儿面前，蹲下。

“希儿怎么哭鼻子啦。”他望着女孩，少女的眼圈通红，眼角还有晶莹的泪花从那白脂凝玉般的面颊滑落。

他只感觉自己胸口的某个部位狠狠地揪痛起来。

“哥哥……”少女轻轻软软带着一丝哀求的声音让他的胸口更疼了。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把希儿揽入怀中，似乎这样可以减轻胸口的疼痛。少女并没有拒绝，而是顺从地将下巴垫在洛逸的肩膀上，“熠零哥哥…怎么来了？哥哥也…参加了实验吗？”

“我……什么实验？”洛熠一头雾水。

“哥哥没有参加实验的话，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希儿似乎好奇起来，倒是没有那么哀伤了。

“我……”

希儿安安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等待他的回答。

“希儿……和熠零哥哥？”正当他犹豫如何开口，另一道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布洛妮娅？”

“布洛妮娅姐姐？”

布洛妮娅的脚步突然顿住了。能看到希儿跟哥哥，明明是很高兴的，但看着他们两个抱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有点难受。

但是她也没有太过纠结，只是上前坐下。

“……”

“……”

“……”

三人围成圈重新坐好。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

“你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最终还是洛熠打破了静默。

“布洛妮娅要来这里找希儿。”

“希儿是因为参加了X-10实验才来到这里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出声回答。

“……”

“……那现在该怎么办？”洛熠还算是冷静地发问。

“布洛妮娅决定留下来陪希儿。”

“不可以的！”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希儿就以一种急促的语气说道，“布洛妮娅姐姐，熠零哥哥，你们还是快回去吧，不然的话你们也一样会出不去的！”

“不行。”布洛妮娅一把抱住了希儿“这一次，布洛妮娅不会离开希儿了。实验也好，出不去也罢，都无所谓了…因为布洛妮娅已经见到希儿了！”

“……”

洛熠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他并没有再听到自己的声音。

恍惚间，他发现自己的躯体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透明了。

一切是那么的没有实感，连这片纯白空间也变得时虚时现。

“我……”在消失前，他试图喊出最后一句话。

但却无法传达——

我一定会再一次找到这里的，大家，等着我。不论发生什么，我一定不会放弃——！

……………………

“感觉如何？”那道有些空灵的嗓音又在耳边响起。

“……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洛逸仍没有从刚才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就我的记忆来说，那里是一个「五维界域」。但是从世界之触获得的信息来看，你们那里的某些人叫它「量子之海」。”

“？”

“这些问题，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不过……”那道声音突然变得轻快，“到你该出去的时候了，那就下次再见吧。”

“你！”他顿时气急，“怎么一个个都赶我走……”

……

阳光照在雪白的墙壁上，反光像是要刺得眼睛生疼。

少见的晴日。

床上，面容俊俏的男孩正沉浸在睡梦中，突然，他眼皮抖了抖，缓缓睁开了眼睛，“我怎么睡了那么久……”揉揉眼睛，他看向时钟喃喃自语道，“不对，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低头深思，“希儿…我梦到希儿了？好像还有布洛妮娅，是在哪……”破碎的记忆从脑海中涌现。

倏然地，洛熠零鼻子一酸，眼泪划过眼角流了出来。

他突然猛地坐起，下床，连衣服都没有整理就冲进了隔壁的房间——那是希儿跟布洛妮娅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只有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与空气中飞舞的微尘给这里添了一份生气。

“希儿……布洛妮娅……”洛熠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是眼泪止不住地在掉，像是雨滴在挣脱乌云的怀抱。

睡乏的身体顶着昏沉的脑袋，洛熠零一下没站稳，后背撞在一个木头箱子旁，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是希儿的玩具箱啊。洛熠零不禁想起那些过去的事情。

他记得，记得打自自己第一次向女孩伸出手，女孩抬起头看向他时女孩布满泪花的脸；他记得，在那往后的日子里，女孩慢慢地从这个箱子的“怀抱”里走出来，越来越亲近他这个“哥哥”以及孤儿院的大家；他记得，那个时常保持一副冷脸的少女其实有着可爱的一面；他记得，布洛妮娅在他跟希儿面前偶尔也会表现的笨拙；他还记得，曾经，他们三个一起许下的约定……

可现实就是如此的易变，她们突然就不知所踪。现在，她们既不在自己的身边，也不在这个玩具箱里面。直觉告诉洛熠零，她们现在真的在很远的地方，自己……恐怕真的很难再见到她们了——至少，目前是这样。

咸涩的泪流进嘴中，在脸上留下的泪痕有轻轻痒痒的刺激感。

而洛熠零只是抱膝坐着，就跟那天他第一次见到的希儿一样。

『真的吗？那应该只是一场梦吧？希儿她们只是跟我玩捉迷藏的对吧？希儿…布洛妮娅……你们快出来啊……我……我找不到你们了……』

微澜的波涛最终化为汹涌的浪潮。天空已经失色；日月也已无光。只剩一只小舟在暴风雨中艰难颠簸。

『要找到她们啊，对吧。』

『？』

『你说了，在找到她们以前，你都不会放弃的。她们肯定也在等着你。所以，一定要加油啊。』

『你是？』洛逸注意到了这个声音。

『我，就是你啊』

“骗人的吧！”夹杂着哭腔的、愤怒的大喊响彻整个房间。

『当然没有骗你，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我的一些身世而已。』

“等等……你是那个故作玄虚的家伙？”洛熠零似乎想起了些什么。

『其实…你不用说出声我也能知道你说的话的。另外，我可不是什么故弄玄虚的家伙，只是我刚刚苏醒，失去了绝大多数记忆而已。』那声音里有着些许无奈。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就是你啊，我可没骗你。不过……』

『不过什么？』

『我其实不能算是完全的你…顶多是一种人格吧。』

『……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有关我的起源了，可惜——即使我恢复了部分记忆，也没在其中找到有关我起源的事件。』

『……那么你对我有什么用？你能帮我找回希儿跟布洛妮娅吗？』

『……』那个声音顿时沉默下来。

『算了，问这些也没意义。』洛熠零擦掉脸上的泪，他单膝跪地，站起来，挺直了身板。“我会把希儿她们带回来的，一定会。”

『所以，大家——要等着我啊。』

他最后再深深地看了一眼这空寂的房间，像是要把一切都刻在脑海里。然后——回过头，一步一步，像是要把脚印留在地板上一样——向着外面走去。